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我又不放心地扫了一眼四周,虽说毫发无损,但那东西给我的心理压力其实蛮大的,这样的环境中最忌讳碰到些不明不白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是人形,但肯定不是人,最起码不是正常的人,人要长成那样,那看他的人还活不活了?

这里是一个圆形的石室,四周依旧是山壁,放置了不少人俑和异兽俑,石室的正中心位置,是一个巨大的鼎状物。石室的顶并不高,穹形顶上雕着很多复杂的纹路,石室四面的山壁上每隔一段都有一个凹槽,里面放置着一尊武士俑,环绕整个石室一圈,一共十六尊。

那些武士俑浑身披金甲,火光照射下,悠悠地泛着金光,十分绚丽夺目,就像新铸的金人一般。

三炮看得眼睛都跟着放光了,几乎就要扑上前,被龙少呵斥住,只听得龙少道:“事情不对劲,别大手大脚的!”

三炮点头称是,却掩饰不住此刻的悸动,我心里明白得很,这厮把到手的生意都扔了到这里来,自然是不愿折本,这一路上吃了这么多亏,总算看到特别上眼的东西了,没法不激动。

的确,那些武士俑个个栩栩如生,材质优良得似为纯金打造,无论在任何时候,都是件极佳的艺术品,放在这里的确显得有些憋屈了。

但我看着这些东西总感觉有些不对,这些东西都太新了,就像是有人刚刚才精心打理过一般,和这里其他物件的脏旧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种感觉让我不安起来,此刻看着那些武士俑,总觉得它们不是死物,似乎随时都可能活过来。

第二十六章 十字祭

“看来我们上当了,这里根本不是我们要来的地方!”风师爷环顾四周,略感失望地道,“这是个封闭石室,也仅仅是与祭祀有关的,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

我们也四周看了看,无奈地点了点头,不得不承认这点,但风师爷所说的上当我却不知何解。

风师爷道:“我们是跟着所谓另一帮人的痕迹摸到这里的,而最后却发现根本就只有一个人,从装束上看,这个人可能是他们的向导,被他们逼着有意去误导我们的,那帮人他娘的根本就没进过这里。绳索、痕迹都是他们有意设下的局,故意误导我们拖延我们行程,他们肯定在灵宫里找到了出口!”

我们听了当下都有点切齿的感觉,想到那帮人的狡猾,虽说义愤填膺,却也毫无办法,谁让咱自己太大意了。

我们当下都十分泄气,如果风师爷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我们这一段就纯属瞎折腾,还得乖乖地沿着那夹道返回,再回到出口沿绳子爬回去,再去面对那些可恶的多足虫。

我靠!想到这我不由得在心里骂了一声,我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这样硬生生地让人摆一道儿,心中自然不是个滋味。风师爷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显然和我有同样的心境。

“怎么个意思,咱这趟白折腾?还要原路打道回府?”三炮一脸的不情愿,对于他来说,在那种狭窄的夹道里穿行,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

龙少无奈地道:“也只能回去再作打算了,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吧!”他说得轻描淡写,但眼神中分明掠过一丝焦急。

三炮一听真要走,当即又急道:“我说几位,不差这一会儿,苦头也吃了罪也受了,好不容易找了个有内容的地方,再怎么也不能空着手回吧!”

风师爷笑道:“那你还想怎么样?这里又不是淘东西的地方,难不成你搬个这玩意儿走?”边说边指着那些武士俑。

三炮不信邪,目光移到了那个巨型鼎状物上,随即指着它道:“我还真不信了,这么大的东西还能空着肚子?”一边说一边就朝着那鼎跑去。

我伸手去拉他根本没拉住,他丢下一句“就一会儿工夫,见好就收”,边说边往鼎上爬。

“小心一点,别乱动这里的东西!”龙少喊了一句。其实在龙少的阵营中,风师爷是见惯场面的人,鹰戈虽说也有些野性,但他对龙少言听计从,也就只有三炮这刺儿头无组织无纪律,龙少也拿他没办法。

“那东西是装祭品的,你小子小心别摔进去当了祭品!”风师爷有些嘲笑的意思,三炮此刻没心思理睬他,三下两下已经爬到了鼎上,举着手电往里面照着寻找。

忽然,三炮怪叫了一声,带着骂腔道:“奶奶的什么玩意儿!怎么尽是这些东西!”言语中似乎有些失望,但他又不甘心就此收手,又在里面翻找了起来。大概是的确没有什么吸引他的,最后他才失望地随手拿了件器物返回,递给风师爷看看能值多少钱。

这是一个精致的铜质人头,和正常的人头一样大小,据三炮所说,那鼎里面全是这东西,别无他物。

风师爷告诉他人头祭鼎这很常见,有的用真实人头,有的则用石质或铜质的代替,总之都值不了什么钱的,按黄铜的市价计算而已。

三炮确认这玩意儿不值钱后,兴致顿时大减,风师爷将那玩意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就准备随手扔掉。忽然间,风师爷的脸色一变,摸着那铜质人头的手也颤了一下。

这铜质人头是空心的,手可以轻松地放进去,我以为这里面藏着什么毒虫毒蛇,风师爷被咬了。岂料,风师爷面色怪异,快速地将手从里面拿出,捧起铜人头往它的里面看。

接着,风师爷举起了那东西展示在我们眼前,让我们也看到了它的内部,在内部头顶的地方,赫然是一个十字形的尖锐凸起物。那凸起物的边缘依旧锋利,这种头套显然不适合人戴,否则那样一个尖利的玩意儿卡脑壳上,非得把脑壳刻出印记不可。

我看到这种十字记号有种熟悉感,仔细一回忆,猛然想起了之前在船上的经历,顿时恍然大悟,心道不至于吧。

“这难道和那东西有关?”我想起了之前在蛇盘河上船只受到巨型石像撞击的事,那种石像内部填充了几个人的骷髅,骷髅的脑壳上刻着一个十字的标记,和眼前的这种一模一样。

我们对那种古怪的骷髅标记都记忆犹新,所有人一眼就看了出来,确认无疑,二者肯定是有某种关系的。

三炮道:“这玩意儿怎么个意思?拿这东西当模子往人脑壳上刻字,谁想出这种损招的啊!”

鹰戈道:“会不会是某种刑具?我在越南那会儿见到过一些虐待战俘的刑具,在人身上刻字,那些字都刻得很深,很多幸存的战俘身上到现在还有那些字,不挖掉肉就去不掉。”

我对他道不然,往肉上刻字跟往脑壳上刻字完全是两码子事,人的头盖骨是极其坚硬的,用电锯都没法将其完整地分开,刻那么深的印记是极其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我们看到的那些头骨上的记号边缘都十分的光滑圆润,显然是记号做上去后那些人又存活了不短的时间。你整得太暴力,一下子把人整死了,是无法达到那种效果的。

龙少将那东西在手中摆弄了两下,道:“虽然不是刑具,但和南陵的祭祀有关,这种十字标记也是南陵的图腾之一,他们将这种标记刻在人头盖骨上,用来祭祀祖先和神灵,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有这种标记的人头,就是被当做祭品的奴隶或战俘的!”

据龙少所述,这种祭祀方式很恐怖,南陵人一开始采用的可能是开颅的方式,但效果很不佳,祭祀用的奴隶存活率极低,以至于后来南陵人不得不开始研究新的方法。

他们将这种图腾标记刻成头盔里的模,再选择那些特定的人,在适当的时候佩戴这种头盔,由于要保证骨骼的生长受限制,所以人必须得在骨骼发育阶段就开始佩戴。很多人由于长得过于迅猛,骨头都被硬生生地挤得裂开了,面部也极度畸形。我们在考古界混迹多年,光怪陆离的祭祀文化也没少接触过,但今天听闻了这种诡异残忍的祭祀方式,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头皮发麻。

我当即道:“这么麻烦就为了在脑壳上刻一个记号,这也太那个什么了,为什么不直接在死人头盖骨上刻?”

龙少道肯定是这种祭祀对南陵人来说也极其重要,必须采用活祭的方式,而不会选择死祭,而且对于同一个民族或国度来说,所有祭祀活动往往具有关联性,很可能这种祭祀和血祭光球祭祀也有关联。

三炮一听这又来了点劲,问道:“那这意思是这玩意儿还有研究价值,拿去拍卖行一炒指不定还能捞一笔!”

我哭笑不得,对他道论研究价值,这东西的确有,但其主顾也仅仅是对南陵有兴趣的人,拍卖行给你炒到一千万,那也得有人买才行。

“你目前最大的主顾就在这里,不过恐怕这东西人家信手拈来,可就没必要从你手上花大价钱买了!”我指着一旁的龙少,对三炮打趣道。

三炮觉得无趣,随手将那东西扔到了一边,注意力又转到了武士俑那里,又看又摸的,看来还真不想做赔本买卖,铁了心地要捞点东西。

我怕这家伙闯祸,赶紧警告这厮让他消停点,说话间我的目光一瞥,突然发现最靠近我们进来那个入口的那尊武士俑和其他的有些不同。

这种不同还是十分明显的,这尊武士俑已经一分为二了,我发现它的内部居然是空心的。

我猛然间想到了什么,一把将三炮拉开道:“不要乱动这些东西,这他娘的里头是粽子!”这些武士俑矗立着,像木乃伊人形棺一般,我现在明白了,这些根本不是武士俑,根本就是棺材。

“刚才那东西就是这里面出来的,肯定是那向导不小心触动了机关,你的手安生点,再弄出个那东西咱们都得倒霉!”我一改对三炮一贯的戏谑语气,很郑重地对他道。

三炮对那东西有心理阴影,当下真被吓着了,哆嗦着就缩回了手,龙少也点了点头,跟着死死地盯着那些人形棺。

三炮道:“不会吧?这么严实密封,待里面不憋死也饿死了,出来怎么可能还那样活蹦乱跳的!”

龙少走到那尊被破坏的武士俑那里,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随即眉头紧锁,摇着头道:“这些武士俑的样子不对劲!”

第二十七章 送葬俑

我疑惑地望着龙少,其实他的这种感觉我也有,我第一次看到这些武士俑的时候也感到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劲,这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是觉得它们和正常的武士俑相比显得有些异常。

“哪儿不对劲了?”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龙少道:“太新了,十六尊都是一样,都像是新铸成的,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少说也有几百年了,就算有人精心打理也不可能达到这种崭新程度的!”

风师爷此时也看出门道了,试探地问道:“少爷,你的意思是,这是制作人俑的材料本身的问题?”

龙少一点头,转脸对我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现代一种尖端科技叫纳米材料的?”

我一点头回道听说过,纳米材料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了,因为其良好稳定的性能,使得它在建筑、能源、电子方面都有广泛的运用,属于重点开发推广的不二选择。

龙少继续道:“那你应该也知道,某些高端纳米材料有某些很特殊的功能,有一种被称做自净功能。”

“自尽功能?材料也懂得自杀?”三炮作惊愕状道。

我对他道别孤陋寡闻,少见多怪,自净功能是某些尖端纳米材料的一种特性,利用这种材料制作的实物,可以保证本身不受外界影响,始终保持自身的洁净,比如纳米玻璃就有这种特性,不需要像普通玻璃那样需要定期做清洁,典型的如中国大剧院。

看三炮还有些蒙,我对他道:“这么跟你解释吧,你买用纳米材料做的车,以后洗车费都省了,保准每天都锃亮锃亮的!”

三炮一听乐了,“嚯”了一声回道:“有这么神?那以后要出来了纳米内裤,是不是一辈子都不用洗内裤了?!”

我骂了他一句,道你这家伙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些玩意儿都是现代尖端科技,在现代都是稀罕物,这南陵何其神通广大,做棺材都用这种材料,难道几百年前这鸟不生蛋的蛮荒古国就已经普及纳米技术了?南陵文明已经辉煌到这种程度了?

龙少道可能是某种稀有金属,南陵人看重的正是它的特殊功能,能够帮助他们保存尸体,而且这种金属应该是极其稀有的,只有南陵的统治阶级和祭祀的祭品才有机会享用。

我吃了一惊,当即又道:“那为什么这里面的尸体还是活的?这种金属能保存尸体,难道还能保存活体吗?”我不能不感到吃惊,真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东西不成了粽子孵化器了?如果南陵大规模普及的话,实在可称得上是场灾难了。

龙少一筹莫展,显然也在担心这个问题,他不敢在那些武士俑上多作研究,嘱咐我们小心为上。我们不敢作太多停留了,观察了下四周,确定无异常后就此准备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到脚踝一紧,一只极其有力的手抓住了我的脚。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踢腿想要挣脱,不料那只手越勒越紧,忽然用力地一扯,我整个身子当即就失去了平衡。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却发现山壁下方有一个洞口,自己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拖进洞口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