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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妙妙钻进被窝里,开心地闭上眼睛。

  陆启明无语半晌,扑过去掀开被子,努力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得到想听的答案。

  两人都累极了,拥在一起,沉沉地陷入梦乡。

  -

  傍晚,雨过天晴,街道被大雨洗涮一番,亮得像面镜子,折射着美丽的霞光。

  一架飞机从远处飞来,低得快撞上大厦的顶楼。

  机舱打开一扇门,洒出巨大的白色水雾,迅速融入到空气里。

  一个丧尸在小巷里游荡,突然停下不动,抬头望着高处。

  望了足足几分钟,它张嘴嚎叫一声,远处传来起起伏伏的回应。

  丧尸弯腰往黑漆漆的门洞里一钻,无影无踪了。

  -

  又轮到江妙妙做晚饭,她伸着懒腰来到货架

  前,为晚上吃什么发愁。

  物资看着挺多,其实种类有限,每天吃来吃去都是那么几种,腻得让人毫无期待感。

  还是以前好啊,虽然没多少钱,但走出门就有便利店,里面有鸡排饭,炸酱面,关东煮。

  走远一点有超市,卤鸭烤鸡猪肘子,天天不限量供应。

  要是愿意坐几站公交车,就能去美食街。

  螺蛳粉、麻辣烫、烧烤、寿司汉堡手抓饼,想吃什么应有尽有。

  哪儿像现在这样,唉。

  江妙妙叹着气,视线落在一袋面粉上,犹豫要不要向陆启明请教一下,烙他的蜂蜜大饼吃。

  面粉袋子上印着信息:低筋小麦粉,可制作蛋糕、馒头、糕点等。

  蛋糕……说起来都到十月份了,离她的生日也不远了。

  以往每年的十月十五号,她都会买个大蛋糕,叫上朋友一起吃大餐过生日。

  今年没机会。

  手机关机过好几次,开机后没有网络,显示的时间早已错乱。

  他们只能估算出大概的月份,无法确定具体是几号。

  她的手表也只能看时间,看不了日期,因此具体是哪天过生日都搞不清楚。

  就算搞清楚了,也没地方买蛋糕,吃大餐呀。

  江妙妙很遗憾,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看看面前那几十袋面粉,想到超市里有好几台没开封的新烤箱,她决定动手试试,为自己做一个生日蛋糕。

  亲手做的蛋糕未必好吃,但比蛋糕店买的更有意义呢。

  今天的晚餐,就用来练手吧。

  她吭哧吭哧把一袋面粉和一台小烤箱扛上楼,然后又下来找其他的配料。

  鸡蛋没有,省略。

  奶油没有,省略。

  黄油没有,省略。

  能找到的只有巧克力、果酱、和白砂糖。

  牛奶也没有,但是可以用奶粉代替。

  她把这些东西用箱子装好,又找到搅拌器、过滤网、碗盘勺子等,全部搬到楼上套房的厨房里,闷头鼓捣起来。

  陆启明一觉睡醒,发现身边没了人,猜测是做饭去了,便拿来kindle继续看西游记。

  一看看到晚上七点多,对方还没来喊吃饭。

  他揉揉已经开始抗议的肚子,出门查看去。

  客厅没人,厨房门半掩,飘出一股久违的香味。

  陆启明走

  过去推开门,站在烤箱前等待的江妙妙闻声回头,发现是他后说:

  “饿了吗?再过几分钟就能吃了。”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瞎弄的。”

  他弯下腰,从透明的烤箱门看到里面食物的形状,一眼就认出来。

  “这不是蛋糕么?谁要过生日吗?”

  江妙妙摇头,“没有啊,都这种情况了还过什么生日,我做着玩的。”

  “真的?”陆启明眼神狐疑。

  她用力点头,将他往外推。

  “别在这里碍事了,出去出去。”

  陆启明只好离开厨房,江妙妙把门关上,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心烦。

  明明只设定了二十分钟,怎么还没结束?该不是烤箱有问题吧。

  正在此时,叮的一声响,烤箱停了。

  她忙去拿蛋糕,忘记戴手套,手背碰到滚烫的烤箱内壁,烫得惨叫一声缩回来。

  陆启明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怎么了?要不要帮忙?”

  “不用,小事一桩,马上就好。”

  江妙妙用冷水冲了下手背,没理会被烫红的皮肤,拿起勺子往蛋糕上抹果酱。

  蛋糕温度太高,果酱和巧克力一涂上去就融化了。

  她很想弄得好看点,但成果越来越像某种排泄物。

  算了,来点装饰品吧。

  手边有棉花糖、水果糖、软糖和果冻。

  她把能摆的都摆上去,铺满蛋糕表面,换了个漂亮的陶瓷盘子,端在手里走出厨房。

  陆启明已经摆好碗筷,坐在桌边等。

  看了半天,他放下勺子,幽幽地抬起头。

  “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直说,没必要用这么费力的办法来折磨我。”

  “……不吃拉倒,我和肉肉吃。”

  江妙妙呼唤自己的忠诚爱犬,切了一块放进它碗里。

  江肉肉很激动地嗅了嗅,然后……一退三尺远。

  陆启明摊手,“看吧,狗都不想吃。”

  “你们根本没有品位!”

  江妙妙自暴自弃,一个人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糖放得有点多,腻得她脑袋嗡嗡的,仿佛随时会脑溢血。

  陆启明皱眉看了半晌,贴心地给她倒了杯水。

  “吃不下就别吃了,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是真想吃蛋糕,我会做。”

  她猛地抬起头,努力咽下嘴里干

  巴巴的面团。

  “真的?”

  “以前有一次休假,我的房东是个甜点师,把她的秘诀都教给了我。”

  江妙妙不信,“为什么要教你?”

  “谁知道呢?大概看我长得帅吧。”

  陆启明问:“你到底想不想吃?”

  她用力点头,陆启明微微一笑,起身展开双臂。

  江妙妙一脸懵逼,他翻了个白眼。

  “真没眼力见,给我穿围裙。”

  这狗男人……

  为了生日蛋糕,她忍!

  陆启明走进厨房,江妙妙跑进跑出给他当助手。

  本来以为他是在吹牛,但看了一会儿后,发现还挺像那么回事,至少成型的蛋糕胚比她做的好看多了。

  “刚做好不能涂果酱,让它凉一凉。”

  陆启明将蛋糕坯送进冰箱,回到客厅等待。

  江妙妙无事可做,打开茶几抽屉翻了翻,居然找到一副塔罗牌。

  她打开瞎摆弄,上面的图案很好看,可惜完全看不懂。

  陆启明又在抽烟,她看了看,生出作弄的念头,夺走他抽了一半的烟,晃晃塔罗牌。

  “老陆,算姻缘吗?”

  陆启明白了她一眼,“我的姻缘就是你,还算什么?把烟还回来。”

  “……额,现在是,以后说不定啊。”

  他压低嗓音,“难道你还想喜欢上别的男人?我可不会给你机会。”

  “谁说是我?搞不好你先变心呢。来来来,我给你算算,不准不收钱。”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陆启明拍拍裤子上的烟灰,正襟危坐。

  江妙妙学着以前电视里角色的样子,将牌洗好,摆在他面前。

  “念出你的问题,抽六张。”

  他皱着眉头,“必须念出来?默念可以吗?”

  “不行,不念出声不诚心,塔罗牌会不准的。”

  乱七八糟,规矩还挺多。

  他想了想,闭眼念道:“如何才能永远跟她在一起。”

  江妙妙窃喜,看着他抽出六张牌。

  把其他牌推到一边,她逐一翻开那六张。

  陆启明似乎挺期待,“怎么样?”

  江妙妙发挥出超凡的想象力,为他解读。

  “你看,这第一张叫……叫皇后,没错。这张牌的意思呢,是要你把对方当成皇后一样伺候,听从她的所有吩咐,绝对不能做忤逆她命令

  的事情。”

  陆启明:“……那为什么还有个国王?她也要把我当成国王吗?”

  “当然不是,国王的意思,是你要像国王一样拥有财富和权力,这样才能给她幸福。”

  “……这张吊死鬼又是什么意思?她吊死还是我吊死?”

  “都不是,吊死鬼的意思是……是……”

  她一时间编不出来,急得抓了下头发。

  “是指以后你们要是遭遇危险,你必须勇往直前,用自己的生命捍卫她的安全。”

  陆启明单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好吧,还有呢?”

  “第四张是个死神,意思是死亡不会把你们分开。第五张是恶魔,说明你们的感情还是存在变数的,你必须时刻关爱她。第六张是太阳,这说明只要严格遵守上面的要求,你们的未来会一片光明。”

  江妙妙全部解释完毕,抹了把汗。

  陆启明微笑,“我会永远记住这些话的。”

  “真的?”她故意揉肩膀,“我每天洗衣服洗得肩膀酸死了,以后你来洗好不好?”

  他摇头,“不好。”

  “可你刚才明明说……”

  “我问‘如何才能永远跟它在一起’,这个它,指得是它。”

  他抬手指向一旁,江妙妙扭头看去,江肉肉正抱着椅子腿策马奔腾。

  “……”

  陆启明笑容得意。

  “你该不会以为是说你吧?太自恋了,啧啧。”

  江妙妙把牌往抽屉一扔,扑过去要掐他。

  陆启明忙道:“蛋糕坯已经凉了,我们来抹果酱吧。”

  她只好松开手,随他一起把凉透的蛋糕坯拿出来。

  果酱有好几种口味的,草莓、蓝莓、苹果、菠萝,颜色各有不同。

  陆启明将它们从底部开始,一圈圈的往上涂。

  圈越来越小,最后中间是一块乒乓球大小的粉色草莓酱。

  整个蛋糕看起来晶莹剔透,漂亮极了,比江妙妙以前花好几百大洋买的都惊艳。

  他状若随意地问:“你今年多少岁?”

  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回答:“21。”

  陆启明舀起一勺融化的白巧克力,在上面写了个21。

  江妙妙:“……你做什么?”

  他讥嘲:“你的小九九我还看不出来?别装了,21岁生日快乐。”

  她愣住

  ,忘记接话。

  陆启明把水果刀递到她手里,低声道:

  “虽然你21了还活得像个小傻子,但我很希望你一直这么傻下去。22岁,23岁,你以后的每个生日,我都要和你一起过。”

  江妙妙乐得合不拢嘴,但不肯收下“傻子”这个形容。

  “谁傻啊,我要是傻,能活到现在?”

  陆启明也笑,“是啊,你到底哪儿来的好运气?难道真的傻人有傻福?”

  她正要接话,楼下突然传来一声响,让二人都怔了怔。

  “什么声音?是老白弄倒东西了吗?”

  陆启明听着不像,拿来枪说:“我下去看看。”

  “一起。”

  江妙妙没顾得上吃蛋糕,把它放在桌上,端起小电锯随他下楼。

  响声还在继续,大概几秒就有一次,而且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们确定不是从超市传来的,而是来自消防通道。

  这怎么可能?消防通道已经被他们用椅子堵上好几个月了,期间从来没响过。

  二人停在最后一把椅子后面,竖着耳朵倾听。

  可偏偏就在这时,声音消失了。

  楼道漆黑安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江妙妙抓了抓耳朵,“难道是我们听错了?”

  陆启明没说话,目光严肃地盯着前方。

  但视野全部被椅子遮挡住,根本看不到另一边。

  把椅子挪开看看?且不说那是一件多么费时费力的工程,要是挪开以后,对面全是丧尸怎么办?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他还在权衡利弊,超市里,老白夫妻俩大叫起来,刺耳的声音让江妙妙心脏一紧,下意识抓住他的手。

  “过去看看。”

  陆启明走在前面,让她抓着自己的衣角。

  两人一步步靠近鸟屋,鸟叫声却又停了。

  怦怦怦——

  黑暗里,江妙妙简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握着电锯的手不停冒汗,大气都不敢出。

  陆启明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动静,打开门。

  凉风一阵阵往里灌,窗户玻璃破了,地上全是碎片。

  江妙妙头皮发麻,低声说:“是不是有东西进来了?老白呢?老白……”

  她喊了几声,没有回应,于是壮起胆子靠近鸟窝。

  鸟窝约有一平米,是他们为一家六口做的爱巢。里

  面铺满白色棉花,干净温暖。

  然而借助微弱的月光,她分明看见棉花上有几个大小不一的黑色圆点,像极了滴上去的血。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乌鸦全都上哪儿去了?

  空气里隐隐有股熟悉的腐烂味,陆启明戒备地说:

  “我们先回……”

  话未说完,一个人影从窗外爬进来,速度极快,几乎一眨眼就爬进了房间。

  夜色中,它眼睛里闪着嗜血的光。

  陆启明听见动静转身,晚了一步,被对方一口咬在右肩上。

  那口咬得很重,利齿深深陷入关节,让他整条胳膊都动不了,只能用左手去拿枪。

  手指才碰到枪身,耳中就听到电锯响。

  江妙妙高举着小电锯,落在丧尸的脖子上。

  血肉横飞,丧尸的脑袋和身体一分为二。脑袋仍咬着陆启明的肩,身体倒在地上,漫无目的地乱抓乱爬。

  她没停下,又去锯它的腰,直到对方彻底失去攻击能力才放弃。

  窗外又爬上来两个丧尸,陆启明已拿出枪,单手拿着一枪一个,干脆利落地解决掉。

  粘稠腥臭的血液与碎肉溅满地板和墙壁,窗外还有声音。

  江妙妙离得近,往外看了眼。

  光线很暗,视线模糊,可是光这一眼,她就至少看见了几十个丧尸攀附在墙壁上,飞速往上爬。

  来了,她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曾经无头苍蝇般的丧尸们学会一起进攻。

  陆启明忍着痛,摘掉肩上的丧尸脑袋,丢在地上踩了几脚、

  “我去找东西封窗户。”

  “不!”

  江妙妙强硬地拦住他,“别管了,我们回酒店。”

  超市的玻璃都是普通钢化玻璃,根本抵挡不了太久。多留在这里一秒,就多危险一分。

  陆启明略有不解,但决定听她的,先回酒店再说。

  二人离开房间,把门从外面锁上,推来货架堵在外面,匆匆跑回酒店。

  锁上房门,待在这个装满了防弹玻璃的房间,江妙妙终于放松下来,查看他的伤势。

  咬得倒不狠,只有两排牙印,和他之前受过的伤比起来不算什么。

  但是很深,位置又刁钻,估计至少半个月都用不了这只手了。

  她看得心疼,骂他:“你当时怎么不躲呀,

  你可以躲开的。”

  凭他的身手,只要弯弯腰就不至于被咬到了。

  陆启明说:“我不能躲。”

  “为什么?”

  “我躲开,它不就咬你身上了么?”

  江妙妙没说话,转过身,像是去拿药,其实偷偷擦眼泪。

  拿了纱布和消炎药回来,她给他处理伤口,唠唠叨叨地说:“幸好你不会被感染,不然咱们就完了。陆启明,你可是才说过要陪我过每个生日的,不准言而无信。”

  他痛得满头大汗,却努力笑给她看。

  “我肯定不会的,否则要被你骂死了。”

  “你别嘴上说得好听。”

  江妙妙一边骂他,一边给他包好了伤口。

  由于位置特殊,穿着衣服不方便,陆启明干脆把T恤脱掉,裸着上身。

  她将绷带从他肩膀绕到腋下,来来回回缠了好几圈,剪断时不放心地问:

  “你真的不会被感染,对吧?”

  就算他体内自带抗体,可万一突然失效了呢?

  毕竟乙肝疫苗都有过期的时候。

  他要是被感染了,那她……

  江妙妙不敢想下去,看着对方,希望他给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陆启明点头,“我不会。”

  她宛如脱力般,扑过去搂住他的腰,后怕地啜泣起来。

  他轻轻拍打她的背脊。

  “伤心吧,刚养大的鸟还没来得及吃,就被别人吃了。”

  江妙妙想到这个,顿时更难过了。

  底下动静未停,江肉肉守在门边,不安地转来转去。

  他们想看看外面的情况,但是很难完成。

  楼外太黑,路上的画面根本看不见。

  他们不能打开窗户探头,因此无法观测到墙壁上的丧尸。

  门很结实,偏偏是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开启,后果难以想象。

  与其说躲在里面,更不如说……是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