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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江绪回府。用膳时,明檀和他说起周静婉与白敏敏的婚事。

周静婉那儿,离京之前就已八。九不离十了,听闻已然定亲,明檀并没有多意外。

倒是白敏敏与平国公世子,她的确没想过,这两人还能凑一块儿。

江绪显然也已知晓此事,他边夹菜,边淡声道:“平国公府与昌国公府门当户对,议亲也实属正常。不过你表姐性子跳脱,其实并不是皇后心中的最佳人选,但皇后只有章怀玉这么一个嫡亲弟弟,凡事都会以他的喜好为先。”

说到这,江绪顿了顿,看了明檀一眼:“是章怀玉告诉皇后,他属意于你表姐。”

明檀:“……?”

“圣上也劝了劝,反正她先前千挑万选出来的张太师孙女德行也不过如此,还不如遂了章怀玉之意,皇后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所以近日才频频召你舅母进宫。”

明檀:“……”

她也觉得很有道理。

第八十三章

许是知道明檀已经开始会客,次日,章皇后便派人来定北王府传话,说今年宫中新培育出了绿菊,近些时日开得正好,邀她入宫一道赏花。

明檀自是欣然应下。

这绿菊培育起来颇费功夫,明檀入定北王府后,也一直着人悉心培育,只是这事儿也急不来,今年府中养出来的不过在边缘处堪堪泛些淡绿。

“到底是宫中花匠更精于此道,除了绿云、绿牡丹,这些墨荷、帅旗、玉壶春也盛放得如此绚丽多姿,尤其是这凤凰振羽,真真是光彩夺目,依臣妾看,与皇后娘娘最为相衬。”明檀笑意盈盈地夸赞道。

“看来王妃是懂菊之人。”章皇后不由弯唇,握住明檀的手,拍了拍,温声道,“永春园一别,也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本宫瞧着,你可清减了不少,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是,多谢皇后娘娘关怀。”

章皇后又道:“你若喜欢这菊花,每种都挑些好的送去定北王府,如何?”

“多谢皇后娘娘厚爱,”明檀恭谨福礼,“只是臣妾觉得,这菊花还是花团锦簇摆在一块儿才最为好看,平白搬些去了王府,其他的也稍显孤单了些,臣妾若能得了那两盆帅旗,便是极为满足了。”

御花园里统共就这么些花,她若每样都薅上几盆,怕是剩不下多少,皇上还如何拿来赏其他嫔妃?

成为定北王妃后,她才慢慢了解许多宫中之事,原来宫中连花都是有定数的,什么季节得了什么珍奇品种,那都是各宫妃嫔地位的象征,她还是不夺人所好为好,毕竟定北王府也不缺这三两盆花,而且,皇后若是真要每种都给挑些送她,便不会问一声“如何”了。

章皇后点点头,唇角的笑意又深了些。

这定北王妃,的确是难能可见的进退有度。

“如此也好,定北王乃难能可见的将帅之才,帅旗与之正堪相配。来人,将那两盆帅旗送去定北王府。”

不知想起什么,章皇后又抬手往前指了指,吩咐道:“那两盆玉壶春,送去昌国公府。”

一直缀在皇后旁侧难得规矩一回的白敏敏忙行礼谢道:“多谢皇后娘娘厚爱。”

皇后也温和地朝她笑了一笑:“不必紧张,就当是逛自家园子。”

白敏敏嘴上应着“是”,手心却忍不住冒出了汗。

前几回皇后都是召她母亲进宫,这回竟是不打招呼直接将她召进了宫,她连衣裳都没来得及好生准备,如何能不紧张!好在今儿明檀也在,她才稍稍心安了些。

相较于白敏敏,明檀本就更擅应付这些虚礼,且进宫次数多了,如今也更是游刃有余。

好不得见白敏敏安生老实一回,她觉得颇为好笑,还打趣道:“倒是难得见我表姐如今日这般乖顺,想来……是被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风姿所折服了。”

白敏敏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皇后的目光移过来,她又马上垂首,眼观鼻鼻观心的,作鹌鹑状。

皇后弯唇浅笑:“敏敏活泼,今儿头回见本宫,紧张也是有的,往后来得勤了,自是不会再多拘礼。”

章怀玉认准了这昌国公府的姑娘,她一开始听说这姑娘性子跳脱,是不怎么满意的,可皇上那番劝慰,她细细想来也觉得很有道理。

张太师的孙女她可是相看了有足足一年才最后定下,本以为是个大方得体端庄娴静的好姑娘,哪晓得竟是个毫不守礼的!

出事之后,她怕是步家那浑人相逼,辱了这姑娘清白,还着人仔细查了,那张家姑娘可是没有半分不愿,被步家那浑人花言巧语哄得五迷三道的,事发后还苦苦哀求张太师,让他救救自个儿情郎,差点没把张太师给气死。

这白家姑娘,虽是跳脱了些,但门第模样都不差,章怀玉又中意……她想了想,也不是不能考虑。

章家出了她这么一位皇后,未免外戚专权落人话柄,父亲一直只领着富贵闲职,将来章怀玉承袭爵位,必然也只可富贵,不可太露锋芒。

当然,章怀玉本来也无甚锋芒可露,于入仕之事毫不上心,琢磨些闲散事儿倒是勤快得紧。

依他这性子,若能娶一位喜欢的姑娘,富贵安乐一生,她这做姐姐的也没什么好阻拦的。

想到这,她又握住白敏敏的手,轻轻拍了拍:“来,陪本宫坐坐,也走累了。”

“是,皇后娘娘。”

白敏敏与明檀一道陪着章皇后入了园中凉亭小坐,趁此机会,明檀向章皇后提了提号召官眷将无用之物捐出,变卖成银钱,给苦寒之地百姓添些过冬物资的事儿。

章皇后略想了想,便展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京城官眷素喜奢靡之风,然国泰民安,强求所有人都厉行节俭只会适得其反,可若只是让捐些无用旧物,想来众人尽会乐意。”

白敏敏也主动说了句:“臣女觉得,这无用旧物也该定好成色与种类,毕竟捐赠并不是收捡破烂,太过破旧的收来怕也难以变卖……”说完,白敏敏又忙补道,“这只是臣女的一点拙见,若是说错了,皇后娘娘不要放在心上。”

“怎能不放在心上,”章皇后一脸满意,“本宫觉得,敏敏这话说得极是有理。”

明檀也和王婆卖瓜似的忙瞧准机会夸道:“是啊,表姐性子虽活泼,但也素来聪颖细心,常能想到旁人想不到的地方。”

白敏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似乎也受到了鼓舞,随后又主动说了些自个儿想到的意见,有不周到之处,明檀便不着痕迹地帮着一道补充。

这种坐着收名声的事儿,对章皇后来说可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她细细听来觉得十分可行,末了端起茶盏喝了口茶,便缓声定了下来。

“既如此,本宫过几日再办个茶会,邀上几位诰命夫人,把这事儿和大家说上一说。至于捐物变卖事宜,这主意是王妃提的,敏敏也颇有想法,便交由王妃负责,敏敏从旁协助,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忙齐齐福身领命。

和聪明人打交代,许多事无需说得太过明白,双方就能互相觉得舒坦。

章皇后得了这么个坐收名声的主意,并没有心安理得独揽,而是放权交由明檀督办。

诚然明檀并没有想靠这事儿收揽名声的意思,但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亲自做这件事的,皇后能让她如愿,她很感激。

让白敏敏从旁协助,皇后显然也是有周全考虑,她个未出嫁的姑娘,能多攒些名声,对自个儿,对未来夫家,都是好事。

且办这种事,很能看出一个人的品行与能力,平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再是性子活泼,总不能连执掌中馈的能力都没有。

此事说定,天色也已不早,明檀与白敏敏起身告退。

宫中不是说话之地,白敏敏虽然有一肚子话想说,还是辛苦憋着,与明檀安安分分地相携离宫。

只不过至宏永门外,两人竟遇着了佳贵人的轿辇。

白敏敏身无诰命,只是个官家小姐,见了宫中妃嫔理当行礼。

只不过她迷惑了一瞬,瞧着轿辇上的宫嫔穿的应是淑仪以下服制的宫装,却乘着轿辇……

她进宫之前母亲可是请了人特意教过她的,宫中只有淑仪以上才配乘坐轿辇,所以这位宫嫔到底是个什么位分?一上一下,礼节可是不一样的。

她这一迷惑,佳贵人就已停了轿辇,捂着已然显怀的小腹,居高临下拿着眼尾瞧人道:“这是何人,见了本宫轿辇竟不行礼?”

白敏敏忙要按淑仪以上的礼节蹲身,明檀却不着痕迹地拦了拦,浅笑道:“佳淑仪这是复位了么,恭喜。”

“你!”

这定北王妃到底是有完没完!害她贬了位分不够,如今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眼见如今月份大了,都说她这一胎保准是个小皇子,皇上近些时日也对她也消了气,解了她的禁足,特许她乘坐轿辇,可这位分却迟迟不复!

她心里还对定北王心存忌惮,倒也不敢再惹是生非,只转而看向白敏敏,又问了遍:“你是何人?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懂不懂规矩!”

明檀正要说话,却见宏永门外一身绛色锦服的翩翩公子摇着折扇上前,吊儿郎当道:“我当是哪宫娘娘,佳贵人,您这一口一个本宫,可真是懂规矩得很啊。”

淑仪之位,犹如天堑。往上可乘轿辇,可自称本宫,往下――

轿辇还可破例,这自称却没有破例一说,佳贵人这是还停在淑仪的风光上头出不来,又怀有身孕,平日也无人与她较真。

见了来人,佳贵人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行,又来一个惹不起的。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么!

她咬了咬唇,负气道:“走!”

第八十四章

佳贵人的轿辇走开后,宏永门前的甬道倏然变得宽敞起来。

来人摇着折扇往前,腰间的羊脂玉佩也随着步子轻晃。

白敏敏见着来人,明显略怔了瞬:“那位贵人怀有身孕,你这样对她说话――”

“怕什么,宫中有孕的又不止她一人,淑妃的架子都没她大。”章怀玉不以为意,“你平日不是很能么,怂什么。”

“你!”

算了!人家是国舅爷,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白敏敏没好气地又问了句:“这时辰,你怎么进宫了?”

章怀玉看了她一眼:“怎么,皇后召我用晚膳,还得经由白大小姐同意不成?”

旋即他又收扇,拱手向一旁的明檀行了个礼:“王妃。”

明檀也点头回礼道:“章世子。”

她打完招呼就不再吱声,只静静思忖着章怀玉方才所言――

宫中有孕的又不止她一人,淑妃的架子都没她大……难不成,淑妃也怀孕了?

虽然知道这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白敏敏还是忍不住与章怀玉对呛:“皇后娘娘方才分明说,晌午积食,今儿晚膳不摆了,你扯谎也扯得稍微靠谱些成不成。”

章怀玉挑眉:“这便是了,皇后不想留你用膳,才给你铺这么个台阶,你还当真了?”

“章怀玉你!”

白敏敏气得差点在宫中就要爆。炸。

最后还是章怀玉上下打量了会儿,云淡风轻说了句:“今日这身衣裳不错,行了,再不出宫就要宫门就要落钥了,王妃自然有地儿歇,至于你……”

白敏敏冲他翻了个天大的白眼,拉着明檀就气冲冲往前走:“真不知道舒二公子怎会和你这种人结交!”

章怀玉:“那你不知道的可多了去了。”

白敏敏忍住踹他的冲动,刻意从他胳膊上撞过去。

章怀玉回头,看着气得迅速消失的背影,笑了下,优哉游哉地往长春宫走。

长春宫内,章皇后正在看内宫账册,听人通传世子来了,她掩上账册,传人进来,又着人去备章怀玉喜欢的金骏眉茶。

“给皇后娘娘请安。”

“坐吧。”章皇后随意应了声。

章怀玉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了软榻的另一侧。

侍女很快便给章怀玉上了茶,虽还烫着,可袅袅升起的茶香十分熟悉,章怀玉不由会心一笑:“还是姐姐疼我。”

“知道本宫疼你还紧巴巴地跑进宫来,怎么,怕本宫将你的意中人给生吞了?”章皇后斜觑了他一眼。

“姐,您说的这是哪里话,我这不是怕她不懂规矩,冲撞了您么。”

章皇后听了,轻哂道:“人家大家闺秀,还能比你没规矩?”

“大家闺秀?姐,您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她算哪门子大家闺秀,她――”章怀玉说到一半,意识到想娶上媳妇儿这些话好像也不该当着他姐的面说,又默默咽了回去。

“她如何?”

章怀玉喝了口茶,违心夸赞道:“是比我有规矩。”

章皇后又忍不住轻哧了声。

章怀玉脸不红心不跳地继续搁那儿坐着,装出一副不知道他姐在嘲笑他的模样,还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当然知道姐不会对她怎样,可这宫里贵人多,她那性子,指不定一不小心就冲撞了谁,姐,你以后还是别让她进宫了。”

“如今能不进宫,往后若成了世子夫人,年节里也是免不得要进宫了,一味躲着怎么成?

“行了,本宫自有分寸,你也不必隔三差五往宫里头跑,这宫里有本宫在,还能让人吃了亏不成?既然来了,去勤政殿,给你姐夫请个安。”

勤政殿可远,章怀玉不情不愿地起身,应了声“是”。

与此同时,明檀与白敏敏也在宫门落钥前顺利离了宫。

出了宫门,白敏敏总算能畅所欲言一番了,她小嘴叭叭地不停数落着章怀玉,连气儿都不带喘一声,一直数落到江绪从定北王府的马车中出来,她才安静闭嘴。

江绪扫了她一眼,朝明檀道:“走了,回家。”

明檀稍怔片刻,忙和白敏敏告别,上了车。

“夫君,你怎么来了?”坐上马车,她有些意外。

“今日去了殿前司,办完事见时辰差不多,便过来了。”

明檀缓缓点头,又想起什么,忙和他说起方才在宫中章皇后指派给她的差事。

此事在江绪意料之中,他并不惊讶。

两人一路聊到回府,用过晚膳,江绪又允她一道进了书房,在桌案对面多摆了把黄花梨椅,两人共用一方端砚,写的写公文,写的写章程,偶尔说上几句,烛光暖黄,书案寂静。

先前在宫中,为了让白敏敏好生表现,明檀还有许多建议未曾提出。

她记得南下途径禾州时,禾州女子对那些华丽衣裳十分追捧,只不过她们身上穿戴的衣裳首饰,多是京城上一轮时兴的花样。

再远些小些的地方,当地的富家女子甚至还在穿上京前两年流行的衣料和纹样。

据她观察,有些东西这些人家并非买不起,而是流传到当地需要时间,偶尔也有人花大价钱托人弄来的时兴物件,稍有一件,拿出去都是很有脸面的。

所以她想,收来的各式衣物也不必作践折换了,若能拿去需要这些东西的地方,不愁卖不出好价钱。

她将这一想法和江绪说了说,江绪略略思忖道:“想法不错,可这其中来回所需的时间与耗在路上的成本也得考虑进去,若所耗成本与两地差价持平,便不可行。”

明檀经验还是太少,江绪说到此处,她才想起。

她点点头,边将这点补充下笔边认真道:“那便要先核算成本与所能折卖出的差价……”

她笔下的小楷写得工整秀丽,嘴上碎碎念叨时,脸颊微微嘟起。

江绪瞧着,稍稍有些出神,笔尖浓墨滴下,迅速在纸上晕染开来,他回神,不动声色将其揉成纸团搁在一旁,又重新铺纸,写起了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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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皇后邀了京中几位较有声名的诰命夫人入宫,赏花喝茶之余,又和她们说起这筹捐一事。

几人自是纷纷赞同,直夸皇后娘娘心慈,并十分懂事地在离宫后将这消息分说开来。

捐些无用之物而已,能捞着名声,还能帮到他人,这是好事儿,官家女眷都很是积极。

不足两日,筹捐到的金银细软便有足足八十余箱,到第三日,便超过了两百箱。

后头几日,有人比着其他人,觉得自个儿捐少了,忙又补捐,有人还有刚清理出来的物什……筹捐数量还在不断增加。

明檀着人登记造册,白敏敏着人分捡类别成色。

周静婉也被明檀拉来帮忙了,她文采好字儿也写得好,筹捐了这么多东西,明檀让她写谢词,预备等事成后,再一封封客气地回往各府。

因着是章皇后的提议,敢拿破烂物什对付的也没几个,每家小姐至少都拿了四五根簪钗,多的还有拿成套头面的,虽已不是京中时兴的款儿,但许多都还簇新,瞧着从未用过。

值得一提的是,这回沈画遣人送来了满满一盒的首饰,她有喜了,许多新做的衣裳穿不上,也一并送了来。

明檀离京这几月,原国子监祭酒告老还乡,李司业升祭酒一职,李二公子也因文章做得不错,得了圣上亲口夸赞,李府如今势头很是不错。

回京后,明檀给李府送了手信,但一时还未顾上见见沈画,不过光瞧她送来的这些东西,也知道如今她在李府应是过得十分滋润。

明檀想起侯府还有些她闺阁时的旧物,决定回靖安侯府一趟将其清点出来,也刚好将南下带回的手信给送过去。

其实先前回京,她本是打算尽早回府一趟,可裴氏回娘家喝喜酒了,不在府中,她便一直没回。

得知明檀要回靖安侯府,江绪左右无事,打算陪她一道去。

明檀也知,夫婿陪着回娘家极有面子,可他一道,侯府上下必要诚惶诚恐忙得脚不沾地,她回去是办正事儿的,可不兴添这个麻烦,于是便将江绪劝下了。

次日独回靖安侯府,裴氏亲到门口相迎,挽着明檀回兰馨院,母女俩叙了好一会子话。

原来明檀离开禾州之后,冯家便月月给侯府来信。

明楚如今乖觉得紧,隔三差五还会去冯老太太跟前侍奉汤药,冯家众人也谨遵王妃谕令,将人拘在府中,不让她出去惹是生非。

只不过说破了天,明楚也是侯府姑娘,他们冯家不愿与侯府生出龃龉,所以若要行什么事,总会先来信请示一声。

明檀觉得这样很好,只要明楚不惹事,她也无意与之多做计较。

说完明楚,裴氏又不意外地说到了沈画:“她这一胎怀象极好,肚子尖尖儿的,保不齐就是个男胎,冯家孙辈可还没男丁,若是生个大胖小子,冯夫人怕是就要将掌家之权尽数交给阿画了。

“当然,姑娘也好,她家二郎早说了,他就喜欢小姑娘,生个女儿才好。总之,只要能平安生下来,都是好的。而且阿画有福啊,旁的人家吐得天昏地暗,都只剩胆汁了,什么都吃不下,可她没吐几日,如今胃口也好。上回瞧她,人都圆润了一圈儿呢,肚子里是个懂事的。”

明檀初初听着没什么,还依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