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隐隐有些高兴?

他是你弟弟,最小的弟弟。章修严默念着这句话, 狠下心忽略自己心里深深的悸动,板起脸说:“不要胡闹!”

大概是他的语气太过冰冷,袁宁脸上的笑意没了, 眼底多了几分忐忑:“大哥你讨厌我吗?”他难过地看着章修严,“大哥你讨厌喜欢你的我吗?”

章修严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他明白这种感受, 明白这种想要靠近却害怕被厌恶的感受——明白这种觉得自己不正常, 却又忍不住想要更亲近——再亲近一些的感受。

怎么会讨厌?他也很想亲一下袁宁——可是袁宁是他的弟弟, 他最小的弟弟。

章修严正思考着该怎么正确地引导袁宁走回“正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到了袁宁脸上。

袁宁已经长大了, 和他第一次梦见袁宁时一样大。

十六七岁的少年坐在他身边, 眉眼都已经不再是儿时模样,瞧不见丝毫稚气。

章修严觉得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被火焰灼烧着, 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想拒绝, 他一点都不想拒绝。

他只想对袁宁说, 我不讨厌,我也喜欢你。

章修严的话还梗在喉咙,袁宁已经红了眼眶, 语气满满的都是自暴自弃,好像真的开始讨厌自己来:“大哥,我是不是有病?我喜欢男的,还喜欢自己的大哥——”

“不是!”袁宁的自我谴责让章修严再也没法沉默。

袁宁眼睛亮了起来。

对上袁宁亮亮的目光,章修严的犹豫被彻底击溃了。

去他妈的不正常。

去他妈的有病。

章修严说:“你没有病。”章修严伸手摸摸袁宁的脑袋,那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舍不得挪开手,“但是你还小。你还会遇上很多不同的人,他们各有各的出色,各有各的魅力。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发现,我并不是你认识的人里最好的、最适合你的那个。”

“可我就是喜欢!”袁宁说,“就算不是最好的、不是最适合的,我也喜欢!我喜欢大哥对我笑的时候,也喜欢大哥对我板着脸的时候——只要是大哥,我全都喜欢。”

章修严心里一片滚烫。他绷着脸:“前几天我才和你说了,不许早恋。”监守自盗什么的,有点可耻。

“我不早恋!”袁宁很乖,“我先预定好不好?”

章修严对上袁宁灼人的双眼。

袁宁跑到章修严身边,一把抱住章修严,毛茸茸的脑袋埋到章修严颈边:“大哥等我长大了好不好?”

章修严的脸绷不下去了。

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也不愿意再看到袁宁红了的眼眶。既然相互喜欢、既然相互喜欢到无法再隐藏的地步,为什么要再一次把袁宁推远?不管未来会有什么样的风雨,他都可以帮袁宁挡住。

更何况袁宁比他更勇敢。

章修严缓声说:“好。”

袁宁高兴地在章修严脸颊亲了一口。

章修严的耳朵瞬间红了。

他咬牙:“不许乱亲!”

袁宁理直气壮:“先盖个戳,免得被人偷走了!”

章修严:“…”

袁宁乐滋滋地和章修严一起把住处的卫生搞好,一眨眼就是八点多,不由和章修严说起自己加入棋协的事——肖前辈要他们周末过去呢!

章修严知道袁宁这几年一直有在这方面下功夫,听到袁宁糊里糊涂加入了棋协也不觉得多意外。他说:“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过去。要不要去把周聿林也接上?”

“我给他打个电话!”袁宁把电话打到周聿林那边,周聿林说棋协离宿舍很近,他走过去就可以了。

章修严开车载着袁宁出门。

正是上下班高峰期,路上的小轿车和自行车都很多,尤其是到了路口,自行车如流水般涌向四面八方。袁宁看着车窗外一辆辆崭新的小轿车,对章修严说:“大哥,现在路上车子越来越多了!”

章修严点头。他说:“我现在负责的项目之一就是汽车国产化,已经进入尾声了。再过一两年,家庭私人汽车的拥有率会更高。”他有着得天独厚的资源,而且从来不会拒绝去利用它们。不过能在首都这种地方站住脚,背景和资源只是入门的通行证而已,剩下的还得靠自己的本领。

袁宁对章修严的事都很关注:“大哥不是几年前就拿到技术了吗?为什么还要一两年呢?”他记得章修严还在大学时就拿下了有关的技术。

“买回来的技术都是国外面临淘汰的。”章修严说,“耗能大,污染大,一旦大量投产,国内环境会受到污染影响,而且会被禁止出口。要是拿着那样的技术直接建厂,我们肯定会变成别人口里的笑话。”

袁宁一想就明白了。想想看,你这边欢欢喜喜庆祝自己终于有自己生产的汽车了,人家一看,原来是捡了别人淘汰的垃圾!袁宁说:“所以大哥大学时就选了一批人消化那些技术,然后在那些技术的基础上改变和创新,开发属于我们自己的新技术?”

章修严点头。提起工作上的事,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严肃:“国内这一块完全是空白的,不管是技术还是人才都远远跟不上来。这个国产化的过程其实也是培养人才的过程。”

“老师说我们现在被当成‘世界工厂’,利润低、污染大的零件加工工厂都被建到我们这边来,钱却被那些有核心技术的外国商人赚走了。”袁宁努力跟上章修严的思路,“如果我们有自己的技术,就不用这样了对吧?”

章修严说:“对。”

“大哥真棒!”袁宁由衷夸道。

章修严没有接话,微红的耳朵却泄露了他的愉悦。

袁宁瞄见章修严耳朵的变化,感觉周围的空气又变甜了。到了棋协门口,袁宁动手去解安全带。再碰到安全带下端时,他眼珠子一转,对一旁的章修严说:“大哥,我好像解不开,你帮我解一下好不好?”

章修严没怀疑,依言转过来,伸手替袁宁解开安全带。就在他微微俯下身时,袁宁抱住了他的腰,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章修严咬牙:“袁宁!”

袁宁忙松开手,乐滋滋地说:“大哥,我好喜欢好喜欢你。”说完他从章修严身下钻了出去,打开车门逃似也地跑了。

章修严看着关上的车门和空荡荡的副驾座,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可是又觉得空荡荡的。他想起刚到章家来的袁宁,那时候袁宁胆子小,爱哭,说话磕磕绊绊结结巴巴,仿佛连喊他一声大哥都要鼓起勇气才敢开口。现在这小结巴居然敢这样亲他,还把“好喜欢好喜欢你”这种话挂在嘴边——

章修严的神色不知不觉变得柔和。

他往车窗外看去。

周聿林已经走到棋协门口,袁宁快步跑上去和他会合,不知在和周聿林说些什么,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周聿林脸上表情还是不多,不过看着袁宁的目光很专注,像是在看他心爱的仙人掌。

章修严心头一跳,压下那种无声无息钻出心底的酸意。

他刚才还对袁宁说袁宁以后会遇上很多出色的人,仔细一想,袁宁身边早就有了吧?不管是周聿林、宋星辰还是郝小岚,都各有各有的优点,周聿林沉默却体贴,宋星辰沉稳有度,郝小岚活泼可爱。还有杜骁杰、林大石——还有很多在他不敢去了解、不敢去靠近的这六年里出现在袁宁身边的人。

如果他对于袁宁而言,真的只是少年时期一时的迷惑呢?

章修严看着袁宁和周聿林走进棋协,心里沉沉的。当他们之间隔着的那一层薄薄的纸被撕开,那种早就潜藏在心底的酸涩开始光明正大地冒头,很快就肆无忌惮地侵蚀了他整个心脏。

章修严猛地回过神来。

亏他早上还想把袁宁引回“正路”。

那小结巴现在胆子这么大,要是知道他这种泛酸的心情,肯定敢当着他的面嘲笑他的口是心非——说不定会笑他一辈子吧?

一辈子。章修严感觉自己被这个词灼伤了,既滚烫又柔软。

既然答应要等小结巴长大,确实该为“一辈子”做打算了。总不能永远是那小结巴冲在最前面,而他一直在原处坐享其成。

袁宁不知道章修严的决心。他和周聿林走进棋协,径直去了训练室那边。

即使是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棋协的训练室也修得非常宽敞,里头的采光非常不错,每个角落都亮堂堂的。袁宁和周聿林一踏入训练室,就感觉有很多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自己身上。

有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走了过来,敦实的身材让他脚步迈得不快,瞧着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健。他脸上带着憨憨的笑容:“你们就是肖前辈推荐的两个新成员吧?这几天我们都盼着你们过来呢。”

袁宁与周聿林对视一眼,都感觉这憨厚的青年并没有表面上这么欢迎自己。

周聿林向来不爱说话,袁宁笑着应道:“肖前辈让我们周末再过来的。”

“这样啊。”敦实青年还是满面笑容,“也对,肖前辈忙得很,只有周末才有时间过来露把脸。”

袁宁明白了,肖盛昶在棋协里处境恐怕有点微妙。这些人听说他们是肖盛昶推荐进来的,对他们也有点“恨屋及乌”了!

袁宁不动声色地说:“前辈你们来得真早,已经在练习了吗?”

“我们习惯了这么早,毕竟再过两个月就是亚联冬季赛了,得加紧练习。”敦实青年图穷匕见,“你们能被肖前辈推荐进来,肯定很厉害吧?来来来,来和我们下几局!”

第132章 名额

袁宁腼腆地跟着敦实青年往里走, 周聿林紧跟在后, 两个人都好奇地观察着训练室的陈设。他们平时下棋一般都在华亭棋社, 很少去参加什么比赛,对正规的训练场地挺感兴趣。

除了那敦实青年外, 其他人也都很关注袁宁两人到来。见敦实青年带来两个新面孔,他们笑呵呵地说:“罗胖,这就是肖前辈推荐的两个新成员?”

敦实青年点头。他已经问过袁宁两人的姓名, 一脸热情地把袁宁和周聿林介绍给所有人。

袁宁好奇地问:“前辈们都在准备亚联冬季赛吗?”

提到冬季赛,众人的脸色有了点变化。他们和相熟的人对看几眼,无声地交流着。罗胖道出了气氛这么古怪的玄机:“是啊, 种子选手的名单差不多要定下来了,大家都挺紧张。”

袁宁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因为他和周聿林来的时机不对。去年开始亚洲围棋联赛引入新赛制, 决赛有三十二人参加, 其中十六人是各国推出来的种子选手, 可以直接参赛;剩下十六人是通过重重预赛进来的,竞争比较惨烈。十六个名额分到华国来大约可以占六个, 都从棋协这边选出。

也就是说要在棋协这么多成员里挑出六个人去出战。

所有人加入棋协——尤其是到了棋总协这边, 都不是为了坐冷板凳而来!

周聿林想加入棋协,不就是因为想要打比赛吗?他们在这时候来到棋协, 难怪不受欢迎!

袁宁弄懂了原因, 心里也平和了。周聿林显然也明白过来, 所以在罗胖提出对局的邀请时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已经面对过亚联第一人西川江,这样的挑战他一点都不畏惧。

袁宁本想旁观看看棋协职业级选手的水平,旁边却出来个黑脸青年, 约莫二十二三岁的年纪,皮肤有点黑,人很瘦,像根杆子。旁边的人本来蠢蠢欲动,见黑脸青年上前后就退了回去。可见这人棋艺不差。

袁宁听见别人叫他“黑面”。

黑面邀袁宁对局。

两边几乎同时开始。袁宁拿的是黑子,他下得很谨慎,每一着都需要思考一下。周聿林就不同了,在水平有明显差异的情况下,周聿林运子如飞,几乎毫无停顿,不一会儿罗胖额头就冷汗涔涔,主动认输。没法下了!每一步都给看透了,还有什么好下的?你下一步,人家已经想到一百步去了!

罗胖擦了擦汗,逃似也地离开棋桌。瞧见和袁宁下棋的是黑面,罗胖也吃了一惊,忙走了过去。没等他挤进去,就听到有人说:“白大龙被屠了!”

罗胖侧过厚实的身板儿,艰难地挤进里头,就看到棋盘上白子零落,黑子一路挺进,让白大龙连逃窜的机会都没有。

黑面是出名的中盘坚稳,被这样屠了大龙的情况少之又少!连黑面都输了,他们还要不要上?其他人对望一眼,犹豫着上前邀战。黑面却没有让出位置的意思:“再来。”

袁宁也下出了瘾头,马上和黑面开始第二盘。他实战的机会比周聿林还少,碰到黑面这样的对手觉得很好玩,卯足劲与黑面认认真真地下了起来。

周聿林的对手换了人,罗胖在一旁观察起袁宁的棋路来。比起周聿林那种滴水不漏、计算缜密的下法,袁宁的棋路要灵活一些,叫人有些捉摸不透。不过正因为灵活,所以经常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疏漏,所以比周聿林要更好对付。

第二局黑面就赢了。

袁宁由衷夸道:“你真厉害!”他很少碰到这么厉害的对手呢!

黑面却不觉得厉害。没等其他人上前,黑面已经再次开口:“再来。”

袁宁也觉得自己刚才那局还可以下得更好一些。他高兴地说:“好!”

两个人立刻开始第三局。

而周聿林那边已经完胜了三个不同的对手。

袁宁和黑面的第三局一直下到吃饭时间。周聿林走过去提醒袁宁饭点到了。

袁宁吃了一惊。时间过得真快啊!棋协的职业选手们每天都要花很久在练习上吧?袁宁对他们的努力佩服不已。他要不是可以在“梦里”花些时间琢磨,肯定下不来的!袁宁转头对黑面说:“该去吃饭了,下午再下吧!”

黑面对上袁宁烁亮的眼睛,点了点头,暗暗记住盘面,准备回来后再接着下。棋协有食堂,袁宁和周聿林、黑面一起过去,和食堂师傅聊了一会儿,就收获了一大勺糖醋排骨。

黑面瞧了瞧自己那寥寥两三块排骨,开始扒饭。

会长办公室。肖盛昶抱着手臂,睨着坐在那的棋协会长:“怎么样?我没看走眼吧?”

“是没看走眼。”何会长心情很复杂。虽然那天说要把人扔给肖盛昶管,他还是尽职尽责地去调来袁宁和周聿林的资料。周聿林和袁宁都没参加过正经的职业赛,更没有加入过地方棋协,只得了个段位证书。不过周聿林家的地址引起了他的注意,华亭棋社,姓周!

何会长很快就想起那个和肖盛昶同一时期进入棋协的少年天才。那少年确实很厉害,肖盛昶从来赢不了他,不过他总不愿意露面参加比赛,说是自己克服不了比赛时的紧张——所以知道那少年的人并不多。后来肖盛昶成了亚联第一人,那人却因病回了家。再过几年,他们就听到那人去世的消息。

何会长有些唏嘘:“没想到他有个儿子。”以前肖盛昶和那人都是他只能仰望的存在。后来那人不在了,至于肖盛昶——不说也罢。

“那个年纪小点的,你觉得怎么样?”肖盛昶开口问。

“小点的那个?”何会长回想了一下刚才从玻璃窗外看见的对局。比起周聿林成熟的棋风,袁宁的下法稍显稚嫩,第一局能屠了黑面的大龙也只是黑面轻敌了而已。后来两局他不就下不过黑面吗?

何会长客观评价:“还不错,棋力比黑面稍弱些,不如那姓周的孩子稳定。”

肖盛昶说:“我不这么认为。”

何会长皱起眉头:“理由呢?”

肖盛昶摸着下巴:“他长得讨喜些,我猜他去食堂可以有一大勺糖醋排骨。”

何会长:“…”

何会长说:“我是傻了才会和你认真谈这些!”瞧见了袁宁和周聿林的实力,何会长顿时不太放心,“既然你不常过来,这两个孩子就交给老佟来带吧。”

“呵呵。”肖盛昶冷笑。

“你别耽误人!”何会长急了。

“谁耽误人还不一定,”肖盛昶说,“他要是能把人带出来,你还用愁亚联冬季赛的种子选手名额给谁吗?无非是算来算去都没有胜算,你才会迟迟定不下人选来。”想上场的人很多,有那本事上场的人多吗?一个巴掌都凑不足。

何会长还没说话,他们正巧谈到的“老佟”就推门而入。老佟怒发冲冠:“肖盛昶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没把人带好?接下来是不是要把名额让给你找来的两个新手才算‘不耽误人’?”

肖盛昶耸耸肩,懒得搭话。

何会长瞪了肖盛昶一眼,转头对老佟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什么脾气,别和他计较。”

老佟不依不饶:“我是不和他计较,可他这个时候找来两个新手,对孩子们的情绪影响很大!”

这点事就影响情绪?肖盛昶嗤笑一声,摆摆手说:“你们聊!我也去讨一勺糖醋排骨解解馋。”

肖盛昶去了食堂,要了饭菜,坐到了袁宁那一桌。袁宁乖乖喊:“肖前辈。”

肖盛昶点点头。他吃饭很快,明明袁宁他们来得早,先解决饭菜的却是他。

袁宁见了,忍不住说:“肖前辈您吃得太快,对胃不好。吃得慢些才容易消化。”

肖盛昶说:“小明爷爷今年九十八岁。”

袁宁楞了一下:“他也吃得很快?”

“不,”肖盛昶说,“因为他不管闲事。”

“……”

肖盛昶喝了口汤,对袁宁说:“你们两个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经过系统的训练,也不打算放弃学业当职业棋手,这次的种子选手名额没你们份。”如果他像老佟那样叫嚷几句“没有谁不经锻炼就很厉害”“你不让他们上场他们怎么能练出来”,说不定也能抢来名额。不过没那必要。肖盛昶看向袁宁和周聿林。

袁宁点头。

周聿林开口:“可以报自由赛?”周聿林盯上的是剩下是十六个名额,他加入棋协也没想着抢名额,就是借机找职业级的棋手积累实战经验。第一次参加亚联赛就想有什么特别待遇根本不实际,周聿林根本没这么想过。

“可以。”肖盛昶说,“有这志气很不错。不过到了专业比赛可不是训练室里那么简单了,而且自由赛是单败淘汰赛,要是在第一轮就遇到强劲对手可能就止步在第一轮了。”

周聿林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

袁宁觉得很好玩:“我也可以报名吗?”

“既然是自由赛,自然都可以报名。”

“那我也报名!”袁宁决定和周聿林一块去玩玩。

旁边的黑面吃完了,抬头问袁宁:“我们回去继续下?”

袁宁一口答应,和黑面回了训练室那边。

到下午四点半,何会长过来了,告诉所有人亚联冬季赛下周一正式开始报名,有意向的可以领取报名表回去填写。

很多人都没动,他们还盼着种子选手的名额能落到自己头上。报名急什么,还有一个多月可以报!

袁宁和周聿林没想那么多,噔噔噔地跑上去,要了张报名表。黑面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众人,也走上去要了一张。罗胖吃惊:“黑面,你怎么也拿!”

黑面没解释,只说:“报名。”

有几个知道自己棋力不足,又没有老佟那样的好导师,见黑面拿了表,他们也去讨表,默不作声地找好位置开始填。

何会长有些意外,不由看了袁宁和周聿林一眼。

袁宁却已经不关注领表的事了,他对周聿林说:“我有点事要先走。”

周聿林说:“好。”

袁宁乐滋滋地跑了出去。

还没到五点,他可以去接大哥下班!

第133章 家属

袁宁坐上公交车, 跟着车子摇摇晃晃, 很快抵达章修严工作的地方。他到门卫那做访客登记, 正问着路,旁边就进来个浓眉大眼的青年。青年吃惊地说:“小娃子, 你找老大啊!”

“老大?”这个称呼让袁宁有些意外。

青年显然是个爱说爱闹的,见袁宁一脸惊奇,他笑呵呵地说:“老大那么严肃, 私底下我们都这么喊他。他也知道的,不过没有说什么。跟着老大可有安全感了,上回有人来抢功, 被老大狠狠堵了回去。我回去跟我爸一说,我爸都说这是我们的福气!”他好奇地打量着袁宁, “你是老大的弟弟吧!”

袁宁点头。

“一看就知道!”青年得意地笑, “我刚才远远看到你站得跟那叫一个直, 背那叫一个挺,一眼看去就觉得挺像——走过来果然听到你问老大的办公室在哪。”

袁宁很喜欢这活力充沛的青年。他边和青年往里走边询问章修严的事, 青年一点防心都没有, 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话往外倒。

青年口中的章修严依然是袁宁认识的章修严,工作上严于律己也严于律人, 平时却不太拘着底下的人, 开得起玩笑, 对底下的人很好。比如青年所说的被抢功,如果不是碰上章修严这么强硬的,肯定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去年篮球赛老大还领着我们拿了第一!”说起这个青年就眉飞色舞, “我今天去开会。今年其他人在会议上投票决定不玩篮球赛了,改成乒乓球。老大会打乒乓球不?”

“会啊。”袁宁说,“我们家里就有球桌呢。”这几年他们过年聚上了,也会打打球交流交流。章修严体能好,什么球都玩得转。

“那就好!”青年高兴不已,“他们不敢和我们比篮球,我们在乒乓球上杀他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

袁宁笑眯眯地听着。

青年说:“不过我们有几个人好像都没玩过啊,老大又肯定不会双打,说不定输给那些天天练习的老前辈。”

袁宁知道肯定是章修严太严肃了,大家都不太敢和他一对一地培养默契。他眼珠子一转:“家属可以参加吗?”

“家属?”青年翻了翻会议纪律,点头说,“家属可以参加 ,因为有的部门女性多,只靠女性上场会吃亏。”

“那我可以和大哥一组!”袁宁踊跃报名。

青年看了看袁宁,发现袁宁大概十五六岁,还在长个头,一起来玩玩肯定没人有意见,于是点点头说:“那好啊!你和老大感情肯定很好吧?”

袁宁笑得甜甜的:“是啊。”

“那敢情好,打球肯定很默契!”青年也很高兴,看了看前面,转头对袁宁说,“前面就是老大的办公室了。”

袁宁已经透过透明的窗户,瞧见了屋里的章修严。

即使是周末加班,章修严的衬衫依然穿得一丝不苟,扣子扣得特别严,领带系得整整齐齐,外面还穿着深灰色的外套,显然是把自己往成熟里捯饬。

章修严正在和人谈话,神色认真而专注,不时指指桌上的资料,像是正在让对方注意某些内容。对方也仔细倾听着,不时向章修严提出自己的意见,谁都没注意到下班时间快到了。

工作时的大哥真好看!袁宁眼睛亮晶晶。

青年也没有马上敲门,他和袁宁一起站在门外,说:“老大谈正事时最好还是不要打扰,反正我这也没什么事,就是报告一下和其他部门的联谊活动而已。对了,你找老大有没有什么要紧事?”

“没有,”袁宁答完,依然从窗外往里看,“我们在这里等一下就好。我还没见过大哥工作时的样子呢!”这样的大哥特别特别认真,特别特别帅气,好想亲一口!

袁宁耳根微微发烫。还有人在旁边,不能亲,不能想!袁宁连忙挪开眼,和旁边的青年聊起天来。

青年没察觉袁宁泛红的耳根,和袁宁说起联谊活动的时间地点,最后把奖品也说了,拿到一等奖的部门每人可以分到100斤大米和50斤花生油!后面的名次依次递减,但只要参与都能拿到。中秋快到了,这是找理由让大伙扛点福利回家过节去。

袁宁觉得奖品很丰富:“那可以吃很久啊!”

“一家人一起吃的话也很快吃完。”青年说,“而且要是只拿到最后一名,说不定就够几顿饭。当然,单身汉肯定要吃很久。”

袁宁点点头。

天有点暗了,夜风有点凉。袁宁忍不住往里瞄,看看章修严忙完没有。里面的对话好像已经结束了,章修严收起桌上的资料,揉了揉眉心。

看起来有点累。

袁宁正想着,章修严已经抬起头看向窗外。

章修严一顿,看了看表,猛地察觉已经快五点半了。

确定自己看见的不是幻觉以后,章修严在下属诧异的目光里站了起来,大步走到门后把门打开,伸手握住袁宁的手。

袁宁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手已经有点儿发凉。章修严拧起眉头:“怎么站在外面不进来?”他脱下外套罩到了袁宁肩上,把袁宁拉进办公室。

青年和下属都目瞪口呆。虽然他们老大还是冰着一张脸,可是感觉周围的空气好像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袁宁整个人被裹在章修严的外套里,感觉上头还有着章修严暖暖的体温,脸顿时有点烫也有点红。

青年最先回过神来,呐呐地解释:“是我看老大你正在谈正事,就提议先别打扰。”

章修严点点头,没有因此而说什么。他把袁宁塞进自己的办公椅上坐着,自己站在一边开口询问:“开完会了?联谊活动决定好了吧?”

“决定好了!”青年拿出会议记录简单地向章修严报告。

“你去问一下哪些人要报名,把名单决定好交过去。”章修严往旁边睨了一眼,瞧见袁宁的手悄悄从外套底下探出来抓自己的手。他手掌一收,把那图谋不轨的手扣在自己掌心,面上不动声色地将青年和下属都打发走。

青年走到门边,又想起袁宁刚才的话。他忙转过身来说:“老大,开会时说家属也可以参加!那你和宁宁是报双打对吧?”

宁宁?章修严听到这称呼,手掌收得更紧。这小结巴到哪儿都能迅速和人熟悉起来!章修严说:“对,双打。”

青年退了出去,走出几步,又倒回来把门关上。

袁宁看着两个人紧扣的手掌,心里甜滋滋。他说:“大哥,一等奖可以有好多好多大米和花生油。”

章修严瞧着袁宁亮亮的眼睛,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你得经常过来把它们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