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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李逍遥一直躲在船底下,他自幼生长在水边,水性数一数二,此时躲在水中,偶尔偷偷探出头来,见那名小苗女怕得双眼紧闭,湿淋淋的身上,苍白的小脸挂着的不知是海水还是眼泪,李逍遥窃喜,暗想:“嘿,一报还一报,原来你不会游泳,还敢在我面前逞凶?非让你吃足苦头不可!”

  李逍遥偷偷泅至船的另一边,见小苗女全身发抖,连话也说不出来,又觉得自己整她整得太过火,便冒出头来,高声道:“喂!你怎么了?”

  小苗女一惊,转头看见李逍遥攀着船缘,一脸幸灾乐祸,气得咬紧了嘴唇,举杖便往李逍遥打来。

  李逍遥吓了一跳,急忙放手,又躲入水中,小苗女在摇晃不已的船上也不敢乱动,只是气得叫道:“你出来!不要躲在水里面!”

  李逍遥游出稍远之处,才冒出头,道:“小女孩!你这么凶,我就把你一个人留在船上,我自己上岸去啦!”

  小苗女急哭了,叫道:“你给我回来!你不回来我杀了你!”

  李逍遥哈哈大笑:“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能杀我?”

  小苗女一扬鬼头杖,厉声道:“你要不要试试?我马上让这方圆十里的海中,生灵尽丧!”

  李逍遥心中一怵,不知那把鬼头杖有何威力,或许她真的有邪门的本事也说不一定。李逍遥不敢太过铁齿,只好远远地高声说道:“只要你跟我道个歉,我就救你上岸,你干吗这么凶?”

  小苗女哭道:“不道歉,我就不道歉!”

  李逍遥恨得牙痒,又不敢托大,只好道:“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上船去啦!”

  李逍遥泅至船头,抓住船索,顺着浪势游向小岛陆地,还离着有几十尺的距离,小苗女便纵身一跃,左足点了李逍遥的肩头一下,借力飞出数十尺,稳然落在岸上,随即整个人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软软地倒在岸上。

  李逍遥拉着小船上岸,将小船在一块巨岩上绑稳了,才赶至她身边,道:“喂,你没事吧?”

  小苗女紧握着鬼头杖,浑身瑟缩发抖。李逍遥关心地赶前欲看她是否受了伤,不料她突然惨叫一声,脸色痛苦地倒在沙地上,抓着心口呻吟,眼泪潸潸滑下。

  李逍遥连忙抱住她:“你怎么了?”

  小苗女颤声道:“扶……扶我坐起……”

  李逍遥将她扶起,但她全身无力,连坐都坐不正。李逍遥只好自己先盘腿而坐,再让她坐在自己怀中。小苗女全身都抖个不停,脸色青白不定,喘着气道:“你……拿着我的鬼头杖……”

  李逍遥接过她的鬼头杖:“我拿着了。”

   “鬼头有剧毒,任何人……接近,你就用这个……杀了他……”

  李逍遥一怔,道:“什么?”

  小苗女厉声道:“杀!听见没有?谁……谁接近就杀谁……”

  李逍遥道:“不成,怎么可以随便杀人?”

  小苗女目露哀色,声音仍然严厉:“快答应我,不然……我就要死了……”

  李逍遥听得一头雾水,只好随口道:“好,我答应你。”

   “你发个毒誓!”

  李逍遥道:“什么?”

  小苗女眼泪不断流下,似乎真的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你……快发毒誓,杀了眼界所及之人!若你没有杀了你此时看见的第三者,你就全身溃烂,毒发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才死!不然我……我就要死了……你快啊!”

  虽然她的口气还是狠毒凶恶,李逍遥却已听出可怜之极的哀求,暗想:“反正应该也不会有人接近这个荒岛吧?”便连忙道:“好,我发誓,若我没有杀了此时看见的第三者,就全身溃烂,毒发七七四十九天之后才死!”

  一听他发下重誓,小苗女如释重负,唤道:“贝达玛!”

  李逍遥猛然一见,差点要将怀里的她推走!原来李逍遥竟看见小苗女微张樱口,口中缓缓爬出一只绿色的蜈蚣!但那并不是蜈蚣,因为蜈蚣是不会有金色的双翅,也不会在方方硬硬的额头中央长着一颗红色的眼珠!只见那只怪虫双翅迅速地拍动,发出一连串铃当清音,振翅飞至苗女手指尖上,一张利牙便刺入她纤细的指尖!

  李逍遥看得头皮发麻,生怕这头怪虫有毒,又不知为何会由这可爱的苗女口中爬出,一时之间只能呆若木鸡。

  眼见怪虫不断吸饮苗女指尖鲜血,碧绿的身体由绿转红,而苗女却不惧反喜,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一笑,正要抬起右手拨开虫子,无奈血被吸得太多,竟无力举起右手。苗女不由得有些急,眼中露出惊恐之意。李逍遥便举手帮她拨去怪虫。

  不料怪虫被李逍遥一拨,竟张口咬住了李逍遥的指甲!李逍遥吓了一跳,本能地要将怪虫甩落踩死,苗女突然抬头望着他,面带笑意,看起来不像要害人的样子。李逍遥一见,便却忍着可怕的感觉,且看这怪虫要吸多少他的血。奇怪的是被咬之处居然不痛,不知是什么原因。

  所幸怪虫需血所急,不办来源,又吸了一会儿之后,便发出满足的长鸣,苗女又唤道:“贝玛达!”怪虫闻声,振翅飞入苗女口中。苗女将怪虫吞入腹中,微微一笑,脸色依然苍白,但已无大碍。

  李逍遥道:“那……那是什么东西?”

  不料小苗女反手便拔出腰间佩刀,抵住李逍遥的颈子:“幸好刚刚没有第三者,可是就连第二者都不能活!”

  李逍遥一愣,这才明白她居然要杀自己。

  李逍遥又惊又怒,道:“你……你好不讲理!”

  小苗女道:“不杀你,死的就是我。”

  李逍遥道:“听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嗜杀成性,蛮横残忍!”

  小苗女辩道:“我说的是真的。你这个坏心眼的汉人,跟我恶作剧,吓我失了魂,我体内供养的本命蛊神差点反噬了我!幸好我及时把它唤出来,用鲜血供它,否则我就死定了!”

  李逍遥道:“我哪知你体内有那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你得救了,又为什么翻脸?”

   “每个人的本命蛊神的名字,都是机密,就算至亲至爱的人也不能知道。如今你听了我本命蛊神的名字,我当然非杀你不可!”

   “为何不能让别人知道?我知道了又不会害你!”

   “谁知道你会不会害我?总之只能说你运气不好。”小苗女眼中露出一丝歉意,手中匕首正要划破李逍遥咽喉,却又微现迟疑,道:“你救了我一命,我实在不想杀你,这样好了,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你交待了我,我一定给你办到。这样你可以放心死了吗?”

  李逍遥一肚子气,怒道:“不!我才不肯放心死呢,我死了也要变成最凶恶的厉鬼,整天缠着你,把你活活吓疯!”

  小苗女咯咯笑道:“我不怕鬼。”

  李逍遥道:“哼!你不怕鬼,那我就变成一只长舌鬼,到处去说你的本命蛊神的名字,说给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小苗女目露惊慌之色,叫道:“你不可以说!”

   “我为什么不能说?反正我被你杀了之后,冤魂不散,见到人就叫‘贝玛达’……”

  小苗女突然腹中传出一声清鸣,李逍遥一愣,又叫道:“贝玛达!”

  那蛊虫果然又应了一声,小苗女已经吓得手一软,匕首落地也浑然不觉,李逍遥连忙推开她,拔腿要跑,不料他盘腿久坐,竟已麻得一下就跌倒在地。

  小苗女又跳到他身上,抓着匕首颤声道:“我不杀你,免得你成了鬼,到处去说!我割了你的舌头就成啦!”

  李逍遥连忙叫道:“你割了我的舌头,我就用写的!”

  小苗女道:“那我就砍断你的双手!”

   “我用脚写!”

   “我连你脚都砍了!”

   “那我就用头发沾着墨水写!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我总有法子让人知道贝玛达、贝玛达!”

  小苗女吓得尖叫,厉声道:“你别说了!你别说了!”

  李逍遥把她推倒在地,自己也爬出几尺之外,小苗女一脸是泪,喘着气瞪着他,眼神极为怨毒。李逍遥暗自纳闷,但以他的聪明才智,马上想到:难道谁知道蛊神之名,就可以使唤它?

  李逍遥一想通这一层,登时明白了为何她会这么恐惧,蛊神之名被他人知道,确实等于把命交给那个人了,当然是非杀不可。李逍遥叹了口气,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小苗女流着眼泪,道:“你骗我,你要到处去说,万一你……你叫蛊神钻进我的脑子,让我发疯,我不如现在就死了好!”

  说完一举刀就要往自己的脖子划去,李逍遥大惊,扑上前挥打开她的匕首,道:“你做什么?我才不是那种恶毒的人呢!”

  小苗女抬着手臂擦脸,呜咽不已,李逍遥叹道:“我发誓我绝对不说出去,我也不会再说一遍你的蛊神的名字,如果我说了,就让我变成一只大笨猪!好不好?”

  小苗女泪眼蒙蒙地看着他,抽噎道:“你真的不说?真的不害我?”

   “我这个人一诺千金,你不用怀疑!”李逍遥接着又叹道:“今天见的苗人也算多了,就是你最不讲理!”

  小苗女一愣,竟有些惊慌:“你说什么?你见到了别的苗人?”

  李逍遥道:“我还忘了问你,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你别管,我问你,你见到了几个,是什么样子?”

  李逍遥道:“一共有三个,都穿着黑不溜丢的衣服,有一个壮得像座山一样,脸上还有两撇胡子……”

  小苗女眼珠转动,一咬牙,道:“想不到他们也来了!我现在身体没调养好,对付不了他们,小子,你先回去,找到他们之后随便你施时间,总之让他们这两天别上岛来就是了。”

  李逍遥笑道:“很抱歉,我也没时间,好不容易到了仙灵岛,没见到仙女我是不会走的。”

  小苗女睁大了眼睛望着他,充满了警戒:“你也是专程上岛来?做什么?”

  李逍遥反问道:“你又上岛做什么。”

  小苗女脸色—变,道:“难道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李逍遥道:“什么一伙不一伙?他们又不是坏人!还给了我破天锤……”

  小苗女脸色更难看,突然道:“你果然是跟他们一道的!我早该想到,会黑苗法术之人一上岛,马上会引起万蛊攻噬,所以他们先派你这个汉人来破解岛上的阵法!我绝不会让你跟他们狼狈为奸的!”

  小苗女持杖便往李逍遥打来,李逍遥身手利落,连忙左躲右闪,叫道:“喂,喂!你再不讲理,我要状告神灵了!”

   “我先杀了你,你的鬼去对别人说之前我先自杀!”

  小苗女手中攻势不停,李逍遥作梦也没想到她居然抱定了同归于尽之心,大惊失色,拼命地闪躲着,叫道:“你住手,喂,你住手……”

  还好小苗女此时身体尚未复元,追打着李逍遥时,心力支细,李逍遥急忙拔脚狂奔,小苗女在后面追着,叫道:“别走!你这恶人、奸贼!”

  李逍遥跑得更快,前方密林茂盛,李逍遥急忙钻进树林之间,身后还紧追着那苗女的叫骂呼唤。李逍遥被她整过,心有余悸,自然不敢放慢脚步,李逍遥边跑边暗想:“好可怕的小苗女!长得可爱,却动不动就是杀啊砍的,还说我是恶人?呸!我哪有她十分之一恶?至于奸贼之称,更是莫名其妙,其妙莫名!”

  好不容易终于把小苗女远远地甩开了,李逍遥在这树林中东奔西钻,自己也已经不辨方向了。

第三章 凌波绰约

   李逍遥不知走了多么久,抬头一望,一弯新月已经渐渐升高,才得以凭借着月亮升沉的方向,朝东走去。

  没走多远,便见到一石雕观音像,石像下方刻着“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八个字。李逍遥想道:“这就是苗人说的六具石像之一?我这把小锤子打得破吗?”

  他取出怀中的小黑锤,略带着几分犹豫,沉吟了一会儿,才试着以破天锤一敲,石像竟应声粉碎!

  李逍遥大吃一惊,连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破坏您的玉身的,请原谅我为了求药,不得不出此下策!”

  但他一想又觉得不对,苗人说的是阿修罗神像,怎么会变成观音像呢?难道自己敲错了?李逍遥越想越是不安,不知是否打错了,他循着石像附近找了一遭,果然见到不远处荷叶片片,在月下飘散着淡淡的清香。

  李逍遥循着水池走出一大段路,又见到一尊相同的观音像。这会儿他不喜反忧,总觉得此处的观音像十分神圣,他就这样打碎了,似乎不妥。

  李逍遥只好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阿弥陀佛!”才再度以破天锤敲了下去,观音像也再度应声而碎。

  李逍遥就这样沿地而行,就如苗人头领所说的一样,共有六尊石像,李逍遥也—一敲碎,当第六具石像粉碎之时,手中的破天锤立刻断为两截。

  李逍遥惊愕地看着手中残缺的破天锤,忽闻水池中水波哗啦骤响,李道遥转头一望,莲池中居然缓缓浮出一座石台,中央泛着银色光辉,不知是水光还是月光。

  李逍遥大着胆子,奋力一跃,跳到石台上,只见石台自动缓缓移动到水池中央,便停住了。

  李逍遥一楞,暗想:“苗人头领说打碎六具石像,就会冒出石台,只要往上一踏,通路就自然会浮现。可是……这石台竟带着我来到水池中央,我绝对跳不回对岸的!这……难道是我打错石像了?

  一这么想,李逍遥的额头冒出点点冷汗,四面八方都是水,他虽然会游泳,不过莲池下通常是泥沼,万一水不够深,身子陷人烂泥中,那就只有被活埋的命运了。

  这下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李逍遥简直是欲哭无泪!

   “我的妈啊,破坏观音像果然是会遭报应的,我该怎么办呢?”

  李逍遥在石台上急得团团转,晚风吹来,掀起一片荷叶幽香,但是李逍遥已经无心欣赏了。

  陡地,李逍遥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周围好像有哪里不大对,可是他又说不上来。李逍遥低头看着水面,伸手拨了拨荷叶,荷叶底下确实是水,没什么异状。

   “可恶!这个鬼阵是什么人设的,专门害人!”

  李逍遥心中发急,忍不住重重一挥,溅起一大片水花。

  但是他的手却“砰”地一声,撞在什么硬物上,痛得他哇哇大叫,连忙抖着撞红了的手不停地挥着。

   “好痛!咦?”

  水池只有荷叶莲蓬,怎么会有撞痛他手的硬物?

  李逍遥将手再伸入水中,大幅度地摸索,果然给他摸到了一根坚硬细长的石柱。

  李逍遥不由得讶异万分,那居然是几可乱真的石雕荷叶,混合在一大片荷叶中,根本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的。难怪刚刚风吹动叶片时,自己会觉得不对劲,就是因为有的叶子仍然一动不动的样子,除了这一点小小的破绽之外,这些假叶子混合在真叶之间,根本是天衣无缝。或许这些石叶,就是秘密走道。

  李逍遥大着胆子,先试着把脚尖放在那片石雕的荷叶上,暗自担心那么细的石梗会被体重压断,然而随着他渐渐加重力道,石梗竟半点也没有被影响,等李逍遥整个人站在石叶上时,那片石叶依然不动如山。

  那么只要再慢慢找出其他的石叶踏板,就可以到岸上了。李逍遥小心翼翼地到处摸索,又给他发现了一片石踏板。等他发现第三片时,也可以确定:这些巧夺天工的石叶只朝一个方向铺展。那一定就是仙宫的方向。

  好不容易终于踩着石叶上岸,李逍遥松了口气,背上已透出一大片冷汗,整个人躺在地面上,仰望着皎皎明月,如获新生。

  李逍遥又一跃而起:“不能再耽误时间了,得快点找到仙女,向她求药!”

  李逍遥连忙顺着惟一的小路快步而行,进人一大片的果树林,只见树上长着奇形怪状的水果,不知是什么东西,喷放出一股份香。出了果林,便是一片桃花树,此时并非花季,却满树缤纷,花雨随着微风飘落,美不可言。李逍遥边走边看,目眩神移。

  远方似乎传出了一阵阵水声哗啦。李逍遥大为好奇,在桃花幽香中,前方竟有个大水池,水池的石堆上,放置着几件薄如云霞的衣裳。

  李逍遥惊讶地抓起那些衣裳细看,确吃自语:“怎么会有女孩子的衣裳?”

  抬头一看,李逍遥一时之间,眼睛竞移不开了。

  月光下,银波徽瀚的水池中,除了被风吹来的桃花瓣片片轻落在水面上之外,那浮出水中的背影,竟犹如一朵晕染粉白的荷花一般,亭亭于烟波之间,周著散发着一抹迷蒙的月辉。不知是水与月的反射,还是她自己的肌肤所散发出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