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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长州身为队长,同时指挥两队的行动,自己也要亲身上阵抵御丧尸,忙得不可开交。

  在紧密的炮火声中,突然有下属跑到他身后,说有人联系他,让他马上回飞机里接听。

  所有队员的性命都压在他肩上,这种时候哪里走得开?

  顾长州头也不回地吼:“让他等等!”

  “队长,是副

  队那边打来的,他们找到那个人了。”

  “什么?”

  “他们找到您要找的陆启明了!”

  那一瞬间,枪声、炸|药声、丧尸的吼声,还有凛冽的风声都不见了,耳中只剩下那句话。

  找到陆启明了!

  顾长州将指挥任务交给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队员,匆匆回到飞机里,按下通讯器。

  “我是顾长州,请说。”

  “队长,我们在南大西洋南纬37°5′、西经12°16′的小岛上,发现了他们活动的痕迹。”

  “他们?那两人仍然在一起吗?”

  “是的,还有一条狗。”对方迫不及待地问:“我们已经找了几个月了,总算找到,现在把他们抓回来吗?”

  顾长州差点就同意,但是想了想,命令道:

  “不,你们先监视,我自己去,免得打草惊蛇。”

  两边已经翻脸,陆启明被带回来以后必定要送进实验室。

  万一没谈好,他来个破罐子破摔,要跟他们同归于尽……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做出这种事,到时损失就太大了。

  他得想个完全的计划,让对方毫无反击之力。

  “好的,请您尽快过来。”

  副队长发来具体定位,挂了电话。

  顾长州端起枪走出飞机,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丧尸,目光变得更加坚定。

  他要带领所有队员安全返回基地,然后去抓陆启明。

  以及那个欺骗了他,利用他的善心,却很可能是他女儿的江妙妙。

  漫天飞雪中,一个丧尸从楼顶跳下,扑向顾长州。

  他抬起枪,火光自枪口喷射,将其在半空打了个粉碎。

  -

  两人用了半天的时间,来完成他们的环岛之旅。

  他们在码头旁的海里游泳。

  在耕地旁的海里游泳。

  在小山旁的海里游泳。

  在湖里……湖水要喝,还是不游了,江妙妙抖开毯子铺在地上,与陆启明躺在上面晒着太阳,吃西红柿当午饭。

  江肉肉不爱吃西红柿,正好旁边的桌子还没收拾,有昨晚吃剩的半块腌三文鱼。

  江妙妙拿来嗅了嗅,没变质,塞进它嘴里。

  蓝天白云,微风习习。

  她举起自己的手,不禁抱怨。

  “一直待在水里,我的手指都泡皱了。”

  陆启明悠闲地晃着脚,用脚尖碰碰

  她的脚尖。

  “谁让你没事就往水里跳。”

  “不游泳还能干嘛呢?唉,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得抢几部手机过来。”

  里面哪怕只存着俄罗斯方块,也好过现在完全没娱乐。

  陆启明想了想,提议:“我记得岛上有个小图书馆,要不下午去看书?”

  畅游在文字的海洋里,也是一种旅行。

  江妙妙摇头。

  “不看。”

  “为什么?”

  她不肯说,陆启明想了半天,突然笑出声。

  “你不认字,是不是?”

  “……你才不认字呢,我中文水平比你高多了,哼!”

  江妙妙捶了他一拳,翻身不理他。

  陆启明凑过去勾住她的肩,笑道:

  “小文盲,我教你英文吧。”

  “不学。”

  “为什么不?学会你就能看英文书了。”

  她上学的时候都懒得学,现在学?开玩笑。

  江妙妙回头道:“你要是真的想帮我做事,你就……”

  “嗯?”

  “去掏鸟蛋吧!”

  南边海岸栖息着一群海鸥,个头很大,翅膀展开来跟老鹰似的,总是来偷吃她的咸鱼干。

  她抓不住它们,但觊觎它们的蛋已经很久了。

  虽然鱼肉好吃,连吃两个月也是腻得不行啊。

  陆启明不答应。

  “不去。”

  江妙妙抓着他的胳膊摇晃。

  “去嘛去嘛,掏回来我腌咸蛋给你吃。以前看我奶奶腌过,很简单的。”

  陆启明抬起线条漂亮的下巴。

  “我帮你掏鸟蛋,你帮我做什么?”

  “我帮你……”

  她想了半天想不出来,语塞,只得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笑得很阴险。

  “我们已经结婚了。”

  “嗯。”

  “虽然没有结婚证,但这年头本来就找不到地方登记。”

  “所以呢?”

  “我们属于合法夫妻,叫句老公来听听。”

  陆启明终于暴露出真实目的,期待地竖起耳朵。

  江妙妙没有反驳,毕竟已经结了婚,用这种称呼喊对方挺正常的,她平时也不是多害羞的人。

  可此时此刻,嘴就像被胶水糊住似的,无论如何喊不出口。

  憋了半天,她脸都憋红了,硬是说不出一个字。

  陆启明匪夷所思。

  “有那么难吗?”

  她没好气

  道:“有本事你叫啊。”

  “叫你老公?我还是换个称呼吧。”

  他厚颜无耻地凑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靠得极近地说了句。

  “老婆。”

  江妙妙的脸上的红霞瞬间蔓延到耳根。

  陆启明仿佛发现什么好玩的事,一句接一句的,变换各种语气喊她。

  “老婆,老婆?老婆……”

  她无力抵抗,落荒而逃,从毯子上爬起来要跑。

  陆启明把她拽回来,在她脑门上响亮地亲了口,笑着说:

  “老婆你躺着,我去给你掏鸟蛋。”

  说完他便松开手,穿上拖鞋,去屋子里拿了篓子和鱼叉,朝南边海岸跑去。

  一边跑,他一边冲她挥手,结果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跌了个大跟斗。

  江妙妙哈哈大笑,“傻子。”

  陆启明爬起来,尴尬地抓抓头发,很快就跑远了。

  江妙妙一个人看风景,想到刚才对方的称呼,脸颊仍然热热的,红晕退不下去。

  她结婚了呀。

  昨天都没什么感受,只觉得好玩。

  却在刚才他叫她时,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他们是个小小的家庭,彼此相爱,彼此依靠。

  尽管这个家庭存在的时间可能不会很长,但是在这个世界存在过,那就够了。

  她趴在毯子上,摸着旁边草地上的小野花,时而瞥一眼海岸方向,嘴角始终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陆启明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用一下午的时间掏回来十几枚鸟蛋,还抓了一只特别肥的海鸥。

  当天晚上他们就把海鸥拔毛,处理干净,用调味料腌制后,架在火上烤熟,美美地吃了一顿。

  鸟蛋吃了三个,剩下的被江妙妙用湿布擦洗干净。

  她找来一个玻璃罐子,往里面倒了半瓶白开水,加入大量食用盐和高浓度白酒,均匀混合,将干净的鸟蛋放进去,盖好盖子。

  按照记忆中的印象,只需等一个月左右,就能吃上咸蛋了。

  将罐子抱去厨房阴凉处放着,江妙妙满足地拍拍手。

  陆启明靠在门框上,冲她竖起大拇指。

  “我媳妇儿真厉害!”

  “哼哼,那是。”

  江妙妙挺了挺胸脯,十分骄傲。

  陆启明冲她伸出手,“厉害的老婆大人,现在可以

  就寝了吗?”

  她叉着腰,“我已经厉害到不想走路了,你抱我。”

  他委屈兮兮,“我下午爬上爬下好几小时,很累的。”

  “真的?”

  “真的。”

  “好吧。”

  江妙妙自己往楼上走,从他面前路过。

  他趁其不备,突然将她打横一抱,在她的惊呼声中狂奔进了卧室。

  在院中啃骨头的江肉肉迟了一步,没跟上,等它上楼迎接它的又是紧闭的房门。

  它抱着楼梯扶手骑了一阵,颇觉无趣,在走廊找了个角落趴着,响起微微的鼾声。

  陆启明掏鸟蛋掏上了瘾,第二天上午又提着篓子去了岸边。

  江妙妙闲来无事,把睡了很久的床单被子枕套给洗了,晾在院中的晾衣绳上。

  然后自己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翻画册。

  全英文的书她看不懂,画册还是可以翻翻的。

  这个画师的画风相当豪放粗犷,男人全是肌肉虬结,女的全是大胸大屁股。

  她看了几页,认出讲得似乎是个西部牛仔的故事,感觉没什么兴趣,准备换一本时,下一页大篇幅白花花的色彩差点让她喷鼻血。

  这……这是十八禁啊!

  她连忙捂住画册,做贼似的左右查看。见陆启明还没回来,这才放心地看下去。

  海风吹过,干净的床单在她头顶飘扬,送来一阵阵洗涤剂的清香。

  江肉肉本来趴在她脚边打瞌睡,突然抬起脑袋,耳朵竖得笔直,紧盯着一个方向。

  江妙妙没察觉,直到它开始汪汪叫,才困惑地站起身,朝那个方向望去。

  得益于岛屿的面积,她一眼就能望到岸边。

  只见空旷的海岸上,不知何时降落了一架小型飞机。

  机舱门打开,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江妙妙:“!!!”

  来人了?!

  是来抓他们的吗?

  她放下画册,从屋中拿出武器,要去找陆启明。

  但对方比她速度更快,她才跑出院子,人家已来到她面前,堵住去路。

  来者身材高挑,穿一身救援队的标志性黑色制服,英姿飒爽,正是之前见过面的袁牧冰。

  只有她?

  江妙妙看了眼飞机处,那里分明还有几个男人,不知为何没过来。

  她都做好了反抗的准备,可对方架势奇奇

  怪怪的,倒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袁牧冰扫过她手里的枪,笑了笑。

  “好久不见。”

  “汪汪汪!”

  江肉肉狂吠,似乎想冲上去咬她。

  江妙妙很了解袁牧冰的实力,绝对能一脚把自己的爱犬给踹死,于是赶紧抱住它,一脸戒备地问: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实不相瞒,自从你们抢了顾队长的飞机离开后,基地那边就一直在找你们。”

  “所以你是为了那件事抓我们回去交差的?”

  袁牧冰摇头。

  “并不是,相反我很佩服你们。尤其是陆启明,在身体虚弱的状态下还能凭一己之力制服那么多专业的军人,实在很厉害。”

  自己的男人被夸奖,江妙妙与有荣焉,语气缓和了些。

  “那你是为何而来?”

  袁牧冰不急不慢,对她解释自己到来的原因。

  “昨天我碰到顾队长,得知他们已经确定你们的坐标,准备带人过来抓你们,被我给劝住了。我认为,不应该采用那么极端的措施,毕竟大家以后还要合作,一起努力让人类重返城市。”

  江妙妙皱眉,“合作什么?”

  他们一个感染了病毒,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幸存者们的累赘还差不多。

  袁牧冰抿了下嘴唇,将病毒的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了她。

  她听完目瞪口呆。

  陆启明还有那功能?她书简直白看了啊,原文里从来没提过。

  那些专家们,可是足足研究了十几年,才弄出疫苗,让人们放心地回到城市。

  袁牧冰说:“城市的倒退速度并不等人,我们晚回去一天,将来就要用十倍百倍的时间来建设它,才能回到末世前的发展水平。

  现在的时间是宝贵的,有他的加入,我们才有重返城市的希望。那些基地里与风雪和丧尸苦苦作斗争的幸存者们,才能得以活下去。”

  江妙妙面露难色,“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能帮忙的是他不是我。”

  “他爱你,我们的话他不会听,但你的话他肯定听。”

  袁牧冰看着她,一向坚毅的眼神露出些许恳求。

  “就当我代表所有幸存者拜托你,让他配合实验好不好?”

  陆启明的加入,能加快疫苗研发的速度,拯救更多人,无疑是好事,而且是大大的好事。

  尽管这是一本书,所有人都是书里的虚拟角色。

  但在这个世界里,他们就是真实存在的,没有一个人活该死去。

  然而陆启明向她讲述过去经历时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表情那么痛苦,显然连回忆都是折磨。

  他被关在实验室,当成小白鼠二十多年。

  人生有几个二十年呢?

  他能活到现在是万幸,再来一次,还能活着吗?

  她想救幸存者,但她更想救他。

  她爱他,爱本来就是自私的。

  “我不能答应你……”

  “我答应你。”

  两句话同时响起来,前一句是江妙妙的,后一句是陆启明的。

  江妙妙回头,看见陆启明提着半篓鸟蛋回来,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肩,对袁牧冰说:

  “我答应你的请求。”

  江妙妙惊道:“你在胡说什么?他们要抓你去做实验!”

  “我知道。”他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看向袁牧冰。

  “但是我也有我的要求。”

  后者立刻说:“你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办到,绝对不会拒绝。”

  “第一,我有拒绝做手术的权力。我没那么伟大,愿意雪中送炭,但不想舍己为人。”

  “可以,如果有危险系数高的手术,专家们可以提前跟你开会商讨,征求你的意见。”

  陆启明颔首,继续说:

  “第二,你们要让她住进基地,享受安全无忧的生活。”

  “基地目前所有人都是一个生活标准,官员吃什么,百姓就吃什么。丧尸进攻时,军人先上。军人不够男人上,男人不够女人上。

  我无法保证她肯定安全,餐餐不落,但是只要我还活着,她就没问题。”

  陆启明点头,垂眸看着江妙妙,眼神温柔,说出最后一个要求。

  “第三,末世结束后,如果我死了,你们至少要给她中产阶级以上的生活水平,由国家负担她的住房和消费,保证她经济上没有困扰,享受最好的医疗待遇。”

  袁牧冰饶有兴趣地问:

  “要是你活着呢?”

  他自信地说:“我要是活着,就用不着你们来提供这些了。”

  袁牧冰的目光流露出赞赏,江妙妙却急得不行,迫不及待要说话。

  陆启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她回去收拾行李,走到无人的卧室里才问:

  “你想说什么?”

  她想骂他,怎么可以这么傻?

  但一开口,哭腔就先冒出来了。

  “我不要你被人当成小白鼠,呜呜……”

  江妙妙扑进他怀里,恨不得扎根在他身上。

  陆启明微笑,右手抚摸她的背脊。

  “别难过,这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继续留在岛上,或者逃亡,抑制剂总有用完的一天。

  与其到时变成丧尸,彻底失去希望,还不如抓住机会试一试。

  疫苗出来了,基地总不可能不给他用吧?

  他是在救幸存者,也在救自己。

  江妙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是做实验很危险……很痛……”

  “我不怕,我能忍。”他低头,抵着她的额头,“因为你会在外面等我,对吗?”

  她眼泪盈盈地问:“你真的决定回去?”

  陆启明笑得温柔。

  “对啊,我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光棍了。现在我是你的丈夫,要对你负责,对我们的家庭负责。

  我想活到末世后,跟你生个宝宝,我们住在漂亮的别墅里,依山傍水。想上班上班,不想上班就在家里躺着。

  到时我们有电视看,有游戏玩,你要教我很多我不会的新游戏。我要试试联网的王者荣耀,练成一个大神,带着你在峡谷横行霸道。”

  江妙妙眼眶通红,用力咬了下嘴唇。

  “你要是没做到,我变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可以,我发誓,要是没做到那些事,就让我……”

  他想了想,狡黠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了一句话。

  江妙妙瞬间被他逗笑,捶了他一拳。

  “混蛋!去你的。”

  “开心了吧,叫声老公来听听。”

  “老什么公啊,老头吧,臭老头。”

  江妙妙转身去收拾行李,叠婚纱的时候几滴眼泪落在上面,赶紧用别的衣服挡住。

  既然已经决定要回去,那就高高兴兴地回去,垂头丧气的,只会让别人看笑话。

  袁牧冰在院外等了足足两个小时,都要不耐烦了,终于看见他们出来,带着一大堆家当。

  她扫了几眼,皱眉。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