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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大公主哀求的看向皇帝,被禁止进宫一整年,属于很严重的惩罚了。

大驸马在旁懊恼不已。

皇帝没理他们,抬头又道:“今日差不多了,太子,子晟,崔祐留下,其余人散了吧。哦,骆氏,你也留下。”

越皇后率先起身,从侧面离去,其余人等出席后齐声告退,然后鱼贯出殿。

走出殿外,几位小皇子先是一哄而散,大公主用力甩袖,泄愤般的大步快速离去,大驸马赶紧跟上。二皇子看四皇子面色潮红步履不稳,过去帮四皇妃托着四皇子走,四皇妃不知前情,只觉得这位二皇兄虽然看着有些落拓,但真是很好的人。

二公主让二驸马先走,自己拽住三公主的袖子,低声道:“你适才跟那骆氏说了什么!我虽听不见,可难道你不知道我会读唇语!”

三公主慢条斯理的抽回自己的袖子:“阿姊既然知道我说了什么,为何来兴师问罪,我又没说错话。”

二公主低叹道:“子晟也是可怜,难得身边有人了,你何必去挑拨。”

“我就是看不顺眼骆氏那副看似恭顺实则得意的嘴脸。”

“你怎么知道她是假恭顺呢,早些年骆氏在宣娘娘身边,颇有贤名啊。”

“真恭顺还是假恭顺,我不清楚,我也用不着清楚。”三公主一脸闲散,“我与驸马全家和好了,我与自己乱七八糟的前半辈子和解了,如今我也没什么别的乐子了。阿姊放心,我有分寸。”她脸上笑着,可笑容中分明是寂寥。

二公主不再教训,上前挽着妹妹的手走去。

不远处,袁慎跟着小黄门往宣德殿走去,正好与她们错开。

袁慎步入殿内,发觉偌大的宣德殿只剩下皇帝等数人,正要给皇帝和太子下跪行礼时,他猛然看见霍不疑在旁,顿时心神大乱。

霍不疑看见是他,也定定的望了他一眼。

皇帝正在问骆济通:“……这么说来,若不是你看着,子晟就要胡来了。”

骆济通笑道:“霍将军一忙起来废寝忘食,妾不过略加照料,不敢表功。”

“功劳还是有的。”太子道,“崔侯的信中说的巨细靡遗,你都能算是子晟半个管家了。若不是你晴天晒被冬日烧炭,谁知道子晟会把日子过成怎样!”

崔侯忍不住道:“也不至于这么不济吧……我与子晟住在一处,那宅邸虽不如当地豪族舒适,但饱暖总是无忧的……”

——太子你想给骆氏夸功也不必这样啊!

“臣的长媳第二年就进门了,那小女娘自幼在继母手中过的不容易,进门后对臣百般孝顺,对子晟敬如兄长,一屋子大男人的衣食住行,她也竭尽全力周全了……”当然,不如骆氏调理的那么精致就是了。

太子当做没听见崔祐的话,继续夸奖骆氏,骆氏一脸娇羞,霍不疑始终旁观。

皇帝看见袁慎来了,温和道:“善见,你来的正好,上近前来。”

袁慎依言行事,皇帝又道:“善见,你给朕拟旨。子晟今日回来了,他在外五年很是辛苦,还立下了大功。朕决意赐爵列侯,是为‘高雍侯’,官封骠骑将军,享万石官秩,依旧加侍中,加食邑……”

霍不疑忽然笑了下:“陛下,您之前已赏赐臣许多了,臣就孤身一人,要那铺天的产业作甚。再说朝廷就快度田了,树大招风,您真的还要赏么。”

皇帝笑骂:“竖子狡狯!那些是赐给你的么,是赐给你老子的!不论他在不在,虞侯他们有多少,朕也不能让他少了!也罢,这回征蜀之战中你有大功,回头我将僭王一系的财帛田土庄园分你些就是了。”

听完皇帝吩咐了一长串,太子和崔侯都满意的跪坐一旁。

袁慎一一应下,对皇帝要赏赐霍不疑什么他并无看法,不过为何要特意召他过来呢,回尚书台说不是一样吗。

皇帝向前附身,按着养子的肩头,沉声道:“子晟,你知道少商与善见定亲了吧。”

话未落音,殿内众人俱是一震,骆济通尤其脸色发白。

霍不疑缓缓抬起头:“我知道。”

皇帝道:“你可有话要说。”

殿内寂静,袁慎发觉自己无意识的咽了下口涎。

霍不疑转头看了眼袁慎,缓缓的摇头:“袁侍中为人沉稳,行止有度,少……程娘子嫁与他,终身有靠了……”

袁慎和骆济通双双落下心头大石。

崔侯看了皇帝一眼,饱富深意的摇摇头,捻着胡须没有说话。

太子疑惑,一方面他很高兴兄弟这么果决的斩断前缘迈步未来,一方面,他觉得,仿佛霍不疑刚才的话中……带了些颤意啊……

“好。”皇帝拍腿,看了眼骆氏,“你以后呢,有什么打算?”

霍不疑端坐的姿势仿佛凝固了一般:“五年前,我害了一个女子,她全心全意的相信我,我却在与她成婚前三日犯下滔天大罪。我后来常想,若非沉冤得雪,真相大白,她以后该怎么办?有一个犯下死罪的未婚夫婿,陛下是不是会疑心她知情不报,都城众人会不会对她指指点点,谩骂嘲笑。”

听出他话中的心酸之意,太子不忍道:“这也不见得……”

“如今她找到了如意郎婿,我只有替她高兴的,别的,再无二话。”霍不疑继续道,“往事已矣,人总要往前看的,陛下放心,待我重修霍氏坟茔与祠堂后,就会祭告祖先,娶妻生子,延续香火。”

“你能想得开就好。”皇帝点点头,“成了,我与崔祐还要叙叙旧,你们先退下吧。”

太子叹了口气,然后笑着领霍袁二人告退,骆济通亦步亦趋的跟在三个男子身后。

“这就对了嘛,过去的就过去了,以后成家立业,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太子边走边说,“子晟,骆氏,对吧。”

霍不疑微笑道:“殿下说的是明光正道。”

骆氏爱慕的望着他,羞涩的低下头。

袁慎此刻浑身轻松,头一回觉得少商的话会成真,也许等他和霍不疑各自成婚后,两对夫妻还真能如老友般来往呢。

四人一路说说笑笑——其实是太子说,其余三人附和——倒也融洽。

霍不疑和骆济通都是远程赶路后直接进宫的,如今必得先回家整顿,太子一路送至宫门,袁慎也笑呵呵的相陪。这时,太子身后的一名小黄门忽叫道:“殿下您看,宫门口仿佛有事。”

四人一齐望去,只见上西门大开,宫门外吵吵嚷嚷,不知发生了何事。

太子神色一肃,沉声道:“过去看看。”

众人快走几步赶过去,只听宫门外一个粗豪愤怒的声音在高声大叫:“……你这小丫头,究竟想怎样!”

这声音众人皆不识,只袁慎心头猛烈一跳。

然后是众人皆熟悉的一个少女声音,那女孩仿佛在笑。

“我想怎样?第五壮士,您真说笑了,该我问你想怎样吧!前些日子难道是我去行刺,今日难道是我来掳人?你自己吃饱了撑的来找茬,就怪不得我早有防备了!来人哪,把那网兜拉紧了,放跑了这位壮士,我就把你们烤来吃了!”

不等太子反应,忽闻身边咔啦一声,他赶紧扭头,只见霍不疑脚下踉跄,直接踏碎了一块青砖——他俊美的脸庞苍白异常,却仿佛要放出光彩来。

太子一愣。

第151章

听见这声音,四人中倒有两个想扭头改道,太子也不希望把兄弟又和前未婚妻夹缠不清,但他(自认为)是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和做媒;于是他气沉丹田,大步流星的往宫门口走去。袁慎苦笑着跟上,然后是身形微微发颤的霍不疑,最后才是脸色难看的骆济通。

上西门的宫门外有一块空阔巨大的平地,宫里要举办大型庆贺筵席时可供勋贵朝臣的家眷停放马车,太子本想先训斥一顿宫门守卫疏忽轻怠,谁知冲出宫门才发觉戍卫们倒还看守住了门口,就是一个个都拉长了脖子,笑呵呵的看好戏——和他们同样看戏神色的还有酒醉傻笑的四皇子,以及扶着他的四皇妃和二皇子。

前方不远处停着一辆靛蓝色顶盖的马车,马车上站了一个身着利落便装的美貌少女,马车下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双手各牵了一匹马,马车前六七丈处有十几名训练有素的家将齐力捉着一张结实的麻绳大网,网兜里头则罩了个魁梧的虬须汉子。

少商红光满面,得意洋洋:“……你还真当自己能与《刺客列传》里的好汉齐名了,告诉你,你能屡屡逃脱,那是袁州牧让着你!那天在袁家你横了我两眼,我就料到有这一天了!”

二皇子皱眉道:“既然这人屡次作乱,未免万一,不如送交廷尉或击杀……”

“别别,二殿下。”少商赶忙道,“这人其实不坏的,我早问过了,这些年他本可以在人多杂乱的市井中刺杀袁州牧的,可他怕惊扰误伤百姓,往往都是找山路野外动手。这回也是,他原可以在我沿途经过处设伏,可他却挑了闲人不多的宫门口……第五成年少时也是仗义行善的著名豪侠,他如今这是轴了。”

第五成听了这话,停止了挣扎,高声道:“好!就凭你程氏的这番话,以后我不再寻你麻烦……”

“我呸!还以后呢,你当我是袁州牧啊,捉几回放几回,你现在人在我手里,你以为自己有以后吗!”少商双手叉腰,气势如虹。

“那你待如何!”第五成气的脸色涨红。

“将你捉回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喽。”少商道,“为了免得你愈错愈大,为了匡正人间正义,弘扬天地正气……”

第五成怒不可遏:“你放屁!”

少商骂回去:“我看你原来还像个人,如今越来不像样了,再没人制止你,你离变成邪魔歪道也不远了!袁家与你的恩怨,你来捉我做什么!我姓袁吗,姓袁吗,就算将来姓了袁,你妹妹出事时我还没投胎呢,犯得着牵扯我吗!”

——太子忍不住去看袁慎,发觉他脸色委实精彩。

二皇子笑道:“得了,你也别再呈口舌之快了,赶紧把人带走,这里到底是宫门口,闹大了你就保不住这人了。”

少商笑吟吟的抱拳:“多谢二殿下担待!”

那第五成犹自怒骂不休,一名家将笑道:“女公子,要堵住嘴吗?”

少商道:“堵什么嘴啊,人家是一代大侠,堵嘴多没面子,还是打晕吧!”

家将们笑嘻嘻的依言行事,宫门守卫齐齐笑出声来。少商经常进出宫廷,大家也都熟了,有几人还起哄着喊‘程娘子威武’,‘程娘子女中豪杰’,二皇子和四皇妃也是忍俊不禁。

——太子再去看霍不疑,发觉他那双深褐如琥珀的眼睛中流露着一种奇特的喜悦神气,贪婪又克制,深深的有些渗人。

程少宫牵着一黄一花两匹马过去,无奈对幼妹道:“闹够了吗,尽兴了吗,我们可以回家了吗;骑马还是坐车啊。”

少商从马车上一跃而下,意气风发道:“我这样的女中豪杰坐什么车啊,三兄,把阿牛牵给我。”阿牛就是她那匹心爱的奶牛斑小花马。

正在这时,醉醺醺的四皇子指着宫门口,大喊道:“三皇兄,你来了啊……”

众人回头正看见太子一行数人,纷纷各按等级行礼。

少商心口砰砰跳,颤颤起身时,终于看见了太子身旁那个颀长高大的身影,她莫名的心慌忐忑——他不是后天才到么,自己都打算告假回避了。

“你们在做什么?”太子绷脸高声喊道。

“我我,妾……”少商手足无措,她直觉若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太子一定不肯放过这个第五成,但如果不说又该怎么解释这场面呢。

袁慎也想到了这点,不过他并不介意第五成的生死,于是上前一步,打算和盘托出袁家的陈年恩怨,谁知二皇子先开口了。

“太子殿下。”二皇子念着少商多年拜祭亡妻的情意,开口帮忙,“程娘子正打算回家。”

太子看出二皇子眼中的恳求之意,想想越拉扯越麻烦,就不打算追究那什么姓第五的无名小卒了;袁慎见状,也退回了脚步。

程少宫犹如抓到了根救命稻草,连声道:“对对,对,我们要回家,少商还不快上马。”

少商也附和着:“是呀是呀,我们这就回去……三兄,马呢。”

她感觉太子身旁那人的目光灼灼,正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自己,便急急忙忙的接过同样慌里慌张的胞兄递过来的缰绳,手脚齐用的爬上马背。谁知一落座马鞍,她就暗叫‘不好’,座鞍下是棕黄色的柔韧马鬃——她骑错马了!

这时程少宫也发现自己错把自己的马缰递了过去,兄妹俩面面相觑。

都说双胞胎心有灵犀,不过程家这对毫无意外的再次意见不一致;程少宫觉得还是换过来的好,少商却恨不能插翅离开此处,哪肯下马。

程少宫终于看懂了胞妹杀鸡抹脖子的眼神,想想身后那位前妹婿,他用眼皮表示同意,开始去扯小花马的缰绳。

“慢着——!”忽然一声清亮的男子声音响起,给这个已如沸水盈壶的场面添了把柴。

各存心思的众人齐齐望向发声之人,纷纷露出饱含深意的脸色,概括起来约有三种:‘有好戏看了’,‘莫非要旧情复炽’,‘太子和袁公子的眼珠快凸出来啦’……!

霍不疑定定的踏出一步:“程……少商,……请留步。”

场内陡然一震,众人皆惊,太子和袁慎汗毛直竖,骆济通失声轻呼‘霍将军’。

霍不疑对诸人的心思俱不理会,继续往前走,每一步都如不周山震,众人从看好戏渐渐露出担忧的神色,可他依旧毫不动摇的走去,向那个光彩炫目明眸皓齿的女孩走去。

不过二十余步的距离,众人一个心神恍惚,霍不疑已站在少商马前。

少商整个人僵在马鞍上,不知为何,她觉得重心不稳周身晃悠,见人在跟前,不及她开口,霍不疑已伸出右掌托住女孩纤细的腰肢,往上轻轻一推。

少商这才发觉问题在哪,程少宫虽然一副文弱相,但毕竟是男子,腿比胞妹长出一截,于是她坐在他的马鞍上,两脚空荡荡的无法踩到马镫。

看见霍不疑的举动,场内众人齐齐发出一声轻呼,袁慎面罩寒冰,挺直的身体如冰柱;骆济通满身冷汗,犹豫着是否该走过去。

太子失态的往前踏出几步,然后停住,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强行扯出温和的语调——“子晟,你还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吗?”

骆济通也满心希冀的望着他。

霍不疑并不答话,一旁的四皇子傻呵呵的问道:“三皇兄,子晟刚才说了什么啊?哦,我知道了,等我们离开,父皇又和你们说体己话了吧……”

“你闭嘴!”太子用力挥了下袖子。

霍不疑看着自己手掌下的柔软腰肢,依旧是盈盈一握,他伸开指掌即可围拢大半。

他仰头看去,深宫中地位尊贵的女子是停滞了时间的,五年未见,她依旧肤如凝脂,翠眉朱唇,韶光娇嫩,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小女孩,刚从温暖家巢中扑着柔软的翅膀溜出来,只为了见识外面的风光。

他还记得那个寒冷凄厉的杀戮之夜,野风呼啸,她毫无章法的痛哭着捶打自己,仿佛倾泻着她一生的委屈与愤恨……那一别,星河流光,已是匆匆五年了。

“我给你调一下镫带。”他轻轻道——此时天光大亮,他却仿佛在梦中。

少商也觉得此情此景如梦似幻。清醒时,她从不回忆往事,只在梦中,偶尔浮光掠影般的散落下往昔那一两个片段。

她记得当年他一身暗金绯袍如血色漫卷,风华无双,而此时他只身着一袭半旧的玄色长袍,无织无绣,面带风霜之色,两鬓银丝微闪,清冷俊美的让人心痛。

此时周遭至少聚了五六十号人,此时一片安静,从震惊至圆睁双目的太子,到气的浑身发抖却不知是该开骂还是开打的袁慎,以及旁人,都不知愣愣的看着事情发展下去。

少商一阵气促胸闷,定定神,才道:“霍……霍大人,请不必如此……”

霍不疑已重新扣好了一边马镫,正合握着女孩的脚踝要放入马镫,闻言抬头,缓缓收紧手掌,捏紧那支细弱玲珑的脚骨。

“我现在,连给你调马镫都不配了么?”他深深的看着她。

一旁的程少宫张大了嘴巴,在心中疯狂呐喊——话不是这么说的吧!谁家的前任未婚夫,一言不合上来就摸腰捏脚扣马镫的啊!

少商却瞥见他的手背,苍白肌肤上覆着几处斑驳狰狞的伤痕,她颤声:“你的手怎么了……”

霍不疑垂下浓睫,轻声道:“冻伤,后来烂了,如今结了疮疤,已经好了。”

少商狠狠的瞪那伤痕,死死的咬住嘴唇。

霍不疑怔怔的望她:“你不问我疼不疼吗?”

少商几乎把嘴咬出血来,倔强的用力摇头,最后道:“霍大人,我要回家了,请站开些。”

霍不疑拉住她的缰绳:“还有另一边马镫没好。”

少商用力抽回缰绳,冷冷一笑:“我早就不是以前的我了,现在没有马镫,我也不会再害怕了!”说完这话,她高高扬起马鞭,娴熟的虚挥一记,黄鬃马立刻飞驰而去。

女孩的动作洒脱飒爽,不过在程少宫眼里看来,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霍不疑不自觉的上前一步,忽然身后一手搭住他的肩头,回头一看是袁慎。

袁慎冷冷道:“多谢霍将军关照吾妇,到此为止罢。”

他也不等对方回复,径直钻进程家马车,倚门道,“少宫,正好我今日无事了,和你一起回家罢。”然后当着霍不疑的面,重重的阖上车门。

程少宫尴尬的朝霍不疑笑笑,有些狼狈的爬上那匹小花马,领着同样噤若寒蝉灰头土脸的程府家将外加被打晕的第五成,一溜烟的跑了。

霍不疑看着远去的程家车马一会儿,一言不发的转身,简短的朝太子拱手告辞,挥退了赶上前的玄铁马车,夺过侍卫手里的缰绳,上马飞骑往另一方向去了。

骆济通见霍不疑临走前甚至都没想起自己来,只好强忍难堪的叩别太子,自行回家。

众宫卫见戏已散场,又怕冷面太子拿他们开销,纷纷各归各位。

二皇子见太子依旧矗立不动,神情与其说是肃穆严酷,不如说是……呆滞?

“三弟,三弟?”二皇子推了推太子,“你怎么了。”

四皇子酒醒了一大半,也跟过来:“皇兄,三皇兄,你怎么了……”

太子陡然惊醒,然后一个急促的转身,奋力奔去,身后跟着一长串才刚刚反应过来的宦官宫婢。

“三皇兄,你去哪儿啊!”四皇子扯着嗓子高喊起来。

“孤去找阿父!”太子回头大喊——亲爹啊,这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

第152章

“哈哈哈哈哈……”

宣德殿前一棵冠盖漫天的古木上,雀儿扑棱着翅膀飞跑了,值守在外的两个小黄门偷偷回头看了眼,旋即站好——

殿内,皇帝笑的连连捶击案几:“哈哈哈,朕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就是没料到这么快,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哈哈,哈哈哈……”

崔侯笑的鼻涕眼泪都下来了:“臣这酒瓮还没冷呢,他们就又闹起来了!”

太子端坐一旁,脸黑如锅底:“父皇,崔侯,请莫要笑了!还是想一应对之策才是道理!”

皇帝抹了把眼泪,故意道:“什么应对之策,故人重逢,斗了两句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