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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眼瞧着就知道是个拍卖厅。

  至于拍卖点什么自然不必赘述。

  薄楠一派的风轻云淡,从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哀乐,倒是让王先生和彭先生都心惊肉跳的, 等到一路逛完, 转到彭先生的书房兼卧室后, 彭先生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侧脸看向王先生,恰好与他对视了一眼, 王先生微微点头, 彭先生一咬牙就问道:“薄先生,您看这里是不是有哪里不好?”

  “还不错。”薄楠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就如同彭先生的家一样,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不好,中庸得很。

  这样让薄楠很省心,基本只需要赋予一个象,这一局就算是成了——至于法器, 那也是现成的, 都不必再找了。

  他随手指了指彭先生搁在桌上当摆件的泰山石:“这件东西不错……”

  彭先生连忙道:“既然薄先生喜欢就送给先生了, 小方, 快包起来——”

  王先生一肘子打在了彭先生的胳膊上:“你说什么呢!薄先生的意思是这东西刚好用来调整风水, 薄先生还贪你一块破石头?”

  转而又和薄楠道:“薄先生,您别介意,老彭这个人不懂行。”

  “……哎?”他说到一半又停了,紧接着又疑惑的道:“薄先生,可否指点一下?泰山石确实是一件好意头的法器,可似乎又与家宅和顺没什么干系。”

  “不大方便。”薄楠不太想解释。

  “是我唐突了。”王先生心领神会的说了句抱歉,没有追问下去,这问题确实是有些唐突了。

  通常来说风水先生做局除了主家外谁也不能在近距离里站着,各家有各家的言论学法,轻易不会透露出去。他今天能搁在这儿站着旁观,也就是因为他和老彭关系好算是半个事主的缘故。

  薄先生已经算是大度了,以己度人,换成他的话早让人出去了。

  周围的气场起了微妙的变化。

  王先生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连忙拉着彭先生后退了一步——倒不是他天赋好,而是任谁在地下室这种地方突然起了一股子和新风不太一样的气流都会警惕一下,尤其他也是做这行的,怎么能察觉不到?

  彭先生神色有些疑惑,却还是听话的跟着站在了墙边上。

  天花板上奢华的水晶吊灯发出了悦耳的碰撞声,极清极缓,若有若无,却又叫人忍不住侧耳倾听。

  薄楠也抬眼看了一眼,这地方太小,也不必用上什么大格局,稍稍做一局也就是了。

  此人求有三:

  一要金盆洗手望平安转型。

  二要阖家太平,妻贤子孝,兄弟和睦。

  三要富贵兴旺。

  往下两条说白了都是附带品,唯有第一条才是真的。

  彭先生这个家有意思,看似分散,实则主心骨仍是他一个人。只看今天那美貌妇人说白了不过三十不到,大学毕业,家境正常,难道真的能真心实意看上和她父亲同龄的彭先生?

  再说那个和他白手起家的老婆,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结果老公找了两个年轻貌美的重婚不说,还生了这么多孩子要和她养的儿女分她打下来的家当?当真没有一点怨气?

  说白了,他的这三个家全靠他一个人在支撑,不管是财力、物力、势力,总而言之,不过是归于他一人身上而已。

  只要这位彭先生稳住了,他那个家自然能太平昌顺,就是装也能装出个兄弟姐妹和睦出来。至于富贵兴旺,他稳住了,手下公司还在赚钱,手里又捏着大笔资金人脉,想不发达也难。

  这是一个很好理解的问题——用一块钱去赚一百块钱很难,但是用一万块钱去赚一百块钱就很简单。只要这位彭先生以后不要太冒进,安稳富贵到老是没有问题的。

  哦……当然,他要是接着去杀人放火那薄楠可就不能保证了。

  这样一算这块泰山石便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泰山石首当其冲便是一个‘稳’字,稳若泰山,镇宅辟邪,再者也有石来运转的美意,他这块泰山石上花纹犹如水波,一个小色块又如同一条锦鲤,那边是来财转运。

  先前没用,那是没放对位置。

  厅中水晶脆响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密切,犹如一场金风急雨忽然而至,薄楠脚下已经浮现出了一圈细密的黑雾,那是煞气,那些煞气在铃声中像是被雨溅落的土地,不断地露出乳白的底层,又快速地被染成了黑灰之色,循环往复。

  一艘船的煞气和个古墓似地,也是很有意思了。

  王先生和彭先生二人只觉得自己周身突地有些清凉了起来,似乎有水滴落在了他们身上,可抬眼一看,还是那一方摇曳的水晶吊顶,映射着轻薄如雾的碎光。

  薄楠微微抬脚,周围的气场倏地被炸开了一层,乳白的气场自下而上翻涌而出,那些煞气被驱赶至边角,又被铃声化去,不再出现。

  他修长的五指拢着卷云烟,漫步于这一场无形之雨中,方走几步,便又停了下来。

  穴在逃,它不愿被薄楠所捕获。

  “薄先生这是在……”彭先生压低了声线问道。

  王先生没有说话,眼睛死死地盯着薄楠,转而伸手指了指薄楠脚下。彭先生顺着他所指的方向一眼望去,就不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见薄楠脚下似乎有一层肉眼可见的雾气,看不太真切,却又着着实实存在,映得薄楠宛若踏云而来一般。

  “好厉害……”王先生忍不住暗叹了一声。

  彭先生也应和道:“……是……是!”

  薄楠不欲再纠缠下去,这穴位不愿意它也得定下来。他又走了两步,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转而紫玉烟斗在茶几上一磕,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霎时间风停云散!

  “好了。”薄楠看向了彭先生:“最后一步彭先生自己来吧。”

  “将泰山石放上去。”

  彭先生连忙点头,抱起寿山石连带它的底座一并走到了茶几旁,那茶几也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其实是茶盘茶几两用,金丝楠木,虎踞龙盘,很是有面子,他也爱惜得不得了,平时都不怎么舍得用,现下要搬个这么重的石头往上面压,还真有点心疼。

  薄楠又开口道:“就这样放下去,不用摆正。”

  “好。”

  泰山石是被抱起来的,那东西还挺大,只能横着包仔怀里,如今也这么横着被放了上去,瞬时周围又有变化。

  厅中起了一股清风,他恍惚之间似乎看见了泰山石上的波纹动了起来,犹如一方无限宽广的水域,一条锦鲤灵活地在水中周游了一圈,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心胸瞬间开阔,几乎是按捺不住的大笑了起来:“好!好!”

  彭先生之前还想说难道就这么简单,放上去就算完了?可此刻他已经全然没有了这种想法,只觉得这位薄先生简直是妙不可言。“薄先生果然厉害!”

  王先生眯着眼睛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也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恍然大悟道:“高——!原来是这样!”

  这块泰山石是他买的,当时看中第一是因为它确实是带有一些气场,是法器无误,第二则是因为这石头意向好,这波纹宛若一座山,那一点色块就如同一只牛在悠然吃草,颇有一点悠然见南山的意境,可现下放倒了一看,不正是山石化财运而来的模样吗?!

  这一象指得妙啊!

  薄楠上前了一步,彭先生和王先生都让了开来,薄楠掏出了什么在泰山石上碰了碰,转而与他们道:“这石头就摆在这里不要动了,茶几照用,招财。画舫照样要做生意,哪怕亏钱也得开,时时在湖上行走,才是你发家之本。”

  彭先生先是连连点头,眼睛却挪不开来,一直看着那泰山石,有些忍不住的问道:“那会不会掉下去?”

  “不会。”

  王先生乐淘淘的说:“气机锁定,哪有这么容易往下掉?不信你试试?”

  彭先生还当真去试了一下,果然搬了两下愣是没给搬起来,这泰山石就像是长在茶几里了一样,纹丝不动。王先生道:“都稳若泰山了,你要是能搬起泰山,你干脆就一飞冲天去吧,洪泽湖太小容纳不了你了。”

  彭先生大喜,一迭声的谢薄楠。

  薄楠神色清淡,半点看不出局成后的喜色,倒是眉宇间有些倦怠之意,彭先生连忙道:“薄先生,这里有客房,要不您休息一会儿再走?”

  薄楠摇了摇头:“不必了,事情了结,我先回去了。”

  “好好,我送您!”彭先生连忙道,他看向了王先生,王先生摆了摆手:“我再在这儿看会儿,你送薄先生吧——薄先生见谅,我实在是挪不开眼,就让我多看两眼吧!”

  “请随意。”薄楠微微颔首,随着彭先生出去了。

  彭先生领着薄楠往上走,他看着周围尽善尽美的装潢,突地问道:“薄先生,这样就可以了吗?以后我是不是就不能再做这一行了?”

  “是。”薄楠反问道:“既然都金盆洗手了,自然要放下。”

  彭先生摇了摇头,有些感慨地说:“做了一辈子,突然就要放下了……薄先生别见笑,这生意虽然上不了台面,却也是我一点一点攒出来的。”

  他伸手碰了碰那描着金线的壁画:“这里每一样东西我都能说出来历,这画是个叫做米尔丹的F国画家画的,他清高得很,我开了天价他都不愿意来兔国,但是那些客人就喜欢他这个风格,上档次,我花了好些功夫求了半天才求到的真迹,直接从F国空运回来嵌上去的。”

  “还有那个,是清朝的珐琅碗,就这么一个要十二万块钱,本来有一对的,另一个被客人不当心给摔了。”

  他砸了咂嘴,心中百味陈杂:“我虽然是干的犯法的勾当,可真也没害过多少人,结果到现在天天心惊胆战,生怕哪天就被抓了……你说说,人嘛,不就是吃喝拉撒睡,男人有点需求多正常,怎么就违法呢?”

  “要是哪天这也能合法就好了。”

  薄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他摆了摆手:“我说着玩的,薄先生见笑了,我送您出去,稍后礼物都会送到府上……”

  他说着又从兜里摸出张卡来,递给了薄楠:“这是我们这儿的钻石VIP卡,以后薄先生要是来,给您全免单……我也不说虚的,我是个老粗,趁着我这儿一时半会儿也关不了,薄先生有空也可以来玩玩,我一定给您找最体贴漂亮的。”

  薄楠没有接:“心领了,我有爱人了。”

  “以后也可以来吃饭。”

  薄楠不想做无所谓的推拒,便也接了。

  外面阳光灿烂,天空透彻,一碧如洗。

  彭先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天空,只觉得这辈子似乎都没看过这样好看的天。

第116章

  “薄先生, 你今天是去……”陈越有些犹豫,但又有些压抑不住怒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那种人。”

  他其实不该问的, 薄楠既然让他们不要跟,说明这件事情他并不想让他们插手, 甚至不想让他们知道。抠掉客户的身份背景都可以说是一件极其私人的交易, 他们并不能去指摘什么,也没有资格指摘什么。

  他们的任务是陪同薄楠来洪泽湖办事,在一定程度上给他开方便之门,或许还带着一些监控薄楠具体做了什么的意思, 但绝不是有权利阻止薄楠去做什么。

  薄楠的喉结微微动了动,他放下矿泉水瓶,倒是平淡得很:“这件事和你们关系不大,不要再问了。”

  陈越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却听薄楠接着道:“如果很闲的话就去整理一下洪泽湖近十年的命案,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尤其要关注一下。”

  “你回答……”陈越还想说什么,薄楠抬了抬手:“我重复一遍,不要再问了。”

  薄楠走到了墙角,从堆积如山的礼盒中拎出了一块石头,仔细地欣赏了起来。陈越脸色变了好几变,最终还是愤愤地走了。

  李明看着他们两个,见薄楠看了过来,这才开口发言:“薄先生, 我们什么时候回苏市?”

  “今天。”薄楠说着就把石头扔进了礼盒里。

  “啊?”李明问道:“现在已经七点多了,票不好买……那洪泽湖这里……”

  “已经好了。”薄楠低声说道, 声音低微之极, 要不是李明耳朵好八成也听不见,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薄楠自己听的。

  李明回忆了一下,根据记录薄楠是中午十二点多就从明珠画舫出来的,紧接着去路边小摊吃了午饭,紧接着下午又租了船去洪泽湖上了,直到晚上六点多才回来。

  想了想应该是中间这段时间弄好的吧?

  他虽然也好奇薄楠为什么要帮那种垃圾角色,但是服从命令永远是守则中的第一条,他就没有多问。只不过私下有什么想法么……那也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李明道:“我去问问有没有最近的高铁票,我们现在就走?”

  他们也不用收拾东西,到时候会有专人帮忙收拾,连带着这些礼品也会一并托运回苏市。

  就是不知道这位薄先生为什么会这么着急回去,总不能是思乡心切吧?

  李明在心下有些冷淡,想着总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谢谢。”薄楠颔首,带着自己就跟李明他们几个一道快速去了最近的高铁站——哦,路上买点土特产也没忘记,高铁站旁边都是这些商店,倒也蛮方便的。

  李明几人有些意动,其实他们也想带,只不过任务所在,不好徇私。

  三个小时的高铁没有人说话,李明和另外两个人都在安静的玩手机,薄楠也在玩手机,与刚来时的热闹景象一对比便有些莫名的疏冷,下车之前薄楠和人家道了个谢:“感谢你们一路陪同。”

  他看了看堆在旁边的袋子:“土特产我买了四份,你们一人提一份回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这怎么好意思。”李明率先拒绝道,另两人也连声拒绝:“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薄先生,但是有规矩在,拿东西回去是要挨批评的。”

  薄楠听到这里也不勉强,转而从口袋里拿出了三个报纸团,往人怀里一人抛了一个:“那这个戴上吧,你们不要说出去就好。”

  这是可以保命的法器,玉心竹没了,这是薄楠用之前从米先生那边掏来的材料做的,虽不及玉心竹,但确实也是个好东西:“不值什么钱,收下吧。”

  李明拆开看了看发现是一枚小小的玉佩,看水头成色没有个万把块钱下不来,他们连土特产都不拿,自然不会收这个,另外两人干脆就不拆了,直接交给李明让他统一交还:“抱歉薄先生,真不是我们不领情,是真的不能收。”

  高铁停了下来,薄楠摇了摇头说:“收着,我会和你们上面打招呼的。”

  李明还想说什么,却见薄楠已经起身走了出去,方下了车,就见到站台上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跑了过来,为首那个年轻人二话不说就抱住了薄楠:“回来了?”

  薄楠眉间泛起了笑意:“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家里等我吗?”

  柏焰归很快就松开了薄楠,大庭广众的不太敢去拉薄楠的手:“我叫阿姨烧饭了,我现在刚好下班,就顺道过来接你。”

  薄楠挑眉:“晚上九点多才下班?”

  柏焰归一摊手:“社畜没得选。”

  “某人之前还说自己是老总,没人敢扣工资……”薄楠好整以暇地道。

  柏焰归瞪了他一眼,转而又上下看了看薄楠,见他好端端的,才从心底里松了口气:“……还行,没又受伤回来,累不累?走吧,回家……话说起来我买了咖啡你喝不?”

  说着他也没等薄楠回答就从助理手上接过了咖啡递给薄楠暖手,顺道名正言顺地摸了一把薄楠的手:“手怎么这么凉?早让你多穿点……”

  薄楠微笑着黏糊了上去,挽住了柏焰归的手臂:“那怎么办?”

  “就这么办!”柏焰归恶声恶气地把胳膊上那只手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薄楠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回头和李明几人打了个招呼后便跟着柏焰归一道回家去了。

  ***

  “这是薄楠给你们的?”一人看着桌上的三枚玉佩,面露沉思。

  “别看了,是好东西。”柏洗云把玉佩推到了李明面前:“薄先生既然给你们你们就收着。”

  李明梗着脖子不说话:“……”

  柏洗云见状奇怪的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不想要。”

  “理由?”

  “没有理由。”

  “好,你们先出去吧。”

  李明敬了个礼,出去了。

  柏洗云随手抓了桌上的玉佩,对那人道:“我去问问。”

  “行吧……玉佩留下啊,我研究研究。”那人笑道:“好歹留一个吧?”

  柏洗云从脖子上取下薄楠给的一念成佛:“下次任务之前还给我,价值连城,你小心。”

  那人仍旧是一派斯文:“知道了,弄坏了赔你一个……赔不起那能不能以身相许?”

  “滚。”柏洗云言简意骇的说完便出去了。

  派李明去跟着薄楠第一是因为李明等级够了,第二则是他和柏洗云有旧,李明本来就知道点风水上的事情,这样一来再合适不过。

  柏洗云三两步就追上了李明,问道:“站住,发生了什么?”

  李明把薄楠帮那明珠画舫彭老板的事情说了:“……那明珠画舫陈越已经再三提醒有问题,薄先生仍旧是为了酬金帮对方做了什么,具体做了什么我不太清楚,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也不知道多少兄弟会因为这件事情折在这里头,一想到这个我恶心的吃不下饭。”李明说到这里便不由流露出一点厌恶来。

  他见柏洗云脸色大变,觉得柏洗云怕是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亲戚这么不靠谱,不由有些同情地道:“老柏,你这个亲戚厉害归厉害,可见利忘义,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

  “你以后也离他远点,说不定早晚也要进去,别连累了你。”

  柏洗云可太清楚薄楠的为人了,好人他不一定帮,坏人就更不一定帮,尤其是薄楠已经透露出了明显的不耐烦之色,实在是说不好。

  但是他知道有一点,薄楠既然去了淮市,他能回来那淮市那边必然是已经弄好了,可至今没有看到什么结果,怕是这个结果会不太如意——或者说如薄楠的意,不如别人的意。

  要出事了。

  “让人盯紧那个明珠画舫,所有人不要试图潜入船上,盯梢的时候也不要离得太近。”柏洗云下了命令:“切记,不要离得太近,关键时候保命重要。”

  李明:“……???”

  薄楠安安心心地在家里休息了两天,等收到彭先生那边已经清理了大部分他所知道的尸体后,就微笑着将他的联系方式给删除了。

  下午时分,柏洗云的电话打了进来:“薄楠,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薄楠抬头对咖啡店店员打招呼道:“抹茶拿铁,全糖。”

  “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了,现在船还在灭火,估计到晚上消息就会通过新闻传播出去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这几天可太精彩了,先是明珠画舫上来往众多达官贵族,又是剪彩又是放爆竹,转而又是彭先生大宴亲朋好友,还大张旗鼓得给弄了个什么开放日,抽取免费餐券欢迎广大市民前去用餐,弄得天天人满为患。整得他也天天心惊肉跳。

  今天中午,明珠画舫刚刚驶入洪泽湖中央水域就发生了煤气爆炸事件。

  亏得今天已经结束了免费用餐活动,听说船上只有他的亲朋好友,否则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薄楠就是在拿无辜百姓的命来赌啊!但凡今天再多做一天活动,那该怎么办?

  薄楠风轻云淡地道:“朱雀垂死,只能浴火重生。”

  “小叔叔,这船在淮市,我在苏市,和我有什么关系?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

  柏洗云:“……你在说什么屁……喂?喂?!”

  薄楠已经挂了电话。

  薄楠承认自己这事儿是做的不太地道,简而言之就是黑吃黑。

  但俗话说得好,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这彭先生死在金盆洗手之后,换了谁都只能说一句报应使然……对吧?

  洪泽湖那么脏,救起来太繁琐了,薄楠给彭先生做局是真,想要清理洪泽湖也是真,薄楠哪个都没有漏下……只不过那泰山石被他盖了阎罗印,他一开始给彭先生做的就是死局罢了。

  他在洪泽湖的中央区域布置了一个坏到了极点的风水,叫做涸泽而渔,顾名思义,这局一布下,喜欢在洪泽湖做水上生意的自然会越是昌顺,端看洪泽湖何时彻底到底能供给多久。

  彭先生这样的人,既然要风风光光的金盆洗手,那最后几日必然要风风光光的过,朱雀都要被涸泽而渔了,而彭先生那块泰山石上那条锦鲤可真的好……

  波光粼粼,锦鲤喜人。

  朱雀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去死呢?

  万物有灵,人不想死,朱雀自然也不想死,与其就这样被慢慢地耗完,不如奋力一搏,求他一个干干净净得浴火重生。

  终于彭先生该不该死,该不该由薄楠杀……彭先生好用就可以了,其他不在他的计较范围内。

  至于会死多少人,死的都是什么人,这中间又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因果——天道自有定数,不必他多计较。

  该死的会死,不该死的死不了。

  薄楠勾了勾嘴唇,和服务员道了谢,拎着奶茶去给柏焰归送下午茶。

  昨天送了寿司,今天送奶茶和蛋糕,明天他就又要出发了。

  总不能留着过年吧?

  下一站,青龙。

  ***

  明珠画舫头七后,网上爆了一条大新闻。

  几个女人举着身份证拍了条实名举报的视频,举报明珠画舫如何压迫女性逼迫其卖淫,受害者据她们所知有几人,又有多少人莫名其妙的‘回老家’,从此人间蒸发,是明珠画舫死亡名单出来后她们才敢来举报,否则还不知道这条命会落到哪里。

  “他把我们从老家诱骗出来锁在船上,要是不听话就用鞭子抽我们,还用烙铁烙我们的隐私的地方!”

  “还让我们去骗家里的亲戚来一起,只要到了船上就不得不听他的话了。”

  “我妹妹……他明明知道那个老变态喜欢玩那种东西,还把我妹妹送过去,我妹妹才十六岁!直接就被那个老变态给掐死了!威胁我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把我一起沉进湖里……是,不是他说的,他手底下的方芳跟我说的,他一直都装得特别好,让我们觉得他是个讲义气的好人,坏事全是他手下干的,我呸!要不是我听见他们的谈话,我真以为他是个好人!”

  “不过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来控制我们罢了!”

  “什么遣散费什么看病,只有给他赚了大钱还听话的才有!我们生了病就自己打抗生素,染了脏病的都说被遣散回家了,谁知道遣散到了哪里?!再也没联系到!”

  洪泽湖旁的祭奠菊花被原本感念免费餐券的市民愤怒地踩踏成泥。

  “亏我以为姓彭的是个好人!脏了我的花!”

  “我呸!”

第117章

  南湖秋水夜无烟, 耐可乘流直上天。

  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①

  薄楠倒也来得巧,趁着月色租了一叶孤舟, 桌上摆着两盆下酒菜,玉液入喉之际也颇有那么一番意境——就是冷了点, 黄豆蹄花汤都成了黄豆蹄花冻。

  薄楠看着那盘油腻腻的皮冻,是没什么下酒的心思了。

  船家给他留了个小煤炉, 本来是用来烧热水的,薄楠将黄酒换了上去,倒也得了一船清香。不过煤炉只有一个,想喝温酒就吃不了蹄花汤, 左右取舍之下他想着黄酒凉了也好喝, 就又把蹄花汤换上去了。

  想到柏焰归在家里空调wifi烤大腰子啤酒吃着,自己只能在这个八面漏风的船上吃冷菜,不免就有些不平衡,转而又忍不住低眉浅笑。

  回去要讨点回来才行。

  旁边支着一杆鱼竿, 也不是薄楠放下去的,是船家搁着的, 或许是走的时候忘记收了, 就这么挂着了, 薄楠也懒得去替他收起来。

  万一钓到条鱼……哦算了, 还得自己杀了吃, 不想杀, 还是别钓到鱼了。

  洞庭湖又是一番好光景,这回倒不是说什么反话, 风也好, 水也好, 薄楠都琢磨着是不是没必要再用什么局了,干脆直接去鄱阳湖得了。

  他这么想着觉得自己颇有道理,不如先回去吧……想想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喝多了,就算好,也得设个局,免得到时候四足鼎立的时候有条腿突然断了,那就歇菜了。

  还是明天再来吧,今天脑子或许不太清醒。

  他拉动了船的马达,他看了一眼自己手机定了一下位置,转而往最近的岸边靠去。

  开了才二十多分钟吧,他就看见岸边有几处奇怪的光,莹莹发绿,还有几个发蓝发紫的,夹杂着一些白色黄色的光,怎么看怎么诡异,洞庭湖距离闹市区还远着,不至于有这么奇怪的霓虹灯——手机上显示那边就是普通岸边,不是公墓。

  那就不是磷火了。

  薄楠有些疑惑,等到船再近一些,薄楠发现那是一个个人,他们各个腰圆膀粗,坐在岸边像是一个个肉丸子,头顶上还挂着各色的灯,也不知道再干嘛。

  这么多壮汉挤在岸边,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再近一点,他就有些啼笑皆非。

  那些是……钓鱼的。

  他们一个个裹着又厚又大的羽绒服,头上悬着一盏盏乱七八糟什么颜色都有的灯——看着像是驱蚊灯,在这个温度接近零度的日子里搁湖边上垂钓。

  他就说嘛,国家还是太平的,哪能让他一撞一个□□聚集,一碰就是一个命案。

  薄楠殊不知他在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观察他。

  见他的船快要靠在了岸边上,旁边一个老哥抬起脸,扯下了自己脸上遮掉了半张脸的围巾,满怀希冀的朝大喊道:“兄弟!湖上有口吗?”

  薄楠:“……?”

  对方见他不回答,便以为湖上没有钓口,有些丧气地摇了摇头:“今天真是邪了门了,我们岸边上到现在全还是空军!”

  另一个老哥笑呵呵的说:“别急嘛,一会儿装瓶水回去就不算空军。”

  “对对。”老哥笑了,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怎么:“空军是不可能空军的。”

  薄楠差点没笑出声,凑了一句:“湖上太冷了,大家不如早点回去得了。”

  他的船已经靠在了岸上,薄楠也不急,在船头坐了下来,盘腿和人家聊了起来。

  方才他回来的路上就通知船家来取船,还得十五分钟船家才到——他倒也没有不好意思大晚上的叫人来取船,那毕竟他钱是翻倍的给的,几乎等于把船买下来了,别人来取船就是白得一艘船,不来也不亏。

  那自然是来取更划算。

  “那不行,我一个礼拜就钓一天鱼!我再钓一会儿!天亮我就走!”说着,老哥扔了个东西过来,薄楠一伸手刚好拿在了手里,低头一看是一包十片暖宝宝:“你冷你就贴点!”

  薄楠也没客气,当即就往自己衣服里贴了两片——他是能用气场隔绝温度不错,但能舒舒服服地靠物理,他为什么要费力干活?

  又不是在昆仑山上,那是太冷了没办法,按照他这种常年待在苏市这种气候潮湿温暖的地方的,到那边不穿个五六层保暖衣他能动?穿了五六层保暖衣他还能动?

  他扬声道:“你们要不要加点热水?我船上还有两热水瓶。”

  “要——!”

  “要!”周围顿时响起了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中间还夹杂了两句‘好人一生平安’。

  暖宝宝老哥看了一眼自己毫无动静的鱼竿,当即登船来帮薄楠散热水,其他老哥拎着保温杯挨个走了过来,倒也有几分钓友情,先来后到,自觉排队,大多倒半杯水就说够了,剩下的留给后面来的钓友。

  薄楠见状就把小煤炉的风口又打开了,往热水壶里灌了两瓶冰冷的矿泉水,又咕咚咕咚的烧了水来。

  暖宝宝老哥是最后才给自己倒的,就只够他一口,他见薄楠在烧水也不急,喝完了就耐心的等,笑着和薄楠搭话:“你这么年轻就出来钓鱼啊?倒是蛮少见的,老婆不管你?”

  “我爱人在外地呢。”薄楠也没有否认,随意的道:“我也刚入行,随便钓着玩玩。”

  老哥闻言道:“哎?那你这样的照道理说不应该空军啊……”

  “怎么说?”

  老哥瞧着岁数也不过三十出头,他调侃道:“有新手保护期。”

  他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突地就指着船旁:“哎卧槽!动了动了!有口!快抓住!抄网在哪呢我给你抄!”

  薄楠有个屁的抄网,老哥眼疾手快就看见了船家摆在地上的抄网,这头薄楠刚提起鱼竿,他就已经站在一旁等着抄了,再等薄楠一收线,他又是一声:“卧槽!”

  “邪门啊——!”

  薄楠定睛一看,他刚刚看水下是个长条的还以为是个黄鳝什么的,结果拉到水面一看——好家伙,是一条蛇。

  这蛇又肥又粗,脖子却细细的,紧接着便是一个特别夺人眼球的三角大脑袋,吻部微微上翘,通体介于淡黄与淡红之间,再加上它身上菱形的花纹,基本可以断定是五步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