第十五章 神光照影,疑是梦里蝴蝶

“琼肜!快回来!”

刚从幻影迷阵中走脱的醒言雪宜二人,一见眼前情景,哪还不知有古怪,立即不约而同的大叫一声,想把受哄的小女娃喊回。

谁知,就在他二人刚刚脱口呼喊,却发现自己口中发出的音波,竟似突然撞到一堵无形的墙垣,蓦然间青光一闪,眼前已经现出一只半透明的钟形大罩。这钟膜,将琼肜与那慈眉善目的老者团团罩住;对着醒言雪宜这边的钟罩上,受了人语声撞击后仍然余波未息,现在还在像水波一样不停晃漾。

原来,琼肜面前这位满面慈祥的老者,不是旁人,正是要替徒儿报仇的千年怪仙崆岈老祖。乍见那一对少年男女这么快就从自己的幻影迷踪阵中脱出,他倒觉着好生奇怪。不过转念一想,这积年老怪倒觉得这样反而更好:如果这两个后生小辈,亲睹自己活蹦乱跳的亲密之人,转眼就在自己眼前生生变成一堆白骨,这样滋味实在会让人心神俱丧、发疯发狂。到那时,再加上自己噬魂之力又因吞噬这少女的灵力而变得更为壮大,则就不再需要用什么机巧,就能将这二人轻而易举的消灭。

打着这样如意算盘,崆岈老祖便回头专心看着眼前这位小小少女。

因为那外罩魔钟的缘故,现在这一心只想早些长大的小琼肜,丝毫没听见哥哥与雪宜姊的呼叫,也没注意到他们满脸焦急的神色。这时候,她已转过头来,满脸期待的望着这个承诺帮自己长大的“好心”老爷爷,只想他早些施展法术。

看着眼前这宛如美玉琼葩一样的天真少女,崆岈仙心中竟叹了口气:“唉,罢了,若不是本仙已修得千几百年,则见了如此可爱的小女娃儿,又如何下得了手……”

就在他一转念的功夫,那钟鼎护罩外的少年男女,已各祭兵刃,运足法力朝眼前钟罩上狠命砸去。饶是千年老仙法力通天,处心积虑设下的护罩强大无比,但在醒言雪宜死命相击之下,柔形魔罩也在一片“笃笃”声中如水泡般大为变形。

见得如此,崆岈老祖再无迟疑,挥手就向眼前虔心等待的少女头顶飒然抚去。霎时之间他手中早已准备多时的怪术“转瞬千年”,便化作一匹艳丽无比的彩色光流,朝琼肜当头罩去,将她身形团团裹住!

“倒可惜了一个娇娃儿……”

一击得手,崆岈仙便准备随即施展噬魂大法,将肉身毁败的少女躯壳中魂力吸噬殆尽。

认真说起来,他这法术虽名“转瞬千年”,但并非是真正威力无俦的时光之技。他这独门秘术,实际也只是催人躯体机能迅速衰老,便如同转眼过了百岁光阴一般。毕竟,对于世间大多数生灵而言,要其败亡又何须等上千年。

而见到琼肜浑身上下被包裹在一片宛如毒蘑焕彩的光流之中,醒言顿时更为焦急,与雪宜频频催动手中神兵,不住朝那钟罩隔膜击去。只是,不知那玉面怪客是何来历,这如若空明的护罩形质竟如流水,虽被他二人的古剑灵萼击打得不住朝内凹陷,却始终不破。而待神剑灵杖撤回蓄势再击之际,则又还复原状。

面对这颠扑不破的护膜,醒言雪宜二人情急之下,一时竟不知如何破解!

只是,虽然他俩急切间打不破这古怪的钟罩,但内里的崆岈仙也同样遇到麻烦。

原来,在他眼前,那道几百年来百试百灵的催命灵光,竟没像往常一样,随着吸蚀附着之人的生命而变得更加璀璨艳丽,却反而渐渐黯淡,最后竟熄灭无形!而那个小女娃儿,非但没奄奄一息,却反而变得更加活蹦乱跳。现在这小丫头,正一脸神采奕奕的仰首疑问道:“老爷爷,为什么我还没怎么长高?”

“呃……”

没料到这后续情节的崆岈老怪,被琼肜这么一问反倒愣了一下;心念电转之际,他也懒得再答话,只管双手张舞,纠结着各种怪异的结印;同时他身形剧颤,浑身上下竟骨嘟嘟冒出千万条不住挣动的血色光缕——

原来是崆岈老祖情急之下,便在施展“转瞬千年”的同时,又全力施出噬魂血咒,以图将这小女娃儿一举毁灭。因为他已感觉到,身周那层阻隔干扰的护罩已被击打得支离破碎,自己已无余裕继续支撑。与其被那两个高深莫测的少年男女杀入与这少女汇合,还不如趁现在一对一时放手一搏!

于是,现在崆岈怪再次施出的这道艳彩光流,混合了催命噬魂二术,就好似一条浑身闪耀着毒色眼眸的血色大蟒,瀑布匹练般朝眼前仍然毫无防备的少女兜头噬去!

二次施出的毒光如此之盛,便连被阻隔在外的少年都嗅出万般危险的气息。

“琼肜快走!”

向来惯于从容说话的少年,此刻这声呼喊却叫得撕心裂肺。气急攻心之下,醒言只觉得头目一阵森眩,彷佛自己的脑袋都要裂开。与身体上传来疼痛相比,他心中的痛楚却更深上百倍:“为什么我要让她也跟自己一起受这凶险?!”

而这时候,方才浑若无事的琼肜,再被这艳彩流光一罩,却一下子彷佛沉溺水中,手足展动不得,口鼻呼吸不得,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如此难受。这时候,她那一张琼玉般的娇俏脸上,却好像被人勒住脖项,温润如玉的肌肤下已现出好几分青紫之色。而即使这样,一心只想成长的少女,却仍在那儿强自忍受,浑不知自己转眼便要遭灭顶之灾!

眼见着眼前古怪小女孩儿此刻现出这样痛楚情状,崆岈仙重又回复傲视众生的冰冷心肠,只在心下淡淡然的思想:“唔,原是刚才没出全力。”

也许,自己不顾身份的和这几个后辈周旋了这么久,到此刻终于要有个结束。

心中得意的崆岈老祖,此刻已无暇感知到,自己这道流丽无比的“转瞬千年”,就似在瞬间触动了一道尘封已久的神秘机关,于是在巍巍群丘上那浩渺弥远的无尽苍穹深处,渺渺茫茫之中,仿佛回荡起一声悠长的太息……

而在这时候,醒言的封神,雪宜的璇灵,也终于冲破了韧如苇纫的魔钟,朝那个身姿诡异的魔仙飘舞飞击。

“萤虫之光,焉能与皓月争辉?”

已腾出手来的仙怪,看着两个后辈击来的兵刃,嘴角微哂,毫不为意。

正在他就要出手将这两把兵刃击飞之时,却见这俩剑杖,竟忽的硬生生停在半空中。就在他觉得奇怪之时,却发觉自己正要随手脱出的格御法印,竟也生生凝住,脱手不得!

于是就在崖前这三人惊骇的目光中,这片天地间的万物都彷佛瞬间凝滞。花儿停止了摇摆,蝴蝶收起了翅膀,草叶停止了拂动,便连飘飖于云空山川间的微细烟尘,也被莫名之力禁锢在半空中——

所有的一切都静止,只有那处绚丽的光影仍自缤纷缭乱。

就在这死一样的沉寂中,呆若木鸡的崆岈老祖身前,却突然间爆发出一阵灿耀的金芒;原本丽彩纷呈的光影,现在却只剩下金银二色,炫耀蒸腾,宛如交辉的日月;而当凝目看清这粲然光团中的情景之时,一时呆怔的少年却只觉得自己胸膛中那颗“扑、扑、扑”搏动的心房,突然间就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起来,“咚咚咚”狠狠撞击着胸腔,彷佛在下一刻就要蹦跳出来!

原来,就在原先小女娃儿站立之处,此刻却一片流光耀金;光影纷华之中,竟长身颀立着一位陌生的女子。在她螓首上方,一片明烂的金霞云气缓缓流动,将她流舞飘飞的长发浸染得如同太阳的金焰;颀秀曼倩的身躯上流动一袭缀满星光的银色绫裙,彷佛是将一段璀璨的银河裁作她的裙服。再朝她脸上看去——

一瞬间,醒言头脑中彷佛被重锤狠狠敲击了一下,“嗡”一声巨响,直震得他彷佛要晕眩过去——何等的绮丽、何等的神幻!——如果说以往那居盈、那灵漪、那雪宜,无论容姿如何出尘出众,饱读诗书的少年总还能举出恰当的词语将她们形容;但这一回,则无论他如何穷索枯肠,却再也寻不出一语将她描述!

瞬时间,乍睹神靥的饶州少年、上清堂主,就如被雷击般动弹不得!

而这时候,在他身旁那位来自亘古冰崖的梅花灵魄,却见到那个原本狠厉的积年仙怪,此刻身周却整齐排列着千百点银色的星芒。这些如同月陨星落的光点,彷佛有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将这个不可一世的魔仙牢牢束缚。

面对着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神女人物,在三人之中首当其冲的崆岈老祖,却感到自己正面对有生以来最凶险的恐怖。这份恐怖,震撼心底最深处,竟似比自己熬度千年之劫时更加可怖!于是被星阵牢牢禁锢的崆岈老祖,以他千年以上的修为,却丝毫不敢挣动,只在口中反复乞求:“我糊涂、我糊涂!……愿堕轮回……愿堕轮回……”

听清他这牙疼咒儿般的喃喃话语,仍有些懵懵懂懂的醒言雪宜二人,却立时大为惊异。什么人能让这样法力无边的仙怪,还没出手反击就说出这样的乞怜话儿来?

心中正自惊疑,却不料那位金霞银影里的神幻女子,那双原本澄若秋水的星眸中,已充满蔑视、嘲讽、不屑的神色。片刻之后,虽然她唇齿未动,但在场三人却听到一声洪钟巨鼓般的震响,正从心底最深处传来:“轮、回?”

这句短短的话语,满含嘲弄之情,正从诸人心灵深处直直撞来;一时间醒言竟觉得自己就快要魂飞魄散!而那个被困在星点晶阵中的玉面仙怪,则更是面如死灰。

于是只在须臾之后,寇雪宜便见到那些整齐排列的点点星晶,突然间一阵银光闪耀,竟化作朵朵银色的蝴蝶,然后翅羽又一齐婉转旋转,彷佛就要振翅飞动。整齐的排布,整齐的转动,竟让雪宜觉着在这片不大的空间中,正上演着一场壮美无俦的法术!

还未等她细细品味这瑰丽的神术,却见那一只只银色的蛱蝶,已各自翩翩飞起,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如此周转往复,纵横交错,转眼间眼前天地中就已充满这样银色的精灵。还在她有些愣神之时,就只觉眼前一阵银光闪华,然后发觉那柔美的银辉已变成灿耀的金焰,正极天无地,扑面而来。一时间,寇雪宜只感到天旋地转,又觉着自己彷佛成了一叶渺小的扁舟,正飘荡在浩渺的汪洋上,四顾茫茫,无依无靠,不知归路……

在那一刻,寇雪宜觉着自己彷佛又回到当初那冰冷寂寥的万古冰崖上……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待她重又清醒过来后,却发现身周的光之海洋已经消退无踪;而那个金霞为冠、银汉为裳的女子,依然凭崖伫立。努力延展自己的灵觉,寇雪宜却发现眼前整个的天地间,再也寻不出先前那个玉面老者丝毫的痕迹。

而这时,身边那个少年也终于清醒过来;刚才乍对这突如其来的剧变,饶是四海堂主往日机变百出,也禁不住一时浑浑噩噩。而现在,他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思觉。望着崖前那个孤身独立的莫名神女,醒言便努力按捺下别别的心跳,迟疑着开口问道:“琼……肜?”

——话音未落,却见那女子蓦然侧首,朝这边冷冷看来!

正是:

记否瑶台明月夜?有人嗔唤许飞琼。

第十六章 瑶瑟前尘梦,琼鸳别后缘

“琼……肜?”

片刻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醒言立即就想起原本应该站在那处的小妹妹。瞧那金辉银彩照耀之地,只有那位神幻女子长身伫立,哪还有可爱女娃儿半分踪迹。

略带迟疑的喊出这句,却见那光辉影里的女子猛然侧首,双目如电,朝这边冷冷看来。刚一对上醒言双目,那女子原本淡然处之的剪水秋瞳中,却一阵波动。瞧她模样,竟似是突然一怔。

见她这样反应,醒言倒有些奇怪。正待开口再问,却突然发现那女子脸上神色,竟已变得怒气冲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那仙神一般的幻丽女子右手遽然一抬,然后五支玉管一般的纤指朝自己这边绽成一朵盛开的兰花。

“……”

虽然这神女一脸薄怒微嗔,但举手抬足间却无比的优雅,直让醒言看得重又呆愣当场。

见他痴痴看来,那女子更加恼怒,就似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将那兰花纤指往回一收,回握成一朵敛闭的荷苞——

“是叫我过去吗?”

看见这宛如招手的模样,魂灵儿已飞到半天的少年兀自在心下痴痴的忖测。

“堂主小心!”

正在他如中邪魔之时,身旁蓦然响起一声惊叫。还未及反应,却已被人从后拦腰抱起,耳边只听得“呼呼”的风响;等他反应过来时,却发觉自己正被两只素手环腰而抱,已飞在半空之中。

高天上清冷的山风,立时让偶堕痴迷的四海堂主猛然惊寤。虽然背对来路,但此刻醒言心神却是无比清明。脱胎于“炼神化虚”的一丝灵觉,倏然越过身后的梅雪女子,朝苍莽群山上空伸延开去。

甫一神游,醒言便大吃一惊!

原来他用这身外之眼猛然看到,就在那巍巍群山之上,竟有一座石丘山头截地而起,朝自己这边迅猛飞来!

初始时,这飞天的丘岭才似一颗端午粽子大;但转眼之间,便遮天蔽日,以泰山压顶之势朝这边临空扑来!

这石丘来得如此之快,承载两人之重的娇柔女子仓促间也来不及飞离。一时间,飘摇于半空之中的醒言雪宜二人,已笼罩在一片可怕的阴影之中。似乎,转眼间他们这两个渺小的生灵,就要毁灭在横空而来的石山之下。

值此生死关头,少年却变得格外镇静。间不容发之际,两枚耀眼的巨大光轮忽于半空凝结,飘转着朝那飞天的山头迎面击去。流光飞曳之处,又有一道呼啸的乌光紧紧相随。光影交辉下,少年口中发出一阵奇异的啸吟,霎时便让那道流星般的瑶光飞剑上,又激起细密的电芒,与云空中蓦然滚动的轻雷遥相呼应。在这紧急关头,醒言已使出浑身解数,祭出流光斩,飞出封神剑,口中更比拟起神唱水龙吟,希图助凌空横击的瑶光剑一臂之力。

就在他作法之时,死死拖住堂主身躯的寇雪宜,也清叱一声,将圣碧璇灵杖祭于半空,不断散飞出无数朵金辉熠熠的灵花碧萼,汇成一道花色狂飚,向身后那座追迫而来的石峰呼啸击去——

“轰!”

只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那座被人拔擢而飞的峰岭丘头,已横空炸成漫天的石雨!

面对这满天横飞的土块石渣,寇雪宜又使尽全身气力,死抱着醒言在半空中飘飞闪避。只是,饶是她身姿飘忽如魅,但后背仍时不时被满天飞洒的碎石砸中。即便如此,雪宜也只是花容紧蹙,紧咬银牙,尽量用自己娇弱的身躯护住身前的堂主。

听着不绝于耳的“蓬蓬”声,醒言岂不知发生何事。心中感动之余,便急忙御起神剑,返身拉起雪宜,一齐往地下安全之处投去。

待脚踏实地,醒言还担心那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小琼肜,是否也会被这场石雨砸到。展眼朝她消逝的崖前望去,却见四处飞溅的碎石,才到那女子数丈之外,便已化成齑粉四下飘散。

这时候,心思细密的少年忽发现那神采非凡的女子,看着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却是一脸的奇怪不解之色。

不过此时醒言已无暇去深究此事;对他来说,直到今日,才真正见识过什么叫通天的法力。在这位力能移山倒海的莫明神女面前,醒言心中头一回升起不能排解的害怕与恐惧。到这时,哪还顾得上去欣赏什么神幻姿容、绝美风骨;想办法逃掉这条小命,那才是第一要务!只是——

“是留下寻找琼肜,还是暂且先逃?”

一向极识时务的机敏少年,竟在这凶险绝境中犯了踌躇!

正自踯躅,却忽听到一声不太自信的轻呼:

“琼、肜?”

“呃?!”

听到一直随在身旁的雪宜这一声呼叫,醒言如被针刺一般赶紧抬眼望去——这一望,却把他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崖前那位发如金焰、威风凛凛的神女,不知何故却突然褪去耀眼的霓冠星氅;还没等他看清楚,转眼间这位还面带疑色的神幻女子,就变成醒言熟得不能再熟的小小少女,琼肜!

这时候,原本身形颀长的神女,却代之以一个娇俏玲珑的小丫头;唯一有些相似之处,便是小琼肜脸上也正是一脸疑色。现在这小女娃儿,正站在原处,手指儿抵腮,玉贝般的细齿紧咬着下嘴唇,眼巴巴望着立在远处的醒言哥哥雪宜姊,正是一脸的不解。

“琼肜!”

随着醒言一声激动的呼喊,那发楞的小少女也终于清醒,立时如小兔儿般蹦跳着奔跑过来,迎着同样疾冲过来的哥哥,一头扎在他怀里。

重又与琼肜相见,真可谓恍若隔世,少年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重逢之刻,激动之余,他心下又好生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山神附身,惩奸除恶?”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怀中的小丫头亲昵一阵,也突然记起件重要事儿:“咦?那个答应帮我长大的老爷爷呢?”

“刚才他还在呢……”

琼肜大感迷惑;只不过,刚一仰脸想问问哥哥,却忽然看见他脸上竟破了几道伤痕,正是鲜血淋漓!

原来,刚才虽然是那梅花仙子拼着挨了数下,但此刻看来,醒言脸上被飞石划破几道,倒反似受伤更重。

一见哥哥流血,琼肜立时又惊又怒,赶紧从醒言怀中挣脱,气冲冲问道:“哥哥,是谁打了你了?我去帮你打还!”

话音未落,那两支红光闪耀的朱雀刃便已是飞舞左右。

“呃……”

见琼肜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醒言迟疑了一下,转脸与雪宜对望一眼,便弯腰和颜说道:“琼肜,没谁打我。刚才只是哥哥走路,不小心旁边一座山塌了,就被掉下来的小石头蹭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