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十几个字，外一篇新闻稿里大概只占了百分之十的比例。
乔茵越想越觉得是那个闹铃拯救了自己，不然她作为最后一个被调教的人，到时候肯定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被其他猴子一起围观。
“如果没有那个闹铃……”乔茵既庆幸又好奇，抿了下唇角问，“你打算怎么骂我？”
“我没打算骂你。”
“什么？”
乔茵不大相信。
纪寒声点名小黑时的表情她还记得呢，虽然没阴沉着一张脸，但还是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她眼睛轻转了一下，刚走了半秒钟的神，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突然俯身凑近了些：“舍不得骂你。”
乔茵视线就那么定在那里。
两张脸之间距离在三厘米之内，她能清清楚楚地看见纪寒声的眼睛和睫毛，再往下面半分，是眼角处那颗不大显眼的痣。
这人五官生得精致好看，看在乔茵眼里一瞬间就和纪念书里写的反派重合在了一起。
放在书里的话，那个反派下一步该做什么来着？
强上，杀人，分尸……
乔茵脑袋里瞬间被各种画面充斥，她闭了闭眼，半天没敢睁开。
“闭着眼睛是在等我吻你吗？”
乔茵：“……”
前后都变成了悬崖峭壁。
乔茵眼皮颤了颤，刚要掀开，右眼皮就被男人温温软软的唇轻碰了下，“就这样吧。”
“什、什么意思？”
“乖，我办公室有监控。”
乔茵：“……”
怎么被他一说，她反倒成了个索吻不成欲求不满的女人了？
乔茵皱了下眉，睁开眼的时候男人已经站直了身体，他微微偏着头看过来，“如果没有闹铃打断，就直接散会了。”
“……”
那叫她来干什么？
她还听了小黑的话提心吊胆了整个上午。
乔茵嘴角动了动，还没问出口，纪寒声已经给了答案：“就是想看你一眼。”
乔茵嗓子一热，感情才刚被煽动起来，就听见身后的门被人敲了几下，“我现在方便进吗？”
这声音有点耳熟。
乔茵还没想出是谁来，就条件反射地往旁边移了几步。
下一秒，两人间距离刚被拉开，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人吹了半声口哨：“看来真不太方便。”
纪寒声没接他这个茬，领带一扯往办公桌那边走，“有事？”
“我前几天接的那个案子你知道吧？”
“哪个？”
傅晏也不跟他往那边走，就站在门口冲着乔茵眨了下眼，“一个医科大学生在实验室偷了化学药品给舍友投毒那个。”
纪寒声抬了下眼：“怎么了？”
“受害者今天上午八点去世了。”
纪寒声写字的手一顿，然后又听见傅晏道：“现在去拜访受害者家属不太好，不过可以采访一下被告人。”
乔茵插了句嘴：“他愿意接受采访吗？”
一般这种情况，需要获得当事人和当地警方的同意，缺了哪个都不行。
警方那边还好说，正规报社基本都有采访的机会，问题就出在当事人那里。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愿意接受采访的人少之又少，基本可以等同于零。
乔茵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没怎么见过哪个杀人犯自愿接受采访的。
报纸上出现的那些关于死刑犯的新闻稿，大部分都是警方那边要求当事人配合，还有小部分稿子，干脆就是部分无良记者仗着死无对证乱写一通。
乔茵低头看了几秒脚尖，然后抬头，“傅……”
傅晏也偏着头看她。
乔茵突然就想起他上次提醒自己的话，到了嘴边的“律师”两个字又憋了回来，换成了另两个字：“傅晏哥。”
纪寒声本来正在签文件，一听这几个字，钢笔笔尖在纸上重重地一划，划穿个了几厘米的道。
他轻嗤了一声：“傅晏哥？”
“哥怎么了？”傅晏看纪寒声的反应就觉得心情好，“你也让她叫你哥啊。”
乔茵：“……”
她怕纪寒声真听了傅晏的馊主意，轻咳了一声继续前一个话题：“你跟那个当事人有联系吗？”
“接触过几次。”
傅晏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咬在嘴里，打火机都开了，结果侧了下眸看见乔茵又把打火机收了回去，他眯了眯眼睛：“受害者身亡，过几天要开庭重审。”
乔茵：“那判决应该是什么……无期？”
傅晏：“死缓的可能性比较大，受害者家境不错。”
办公室里明明有三个人，纪寒声这会儿完全成了陪衬，整整五分钟下来，一直在听那俩人一句接一句地说。
他还真不知道乔茵什么时候话这么多了，眉头皱得越发深，文件都有些签不下去，抬眼看了乔茵一眼：“乔茵，你先回去工作。”
傅晏“哎”了一声，“我还没说完。”
“闭嘴。”
傅晏挑挑眉，又冲乔茵扯唇笑了一下：“下次见，小乔妹妹。”
乔茵回了个笑，抬脚从他身边出了门。
门很快在她身后关上。
傅晏的声音被掩得严严实实，只剩了一道沉闷的关门声。
乔茵脑袋里还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个案子，一直到回到了办公室，还没理出个所以然来。
办公室这会儿热热闹闹。
因为是周一，所以每个人看起来都比周五闲一点，小黑这会儿又活了过来，一件她进来，就扑过来扯了扯她的胳膊：“小乔，你刚才干什么去了啊？”
乔茵随口扯了个谎：“去厕所了。”
小黑于是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你去了二十多分钟啊……厕所人很多吗？”
乔茵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小黑：“你手机掉厕所了？”
乔茵摇头，“为什么这么问？”
“不然你这么闷闷不乐地干嘛？纪总今天都没骂你。”
陆夏凑过来，明显有些不可置信：“纪总今天夸小乔了？”
她们两个对被叫去开会这件事的认知，除了被骂就是被夸。
而且前者的比例明显高于后者。
陆夏刚想跟乔茵请教请教，小黑就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她跟我犯的一个毛病，你觉得可能被纪总那种人夸吗？”
没被骂就是天上下红雨了。
小黑感叹了两句乔茵运气好，还没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说，乔茵就开了电脑，打开搜索界面，一边往上头敲字一边问她俩：“这几天有什么大事吗？”
“是有一个，”陆夏这几天都在本市，所以消息比她俩灵通不少，“周五的时候，医科大投毒案的凶手自首了。”
话音落下，乔茵刚好点了搜索的键。
“还有一个大事，”陆夏凑过来神秘兮兮，“还记得那天去敲纪总门的夏姐吗？”
第37章 他好像看我很不顺眼。
面前电脑屏幕上的搜索页面还没加载出来, 陆夏下一句话已经丢了过来：“她今天没来报社, 你发现了没？”
乔茵视线还停在屏幕上, 摇了摇头。
她还真没发现。
不过话说回来，像夏姐这种资历稍微老一点的，周一不来报社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乔茵动了动鼠标, 报社分配的电脑年龄估计比她都大，平常就有些卡顿，这会儿加上网速的原因, 页面还没加载出来, 她头一偏，抽空看了眼陆夏：“就这个吗？”
“哪能啊……”
陆夏做贼一般, 像是怕被别人听见，特地跑到门口把办公室的门给关上, 回来的时候声音还没能放开，依旧小得跟个蚊子似的：“我前几天听我朋友说, 她清明出去玩的时候，在住的酒店看见夏姐了。”
她自己说得也无聊，非拉着乔茵和小黑两人引导她们进入这个话题：“你猜我朋友还见到谁了？”
这大概是她们做记者的通病, 说话的时候总想着让对方对应几句, 不然总觉得问题问得没意思。
乔茵看了屏幕一眼，抓着鼠标往下拖了几行字，特别配合陆夏：“见到谁了？”
小黑轻嗤一声，“见到我们前任总监了吧？”
看陆夏这架势，就知道不是多正当的事儿。
果不其然, 陆夏打了个响指，“没错，她半夜去敲了人家的房门。”
乔茵突然就想起就在不久前，这个夏姐也去敲了纪寒声的房门。
如果她当时没凑巧过去会不会夏姐就真畅通无阻地进去了，然后第二天一早再趾高气扬地出来？
答案不得而知。
乔茵嗓子一哽，像是突然被人塞了一团棉花，她抬手摸了摸脖子，然后咳了一声清嗓子。
“本来这么长时间没动静，还以为他俩早就断了，谁想到这次又勾到了一起。”
可能是说的时间久了，她这会儿声音都比开始大了不少，语调和表情都没那么偷偷摸摸的了，“最有意思的是，夏姐可能以为前总监是出去出差的，所以才明目张胆地过去敲门了，结果门一打开，和人家太太撞在了一起。”
“人家是一家人去度了个假。”陆夏翘了个二郎腿，端了杯奶茶美滋滋地喝，“所以我才觉得她今天没来不正常。”
乔茵一心二用了半天，最后投毒案的新闻没理清楚，连陆夏说的大新闻也听得一知半解。
偏偏陆夏还把话头引到了她的身上，“这个夏姐还跑去敲我们纪总的门，不知道我们纪总——”
乔茵一个眼神扫过去，陆夏接收到，连忙闭了嘴。
小黑不解：“纪总怎么了？”
陆夏盯着乔茵看：“纪总看不上她。”
有乔茵这么一朵漂亮的小白花在这里开着呢，能看上夏姐那种路边的野花就奇怪了。
陆夏又喝了一口奶茶，终于又把话题转了回来，“小乔，你刚才问那个投毒案干什么啊？”
她拖着椅子凑过来几步，定睛看了看乔茵屏幕上搜索出来的信息，轻轻地“啊”了一声，“受害者没抢救过来吗？”
乔茵按了按太阳穴，“怎么回事啊？”
“我本来是打算跟这个新闻的，但是见不着当事人，连受害者家属都见不到，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这个时间点，在外地出差的出差，出去跑业绩的跑业绩，就只有她们三个小年轻没有危机意识，仗着周一时间还早都窝在办公室里。
陆夏递了张纸过来，“我昨天下午闲的没事干，跑到医科大去了解了一下情况。”
乔茵接过来一看，上头果然记录了几行字。
“问出来的就这么多，”陆夏抓了抓头发，“后来被叫去喝下午茶了。”
信息不多，而且可能是陆夏当时写字的时候比较着急，要仔细辨认才能勉强看清上头的字。
一共三行字，有一行字是那两个同学的宿舍楼位置，还有两行是学校里两个同学对这件事的评价。
乔茵认字认得有些头晕，记了宿舍楼的数字之后又把纸还回去。
她在椅子上靠了半秒，然后拿了车钥匙起身，“我去医科大看看，你们谁想跟我一起去吗？”
转头一看，那俩人不约而同地摇头。
陆夏还往上头补刀子：“小乔，男生宿舍女生进不去。”
乔茵：“……”
“你在医科大有认识的人没？”
乔茵刚要摇头，脑袋里突然晃过一个人影，她弯了下嘴角，然后点了点头。
认识的人，她还真有一个，就是不知道那人现在在没在学校。
乔茵跟那俩人打了招呼之后，拉开办公室的门出去，一边往电梯那边走一边给许辰风打电话。
听筒里嘟了三声，那头接听的时候，电梯门刚好打开。
乔茵往里头走：“喂，辰风哥？”
许辰风心情明显不错，“还知道给我打电话了啊？”
“当然知道了，”乔茵抿了下唇角，也没跟他多扯，直奔主题问道：“你来北城了没啊？”
“昨天刚去学校办了手续，怎么了？”
意思就是她在医科大也是有认识的人了。
乔茵嘴角弧度翘得更明显，眼皮轻轻一掀，本来是想看电梯下到几层了，结果还没看见那几个飘红的数字，反倒在电梯门反光的那层镜面上看见了站在她身边的两个人。
那两个男人站得笔直又悄无声息，如果乔茵不是刚才抬了下眼，可能直到下了电梯都不会注意到他们。
乔茵视线偏了偏，下意识换了只手接电话。
挺奇怪的心理。
她明明和纪寒声没有实质性的任何交往，充其量也只能算不清不楚的的暧昧关系，但是只要这男人一站在旁边，她和其他所有异性的交流瞬间都变得有些怪异。
具体哪里怪异她也说不清楚，反正她就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给别人打电话。
莫名其妙就有些做贼心虚。
乔茵又往旁边挪了半步，回答那头人的问题：“没怎么，我就是想去你们学校一趟，所以想问问你现在在学校没。”
“巧了，还真没在。”
不等乔茵说话，许辰风又道：“我爸让我带了龙井回来，正打算给你送过去，你现在在报社吗？”
乔茵：“……在。”
“那我去接你。”
许辰风明显刚上车，关车门的声音响了一下，他才又开口：“你想来我们学校干什么？等会儿我跟你一起过去。”
“有点事，见面再说。”
一通简短地电话就这么结束。
中途电梯停了两次，有人进去又有人进来，很快又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乔茵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一直到电梯降到一层，电梯门刚打开，她还没来得及出去，就又被傅晏叫住：“小乔妹妹？”
乔茵脚步一顿，有些诧异地回了下头。
她没想到傅晏会叫她。
于情于理，叫她的都应该是纪寒声，乔茵的眼神下意识往傅晏旁边的男人身上瞟了一眼。
傅晏：“你们纪总好像心情不太好。”
乔茵：“……”
她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