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茂仪内部也在吃瓜，豁，这种事涉自家的瓜一般自己人吃得最来劲。
某公司内部论坛：
【李涛，这小哥哥到底是谁？！他真好看！最近都没有签过什么新人啊！】
【1L：LS暴露了，人事部的吧？怪不得没收到消息……】
【2L：LS姐妹详细说说，我不差这点摸鱼的时间。】
……
【74L：都醒醒，这是今天来参加股东大会的代表，牧总还亲自到大堂接人了，收起哈喇子，人家一会儿来巡视，要是发现你们在摸鱼还在涛他，小心当场就因为八字不利公司而被开除哦！】
茂仪诸人瞬间清醒，感觉人间不值，累而不爱。
薄楠今天为了装逼，戴了一副银丝边的眼镜，形象气质往薄宜真靠拢，也是很能唬人的。牧晏就等在公司大堂里，见他到了便带着手下一干人等上前迎接，伸手和薄楠握了握：“薄先生，欢迎之至。”
“穆先生，你好。”
牧晏今日人模狗样的，一手微抬，做足了礼数：“薄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楼上已经备好了茶水，请。”
“请。”薄楠也与他客气了一番，两人并肩往电梯的方向走去。
在网上冲浪的众人还不知情，把那条带图的橘二围脖热度吵得越来越高，从欢迎小哥哥到疑似是谁包养的小情儿到是谁的金主又到是不是皇族来打算和顶流C位捆绑，就差没到公司门口抗议时。
大家一刷新，发现这条围脖没了。
【抱歉，本围脖已经被作者删除，查看帮助：……】
再一刷新：
【橘二：本人之前的偷拍行为对事主造成了极其不良的影响，在此道歉！】
再刷新：
【@橘二：我错了我错了爸爸我真的错了，我给您跪下了，已证实事主非娱乐圈人士，因商务问题于今日拜访茂仪//@橘二：本人之前的偷拍……】
……豁？商务原因？
这难道真的是新爹出现了吗！
各家粉丝话锋一转，瞬间就变成了：【爸爸真帅，爸爸可以把资源给我哥吗？我哥人美声甜还敬业……】
【爸爸我也错了，祝爸爸玩得愉快！】
还有圈自家蒸煮的：【崽！快去努力啊！新爹都到公司了，再不努力一下争取点资源说不过去了啊！】
【爸爸看看我姐吧！我姐才是真的人美声甜还敬业，就问哪个顶流敢自毁形象演弱智？！】
【……LS你赢了。】
第142章
两年后。
王氏召开宴会, 宣告寻回了丢失的女儿王月尔，并将王月尔定为继承人，王离合康复出院, 宗氏正式将名称改回为‘王氏’。
至于宗总原本那两个子女和现在的夫人，没有再出现过，但至于去哪了, 自然没人不长眼去问。
薄楠与柏焰归自然是出席了，哪怕没有薄楠那层关系, 也是本地的企业，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给点面子。
璀璨的光点亮了整座大厅, 优雅的小提琴与钢琴在大厅中旋绕着,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好一副盛世景象。
“大小姐，该下楼了, 时间到了。”
一个年迈的婆婆穿着规整的制服，看着已经换上了曳地长裙的王月尔, 满脸都是欣慰。
这是她母亲小时候就用的保姆, 一生没有婚育，把她母亲当亲生的看待, 小时候也曾照料过她一段时间，随着王离合发疯而离开, 数百次偷偷跑去精神病医院想要见一见她母亲, 却被无情的赶走, 最严重的一次右腿和脊椎骨折。
“好的, 周姨。”
王月尔甜甜的笑了笑, 她身边有一张大床，一个潦草的男人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各色医疗设备，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呜呜的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王月尔抬手给自己抹上了温柔的干枯玫瑰唇膏，将长长的礼服手套仔细地套上了手腕：“爸爸，我要去见客人了，您在这儿好好地等我，好吗？”
“呜呜呜呜！”
男人疯狂地挣扎着，旁边的仪器都显示出了杂乱的红线。
王月尔以食指抵住了唇，毫不介意的在上面留下了一个瑰丽的唇印：“嘘——爸爸，你这样闹的话，对弟弟和妹妹可不好。”
“呜！呜……呜呜呜！”
男人越发疯狂了起来，任谁见到他都认不出这是半年前还风度翩翩的宗氏总裁宗晨。
王月尔斯里慢条地从旁边取出了一根短棍，她将它拉开，纤细的手指在末端点了点，瞬间短棍上就冒出了亮蓝色的电光：“嘘——我都说安静了。”
短棍的尖端在男人身上点了点，男人便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呜咽着昏了过去。
王月尔摇了摇头：“没用的东西。”
周姨上前来接过了她手中的电棍，笑道：“大小姐快去吧，我替你在这里看着这个老畜生。”
“好，谢谢周姨。”
王月尔嫣然一笑，如同一只蝴蝶一般翩然离去。
房门啪嗒一声关上了，周姨试了试电棍，轻轻地将它放在了宗晨的腿上，随着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宗晨惨叫着惊醒了过来，随之而来就时不时的剧烈的疼痛，他的肌肉扭曲成了一团，大滴大滴的汗水自全身的皮肤上慢慢地溢出来，打湿了床单。
有刺鼻的尿骚味传来。
周姨却像是什么也看不到听不到一般，毫无规律的将电棍按在宗晨身上，每一下都能在皮肤上留一个焦黑的痕迹：“疼不疼？哦，你是个畜生，又不会说人话——我家小姐在精神病医院天天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
“她怎么就被你这样的畜生骗了呢？”
“她走了，你还想好过？”
周姨淡淡的说：“别怕，不会弄死你的，你还要去精神病医院呢，大小姐已经招呼过了，他们会好好伺候你的。”
“还有那个贱人和那两个小贱种也会陪着你一起去，到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们了，开心吗？”
王离合被救出精神病医院后仍旧有些疯疯癫癫的，可偶尔也会清醒一段时间，王月尔会温柔的抱着她，告知她现在宗家如何了，那个骗她的男人将会如何惨烈，进度又到了哪里，都会巨细无靡的告诉她。
王离合很开心，每当她清醒后听见这些事情都会无比的快乐，可惜日子不长，那接近十年的时间对她的精神和肉-体造成的巨大的伤害，让她没有熬到自由的第二年的春天。
可惜了。
临终前她拉着王月尔和周姨的手，低声说：“报复完了，就忘记他们，那些畜生，不值得让我们母女三个一直活在他们的阴影中，我要走了，以后要好好的。”
王月尔和周姨都答应了她。
王离合是含笑走的，并没有什么遗憾。
“薄二叔，柏叔叔。”
王月尔在经过短暂而庄重的仪式后进了会场中，她礼貌的向两人行了一个淑女礼，目光熠熠生辉：“薄二叔，我应该没有让薄二叔失望吧？”
薄楠微微一笑：“没有，你做的很好。”
王月尔眉眼之间光彩愈甚，没有和薄楠多说什么，反而去了薄宜真那边，那一波都是商业巨贾，熟练地和他们攀谈了起来。一举一动之间，天真而明媚，仿佛只不过是误入了他们之间罢了。
但谁都知道，这位可是标准的食人花。
老王家真是运气好，女儿是个恋爱脑拖死了全家，却还留了个聪明狠辣的孙女，也不知道从哪学的，手段老辣的犹如纵横商场的老手，权谋纵横之间竟然将偌大的王家保下了三分之二。
剩余的三分之一，给了薄家、柏家、盛家几个有交情的门楣，该舍的舍得出去，不该给的就丝毫不让，要不是因为年纪太小，各家早就盯上她了——谁家没个不成器的崽？家里有女儿的想让女儿给她当闺蜜，实在不行就当兄弟也行啊。
别的不说，哪怕遇上事王家的闺女愿意支两个招，帮衬帮衬那也是好的。
有个狠辣的对手那确实是一件难事，要是自家人对外狠辣那是举双手双脚赞成，只是过犹不及，暂时没人想要一个这么狠辣的媳妇。
薄楠拉着柏焰归悄悄退到了阳台，他确实是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如果今天不是王月尔和他有那么一点儿的关系，他是不乐意来的。
薄氏有薄宜真出面，足够了。
“不耐烦了？”
柏焰归看薄楠点了一支烟，一脸了无生趣，莞尔一笑：“不然我们偷偷溜走？”
“你不是还有两个人要见吗？”
薄楠戳了戳柏焰归的衣领，他也是看见柏焰归有些不耐烦才拉他出来的透口气的，他笑道：“得了，你去忙吧，我玩会儿手机，回头快结束了来接我。”
“遵命。”
柏焰归应了一声，跟着薄楠一起玩了会儿手机放松了一下，转而就继续奔赴自己的战场并战斗去了。
薄楠打开了很久没打开的玄学论坛，今天论坛上倒是一片热闹，坛子顶端飘了好几个hot贴，薄楠随手点了一个【你！对，就是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哪里不一样了？】的帖子进去了。
LZ大胆发言：今天早上起来头不昏了脑不沉了，打开窗户连空气都变好了，这一定不是我的错觉，发生了什么吗？
1L：今天全国空气指数优秀，并且LZ昨晚睡眠质量良好。
2L：笑死，大哥不愧是大哥。
3L：焦虑星人已经八天没睡好了，LZ安利一下你是怎么睡得好的吧！
4L：大哥说的对。
5L：说实话我也觉得最近真的一天比一天舒服了，我气场感知力有A，最近那个气场真是风调雨顺，走哪都觉得风水超好。
6L：卧槽，惊现大佬！A级的世界我们不懂！
7L：和A级大佬贴贴，蹭蹭欧气，A级的世界我也不懂。
所谓气场感知力A级是最近出台的一个测试仪器，联系论坛管理员就可以就近到当地官方去测试，薄楠没去测过，他懒得动，不过他知道柏洗云的等级是B ，米先生是A。
因为有了详细的分级制度，柏洗云那边也越发正规了起来，还邀请过薄楠加入，被薄楠拒绝了。
他手里还要忙小青山，还有各色法器需要养起来，谁有空管那个？
盲盒陆陆续续都拆完了，有一部分薄楠已经做成了法器，有一部分还搁置着，等着小青山彻底完工后一一搬入内——也因为小青山的特殊性，国家拨了一笔款项下来，那什么温泉酒店就别做了，万一不当心坏了哪个风水怎么办？也不求其他，薄楠住在里头，每年交两件法器就算完。
材料当然也是国家给拨。
而薄楠也从山下开始，竹林、水潭、溪流……一样一样的去设置风水，每做出一件合适的法器就去布置一局，如今家里法器是没剩下多少，小青山却差不多被他布置了九九八十一局了。
有些风水局就可以滋养法器，有些风水局则是保天材地宝生长繁育，有些则是主修复的，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小青山浑然成了薄楠一个人的研究所。
不过有了柏焰归，薄楠也不乐意一个人孤寡的住上头，偶尔有事过去住两天算完，没事的时候自然有人帮他守着，安全得很。
他往下划了划帖子，经过漫长的‘蹭大佬’后，终于又有人开始讨论了。
1231L：有一说一，你们没发现吗，自从两年前开始，天灾好像就越来越少了。
1232L：举手，我也发现了，我还特意去查了国家自然灾害局的数据，[图.jpg]你们看从2020开始，天灾频繁了起来，而到2021出现了一个峰值，再往后嘛就是一路下滑。虽然不知道国家做了什么，但是容我在这里说一句国家NB！
1233L：卧槽，还真是啊……
1234L：dog，我还有一个新发现……
1234L：LS快说！……
1421L：[图.jpg]刚刚去整理了一下数据，这是我去隔壁某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的自然灾害局爬到的数据，噫，对方在2021出现一个短暂的下滑后，这两年么……啧啧，那边的人日子可真不过，可见国名给他们立了个flag。
1422L：66666
只见在2022，2023这两年里，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的天灾发生指数一路上飙，那峰值简直没眼看了，以前他们是三天一小震，五天一大震……现在改成一天两小震，两天一大震，除此之外还经历了两场大海啸。
1423L：别说，我亲戚在小日子留学，去年年末的时候直接回来了，我还问他怎么回来的这么快，他说站在不会晃的土地上比较有安全感2333，特意熬夜跳级把学位拿了就跑。
1424L：2333谢谢，有被笑到。
1425L：说起来不是说他们家的山头要爆了吗？怎么两年过去了还没有爆？
1426L：楼上能不能有点同理心？——我觉得应该是攒一波大的，我觉得可以，多来点。
1427L：那边爆了我们这边沿海说不定也能看个烟花？
1428L：emmm那得多大的烟花啊？去去去年某地球之肺那么大的火我们也不是连个烟都看不见？
1429L：那不一样，那个隔了半个球！这个就隔了一个时区好嘛！
1430L：烟花看不见，但是海啸一定有，诸君，有沿海地区的朋友吗，举起你们的双手！[小黄人斜眼笑.jpg]
1431L：举手！[小黄人斜眼笑.jpg]……
1921L：[小黄人斜眼笑.jpg]
1922L：喂你们沿海地区是不是搞地域歧视啊？快说，我好奇死了！
1923L：自己看新闻啊！说出来这帖子就没了。[小黄人吃瓜.jpg]……
薄楠还想往下翻，阳台的门打了开来，柏焰归扯了扯自己的领带，长吐了一口气：“累死我了……”
他靠在栏杆上，点燃了一支烟，锋锐的眉梢微抬，他对着薄楠笑道：“要放烟花了。”
薄楠抬头望去，果然夜幕之中绽开了绚烂的花，将天空也点亮了起来，薄楠笑道：“怪不得要在郊外办呢……”
城里不给放烟花爆竹很多年了。
柏焰归正想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伸手将薄楠扯进了自己怀里，紧随着便是一阵天摇地动，遥远的西方成了一片明亮的红色，整个世界仿佛亮如白昼。
那片绚烂的红色过了许久才褪去了，柏焰归摇了摇头：“现在年轻人玩得真大，这烟花很贵吧？怪好看的……回头咱也放一个？”
薄楠伸手勾住了他的颈项，在他唇上亲了亲：“这……可能有点难度。”
“啊？”
柏焰归下意识的搂住了薄楠的腰：“这么贵的吗？有多贵？”
“很贵，几千兆亿美元的那种。”
薄楠侧过脸看向了红光褪去的方向，拉着柏焰归便往外走，顺道还拨了个电话给他哥：“哥，走吧，要忙了。”
薄宜真清淡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来：“嗯？”
薄楠回答道：“海啸。”
薄宜真瞬间便挂了电话，不多时就已经出现在了宴会的门口。
而在场所有人，或者说是全世界的人，都在翌日的清晨收到了由国家发布的短信。
某个国家在2024年1月15日晚23点火山集体爆发，于2024年1月16日凌晨4点44分因火山诱发了海底火山连锁爆发，引发了剧烈的海啸，国土沉没了一半，而另一半则是成为了一片没有人烟的荒漠。
无人生还。
这一日，人类丧失了1.26亿同胞，是人类近代史上伤亡最大的天灾。
周边邻国因该国海啸引发的连锁环境导致沿海遭受了巨大的灾难，目前伤亡人数还在统计中。
也有捷报传来，兔朝因为这两年沿海工程愈发完善，遭受海啸最严重的地方刚好是个……无人区——因为工程问题，被短时间撤离的无人区，里头改养牲畜了。
伤亡人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就是死了不少鸡鸭牛羊，呼吁全国人民注意灾后防疫，切勿哄抬物价，水源安全可靠，通讯完好，电力设备完好，不要传谣信谣。
至于肉方面……国家库藏了不少冻肉，够全国吃三年了。无论是鸡鸭牛羊，十块一斤，童叟无欺，送货上门，要啥部位都有，五花肉也十块！梅花肉也十块！牛里脊也十块！每人每天限定购买10斤肉食，10斤主粮。
东北那嘎达外加江沪浙作为粮仓，官方也发出公告，因为防洪措施优秀（吊炸天，但是官方声名不能用脏话——来自某皮下）今年新米遭受损害有限，保证按时按季上货，不涨价不说，还跌了一个点——国家给补贴了。
请全国人民放心，咱吃的喝的用的，都没问题！
不过因为空气原因，国家决定给全国人民放假三天，在家躲躲飘来的烟尘。
第143章
“人带来了吗？”柏焰归把玩着钢笔, 金丝边的眼镜稳稳当当的压在他的鼻梁上，掩去了过于锋锐的目光。
“是的，先生。”特助将平板递给了柏焰归, 上面有着今天好不容易‘请’来的那位的资料。
无论这些资料柏焰归看过多少遍了, 每次重新看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吹一声口哨——这位先生的人生真是波澜壮阔, 跌宕起伏。
是个人物。
不过很可惜, 现在落到他手里了。
希望这位先生能够配合一些, 否则也太麻烦了。
“走吧，去看看。”他起身, 旁边的保镖为他送上了羊绒的大衣, 他随手穿了，带着特助往客院的方向而去。
“那位先生已经用过饭了。”特助在旁提醒道：“米先生是我们重要的筹码，如今在离园等着，先生有需要的话现在就可以把米先生请过来。”
柏焰归双指在唇边划过：“不用, 先去看看再说。”
“是, 先生。”
进入客院的那一刻，柏焰归的舌尖自上颚划过, 忍不住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
薄楠，为玄学界共同追杀的臭名昭著的风水先生。
二十岁全家为人所害, 二十一岁自学风水术，二十二岁自布局之人杀起，灭了仇家九族，紧接着为了寻求天材地宝, 又杀了许多风水大家，灭了不知道多少豪门世族, 直到为玄学界所知晓, 不少与玄学界无关的豪门也纷纷加入了追杀他的队伍中, 开启了亡命天涯的旅途。
这很正常，没有人愿意让一个随时能让自己全家死于非命的人活在世上。
至于其中有没有什么隐情，又有什么冤屈，说实话，他不感兴趣。
和他无关。
但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凶名赫赫的杀人犯，是这样……漂亮的一个男人。
柏焰归的视线完全在这个人的脸庞上停滞住了，资料上如何令人闻风丧胆如何令人不寒而栗如何的恶贯满盈，可却从来没有人提过这个人生了这样一张脸。
怎么会从没有人说过？
哪怕是惊鸿一瞥，见到也会念念不忘吧？还是说见过这个人长相的都死了？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了什么血色夜莺之类的艳色传闻，可在与这个人四目相对时，他又忽然觉得这是一种低劣的玩笑。
那个人冷淡地看了过来，深邃的眉眼，精致却丝毫不显女气的五官，视线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哪怕他眼中是懒散的倦意，只是这样遥遥相望都会让人头皮发麻，他看着那个危险又迷人的身影站在那里，周遭一切的景致似乎都褪色了，悄无声息了。
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如果他不是叫做‘薄楠’，如果不是他还有用……他想他更愿意在自己的床上见到他。
他故作漫不经心地撇开了视线，再若无其事的在他的面前坐了下来，伸出手道：“你好，薄先生，我是柏焰归。”
薄楠淡淡地道：“你好，柏先生。”
低沉的男声，冷淡又充满磁性，近距离听这个人说话都是一种享受，只不过预料之中是对方根本视他于无物，他坦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心里微微有些遗憾。
柏焰归神色平淡，甚至带着一些温和而内敛的笑意：“薄先生，想必我请你的原因你已经知道了。”
&nb sp;薄楠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反而端起了茶盏，他的手很好看，举着这盏小巧的茶杯时，瓷器上闪烁着的微光似乎也跟着流淌在了他宛如艺术品的手上。
如果有机会，他想把玩一下他的手，看看是不是如他想象中的触感。
男人举起茶杯低头啜饮，或许是茶水合他的心意，那狭长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透出一丝淡淡的惬意，像是某种掠食者的小憩。
柏焰归的视线从男人的手辗转到了对方形状好看的薄唇上，只见那略微有些苍白的嘴唇被茶水微微润泽。
柏焰归不自觉舔了一下唇。
薄放下了茶杯，修长的五指扣着深色的茶具，骨节微微凸起，支撑起了几乎透出光来的皮肤，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残留着些许水痕的杯沿。
确实是很勾人。
想必这位薄先生能一路顺风顺水，这张脸一定帮了他不少的忙吧？
忽然间，薄楠掀起了眼帘，他深邃的眼眸朝他投来了一道令人颤栗的视线，柏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他原本就坐的笔直的腰更加挺拔了，胸腔里的心脏仿佛也停止了跳动。
“然后呢？”薄淡淡问道。
这一句话打破了柏身上的凝固状态，他又忽然可以呼吸了，只不过胸腔里的那颗心跳得更快了些。
“薄先生需要的材料，法器，场所，我都可以提供。”柏焰归表现的神色如常，声音带着一点紧绷过后的微哑：“薄先生的朋友、情人，我都可以帮薄先生保护，乃至薄先生以后的安全……我可以全力负责，只要薄先生愿意修复护国大阵。”
“这笔生意……”他与薄楠对视，缓缓露出了一个笑意来，他很习惯掌控谈判的节奏：“很划算。”
他应该很累了，否则他怎么会跟着他的人回来呢？
这是一件非常容易推测的事情。
如非走投无路，如这位薄先生举世皆敌的模样，怎么会轻易的跟着他的人回来呢？
“这笔生意确实是很划算。”薄楠玩味的看着他：“但是为什么呢？这样做对柏先生有什么好处？千万不要跟我说柏先生追求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柏先生也未免太没有诚意了。”
不知从何时起，国家的天灾越来越频繁了，端着饭碗汤锅跑去防空洞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的画面了。
他并不是那么高大上的人。
他曾经有个小叔叔，查出了天灾的真相——不过很可惜，他也死在了那一次调查中，他如今费尽心力，找到薄楠，不过是完成他的遗愿罢了。
柏焰归双手微抬，任他打量着他：“我敢这样坐在薄先生的面前，难道不是最大的诚意了吗？”
对方微微一顿：“确实，柏先生很大胆。”
柏焰归正想说什么，手机却突兀得响了一声，他低头看了看，起身道：“这件事情也不急于一刻，薄先生可以考虑两天，我还有些急事，先告辞了。”
待他快走出房门的时候，才听到对方低低地应道：“……好。”
字节的音符滑出他的喉咙，钻入他的耳膜，便有些令人着迷的魔力。
柏焰归不由回头看向了薄楠，见他也在 看着他，他就像是一道望不见底的深渊，深邃而迷人。
“我等你的好消息，薄先生。”
*
这件事最终二人还是达成了一致。
薄楠为他修复护国大阵，他为薄楠保护他和他的亲友。
柏焰归投入了忙碌之中，有时候望着看不见底的投入，长得几乎数不到头的报表清单，他也觉得很烦躁。
值得吗？
值得的。
他已经很久不见薄楠了，大多数时间都是由视频或者电话来接触，虽美色惑人，却是一条不折不扣的美人蛇，见多了，说不定他哪天就悄无声息的死了。
直到几年后，他听到薄楠从昆仑山上一跃而下，落入了熔池之中，以身相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他和他其实都不算是一个熟人。
顶多算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只不过是联络的次数足够多，他自己在心中为这段关系顶上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是‘朋友’的称号罢了。
“在昆仑山上找一个地方吧。”他淡淡地吩咐下属：“薄先生……辛苦了，替他建一个衣冠冢，竖一块碑吧。”
“先生，要刻些什么吗？”下属问道。
柏焰归想了想，摇了摇头说：“算了，别刻碑了，听了怪矫情的。”
有个衣冠冢就够了。
总要留下一点痕迹，让人知道曾经存在过这么一个人。
又是过了很久，久到了似乎曾经频繁的天灾都是一场可怕的噩梦，高楼大厦被再度建造了起来，高架优美的弧形穿梭于城市之间，宽广的公路连接了一座又一座城市。
无论多黑暗的地方，都能看见一条直线，将它与另一片光明所连接。
他突然想起了已经死了很久的薄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了他。
他那一天突然接到了薄楠的视频，视频里的薄楠懒洋洋地靠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中，桌上还放着雕刻到一半的玉石，他指间有一根烟，点燃了，却没有见他抽一口，他满眼都是倦怠的笑意，漆黑的望不见底。
“护国大阵……可以修了。”
“麻烦你了。”
“嗯，让你久等了。”
说罢，他们就挂断了视频，现在回想起来这居然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柏焰归面无表情的擦掉了眼下的水痕，抬头饮尽了杯中的残酒。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耀眼的灯柱从很远的地方飞射而来，就像是划破了时空，将这片钢筋水泥建造的森林的城市映得光幻陆离，天空中飞着一片光点，它们组合成了各色各样的词汇与图案，庆祝着这美好的一切。
有人惬意的靠在阳台放仙女棒，又有人偷偷摸摸地摸出了一挂鞭炮，刚点燃就被闻声而来的无人机警察逮了个人赃并获，有人跟随着电视机里的倒数一起默念，有人抱着手机复制着其他人的祝福语却忘记改名而被朋友们嘲笑。
人们欢笑着，庆祝着，又是一个旧年过去了，又是一个新年到来了。
柏焰归立在窗前，任由那些声色将他也染成了绚烂的模样。
生活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