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置身战场之中,一时也没时间去细细追究这些婆婆妈妈之事;醒言再次看了看身外那七朵星云一眼,便再也心无旁骛,开始极力操控起那把瑶光神剑来。这之后,果如那位不知名的仙女所言,和自己身边这七朵光月星云相比,上清那七位前辈头顶的护身庆云果然便如同儿戏。每当有南海妖神的斧刃飞来,不管是打向自己身体哪个部位,也不管来势如何凶猛迅疾,最后总像被一块磁石吸引一样,导引吸向某一朵灿烂光云,然后便如水入沙,消失无形。

这些细节醒言一时也来不及追究,有了神光护体,再也不怕刀剑无眼,他便只管奋勇前冲,将那把瑶光古剑驭使得绕身如龙;而自从那七星光月升起后,原本还需自己费神控制的太华流水现在忽然成了决堤江河,浩浩荡荡汩汩然连绵不绝!在这样充沛的道力支持下,醒言所到之处正是当者披靡,一时间竟让他在好几个胶着战线处冲出好大缺口!

见得这样,那些原本只在自己湖令泽虞指挥下结阵冲杀的四渎水灵,见醒言冲奔之处所向披靡,便也渐渐掉转方向,跟在他身后结队冲锋起来。于是这隐波洲外原本坚牢无比、甚至还一直在向前稳步推进的南海军阵,渐渐就有些松动起来。见这情形,那些头脑灵活的四渎水神赶紧指挥部众紧跟在醒言身后集结冲击。这样一来,对于四渎这方而言便不需要太多指挥筹划,于是那隐波一线战场负责指挥的黄河水神冰夷,这时也腾出手来,足踏双龙,手握着巨大的冰槊,冲着那些同样强大的敌方主神杀去。

“哈!憋气这么久,终于可以痛痛快快打一场啦!”

乱军中一槊击碎一个肆虐已久的海神头颅,生性好斗的黄河水神回头看了看那个光华闪耀不断推进的少年,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唉,各位老兄弟都说他粗中有细有勇有谋,乃大将之才,谁又知道他冰夷其实还是打架冲锋来得拿手……

且不提冰夷感慨,再说醒言,此时他也感觉到身后聚集的兵众越来越多,便更加不敢怠慢,使出浑身解数卖力地朝前杀去。而这时候,生性随和的少年早已没了仁慈,因为就在刚才他放过了一个已被打伤的南海妖兵,谁知这看似没了战斗力的水精临死竟还化作一条锐利箭鱼,高高跃起,一把刺穿一个四渎龙军的身体。这样一来,他骨子里那股狠劲儿立时冒了上来,所到之处身后再不留情,身后尽留下血路一条。杀得兴起之时,他那血迹斑斑的清俊脸上已是双目赤红!

而这时,琼肜也还在远处杀敌;百忙中看了这边一眼,她便完全放下心来:“嗯,有这么多叔叔伯伯追着保护醒言哥哥,琼肜就不用再操心啦!”

忖罢她便继续专心去追逐那几个满天逃窜的可恶鱼灵去了。

只是这时候她不知道,她那位正拧着一股狠劲儿奋勇前冲的堂主哥哥,却忽然觉得身边有些不对劲起来。

“怎么这些军兵……”

忽觉身边有异,醒言便慢慢停了下来。

原来,他察觉此刻在他身旁,已从海水中冒出许多断肢残臂的水灵,看盔甲服色,不论敌方己方都有。而它们的眼神个个空洞无物,行动也不如原来那些海兵灵活,有不少,身上各处还露出累累白骨,煞是吓人。

“咦?这些明显是死物,怎么……”

本来就在杀场中,虽然眼前的情景有些渗人,但醒言倒还是不怕,只是心中惊疑原因而已。正当他心中疑惑,忽然又听一个声音响起:“哈堂主主人,老宵没想到你还收服过那样灵物!这么说我宵朚果然有识主之明,没找错人。”

洋洋得意的鬼王继续说道:

“既然如此,我老宵也不能落后,虽然刚吞噬了火焰蜘蛛不能亲身杀敌,可也能唤起这些小辈儿郎,给主人帮把手!”

“……”

有了先前凭空出现凭空消失的话语,若不是这回鬼王自称姓名,醒言还真要疑神疑鬼,不知又是哪位过路的神仙捉弄他。听了宵朚之言,他也立即醒悟过来:看来,身边这些从海水中站起杀敌的死灵,定是这位来历不明的鬼王施了控鬼操魂之术,将刚刚战死的海怪精灵暂时化作活物,助他杀敌。

“呵呵……”

到得这时,醒言已全无顾忌。操魂控尸又如何?此刻不比上回在罗浮。那时不敢呼鬼王相助,只怕给热衷灭鬼的南海水侯找到借口,让上清宫承受灭门之灾。而此刻完全不同。已结下死仇,还有什么手段不敢使出?因而听得鬼王之言,醒言立即谢了一声,更分出许多至清至纯的太华道力,向指间“司幽”冥戒缭绕奔流,助其中鬼王役鬼操神。

于是,得了主人鼓励首肯,又得了那最接近天地本源之力的恶灵鬼王,当即精神大振,浑忘了自己刚刚吐纳阳火之精的痛苦,开始卖力操纵起主人所经之处的战场尸灵来。

“哗!”

须臾之后,鬼王大展拳脚的成果,便是醒言漂浮之处的海水中,突然轰隆一声一具庞然大物破水而出!

“禀主人——”

恶灵鬼王跟突然被顶到半空吓了一跳的少年热切禀告道:“是这样,海战颇费脚力,这匹巨鲸您就先凑合着当坐骑吧!”

“……多谢!”

吃了一惊的四海堂主也不好跟这位鬼仆多计较。现在这位偶然重操旧业的鬼王,就像个节日里得了糖果的孩童,正是无比兴奋无比殷勤。在这位积年的鬼灵跟着醒言的日子里,颇见了主人不少清静向善的修行;谁曾想这位看似十分冲淡平和的少年,竟还能鼓励赞扬自己这被詈骂了千年的亡灵邪术?感恩戴德之际,觉着受了知遇之恩的鬼雄哪还敢不使出浑身解数?当即宵朚便极力召唤起一具战死多年的巨鲸海神躯体,将主人一把托起,这样便能让他高屋建瓴,具备更加广阔的杀敌视野!

于是,有了这来历奇特的鬼灵相助,此后这浩荡海疆杀场中便出现一幅古怪无比的奇景:刚从人间道山上下来没几天的凡人少年,周身环绕着皓白的月华,容仪被映衬得如仙如佛,如圣如神;但如此神圣的形象,却傲然立在一头小山般巨大的白骨海鲸头上,头角狰狞,摧波辟浪,往来如风,身后还追随着潮水一般的亡魂死灵,个个面目恐怖,一起在浩大的海疆中纵横奔驰,呼啸绞杀,如入无人之地!

这样情景,就好像瑶池蓬莱的仙圣神人,突然篡位成冥国的君王,带领着数量庞大的死亡大军,肆虐在风波万里的天南巨洋!

而这时,那傲立鲸头之人身周七朵神圣光云也如同一时通了灵性,之前吸纳收藏的千百只鬼斧神兵,一时间全都扔了出来,朝四边飞落如雨,不仅数量很多,准头还极佳,让那些疲于奔命的水灵海神更是雪上加霜!

面对这样诡异的情状,正在海域中交战的各方,观感正是大不相同。

“瞧,那是我哥哥!厉害吧?别想欺负我哦!”

这是琼肜。回头瞧一眼,然后她便无比自豪地正告眼前自己追打的敌人,把它吓得更加屁滚尿流。

“龙君选中之人果然不同寻常啊!”

这是四渎龙军。对于四渎这方来说,醒言借助鬼王冥戒召唤出鬼气森森的死灵助战,虽然开始时他们也有些不习惯,但现在正是生死悬于一线的战场,不是请客吃饭,只要取胜,哪管用什么手段!何况他们身边这些不时突然冒出的死灵大军,不管生前是敌是友,此刻都和自己同仇敌忾并肩作战,所以虽然看起来样貌丑陋狰狞,但毕竟还是在帮自己杀敌,便顾不得那么多了。况且对有些刚刚失去伙伴的四渎水灵来说,能看到自己战死的兄弟突然又从海水中站起来,再次和自己一起并肩攻敌,那感觉就好像自己的兄弟又复活了一样,只盼着巨鲸上那少年的法术更持久一些,哪还有什么怨言!

相对他们这样观感,不用说那些南海水神海灵感觉完全相反。无论是谁,正当奋力杀敌时突然看见以前自己战死的战友又冒了出来,并且不是跟自己叙旧而是刀枪相向,那感觉实在古怪恐怖之极。虽然,此刻他们个个在心中咒骂四渎竟和邪恶的鬼族勾结,卑鄙无耻之极,可任谁也是无可奈何。对他们而言,这时整个隐波海面上正是阴风阵阵,乌云惨惨,耳边一声声鬼哭狼嚎,任是再勇猛的战士,看到这些彷佛不知疼痛前仆后继的死灵战士,也不禁手脚发颤,头皮一阵阵发麻!——谁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变故,醒言那个无意收下的仆从鬼王,不经意间施出的鬼术竟整个扭转了战局!

“痛快!俺老宵自打记事以来就没使唤过这么多部下!”

此刻宵朚主人身外那七朵星月光华流转,好像在不停炼化海面云空的元灵菁华,一时间鬼戒空间中太华道力流转鼓荡,宵朚竟觉得自己好像一时法力无穷,就是操控再多的亡灵也并非不可能。于是这隐波洲外,就出现一幅南海与鬼方作战多年也没出现的奇景:浮涌如山的白骨巨鲸身后,汹涌的死灵大军无尽无穷,竟宛如江河!

这时候,那七位与醒言同来的上清道子,自然俱是面面相觑,不知自己门中,何时竟出了这样一个强大的役鬼法师!如果说灵虚清溟还从少年的下山历练报告中知道一些端倪,那几个闭关已久的上清宿耆,着实惊奇不已,一时间不知不觉略停了天诛飞剑,跟灵虚传语打听起那后辈弟子的生平来。

于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还没到中午,隐波洲一线的南海龙族水军就临近崩溃的边缘。要不是空中还有千百头凶悍的蛟龙在向那些潮水般崛起的亡灵奋力扑击,得了鬼王相助的四渎龙军早就该得手。只不过虽然如此,这一线战事的结束也只是时间问题。

“多谢你了,鬼王!”

驾长鲸,骋巨海,果然意气风发;在高速奔游的白骨巨鲸上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醒言稳了稳身形,抬手眼前,跟鬼戒中的王者真心感谢一句。

“呣,以后有空,我不光修习道法,还得学些鬼术。鬼王您得多帮忙!”

“当然当然,愿意效劳!”

恶灵鬼王闻言欢呼雀跃;被身具至清至醇天地元力的高人称赞,以后谁还敢侮蔑他们鬼族灵法是邪术末流?

这时候,在这对扬眉吐气的主仆面前,原本挡在眼前似乎牢不可破的龟甲浮城,早就在长鲸亡灵的冲击下四分五散,冰消瓦解;原本齐心协力众志成城的龟鳖鼋鼍,战死一些之后,被鬼王灵法召唤,现在有不少已开始自相残杀。

“唉,还不如降了!”

看到这样惨烈情景,跨长鲸笑傲沧海的少年头脑被海风一吹,心中也有些惕然。只是,正当稳操胜券的少年刚要开口呼喊劝降时,却忽听得一声狂笑从前方轰然传来:“哈哈哈!”

“嗯?”

震耳欲聋的狂笑声中醒言翘首东望,只见东边那海天相接处忽然现出浮城一座,城体巨硕无朋,遍体洁白晶莹,就像座高耸的冰山雪陵,在昏天黑地的海面云空间朝这边浮荡而来。而在这浑身雪峰冰刺犬牙交错的奇特浮城前,动荡海波中又站着一个奇异的神怪,状如巨猿,额头高耸,金目雪牙,浑身雪白,胡乱遮着少许乌黑皮甲,巨大手掌中握着一把门扇一般的耀眼冰刀,正满面狂傲之色,朝这边分波渡水而来!

在这样昏沉乌黑的云天下,这晶莹的浮城和雪白的神灵,显得格外显眼鲜明。

“无知小辈,竟敢勾结鬼方!今日就叫你葬身在本神冰锯刀下!”

呼喝如雷时,身子占了浮城一半高的冰雪神灵挥一挥手中巨刀,在身外四周下起一阵纷纷扬扬的大雪。而那冰刃上刀锯一样锋锐的冰齿,割拉着骤然降温的空气,又发出一阵“呲拉呲拉”的巨响,刺耳难听之极。

“无支祁?!”

只有从旁边的水灵惊呼声中,醒言才认出这位现出本相的神灵。一知此人就是杀死自己心爱女伴的帮凶宿敌,霎时间在巨硕长鲸上显得微不足道的凡人少年,怒起心头,一股热血上涌,双目有如火燃。

于是不等无支祁攻来,伴随着足下巨鲸一声尖锐的长鸣,醒言已向那曾和四渎龙王争位的神灵冲去!

第十四章 蒲海浪惊,匹夫亦可夺魄

就在醒言出其不意召唤出死灵大军在战场上狼奔豕突之时,正在伏波岛和龙军主力鏖战的水侯孟章终于得了消息,赶紧作法传讯正赶往战场的寒冰城主无支祁,命他不必赶来伏波海域会战四渎主力,而是赶去隐波一线支援,稳住本军阵脚。

按理说,施法传讯完毕,孟章感应到远方传来的那缕熟悉的冰寒气息,应该放下心来才是;毕竟这寒冰城主无支祁,乃远古巨神,战力名列龙神八部将之二,只在斗犼之下,即使对上敌方主帅也不一定落败;只是不知为何,如此笃定安排之下,他心中却有一份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瞬间召唤千百个的死灵啊……”

云间巨大黑翼应龙背上的威猛龙侯,一鞭打落一条喷火扑来的蛟螭,略得了些喘息,便朝南方喧嚣的战场望望,面容凝重。

“烛幽鬼族,终究还是介入了……”

听着座下应龙双翼扇起的呼呼风声,孟章想道:“此番若是无将军再落败,我孟章今日,恐怕真要败走家门口了!”

想至此处,看着前方云中又有两条凶猛蛟龙喷澜吐雾朝自己扑来,已多少年没尝过败仗滋味的神武水侯,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且不说孟章力敌四渎大军,再说醒言,此刻他站立在白骨巨鲸上,面对那不可一世的冰雪神灵,想也不想便驱驰足下灵物,如长虹贯日般朝前冲去。

“不知死活。”

无支祁睹状轻蔑一笑,抬手抡起冰刀便是迎风一劈。

“砉!”

巨猿神怪只不过抬手一斩,海面上顿时波涌如山,碧蓝海涛间一道寒光白电有如奔马,裹挟着冰涛雪浪朝醒言电驰而去。

还不等无支祁挥起的巨刃落下,威猛无俦的冰气已迎头撞上醒言驱驰的长鲸。

“轰!”

在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原本硕大无朋的海鲸骨骼瞬间分崩离析,残肢碎片犹如炸响后的爆竹烟花四溅飞起,散落四处。随着散落如雨的骨鲸碎片飞起的,还有那个身形灵便的少年。

“嗬!”

这样结果丝毫没出乎无支祁意料,当即他便大吼一声,手中鬼头冰锯刀急舞,将一道道追魂夺命的冰气朝前方四渎大军狠力挥去。此刻对他来说,那个一时得志的凡人少年根本不需过虑。只要把眼前趁势掩杀的四渎水军杀退,想逮住他还不是手到擒来!打着这样主意,现出法身的龙神部将趟过汹涌海水,将一道道威力无穷的冰寒刀气泼水般朝前面挥去。

这些势能破鲸的雪浪冰风果然不同寻常,才挥出十数道,便立有数百个四渎龙军被瞬间冻成冰雕,哼都不及哼一声便碎裂而死。在这之中,听着许多水卒惊恐的呼号,刚被震出数里开外的醒言便知道,只刚才这一波攻击,便有好几位四渎一方的水令湖神战死。

“可恶!”

不仅头脑还有些昏沉的少年惊怒交加,此刻战场中四渎主帅冰夷也在心中咒骂。只是饶得冰夷恨不得马上冲出去跟那邪神打一仗,但他身边正围着几个力量不凡的水神,此刻看穿他心意,当即一阵急攻,不让他有暇抽出身去。说到底冰夷也是作茧自缚,原本只为打得痛快故意惹来几个好手,此刻却成了自己羁绊。

于是随着无支祁劈头盖脸一阵猛攻,刚随醒言进击的那拨四渎龙军顿时往后溃退。因为刚才追得急了,等此刻那些失去操控的死灵纷纷倒落之后,冲在前面的四渎龙军才发现,刚刚一起追杀上来的己方军将并不多;大部人马,还落在后面和那些残留的强力神怪厮杀,而此时那些刚刚逃窜的南海水精也重整旗鼓,让开无支祁攻击的海面水路,从两边包抄过来。这样一来,战场局势风云突变,顿时扭转过来。

“哈!”

见得如此,狂傲的猿神仰天长笑,立时将手中冰雪环绕的神兵舞得更急。一边作法攻敌,一边他还呼喝着奇异的音节,喝令身后渐渐赶上的寒冰浮城将一支支冰刺冰矛雨点般掷入敌军。一时间南海水族士气大振,四渎龙军渐渐却乱了阵形,除了少数神将河伯还能从容迎敌,大多数水将河兵都四散入水,躲避海面上铺天盖地而来的雪刃冰枪。

“哈哈,内陆水族果然经不起风波!”

见敌军四散奔逃,无支祁更加得意,浑忘了自己本来就是出身淮河,只管在心底大肆嘲这些陆地水族不堪一击。只是正在他得意之时,却是异变突起!

“当!”

正当无支祁再次挥刀辟浪之时,迎风斩下的冰刀砍下一半却突然被人从中架住。

“莫不是冰夷那厮终于脱身?”

此刻周身俱是冰飞雪舞,无支祁一时也没看清楚;见刀突然被人无声无息架住,心中倒是一惊。只不过转眼之后,等他看清架刀之人,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说呐,若是那位冰夷老弟,如何会只架住自己刀兵?”

如果让冰夷如此悄无声息逼近,早就破了他护身冰气,如何会像这少年一样只架住自己刀兵?原来格架之人正是醒言。刚才被无支祁冰气炸开飞出好几里地,他身上受的力道着实不轻。若不是身上灵甲护体,再加上他身体壮健,恐怕早就被那些骨鲸碎块砸得骨肉分离。虽然身上疼痛,醒言却等不及休息,在海波中略微调理一下气息,便施出灵漪授他的龙宫绝技“瞬水诀”,疾速迫近无支祁身前,挥剑架住他手中冰刃——此刻直觉告诉醒言,对于这位力量与神法同样强大的海神,要想飞剑远远攻击杀伤,肯定不行。

“只要能为雪宜报仇,就是死了又如何?”

远远望着那海神冰山一样的身躯,醒言心中并不是没有害怕。只是一想到数日前那位清寂如梅的冰雪女子,不顾一切替他挡下那惊天动地的一击,他心中便再没了任何恐惧。

瞬水而逝,一路向前,越到那恶神的面前便越难前进。刀锋一样的冰风雪气彷佛能将一切靠近的生灵瞬间冻毙,无所不在的冰寒暗暗侵袭,犹如刮骨锋刀一样割拉着自己的面皮。到了最后,极力潜近的少年只能从水中跃起奋起一击,架住那即将杀戮四渎水灵的刀锯。

“嗬!”

看到自己冰刃被这不自量力的少年架住,凶恶的巨灵却笑了。

“好吧,就先取你小命。”

看无支祁说这话时的神情,彷佛还对这少年开恩一样。今日确实有些特别,素来少言寡语的寒冰城主除了在自己敬服的南海水侯之外,还从没跟人一次说过这么多话。而他现在还准备再加几句:“嗬,你叫张醒言吧?”

巨灵猿神寻常的说话也如瓦釜雷鸣,阔口边还带着丝丝白气。他说道:“你还算有本事,能骗得那个不知世事的小龙女。只是今日我要让你知道,那裙带关系虽能办很多事,却救不了你的命。”

无支祁蔼然一笑,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