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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幼悠一群人也很讲信用,每次出门杀完异兽回来后,都会捎上那只提供消息的毛绒绒进饭堂去痛快吃一顿。

  在外面又奔波了六七天的众修眼睛都饿花了,冲进饭堂后就分散着奔往心仪的菜肴前。

  若俞幼悠没看错的话,就连素来最是温柔端庄的张浣月都悄悄地掐了个口诀,用灵力加速冲了出去。

  苏意致不挑,他就这最近的位置拿了盘食物,一边啃着烤排骨一边嘟囔:“可惜这次没遇到像白宁道友那般热心的好妖修了,饭钱还得咱们自己给。”

  刚端了油酥三脆的启南风从不远处走来,闻言笑道:“我们饿七天才吃一百五十点,算下来一人每天也就一两点,其实也不贵。”

  俞幼悠埋头吃着铁板鱿鱼,不过一口咬下去,一股铁锈味在口中蔓延开来,与此同时一滴血也滴答溅落到雪白的盘子边缘。

  她放下盘子,抬起头很冷静地问两个好友:“有帕子吗?”

  苏意致跟启南风被吓了一跳,两人马上反应过来,前者飞快地翻手帕给她擦鼻子和嘴角溢出的鲜血,后者则扶住了她:“你又犯病了吗?!”

  “嗯。”俞幼悠挺遗憾地看着还没吃完的铁板鱿鱼,补充道:“不用急,我吃饭前就觉得有点疼,所以提前吃了粒止痛药了。”

  不过止痛药并不能阻止她的灵脉和血肉破碎,所以她又不紧不慢地摸了半粒天元丹出来吞服。

  血脉反噬这玩意儿吧……虽然一次比一次猛,但是架不住俞幼悠的适应能力变态,现在她已经能够在两种血脉开战的瞬间就吃下药并淡然面对了。

  “这两天我不太方便跟你们出去杀异兽,你们俩跟他们去吧?”

  启南风的态度却很坚决,他完全没有要商量的意思,斩钉截铁道:“不行,我们得守着你。”

  苏意致指了指不远处的队友:“没事的,刚才我听他们好多人都说想休息两天,顺便逛逛妖都看能不能淘到宝贝,你安心养病就是了。”

  启南风点点头,紧抓着俞幼悠的胳膊,也不知道是怕她突然跑了还是突然倒了,他沉声问:“你是不是怕又控制不住身体被他们发现?”

  他还记得苏意致先前说的俞幼悠曾经露出过大尾巴的事。

  “倒也不是。”俞幼悠摸了摸自己的腰,声音压低了些:“我打算把尾巴放出来,溜去药师殿看看。”

  先前血脉反噬的时候,俞幼悠体内的妖族血脉头一次彻底压过人族血脉,不受控制地露出了一条巨大的漂亮银色尾巴,且毛发丰满没有斑秃——后面的描述是苏意致说的,俞幼悠当时太过虚弱,压根没注意到这么多的细节。

  当时俞幼悠曾试着把自己的妖族血脉给压下去,并且成功地把它变回秃尾巴藏回了腰上。

  这次她想反其道而行,压制人族血脉,让妖族血脉占上风,遮盖住身上的人族味道,有很多妖族的嗅觉都很灵敏,万一被嗅到身上有人味儿,那就有暴露的风险了。

  趁着其他人都在干饭,三人组匆匆吃饱以后先回了二楼。

  她先把盘在腰上的尾巴解下来,看了一眼就不忍心看第二眼了,因为长时间盘腰上压着,这根尾巴的毛完全不蓬松了。

  启南风跟苏意致帮不上忙,两人只能紧张兮兮地盯着她的尾巴瞧。

  苏意致还惦记着那条漂亮银色巨尾巴,小声地给它鼓劲儿:“长毛!快长毛!”

  结果事实证明,从龙傲天那儿继承来的人族血脉还真的不太容易被压制,俞幼悠费尽全力,也只能让妖族血脉勉强压过它一点。

  启南风盯着她的尾巴看,嘀咕道:“毛好像是长漂亮很多,也变大了不少,但是……”

  他指着某个地方,毫不留情地打击俞幼悠:“你的尾巴尖是秃的啊!”

  俞幼悠:“……”

  她把自己的尾巴抓到手里瞅了瞅,约莫变大了一圈,瞧着跟红琅后面的狼尾有些像,不过红琅的尾巴是纯灰色的,而俞幼悠的毛尖细看之下其实泛着如月光般的银色,毛根则是干净的白色,还有就是——

  红琅的尾巴尖有点儿红毛,而她的尾巴尖正如启南风所言……是秃的。

  苏意致已经无情地笑出声了,启南风倒是拍了拍俞幼悠的肩膀安慰她:“不过还是挺好看的,我都想摸一下了。”

  他俩蠢蠢欲动想上手去摸,然而俞幼悠无情地拒绝了:“不给,摸踏雪去!”

  “不过就这样去药师殿会被认出来的吧?”苏意致指了指俞幼悠的脸,陷入了沉思:“我们得给你装扮一下才行。”

  俞幼悠本来想说把黑市的面具戴着将就一下算了,结果苏意致已经打开了传讯符,开始借用张浣月放在屋里的胭脂了,虽然没说要用来做什么,后者依然欣然同意。

  “你等着啊,我保证让你成为全新的自己!”苏意致手里拿着鲜红的口脂盒,信誓旦旦地发誓。

  俞幼悠心中一动。

  她上本子可是看过不少小说的资深读者,照着小说里的惯例,现在就来到了女主变身环节,原本相貌平平的女主在好友奇迹般的化妆技术下艳惊四座……

  虽然俞幼悠长得不错,但受限于年龄太小,所以一眼看去别人想到的形容词都是“柔弱可爱”,而非只有女主角才会拥有的“绝美”一词!

  谁不希望艳惊四座呢?她满怀期待地闭了眼,等着苏意致给自己惊喜。

  苏意致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一番手忙脚乱的全脸操作后,从启南风的芥子囊里翻出面铜镜递给俞幼悠,声音中透露出了无比的自豪!

  “你看看这是不是全新的你?我敢保证,等会儿走出去,保证没有一个人能认出你!”

  俞幼悠睁眼,在看清镜子里的人影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是啊,没人能认出她了,因为她的五官都看不清了,整张脸只剩下了鲜亮了红色,还泛着口脂特有的油光!

  “苏老二!你居然用口脂把我的脸全涂红了!”

  苏意致梗着脖子争辩:“对啊,这样才不会有人认出你是谁!”

  边上默默围观的启南风强憋着笑,轻咳一声躲避这个战场:“我先出去一下,给张师姐重新买两盒口脂……”

  顺便多买两盒给俞幼悠涂脸备用,当然,后面这句他聪明的没说出来。

  最后俞幼悠还是忍着没有把脸给洗干净,而是就顶着这样一张大红脸,又随便换了件妖族的衣服就往药师殿走去。

  红就红吧,反正妖族每个部落都有不同的习俗,她要硬说这是自己部落的传统,也没有妖族敢把她脸洗干净,毕竟“尊重各族传统”是妖族默认的惯例。

  俞幼悠面无表情地走到了药师殿门口,这次妖兵们果然没有再拦着她了,在听闻她想成为药师殿的正式药师后,甚至还有专人前来为她指引。

  这是个狐族的漂亮女妖侍,她身后的白色尾巴曳地轻摇,俞幼悠悄悄看了一眼,再回望一眼自己的大尾巴。

  嗯不错,这次没有被比下去了。

  药师殿的装饰果然要比黑石塔中其他地方更为奢华,进门后便是一个巨大的正厅,有上百道通往不同房间的石门,门上烙印着不同的名字。

  俞幼悠瞥了一眼,在最末尾的一扇石门上看到了“红鲤部落,鲤于敬”一行字。

  正厅外有许多人在等候着前去寻医,不过女狐妖带着俞幼悠径直往前走向另一座略小的偏厅,这里面亦是坐了很多人,不过他们身上没有伤,看样子也是来参加药师考核的,而且看他们的装扮,几乎全都是大中型部落的妖修。

  这些妖修们身边亦站了不同的妖侍,时不时便有人走近其中一间石室中。

  白狐女妖带着完美的微笑,止步,优雅转身望向俞幼悠。

  “这位大人,药师殿的考核很简单,只需要您在半个时辰内成功救治一位被异兽所伤的妖修就可以了。”

  她唇边噙着笑,指了指其中一间石室,温声道:“伤者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请进。”

  俞幼悠进到石室中,才发现这里面果然坐了个被异兽咬伤的妖修,他身上佩戴的是白色的晶石,代表这人的等级很低。

  事实也是如此,药师殿每次考核都是在这些负伤的低级妖修中寻找自愿的试验者,不需要支付功勋点,但是也不能确保成功。虽然药师考核的成功率很多,但依然有许多付不起钱的负伤妖修抢着来这里寻找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眼见俞幼悠走进来,这个妖修飞快地低下头,把手中的一只筑基期异兽尸体恭敬地递交上去:“药师大人,这个是我带来的异兽尸体。”

  俞幼悠打量了一眼,才发现石室分为内外两间,外面是病患等待处,里面才是她该待的地方。

  她走进去探着头瞧了瞧,却发现这里面跟丹鼎宗的炼丹房全然不同,这里的每间石室看样子只供给一个药师使用,里面的所有道具,包括炼药锅都只有一个,药材也都只有最基础的止血止痛类的,还仅有一人份。

  见惯了丹鼎宗在培养弟子方面的大方,再看看妖族的药师殿,怎么瞧都很寒酸。

  不过俞幼悠很快便想明白了,妖族各个部落之间敝帚自珍不愿将自己的各种技能传授给其他部落,所以中小部落的药师恐怕就跟四境的散修一样,都是东拼西凑学点东西,完整的药师传承恐怕只有最大的几个部落才有。

  不过看药师殿这个考核的低难度……

  俞幼悠怀疑那几个大部落根本不会派人来,妖族扣扣搜搜,肯定会担心自己的技术被别的药师偷学了。

  俞幼悠随手将异兽血液炼制完毕,顺便存留了一小瓶丢芥子囊中以备后患。

  不过她很谨慎,没有就这样拿着一滴血就出去给那个受伤的妖修疗伤,那晚猪妖曾经说过,妖族的药师都要熬点奇奇怪怪的汤药的……

  所谓入乡随俗,俞幼悠眼睛一转,视线落到了那口炼药锅里。

  她按着猪妖所说的,把异兽肉和骨髓都丢了下去熬着,经过高温的烹饪后,一股令人窒息的恶臭味顿时传出来,俞幼悠差点没被熏死过去。

  拿着这种东西喂病患吃简直是在作孽!俞幼悠心有不忍,她觉得自己该补偿一下这位可怜的病患。

  她在药架上把那些药材扒拉下来,又在自己芥子囊里选了两株一品的药材丢进锅里,配成了一剂有利于伤势恢复的药汤煮好,最后才把那滴炼化过的异兽血送到药汤里。

  眼见她出来,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妖修眼睛里迸发出生的希望,背后血淋淋的灰色翅膀也奋力扑棱了一下。

  俞幼悠把冒着诡异绿泡的药汤递过去,怕他没喝到那滴血,所以叮嘱道:“要全部喝完才有用哦。”

  灰翅膀重重地点了点头,如珍似宝地端着碗大口大口地把药汤一饮而尽,好像那不是什么恶心的异兽肉汤,而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等灰翅膀喝完以后,俞幼悠凑上前检查了一下他的翅膀,她先前一直在担心炼化后的血液会被这锅肉汤污染,这会儿确定伤口上面的黑气开始消散后便放心下来。

  “你已经好了,走吧,该出去了。”她淡淡地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向封闭的石门。

  石门打开的瞬间,恰好隔壁的石门也开启了。

  那似乎是某个大部落的药师,他嗅到俞幼悠这间石室里残存的恶心味道,在看到灰翅膀还紧紧握在手中的药碗后,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脸上是明晃晃的嫌恶。

  “又是一个从小部落出来的低劣药师。”

  俞幼悠:“……”

  原来煮异兽肉汤是小部落的庸医才会干的事吗?她还以为这是妖族的传统呢。

  好在药师殿没规定不准煮肉汤,那位白狐女妖侍在确认了灰翅膀的伤势在好转后,对着俞幼悠恭敬地一躬身。

  “恭喜这位大人,您现在是药师殿的正式药师了,请随我来,我将为您安排单独的药师室。”

  俞幼悠跟着白狐女妖侍一路走回正厅,最后在一扇空白的门前站定。

  她偏过头望了一眼,这不就巧了吗?隔壁就是那位鲤于敬啊。

  才刚偷看过去,隔壁的石室就打开了,鲤于敬从里面走出来,恰好同俞幼悠的视线对上。

  他瞧了瞧俞幼悠,似乎有点惊讶:“又来新药师了?”

  白狐女妖恭敬回答:“是的,这位是……”

  她用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俞幼悠,考核通过了是要在石门和身份牌上刻录部落和名字的,这位神秘的红脸医修还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呢。

  俞幼悠脑子有片刻的空白,而后开始疯狂地转起来了。

  失策,来之前忘记给自己想一个威武霸气的马甲了!

  先前桐花郡黑市那个秃大师太难听肯定不能要了,那这次叫什么好呢?屠龙勇士?漆黑之翼?齐天大圣?

  俞幼悠的脑子迷失在这诸多威名赫赫的马甲之中了。

  而此刻,白狐女妖和鲤于敬面上的狐疑之色越来越明显,他们肯定已经起疑心了,这个人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

  这种一看就像是卧底啊!

  在被识破的极端危险时刻,俞幼悠的嘴巴先脑子一步作出了应对——

  “叫我秃大师就好了。”

  “……”

  俞幼悠这辈子第一次想狠狠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叫什么不好,毛大师也比秃大师好听啊!

  果然,在脑子运转过快的时候,身体百分百会下意识地选择第一个出现的答案……

  然而白狐女妖已经露出恍然的笑容:“原来是秃大师啊,不知道您是哪个部落呢?”

  名字都叫秃大师了,哪个部落还重要吗?俞幼悠很想说自己是秃鱼部落的,但是看了看自己的尾巴,还是麻木地开了口:“秃狼部落的。”

  她不信真的有这个部落,瞎编就要编个没有的,免得被这个部落的人拆穿了。

  妖族细分下来有数万个部落,没有谁能记得所有的部落,再加上俞幼悠的尾巴的确很符合“秃狼”这个名字,所以白狐女妖不觉有异。

  她飞快地在石门和身份牌上都刻录上一行字——

  “秃狼部落,秃大师。”

  俞幼悠接过身份牌,此刻她的内心已经停止波动了,她只想飞快地回去洗干净自己的脸让懊悔的眼泪默默流下来。

  临走前,隔壁的鲤于敬带着亲和的微笑拍拍她的肩膀,感慨道:“这么年轻就能通过药师考核,还是从一个不知名小部落出来的,我们妖族的年轻人果然未来可期,比那些只会骗人的人族好上千万倍啊!”

  因为红鲤部落也只是个小部落,所以他甚至还热心道:“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懂的,以后小秃你尽管找我便是,我一定知无不言。”

  已经热情到叫小秃了吗?

  人族的我你爱搭不理,妖族的我你和蔼可亲,不愧是严重的种族歧视患者。

  俞幼悠感觉肩膀沉重极了。

  她觉得自己需要缓缓,所以偷偷地溜到无人的茅房把妖族血脉压回去再藏好尾巴后,飞快地回到了小伙伴温暖的怀抱中。

  不过待回去以后,俞幼悠非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再次遭受重创。

  自她进门后,狂浪生一直在悄悄盯着她看。

  俞幼悠以为是自己的脸上的口脂没洗干净,摸了摸脸纳闷道:“我脸脏了吗?”

  盾修欲言又止,俞幼悠追问:“有哪儿不对劲,你直接说就是了。”

  狂浪生轻咳一声,竭力让自己的说法委婉些:“俞师妹,你是不是在饭堂吃太多了?你的腰……咳咳,它看起来好像粗了不少啊。”

  尾巴没能变回纯秃状态所以把腰撑粗的俞幼悠:“……”

  狂浪生看到俞幼悠脸上的绝望,马上指着踏雪安慰她:“没事没事,你看大猫的腰才是真的粗!”

  踏雪毫不客气地照着狂浪生的手指咬下去,俞幼悠见到这一幕,心里终于舒服了。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那个被她医治的翼族此刻扑棱着已经痊愈大半的灰翅膀,正激动地在黑石塔外和同伴宣扬着秃大师的药汤是多么的神奇……

  作者有话说:

  让他们一起喊出来:“秃大师永远的神!!”

第58章 你能不能别用砸? [VIP]

  俞幼悠盘腿坐在石室的阳台上, 任由狂浪生被踏雪咬得嗷嗷叫。

  狂浪生还当她是被说腰粗后生气了,心中立马咯噔一下,开始为自己以后的各种丹药来源担忧。

  苏意致幸灾乐祸道:“看吧, 让你嘴贱, 以后她再也不会拿水果味的辟谷丹给你吃了。”

  启南风倒是替俞幼悠解释道:“她不是这种小心眼, 就算不给辟谷丹也肯定是因为抠,不可能是因为被说腰粗。”

  你这样的解释倒不如别开口呢。

  于是他凑上去同俞幼悠说话, 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下气地哄道:“俞师妹你别生我气了,大不了你少吃两顿, 肯定马上就细回来了。”

  俞幼悠:“……我没有在生气,我只是想静静。”

  她这会儿是天元丹的药效越来越上头, 浑身燥热难耐所以才来阳台边上吹冷风。

  上一次她直接啃了一株四品幽蓝花,结果暴走了好几天。原本以为经过炼制的天元丹药性会温和很多,再加上她又谨慎地只吃了半粒,怎么着也不该控制不住。

  但事实证明,四品跟五品之间的鸿沟不是药量减半就能填补的,当血脉反噬的势头稍微一弱, 就换成天元丹的药力跟疯狗似的在她体内乱窜。

  俞幼悠又一次坐不住了, 她现在迫切需要奔出去战斗挥发自己多余的精力。

  狂浪生被她红得仿佛在冒白烟的脸吓了一跳:“好家伙,你这是中暑了?”

  俞幼悠站起来灌了一杯凉茶, 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语气却说不出的亢奋:“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十三人小队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俞幼悠跑去药师殿参加考核,其他人则各自在妖都闲逛。

  至于狂浪生嘛, 他选择跟踏雪一起在房中补觉, 刚才俞幼悠回来的时候一人一虎的鼾声此起彼伏, 响得可怕。

  启南风朝外面望了一眼, 踏雪也跟着探脑袋,然后又齐齐地伸回脑袋:“巧了,他们都回来了。”

  归来的这群人脸上却并没有逛完街的快乐,他们懒坐在椅子上,很是郁闷的样子。

  御雅逸先叹口气道:“我原以为黑石塔收费贵,原来外面那些街上收费才更贵。”

  “嗯?不是说有些店是妖都本地妖开的吗?按照道理应该更便宜些才对吧?”俞幼悠拿湿毛巾覆在脸上,懒懒地偏了脑袋过去问。

  俞长安听完以后摇摇头,轻声解释道:“对妖族来说兴许是这样,但是他们一见我们是人族,就都漫天喊价了。”

  “所以我们什么都没买,外面连一杯水都要卖两功勋点,还不如回黑石塔来呢,至少在这儿喝水是免费的。”御雅逸很持家地这样说了句,惹来了抠搜东境修士们的齐齐侧目。

  他们大感惊奇:“御雅逸你怎么这么抠门了?”

  “这还是那个阔绰地主动出价五件高级法宝换雷爆刺球的御少宗主吗?”

  御雅逸握着杯子的手一紧,他痛心疾首道:“还当我是兄弟就别说那四个字了!”

  作为一个大善人,俞幼悠还是没把当初自己只准备换三件高级法宝的事说出来,她怕现在一开口,等会儿御雅逸就要带着踏雪离家出走了。

  她把变得发烫的毛巾重新泡回水盆里,回头看了眼众人:“既然都没心思逛街了,那我们连夜出去杀异兽吧?”

  战斗狂们倒是没有异议,不过他们的注意力都被俞幼悠的脸吸引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

  俞幼悠如实回答:“因为热血上头,迫切需要战斗一场了。”

  结果其他人:“噫——”

  *

  这次惯例由熟知妖都周边情况的黑足猫带路。

  黑足猫这会儿又化作了人形,迈着轻巧的步伐跳跃在地形复杂的地方,尾巴轻轻摇曳着保持平衡,身手矫健得不像是个未满十岁的小孩。

  甚至连路过一个比他身位宽五倍的水坑时,这小孩居然也轻灵地纵跃而过,看得众人羡慕不已,要知道他现在可不是猫形啊!

  俞幼悠盯着他的动作略微发神,过了会儿突然问:“小黑爪,你有特意练过?”

  黑足猫的小耳朵动了动,他轻快地回答:“不用练啊,我们妖族都拥有各种与身俱来的天赋,像我们猫族的跳跃能力很好,翼族生来会飞,而且我们的妖力……嗯,你们那边是叫灵力吧?我们的妖力从出生起就会自行吸收入体内淬炼身躯,所以别看我很小,但是其实我很强壮的!”

  说着,他便小跑到苏意致身边,轻而易举就把后者打横抱起,仰着圆脑袋笑嘻嘻地等着大家的夸奖。

  苏意致摆着张死人脸:“……你这样显得我很弱鸡,我劝你放手,不然过几天回去不带你吃饭了。”

  妖族的天赋引得众人很是羡慕,不过也羡慕不来,等到异兽出现的时候,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地列阵打异兽。

  最开始依然是盾修们列阵防御,剑修负责出剑斩杀,不过这一群异兽当中没有强大的金丹期存在,所以就连盾修们也都手持盾牌以盾击打着异兽。

  黑足猫在边上看了看,瞅见不远处的踏雪无比帅气的一甩尾再踏爪弄死好几只异兽后,它也身躯微向前伸,而后学着踏雪的样子猛蹿向一只炼气期的异兔。

  作为天生的猎手,黑足猫这一击成功扑倒异兔,与此同时,他看着小巧的手也化作毛绒绒的猫爪,利爪一伸精准地洞穿异兔的咽喉。

  可惜黑足猫还没来得及替自己高兴,边上另一只筑基期的异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向,恶狠狠地朝他飞扑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离小家伙最近的俞幼悠好似早有预感般地转头看过来,先是砸出双生炉罩住黑足猫,而后伸手狠狠地抓住了异兽的尾巴制住它的扑杀动作。

  就这瞬间,俞幼悠好似福至心灵,整个人沉寂至一种玄妙的境界。

  她眼中的世界变成了黑白,然而就着那淡淡的月光,却又能捕捉到夜色中的每一丝细节,甚至连对面那只筑基期异兽身上飘落的毛发都没有放过。

  更奇妙的是,那只敏捷凶悍的异兽扑上来的动作,在她的眼中好像也变慢了许多。

  俞幼悠飞快展开灵力,在这边黑白世界中,金红交织的灵力幻化成丝线,最后交错在异兽的后颈处。

  找到了,它的弱点!

  俞幼悠的手上多出了两把短剑,她反手持握双子剑,迎着异兽来的方向飞跃而上,在与之交错的瞬间,用最粗暴且野蛮的方式直接将两把剑同插在了异兽后颈,再狠狠地往下一按。

  “砰!”

  异兽倒地震起一蓬灰尘,也让目睹这一切的众人吓了一大跳。

  一般情况下,同等级的修士是打不过不知疼痛只知道厮杀的异兽的,剑修和盾修们毕竟是整个东境寥寥无几的精英,自然不是一般情况。

  但是……俞幼悠她是个本该柔弱无力的丹修啊!

  怎么一个没注意,俞幼悠居然把筑基期的异兽都给干翻了?而且这头可不像先前那头异狼似的陷入濒死状态!

  提着丹炉从远处跑过来的启南风剧烈地喘着气,不过他没忙着歇口气,在匆匆地打量了俞幼悠一眼后果断地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其他人已经加快速度把那些异兽解决了,俞长安御剑飞身而来,眼含担忧地看向启南风身后:“俞师妹怎么样了?”

  启南风言简意赅:“你们不用过来,她的脖子扭了,我给她揉揉就好。”

  腿短些的苏意致也迟了片刻奔来,他以为俞幼悠的尾巴又露出来了,心里忐忑得要命,等凑近看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没突然露出大尾巴就行。

  “不太好。”启南风打断他的话,然后飞快地从芥子囊中掏出块帕子打湿盖在俞幼悠的脸上。

  后者这会儿缓缓地回过神来,有点懵逼:“唔……你们在干嘛?”

  启南风个子高,几乎把俞幼悠的脸挡完了,他一边装作给俞幼悠揉脖子,一边把声音压得极低解释:“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你的眼睛在冒蓝光。”

  启南风回想着那一幕都略有心惊,俞幼悠平时跟幼兽似的黑眼睛倏然间变成冰冷的幽蓝色,当她不带半丝感情望过来时,真是像极了一头侵略性极强的野兽。

  同样蹲在一边的苏意致也被吓了一跳,好家伙,你们妖族的眼睛还会发光的吗?

  俞幼悠:“……”

  冷帕子让她的脑子清醒了一点,她悄悄地扒拉了帕子一角,露出半只眼睛:“现在呢?”

  启南风认真地瞅了一眼,又跟苏意致一道上手扒拉开俞幼悠的眼皮看得仔细,最后终于长出一口气:“好了,变正常了。”

  俞幼悠翻身而起,刚才那一波爆发后,她多余的精力也被消耗一空,现在又恢复成了懒懒散散的样子,一阵接一阵的空虚感浮上来。

  她慢吞吞地把丹炉收回来,将再次被吓晕露出原型的黑足猫拎到怀里揉了揉,然后就预备找个角落躺平。

  然而万万没想到,她正想摸鱼的时候,剑修们却都围上来了。

  他们啧啧称奇。

  “俞师妹刚才那一下爆发很有我辈剑修的风范啊。”

  “这么好的苗子不学剑真是太可惜了。”

  “先前你不是说过想学剑吗?要不现在就开始学吧,不要浪费了你的剑。”

  俞幼悠低头看了看自己插在腰侧的两柄小剑,虽然身体很疲惫,但是精神却突然好起来了。

  她点点头:“那就麻烦诸位师兄师姐了,不过不知道谁愿意教我两手呢?”

  这里的剑修全是云华剑派各个峰头的顶尖精英,教她一个新手是绰绰有余了,虽然不能传授绝密的那些镇宗剑术,但是其他的……私下传给她防身,想来长老们也不可能真追究吧?

  俞长安心中一动,他先前曾说过拜托父亲传授俞幼悠剑法,然而最后却无疾而终。

  少年紧握着手心里的惊雷剑,下意识地超前面走了两步,想主动揽下这桩事情。

  然而俞幼悠的眼睛却轻飘飘地略过了他,最后眼巴巴地望向了张浣月:“张师姐,你跟我都是火系灵脉,要不你教教我?”

  俞长安的脚步顿住,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其实这次俞幼悠还真没故意扫他面子的意思,她从头到尾就一直盯着张浣月,只因为张师姐最温柔耐心,想来教起剑法来也不会太严厉。

  张浣月欣然应下,自姜渊走后,她就是这群人中修为最高者了,距离金丹也不过只差一场顿悟,作为云华剑派上下默认的下一任紫云峰峰主,她可能比现在的俞长安还强上一筹。

  上半夜众修杀得累死累活,这会儿都躺在了荒草堆里休息等灵力恢复。

  张浣月则趁着这空隙,单独把俞幼悠领到了一旁给她传授剑术。

  她果然很温柔也很耐心,先是声音轻柔地夸了俞幼悠一句:“方才我看你的动作甚是轻矫干脆,而且直击异兽的软肋一击毙命,那一招很漂亮。”

  俞幼悠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依然腆着脸笑纳了:“还成,基本操作而已。”

  可惜张浣月并没有接下去夸她的意思,而是话锋一转:“不过光这样是不够的,你不仅要确保自己能找到对手的致命处,还得想办法一击毙命。”

  她说的是对手而不是异兽,俞幼悠几乎瞬间明白张浣月的意思,普通异兽全靠本能行事不知道保护自己的致命处,但是换成修士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张浣月又道:“至于各种剑术你也无需学,其实我们云华剑派的弟子平日里反复练习的都是基础剑术,因为剑修的剑法归根到底,其实也是由抽、带、提、格、击、刺等基础十三式组成的。”

  她起身,执剑帅气利落地给俞幼悠演示了一遍,而后翩然立在俞幼悠跟前温声问:“记住了吗?”

  到这里为止,张浣月都还是轻言细语温柔可亲的,然而俞幼悠嘴贱,她老实地摇摇头:“没记住。”

  于是,她就看到张浣月的笑容不减,说出来的话却吓死个人——

  “没事,你被我这十三式打几顿就会记住了。”

  俞幼悠震惊:“???!”

  然而她没有逃命的机会了,那边的张浣月已经把剑插在了地上,转而抓住了剑鞘,冲着俞幼悠毫不留情地抽了下来。

  远远看着的启南风跟苏意致忧心不已:“虽然看不太清,但是我怎么听见小鱼在叫救命?”

  “正常的。”

  剑修们见惯不惊,他们拿手当枕头躺平在草地上宽抚丹修道:“这就是我们云华剑派的传统,入门第一天师父就告诉我们:记不住剑招怎么办?挨上两天打就能记住了。”

  “剑修之路全都是从挨打开始的。”

  “不用担心,张师姐最是温柔,肯定只是吓吓俞师妹,不会真动手的。”

  就连俞长安亦是点点头:“没错,我也曾被父亲这样打过。”

  启南风叹气:“还好我家选择给丹鼎宗捐钱走后门,没给云华剑派捐钱,不然我也要跟着挨打了。”

  被张浣月的剑招追得嗷嗷叫的俞幼悠只想哭泣,天元丹的药劲儿过去了,她已经没有刚才那样可怕的爆发力和洞察力了。

  这会儿张浣月拿着个剑鞘把她追得满草原跑,时不时身上还要被剑鞘戳两下,顺便身后响起张师姐细心的提醒:“俞师妹,这招为刺,刚才是平刺,还有一记侧刺我为你演示下。”

  下一刻,俞幼悠背上又被剑鞘戳了一下。

  张浣月柔和地再问一句:“记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