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倦在床上躺了三日,人也清减了不少,他下颌尖细,肤色白得几近透明,孱弱得好似纸做的。

  他怎么能不怪自己呢。

  薛放离想。

  少年本就是个麻烦精,擅长撒娇和弄伤自己。他明知少年的秉性,却还放他一人去爬塔,他也早答应过少年会护好他,却还让他伤成这样。

  “王爷,你不要不知好歹,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薛放离不说话,把江倦放回床上,江倦却抱着他不肯松手,像只小动物似的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王爷,你听见了没有啊?”

  又在撒娇。

  怎么就这么爱撒娇呢?

  薛放离垂下眼,片刻后,他口吻平常道:“听见了。”

  “没有想丢下你,本王只是去处理一些事情。”

  江倦一听,“啊”了一声,没有听出来他的处理事情只是态度软化后的随口一说,江倦真以为王爷有正事要处理,他立刻松了手,不缠人了,“那好吧,王爷你快去。”

  “就是……”

  他的眼前一片漆黑,江倦还不太适应,就算知道有很多丫鬟,不止自己一人在,可王爷不在,江倦心里还是不安,他慢吞吞地说:“王爷,我什么也看不见,有点害怕,你能不能快点把事情处理好,回来陪我啊?”

  薛放离:“……”

  江倦是真的很不安,神色茫然又无措,他坐在床上,不敢大幅度地做什么动作,乖到了可怜的地步。

  薛放离没有立刻应声,江倦也不知道人还在不在,等了一小会儿,犹犹豫豫地问:“王爷?”

  “王爷,你还在吗?”

  薛放离正欲开口,一阵仓促的脚步声,兰亭在路上碰见孙太医,得知江倦醒了过来,但眼睛暂时出了问题,便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公子!公子!”

  兰亭无声地向薛放离行了礼,走来床前,江倦扭过头,“兰亭,是你吗?”

  “是奴婢。”

  江倦松了一口气,王爷不在,兰亭在也好,不过——“兰亭,我和你说一件事情,你不要告诉王爷。”

  兰亭一怔,扭头看薛放离,薛放离神色淡漠地瞥她一眼,把兰亭的话堵在了口中。

  她本要说,王爷就在的。

  “我遇见了阿难大师。”

  在镜花塔上,江倦就是觉得阿难大师这个名字熟悉,才会去看的,后来他突然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名字耳熟了。

  兰亭向他提起过这个人,还说这位大师为他算过命。

  ——“他说公子十八这年身逢劫难。若是熬过来了,福缘双至,只是性情会有所改变,若是撑不过来……还好,公子没事。”

  兰亭惊诧道:“阿难大师?公子,你遇见他了?”

  江倦点头,“他……好像还救了我一命。”

  江倦把他登上塔后的事情告诉兰亭,包括阿难把他叫回塔内、三个劫难与他神魂不稳,兰亭捂住嘴,好半天没能吐出一个字,只能反复道:“幸好、幸好。”

  江倦还挺后怕的,“差一点我就没命了。”

  兰亭也惊吓不已,只是她一抬起头,手脚都要软了,发出一声惊呼。

  男人站在门口,气息冰冷至极,他双目赤红,形同恶鬼。

  江倦问她:“兰亭,怎么了?”

  兰亭哆哆嗦嗦地说:“没、没怎么,只是想到公子你险些被人推下塔,奴婢……”

  她都被吓成这样,更别说王爷了,江倦说:“兰亭,你不要告诉王爷,他听了肯定更不好受。”

  “……好。”

  就在兰亭应下声的同时,薛放离抬脚就走,神色凶狠不已。

  阿难大师?

  什么大师,不过是在装神弄鬼。

  本没有什么事情处理,可现在,薛放离却又突然有事情可处理了。

  让人找这个阿难。

  以及——折磨伤到江倦的人。

  少年险些被推下塔。

  他险些……就丧了命。

  薛放离阖了阖眼,眼底涌动着血色。

  说好的早点回来陪他,王爷再回来,江倦却觉得都过了好久,久到他又睡了长长的一觉。

  被揽入熟悉的怀抱,江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片黑暗,他又重新闭上了,有气无力地抱怨:“王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还一回来就弄醒了他。

  薛放离抚着他的后背,微微一笑,“事情有点棘手。”

  江倦“哦”了一声,王爷才沐过浴,身上是好闻的味道,只不过好像还夹杂了别的味道。

  江倦顿时警觉起来,睡意也没有了,在他怀里动来动去,闻了半天,确定不是别人的味道以后,江倦又疑惑不已。

  “王爷,是我闻错了吗?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铁锈味?”

  薛放离神色不变道:“有吗?”

  他这样问,江倦也不确定了,只好问道:“你去哪儿了啊?”

  薛放离淡淡地说:“书房。”

  书房。

  书房应该是墨臭啊。

  江倦百思不得其解,他还要再问,下颌却被人抬起,“问题这么多,是睡够了?”

  话音落下,江倦的嘴唇被什么轻轻舔过,湿软一片,是无声的威胁。

  江倦睫毛动了动,要是往常,他肯定立刻就老实下来了,可是这一刻他突然很想挨亲,江倦就也舔了一下嘴唇,吞吞吐吐地说:“王爷,我有点睡够了。”

  薛放离若有所思地望着他,江倦等了好一会儿,不大高兴了,“王爷,抱人你不行,怎么亲人你也不行啊,我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

  “……”

  薛放离似笑非笑地问他:“你这张嘴,怎么惯会气人?”

  江倦摸到他的脸,“会气人,但是也甜,你真的不要亲吗?”

  薛放离慢条斯理道:“本王不行,怎么亲?”

  江倦郁闷地说:“……让你亲的时候你不亲,不让你亲的时候你偏要亲,王爷,你真是不合时宜。”

  王爷就是不行,江倦有了结论,王爷不动他自己动,江倦的手大致摸索了一下,然后主动亲过来。

  亲歪了。

  手指摸来摸去,柔软的唇也蹭来蹭去,江倦这小动物似的亲法只让人欲壑难填,薛放离轻啧一声,扣紧江倦的下颌,终于吻了回来。

  不同于江倦的青涩,他的亲吻,极具侵略性,甚至不单只是一个吻,而是在把江倦生吞活剥,滚烫又炙热。

  薛放离好似习惯了为江倦按揉心口,在亲吻他的同时,手也在动作。

  江倦几乎被亲得软成一滩水,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忘了他此刻心疾并没有复发,不需要被揉心口,也忘了——就算是揉心口,手指不需要探入衣襟。

  不知道过了多久,哗啦一声,外面起了风,半掩着的窗户“哐当”一声,把江倦吓醒了。

  他下意识伸手推薛放离,可也就在这个时候,江倦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经被褪下,皱巴巴地堆在手肘处,这个吻已经不再仅限于他的双唇,甚至一度有往下的趋势。

  江倦:“……”

  江倦:“…………”

  他恼羞成怒,一下咬住薛放离的肩。

  丝丝缕缕的血腥气在舌尖蔓延,江倦蹙起了眉尖,本想抱怨,可电光石火之间,江倦想起来了什么,身体一僵。

  不是铁锈味。

  王爷身上的味道,不是铁锈味。

  是被冲淡了血腥味。

第83章 想做咸鱼第83天

  “怎么了?”

  低哑的嗓音在耳旁响起,江倦回过神来,轻声地问:“王爷,你受伤了吗?”

  薛放离:“你咬的这一下?”

  江倦:“不是。”

  “你身上的味道,好像也是血味。”

  薛放离眼皮一掀,气定神闲地问江倦:“本王不是养了只猫吗,怎么成了只小狗。”

  江倦茫然,“什么小狗?”

  薛放离微微发力,下一刻,江倦被他放在怀中,趴伏在他身上,修长又苍白的手指缓缓摩挲着少年光裸的后背,薛放离嗓音靡靡,“一回来就闻个不停。”

  “怎么?怕本王抱了别人?”

  江倦:“……才不是。”

  是王爷非要抱他,江倦才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他对王爷的气息很熟悉,突然多出了一股陌生的味道,江倦当然要警觉。

  “你才是狗呢。”

  江倦小声骂他,薛放离只是笑了笑,手环住江倦的肩头,又朝他心口处探去,江倦一下按住这只不老实的手,“你做什么啊。”

  薛放离:“不是总喊心口疼,要揉。”

  江倦:“现在又不疼,不要你揉。”

  他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不再给王爷占便宜的机会,可是江倦却又顾此失彼,他想起来不用王爷给他揉心口,却忘了再往下追究那股血腥味从何而来。

  “你不要动。”

  抓住放在心口处的手,江倦有一下没一下地玩薛放离的手指,他慢吞吞地说:“我要把便宜占回来。”

  怎么占回来,江倦想了一下,抬起了脸,向他索吻,“王爷,你再亲亲我。”

  还真是把便宜占了回来,薛放离低头吻他,江倦却连忙用手心挡住他,“我还没说完。”

  “你不能乱摸,也不许脱我衣服。”

  薛放离“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扣住他的下颌,至于有没有乱摸,有没有脱衣服,亲到最后,江倦一概不知,但他被揽入怀中的时候,几乎是光着身子。

  翌日。

  丧失了视力,感觉好似格外敏锐。

  先是手被放下来,然后离开了熟悉的怀抱,没一会儿,江倦就醒了过来。

  “……王爷?”

  “宫里来了人,殿下去见他了。”

  高总管立在旁边,恭敬地答完,兰亭也走了过来,她掀开帐子,“公子,你醒了?”

  江倦慢吞吞地点头,兰亭问他:“要用膳吗?”

  江倦其实还想睡的,只是王爷不在,没人揽着他,江倦就有点害怕,他想了一下,决定等王爷回来再接着睡,就说:“好。”

  兰亭立刻去张罗早膳,高管事站在旁边,薛放离交待过让他把人看好,见江倦慢慢地坐起来,高管事不由得感慨道:“王——太子妃,幸好您没什么大碍,这几日,府上人人心惊胆战的。”

  他冷不丁地出声,江倦吓了一跳,“高管事,是你吗?”

  高管事:“是奴才。”

  江倦“哦”了一声,这才问他:“为什么会心惊胆战?”

  “那一日,殿下把您抱回来,您浑身是血,昏迷不醒……”

  册封太子,本是一桩好事,谁知道不过几个时辰,王爷再回来,倒是成了太子,可他却是抱着受了伤的太子妃回来。

  江倦昏迷三日,薛放离也守了他三日,这三日,府上人人自危,毕竟薛放离浑身直冒寒气,满眼都是血色,好似又回到了过去疯病发作的时候,只是这一次,却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发疯。

  ——江倦一日不醒,他便疯上一日。

  好在没多久,罪魁祸首就被带入了府中。

  高管事苦笑道:“殿下的怒火,可算有处发泄了。”

  听他说到这里,江倦才后知后觉地问道:“是谁推的我?”

  高管事回答:“刑部侍郎李侍郎。”

  江倦:“是那位李大人吗?”

  他不太确定,没法把职位与人对上号,高管事思索了一下,对江倦说:“太子妃可还记得,过去您与殿下去过一次书肆,结果碰上一名为李铭的人在书肆行凶?”

  这个江倦有印象,“嗯,记得他。”

  高管事:“李侍郎是他的父亲。李铭在书肆行凶,又对太子妃您出言不逊,陛下下令处斩,李侍郎便对您与殿下怀恨在心。”

  “这一次,李大人在册封太子之时,说您出身与品行不佳,不堪为太子妃,陛下为您澄清以后,又私下叫来了李大人,要他自行辞官,李大人便……”

  “尾随了您一路,也是他推的您。”

  实际上,这件事不止如此。

  推江倦,确实是李侍郎愤恨至极所为,但是册封之时的那番话,却是有人授意,毕竟连香都被人动了手脚,高管事听说查出了不少人,还全是一些贵人——什么什么大皇子、梅妃娘娘,李副相之类的。

  不过嘛,再怎么尊贵,他们殿下肯定一个也不会放过。

  不得不说,这也是头一回,高管事颇是庆幸他们殿下手段够毒辣,毕竟太子妃可真是遭了罪,高管事安慰江倦道:“太子妃,您放心,您受的罪,殿下会为您逐一讨回来的。”

  其余人暂且不提,动手的李侍郎,那可真是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那李大人,他啊——”李侍郎的牙齿被拔掉,双手被斩断,他一心求死,殿下却不让他死,日复一日地吊着他的命,让他看着自己被一片一片地被凌迟,直到千刀万剐,身上再无一块好肉。

  本要与江倦提上几句,高管事话才到嘴边,江倦侧过了头,少年瞳仁黯淡,可气质却又纯粹至极,好似与他多说一句人间的腌臜,都是一种亵渎。

  江倦追问:“他怎么了?”

  高管事一怔,恍然回过神,他可不能乱说,虽说殿下是在为太子妃撑腰,但手段太过残忍,太子妃应当听不得这些。

  “殿下在审问他。”高管事语焉不详地说道。

  江倦“啊”了一声,“昨天王爷忙了那么久,就是在审问他吗?”

  高管事:“应该是吧。”

  江倦拧起了眉尖。

  好奇怪。

  王爷在审问李大人,为什么骗他在书房?

  王爷身上的血腥味,也是审问的时候沾上的吗?

  江倦想不通,他抿了抿唇,“王爷什么都不告诉我。”

  高总管能说什么,他只能讪笑几下,“太子妃在养伤,殿下不想让您操心吧。”

  江倦并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惦记这件事了。

  他觉得王爷是怕他心软。

  王爷总是笑话他菩萨心肠,江倦怀疑他是怕自己知道了,就不许再审问了。

  他才不是这种人。江倦决定为自己正名,下一回王爷再说有事,他得缠着一起过去。

  才做好决定,兰亭也让人上了一席菜,江倦还没坐好呢,丫鬟小跑过来,“王——太子妃,六皇子、蒋公子与顾公子来了。”

  他们怎么来啦?

  高管事问江倦:“可要见他们?”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江倦说:“见吧。”

  以往江倦用膳,薛放离在就由薛放离投喂,他若是不在,江倦也很少使唤兰亭,但是现在就不行了,他什么也看不见,只好麻烦兰亭帮他。

  薛从筠他们被带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江倦被投喂。少年安静地坐在那儿,白净的手指攥着软榻上的扶手,兰亭喂一勺,他吃一口,整个人实在是乖得不行。

  “倦哥。”

  薛从筠喊了一声,蒋轻凉则比他直接多了,跑来江倦面前,伸出手晃来晃去,江倦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蒋轻凉见状,吃惊地说:“你真的看不见了啊。”

  “嗯,看不见了。”

  江倦说得坦然,“不过应该过几天就好了,只是暂时的。”

  “那还好。”

  蒋轻凉说着,瞟向兰亭,手有点痒,他努力克制。

  可没多久,江倦的唇角沾上了米粥,兰亭起身去拿帕子,结果她才把碗放下来,立刻伸来了两只手。

  不止蒋轻凉手痒,薛从筠也跃跃欲试。

  ——倦哥吃东西也太乖了吧,好想喂一下试试。

  他们两人,一人拿着一边,薛从筠用力往自己这边夺,并先声夺人:“你抢倦哥的碗做什么啊?你是不是有病?”

  蒋轻凉翻一个白眼,“你才有病。他丫鬟不是去忙了吗,我想着帮个忙,免得粥凉了。”

  薛从筠怼他:“就你事多,我倦哥要你帮忙吗?”

  蒋轻凉一眼识破他,“他不要我帮忙,难道要你帮忙吗?”

  薛从筠:“要不要我帮忙不知道,但是这碗粥就算凉了,他也不用你喂一口!”

  江倦:“……”

  这也能吵起来,真的很难让人理解,江倦慢吞吞地说:“饶了我的粥吧,它是无辜的。”

  蒋轻凉瞪薛从筠,“听见没有?倦哥让你放手。”

  薛从筠怒道:“你怎么不放?”

  蒋轻凉:“倦哥眼睛看不见,他可是我喊过爹的人,我给我爹尽点孝心怎么了?”

  薛从筠瞠目结舌,“你他娘的——要点脸行吗?”

  江倦没办法了,只好使出杀手锏:“……你们再不松手,我就告诉王爷了。”

  “砰”的一声,碗被放下,无论是薛从筠还是蒋轻凉,纷纷松开手,再不敢放肆了,江倦摸到碗,喃喃道:“王爷可真好用。”

  薛从筠听了,一脸菜色,蒋轻凉也敢怒不敢言,毕竟他们都被迫害过。

  兰亭还没回来,粥也确实快凉了,江倦便自己吃,只是他总得试上好几次,才能把勺子放入碗中。

  又一次错开,勺子“叮当”一声碰在碗壁上,一直在看傻子打架的顾浦望伸出手,帮江倦把勺子放回碗中,“吃吧。”

  江倦还挺不好意思的,“谢谢。”

  薛从筠和蒋轻凉面面相觑,意识到了不对劲,果不其然,顾浦望帮江倦放了几次勺子后,淡定地说:“我帮你吧。”

  江倦有点犹豫,顾浦望接手以后,倒没有一勺一勺地喂——尽管在他心中,也觉得江倦一口一口地吃乖得可爱,但他还是颇有分寸地端起粥碗,让江倦自己喝。

  这样就好多了,江倦愉快地接受了他的帮助,并发出了感谢,“谢谢。”

  顾浦望微笑,“不用谢。”

  薛从筠:“……”

  蒋轻凉:“……”

  这叫什么?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薛从筠和蒋轻凉瞪向顾浦望,并无声地怒骂他道:“顾浦望,你真他娘的——”“过于诡计多端!”

  诡计多端的顾浦望并不在意,只是悠闲地与江倦聊起了近况,“再过几日,我便要入仕了。”

  江倦“啊”了一声,“这么快吗。”

  顾浦望说:“还好,年初郊祀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报上了名目。”

  蒋轻凉一听,也不甘示弱道:“倦哥,我也要去军营了。”

  他念书实在念不出个什么名堂,还不如直接去军营里锻炼,磨了好一段时间,他爹可算是松口了。

  剧情真是到了后半段。

  江倦记得,在小说里,长公主与驸马因为对主角受不满,连带着对安平侯也有意见,至于蒋将军与顾相,对主角受与安平侯的态度更是不冷不热,但是后来顾浦望入了仕,蒋轻凉也参了军,主角受与安平侯因为他们的相助,最终还是勉强被蒋将军与顾相接受了。

  他们入仕的入仕、参军的参军,薛从筠沉思片刻,觉得自己不能输,只好缓缓地说:“倦哥,你缺宝贝玩吗?我看我母妃那儿又有了好东西,改天我偷来给你。”

  江倦:“……谢谢,不必了。”

  他们说着话,兰亭总算回来了,薛从筠上过几次门,兰亭是记得他的,倒是蒋轻凉与顾浦望,都是第一回 来,兰亭借机看了几眼,只是目光落在顾浦望脸上时,她惊诧地发出一个音节。

  “你……”

  顾浦望看过来,兰亭喃喃道:“这位公子,你好面善。”

  “五年前,你可是来过落凤山一带?”

  顾浦望一怔,颔首道:“没错。”

  兰亭不确定地说:“那你可曾遭遇歹徒挟持,后来被我们老爷——当地村民救下?”

  顾浦望确实被挟持过,但他当时高烧不退,记忆模糊不清,唯一有印象的就是自己最后在一座荒庙中醒来,笑容可亲的少年用手背替他试了试温度,温柔地说:“你醒啦?”

  “我是江念,你好像被人挟持了,我让人救下了你。”

第84章 想做咸鱼第84天

  “顾浦望是被挟持过,但不是什么村民相救,是念哥……”

  顾浦望尚在怔忪之际,蒋轻凉替他开了口。

  这件事情,当年在京城闹得轰轰烈烈。

  顾浦望才赋优异,本就年少出名,又是丞相之子,结果却在天子脚下让人掳走,弘兴帝知晓以后都怒不可遏,遣了不少人配合顾相去找顾浦望。

  将近半旬的搜寻,无论是顾浦望还是歹徒,都遍寻无果,他的衣冠冢都被立好了,顾浦望却又自行回来了。

  他与彼时还不是尚书府二公子、而是侍郎府二公子的江念一同返京。

  京中广为流传的说法是,这位二公子外出探亲,在返京的途中恰巧碰见逃窜的歹徒与奄奄一息的顾浦望,便出手相救了。

  后来蒋轻凉与顾浦望混熟了,也向他打听过这件事情,顾浦望没有否认,说是江念救的他。

  蒋轻凉不确定道:“你是不是记错了啊?还是说……念哥求你们先生帮的忙?”

  兰亭又端详了几眼顾浦望,笃定道:“没有记错,就是这位公子。”

  顿了一下,她犹豫地问道:“念哥可是二公子?”

  一直没有出声的顾浦望点头,“是他。”

  兰亭轻轻的“啊”了一声,“不是啊,就是先生与人在钓鱼,发现这人行迹鬼祟,说是孩子生了病却又不见一丝焦急,没几句就露馅了。”

  “你们先生……”

  蒋轻凉听完,本要杠几句,可他话还没说话,就想起来了什么。

  在这件事情上,顾浦望当然没必要说谎,至于这丫鬟——她口中的先生,不就是倦哥的外祖父吗?

  太庙发生了什么,这几日到处都在说,倦哥的外祖父,可是白雪朝白先生啊!

  这个真的不能杠。

  蒋轻凉立刻闭了嘴,扭头看顾浦望,“顾浦望,这什么情况啊?”

  薛从筠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颇是肯定地说:“白先生肯定是不会骗人的。”

  “那……”

  蒋轻凉犹豫了一下,兰亭好似又想起什么,困惑道:“怎么会是二公子呢。先生把顾公子救下没多久,衙门就来了人,说要送顾公子进京,先生不放心,还特意看了令牌——按理说,顾公子应该直接回京了,难道是中途又出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