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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路星鸣都没有来学校,电话打不通,宿舍也是长久无人。

刘彪虎他们好像对这种状态见怪不怪,都没有表现的太过着急。只有云知,每天上学都会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座位发呆,放学后会用他留下的备用房卡打开他宿舍的门,进去把里里外外打扫个遍,之后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独自难过。

施主不回来,肯定是遇到麻烦了~

云知想帮忙,但是无能为力,除了每天给他发语音,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她打不起精神,就连遛狗时都蔫蔫的不乐意和塞翁失马聊天,耳机里听得歌都是《悲伤太平洋》。

两条狗崽感受到她心情不好,一改以往不再拉着他街头跑酷,乖顺走在身边特别听话。

现在是晚上九点。前些天才下过雪,如今地面凝结成冰,因为气温下降的过于厉害,街头上也没多少人。

云知正慢悠悠走着时,失马脚步突然停下,下一秒拉着云知往前俯冲,塞翁也失去往日沉稳,跟在失马身边跑,一边跑一边不住的汪汪叫。

云知的小身板毫无抵抗之力,她拉禁牵引绳,感觉寒风在耳畔咆哮,风刃割脸,刮得皮肤生疼。

“停下!停下!不能跑!”云知吐出飞舞进嘴巴里的假发,不住嘶吼喊着停。

“汪!”

塞翁失马停了,大尾巴在屁股后面甩。

“不能这样跑,地上那么滑,会摔倒的。”云知哼哧哼哧喘着粗气,耐心教育着狗子。

“汪!”失马压根没听,眼睛发亮看着前面,见云知半天没动弹,失马直接咬住她手上绳子,拉着她往前走。

云知困惑抬头,熟悉的身影落入眼底。

她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见三个人团团将路星鸣围在中间。

“听说路少被驱出了家族?以后可没人罩着你了,看你还有什么傲气的资本。”

这话一次不差传到云知耳朵。

三人哄笑,路星鸣始终不为所动。

她攥紧狗绳,眼底愠怒,忍无可忍的带着狗子上前,挤开他们挡在路星鸣身前,在几人惊愕的瞩目下扬起下巴:

“我罩着!”

三个字铿锵有力。

他们面面相觑,顿时愣住。

看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云知,路星鸣先是微微愕然,随之抿唇低笑,双手自然而然搭放在她单薄的肩上,轻应声附和:“对,她罩着。”

得到迎合,云知身板挺得更直。

“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为难他,我就放狗咬你们了!”

脚下的塞翁失马配合的弓身呲牙,眼露凶光。

两只狗体型庞大,威风凛凛,更别提被养的油光水滑,就算五个人在这儿可能都不是它们对手。几个小流浪瞬间都怂了,狠话都没放的仓皇逃离。

他们狼狈逃离的背影让云知发笑,对着三人离开的方向做了个鬼脸后,慢慢转身正面向路星鸣。

他们差不多一周没有见面,云知明明是想念他的,也有一堆话想和他说,可真正见到时,脑海中只剩空白。

她不自觉扣紧牵引绳,脸蛋上满是不加掩饰的局促。

路星鸣垂眸望她,片刻蹲下身捏了捏失马那肉呼呼的脸蛋,“抱歉,我最近在忙一些其他事,所以没看你们。”

他的话是对着塞翁失马说的,却是给云知听的。

“以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了,希望我的小可爱不要生气,好不好?”

他捏着失马的大耳朵,狗狗舒服打了呼噜。

他们之间玩的很开心,路星鸣脸上的神情也是从未有过的放松愉悦。

云知看看狗子,又看看路星鸣,不知怎的有些吃味。

她鼓起腮帮,强行蹲在两条狗中间,不觉间放软语调:“你也摸摸我嘛……”

她撒娇,并且自觉把脑袋瓜子凑了过去。

路星鸣忍俊不止,隔着毛乎乎的帽子在她脑袋上拍了拍,最后指尖下滑,用摸过狗脸的手在她婴儿肥的脸蛋上掐了把,顺便还把狗毛蹭在了云知鼻尖。

她欣喜难掩,冲路星鸣露出两个小酒窝。

“你吃饭了吗?”

“吃了。”

“那你明天就能去学校了?”

“嗯。”

简单的日常对话后,云知把塞翁的绳子松开送到他手上,两人慢慢悠悠向李爷爷那里走去。

路上静寂。

路星鸣忽然出声:“你怎么不问我之前去哪儿了?”

云知说:“你有你的个人空间,我没在必要叨扰你。”她睫毛轻快的颤了颤,“不过你要是想说,我也可以……”

路星鸣开口打断:“我和父亲断绝关系了。”

云知一怔。

“外公给我留下一些遗产,这些天都在忙财产的事,还有迁户。因为一直跑在外面,经常忘记给手机充电,并不是故意不回复你的信息。”

他语气平静,像在诉说家常便饭那样平凡简单。

云知在少年眼底看不到任何情绪,像夜里的湖泊一样,无波无澜没有喜怒哀乐。

云知总感觉路星鸣是难过的,只不过被他很好的掩藏起来。

她嘴巴笨,不会安慰人,着急上火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好听的。

云知抓耳挠腮,半天深呼口气打定主意。

“施主。”

“嗯?”

云知挺起胸膛,慷慨赴义。

“你、你要亲亲吗?”

说完,她紧张兮兮地嘟起了红红的嘴巴。

路星鸣定定凝视,眼神逐渐炽热。

在这样的目光之下,云知很快很快呼吸紊乱,明明是冬日,她却感觉手脚心发烫。云知眼神不安闪烁,依旧维持着仰头嘟嘴的动作。

终于。

路星鸣捏起了她下巴。

云知身子一颤。

他长睫半敛,双唇缓缓向她嘴唇逼近。

怦怦怦。

云知心跳更快了。

路星鸣五官逼近,云知刷的下把双眼紧闭,哆哆嗦嗦着等待接下来的未知。

然而――

无事发生。

他狐疑半眯起一只眼,眼神正四处乱飘着,路星鸣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一弹,嗓音低沉:“你的主动献身让我很开心,不过现在太早了些,只能日后让你再占便宜。”

云知摸着脑门,闷闷不乐“喔” 了一声。

他不由低笑,大手攥紧她冰冷的五个指头。

**

路星鸣脱离路家的消息很快传遍,圈子里不乏一些流言蜚语,往日觊觎他的人在此刻全部露出本性。西区的一些学生不敢明着表现,毕竟十班那群大佬还都跟路星鸣混着;东区就不同了,背地里满是对路星鸣的不屑与贬低。

韩厉去厕所抽烟时,刚巧撞见几个高年纪的在门后头议论。

“那个路星鸣仗着家里为虎作伥,现在没了路家撑腰,他屁都不是!”

“我听说路星鸣是私生子,他妈给他爸戴了绿帽。啧,我要是路总,也把他赶出去。”

“嘿,今晚上我们堵一波呗?叫上校外那几个,上次他可把我们收拾惨了。”

韩厉眯了下眼,叼着烟直接把厕所门踹开。

脆弱的厕门虚虚晃了两晃,韩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那两人走近。

韩厉的突然出现让二人懵了两下,随后谄笑:“厉少你来的刚好,我想路星鸣那事儿你也听说了,我们要是现在……”

“老子他妈的和你们熟吗?”韩厉按着那人脑袋扣向洗手台,五官狰狞起,语气满是狠厉,“今儿心情不好,你说我用这烟在你嘴上烫个洞怎么样?”

两人脸色瞬间变了。

“厉哥,别……别啊,我们这也是为你好。”

“滚!”韩厉一脚踹过去,掐灭烟头,指着两人冷冷警告,“再让我听见你们背地里说三道四的,小心我让人割了你们那两张臭嘴。”

他脸色不善,丢了烟,吊儿郎当晃出洗手间,徒留两人在原地呆若木鸡。

韩厉一路摆着张臭脸,过路人不敢惹,好哥们也不敢问,直到放学,韩厉独自去西区闲逛,他害怕被人看见,偷偷摸摸极力躲避着人群。

眼看全校的人走光,韩厉硬是没见他那个姑姑和路星鸣从里头出来。

烦。

不会是被人揍了吧?

蹲这儿的时间略长,韩厉耐不住肚子饿,最后朝校门口看了眼,起身去后街觅食。

天冷下后,往日热闹的步行街也没几个人,他正准备买一盒小丸子时,瞥见一行人从身旁走过,韩厉约莫着为首的人有些眼熟,他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最后想起那人好像是隔壁体校的校霸,叫什么刘莽,半年前找路星鸣麻烦,结果被路星鸣揍了顿不说,还被扭送到了警察局,此后学业彻底荒废。

韩厉预感不妙,悄悄跟了上去。

“打听好了,路星鸣这几天都在西街活动,这个的点我们刚好能堵住他。”

果然,这几个人想找路星鸣麻烦。

韩厉磨了磨后槽牙,大步上前,讪笑着打招呼:“呦,莽哥出狱了?恭喜啊。”

一伙人盯着韩厉看了好一会儿。

小弟凑到刘莽耳边:“老大你认识?”

没等他回话,后面人就说:“这不是诚南西校区的韩厉吗!?上次揍你那事儿他也一起掺和了!”

顿时,众人视线变得危险起来。

韩厉嘴角的讪笑变成尬笑,最后归为紧张,他小步后退,正要撒丫子跑时,三个人按倒他开始一阵猛踹。

韩厉抱着头,心底不住声的暗骂。

他隐约觉得上次是和路星鸣约架,结果这个刘莽横插一脚,当时他真的就是凑热闹,主犯完全是路星鸣,哪成想这么久还记得。

韩厉被踹的连咳几声,最后找准机会抓上其中一人大腿,把他拉倒在地上,骑在他身上重拳出击。

韩厉下手狠,目光凶恶宛如恶犬。

对方被震慑的静止了五秒钟,很快全部涌上,韩厉不敌,被推搡退至墙角。

他除了防备外毫无招架之力,那条原本受伤还没好利落的腿又挨了几脚,他疼得闷哼,咬牙没叫出来。

“你不是和那个姓路的不和?怎么现在逞起英雄了?”

对面嘲讽。

“你要不考虑入我的伙?新仇旧恨找那个姓路的一起算了。”

“我都听说了,路星鸣被赶出路家,就算真把他弄死,他家人也不会管,你也不用担心摊上什么责任。”

他们越说越过火,甚至想教唆着韩厉一起。

韩厉唾骂一句:“呸!路星鸣比你们几个强多了,老子才不和你们一道呢!”

他是和路星鸣不和,但不代表着会联起手给路星鸣下绊子。

不道德,也不符合他伟光正的作风。

说完这话,韩厉便闭紧眼睛,准备挨这一顿揍。可是意想之中的拳打脚踢并未传来,耳边一阵哐哐啷啷的响动,同时还有痛呼和倒地声,偶尔伴随几句狗叫,一片混乱之后,时间静谧下来。

同时,少年清洌洌的嗓音穿至耳边:“谁准你们欺负我侄儿的?”

韩厉正茫然着,感觉到脸上湿意。

有东西舔过来了。

操!他不会失.身吧?

求生欲让韩厉快速睁眼,然后与一双黑汪汪的眼睛对了正着。

他盯着狗子。

狗子盯着它。

三秒后,失马按在他身上一阵狂舔。

“啊啊啊啊啊啊,大爷的你别过来啊――!”

“啥玩意啊!!把它弄走!!!!”

路星鸣好整以暇站在一旁,“你叫,你越叫,它越兴奋。”

这话听着不太对味,韩厉皱皱眉,艰难推开失马坐起。

路星鸣逆光而立,袖口卷起,大衣敞开,除了一头的汗,全身上下完好无损。

“你把那伙人弄走的?”

路星鸣淡淡一嗯,见他狼狈倒在地上,顿时冷嘲热讽:“出息,五个人就把你整趴了。”

韩厉不服气:“要不是老子脚上有伤,能给你表现的机会吗?”

还嘲讽他,不要脸。

路星鸣放下袖子,拉好拉链,抬手招呼失马过来,上前用脚尖轻轻踹了踹他小腿肚子,“能走么?”

“你说呢?”韩厉不耐,狠狠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你滚吧,回头我找方明过来。”

路星鸣冷冷说:“找他来给你收尸?”

韩厉不说话。

刘莽很可能会回去搬救兵,等方明来了,说不准正要给他收尸。

路星鸣喉间溢出声无奈喟叹,上前用力扯起韩厉胳膊,轻轻松松把人扛在了肩上。

韩厉表情一凝:“日,你干嘛?”

路星鸣哼笑:“紧张什么,姑父能害你不成。”

“……”

“姑你麻痹。”

路星鸣暂时松开手上绳子,让塞翁失马紧贴在他脚边走,自己一路背着他。

看着脚下那悠闲的两条狗,韩厉不禁问:“怎么是你出来的?”

路星鸣说:“你姑姑在准备期末考试,我让她和李爷爷听课,我出来遛狗。”

韩厉嗤笑:“她赚钱你工作,这事儿倒挺美。”

路星鸣叹息一声:“毕竟是未来妻子,总要辛苦一些。”

韩厉静默。

这小子觉悟倒是高。

休息一段时间后,韩厉的脚已经不是那么疼了,于是想着下来,再说一个大男人背着另一个大男人的画面太过诡异惊悚。路星鸣没强求。从路星鸣身上跳下来后,韩厉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走着。

“说起来上次在医院的钱都是你出的吧。”

“不记得了。”

“回头我转你账上吧。”

“不用。”路星鸣轻声拒绝,区区医药费,没那个必要要,何况花钱的还是他亲侄子。

韩厉可不是这么想的,他看着路星鸣的目光中透着一抹怜悯,嘴里啧啧两声,单手拍打上路星鸣肩膀:“从现在起你就是没爸的孩子了。”

路星鸣:“……”

韩厉:“我不介意你认我做爹,以后爸爸每个月都给你钱花。”

他真是个好人。

他如此的宽宏大量,为敌人敞开胸怀,甚至愿意没结婚就多个儿子。

太感动了。

韩厉忍不住的湿了眼眶。

路星鸣面无表情着对失马打了个手势,“干他。”

两个字充满坚韧又铁血无情。

韩厉被失马狂追两条街,眼看马上就要到家,路星鸣才发号施令让狗子停下。

看着那头跑得喘不上气的韩厉,路星鸣很是满意的奖赏了失马一颗零食,笑容促狭:“还敢对姑父不敬么。”

韩厉跑出一头热汗,他掐腰呼气,等呼吸平复下后,才说:“不是,你现在都被赶出家了,一穷二白的凭什么当我姑父啊?你养得起我姑姑吗?”

韩云知就算是山里头来的糙妹,那也是个妹子啊,是要放在手心里捧着的,像路星鸣现在这种情况,别说养女人,估计连自己都养不活。

路星鸣嘴唇蠕动正要说,一颗小脑袋鬼鬼祟祟从楼道门里钻了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的,以后我可以养施主。”

韩厉懵了:“……哈?”

云知扒拉着厚重的门框,眼睫毛不好意思的眨了好几下,最后才小小声说:“我养施主,我以后继承了寺庙,赚香火钱养他。”

韩厉:“……”如果记忆没有差错,他们家那个庙好像要倒闭了。

“是吧,路施主!”云知兴匆匆的,渴求得到路星鸣的回应。

他眼底带笑,瞥了韩厉一眼,颔首:“嗯。实在不行你也可以收破烂养我。”

说到收破烂,云知又想起了之前发生的糗事,当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两人若无旁人的互动让韩厉紧紧拧起浓密的眉头。

他们家的小傻姑……是不是没意识到他受伤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