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我也在思考。
“所以说,我们是苦命鸳鸯啊。”
哈哈,我笑了。
“你也只有现在能嘲笑我了。”“好啦好啦。”“又是好啦好啦,好啦好啦,哼!”“那今后还要照抄信里的内容吗?”“是这样的,没错。”“那……好吧,也许当初写信的时候,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情吧。”“既然发生过一次,在很大程度上就有可能再发生啦。”“不是都说人生是一条无法回头的笔直道路吗?那你说,只被用来抄写的信里的爱情,要如何发生在现实中呢?搞不好那些都是编造出来的。”“不对,爱情是不可能被编造的,至少我们之间的爱情不是。”“我们之间的爱情……还不存在吧。”“话是这么说没错。”
或许,未来世界真的存在那些信件。而且,梢有可能把它们仔仔细细地读了不止一遍,并对其中的一些文字产生了错觉,所以才会对我的“编造”一说气愤不已。
于是我说:“总之,我觉得与其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就算是恋爱,最后的结局也大多不太理想,不是吗?所以还是干脆不要发生好了。”“可是,人类明明知道宠物会先于自己死去,却还是要养啊。”梢反驳道,“不过都无所谓了,因为我是不需要宠物的那类人。”
然后,两个人沉默了片刻。已经开始不高兴的梢站起来说:“唉,这样的气氛真让人难受。”她从小小梢的床上拿起毛巾被,像斗篷一样披在肩上,遮住身上的儿童内裤。随即走出房间,迅速跑下楼梯,发出吧嗒吧嗒的脚步声。我则在心里想着诺玛·布朗。当年,我曾和我的一帮朋友在露天咖啡馆里狠狠地嘲笑过坐在角落的诺玛等人,把他们称为“天文学俱乐部”。其实他们并没有抱着厚厚的星座书谈论位于大熊星座头部的黑洞和白矮星,抑或太阳系第十颗行星之类的话题。光看表面也看不出他们是否属于现在所谓的“御宅族”。他们不过是位于拼图角落的没有图案的碎片罢了。就是那种,不是蓝色就是黑色,或者是茶色的,空有形状的碎片,谁都不知道他们到底属于哪里。虽然我也不能算是光鲜亮丽的人,但至少在拼图上还会有我的位置。我知道这种高中生的想法过于幼稚,但我当时的大脑真的好像全被诺玛’布朗占据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环绕在我们身边的迥异气氛。太孩子气了,我至少应该试着去银行工作一下的。可是,碍于迪斯科这样的名字……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出梢的卧室,沿着楼梯来到起居室。落地窗开着,风吹拂着窗帘,从窗帘起伏的空隙中,可以看到昏暗的院子,梢就呆立在银杏树下。她手上握着菜刀,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树干上的“DISC”。我叫了一声“梢”,她仍旧盯着那棵银杏树说:“你说,如果把它刻成‘DISCOVER’会怎么样呢?想换掉银杏树是不可能的吧。”原来梢也在考虑同样的事情。“你可以试试看啊……不过我觉得,即便你真想这么做也不会成功的。”“那如果就让它保持在‘DISC’的状态呢?”“不知道,近期内应该都不会有问题吧。”“如果发生矛盾,我会不会消失呢?”“矛盾也不是轻易就能制造出来的吧?肯定会有办法的。如果只是让现在跟未来的‘历史’对上号,应该不难的。”“但我很害怕。”“……其实,我可能也跟你一样,是个存在于时间边缘的人物,只是我不知道罢了。”“知道与不知道其实结果完全不同。真正的问题是伴随对事物的认知而出现的恐惧。”“你说得也对。不过还是不要太在意了。”“……这可不是跟你完全没有关系的事,迪斯科先生……你知道星野真人是谁吗?”
“嗯。”住在埼玉县埼玉市村上四-五-二四。
“迪斯科先生会被那个人狠狠地揍一顿,打得半死。而且就在不久之后。”
什么?
“所谓知晓未来产生的恐惧,就是如此。不过,现在我说出来,你也不会马上明白的吧。你要小心,那种恐惧是待事情发生后,伴随其深入渐渐变得强烈的。到时候,你越是思考,恐惧感就会愈发地侵蚀你的神经。所以请你仔细想清楚。”“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素描本上所写的内容,全是我们照章抄写的。”“嗯,事实是否如此呢。不管怎样,反正换作我是你,就不会去靠近二〇二号房间。”“哪里的二〇二号房间?是维哈拉比的吗?”“……迪斯科先生,你一旦涉及自己的事情,就会事无巨细地进行各种确认呢。现在你知道光说‘啊哈哈,会有办法的’是没用的了?银杏树上的‘DISC’就让它那样吧,我想看它能一直保持到什么时候。”“……小梢”“怎么我还不能回去啊,太慢了,时间还没到吗。对了,能看下你的电视吗?我在那边调查了很多这个世界的事情哦,搞不好现在的我能征服世界呢。救很多人的性命,成为真正的正义伙伴……啊,可是这样一来未来就会改变,一不小心我就不存在了,如果我消失了,未来也就不会被改变,如果未来不会改变,那我又不会消失了。搞半天.原来所谓的矛盾就是我自己啊……啊啊烦死了烦死了。还是先把给小小梢的信写好吧。未来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情哦,对此你只要这么做就能在不影响未来的情况下发一大笔横财。啊,不如把中奖彩票的号码记下来吧。哈哈,不过要查那个可能会费点工夫,但为了那两三亿日圆,还是值得牺牲的。可是我又不记得自己收到过类似的信啊,当然也从没中过什么彩票……说不定只是单纯地把未来的记忆转述给过去的我,就会让矛盾发生。搞不好我会在说着这种蠢话时突然不见了,对吧。我的消失使得矛盾消弭,于是我又再生,一旦再生又会引起矛盾随之被消灭,又再生,不断重复着消灭与再生,我的生命就像忽明忽灭的烛火一样吗?不过说这些也没用,迪斯科先生,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讨厌?…完全没有那回事。”“其实我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除去从小就很要好的青梅竹马,几乎就没有别人了。”“最重要的不是朋友的数量。”“我认为你可以稍微期待一下诺玛·布朗哦,迪斯科先生。”“啊?”“啊,你又让我产生一种奇怪的全能感了。唉,真佩服自己。对了,我穿越的时候刚好在家里看电视呢,在这边待了这么长时间,小时候的我到底会跑到什么地方去啊?”“凤梨隧道。”“啊,原来你刚才说的是这个啊,那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虽然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靠近那个奇怪的隧道比较好。”“没错,不过那个不也是你吗!”“鞭子男爵。”“什么?”“咦?怎么回事,刚才我一下就说出来了,哈哈。”“那是我说过的话。”“对我吗?”“嗯。”“小时候的我?”“对。”“骗人的吧。我跟你说,我很怕这个什么男爵哎。原来是你说的啊。真是的,不要给小孩子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啦。那个人物是我每次做噩梦的主角哦。每次我都会被他‘呼呼呼’地甩着鞭子追得屁滚尿流哦!他会藏在小学教室外面的走廊啦、体育馆啦、操场啦、自己家啦,还有深山之类的地方,看准我或者很多小朋友靠近的时机,突然跑出来把我们抓住,用他的皮鞭‘啪啪啪’地抽在我们背上,一点都不手软的。”“鞭子男爵是我今天跟梢谈论凤梨隧道的时候刚编造出来的人物啊。”“今天?真的吗?哦,太厉害了,我居然还记得……话说回来,迪斯科先生,你该不会是把鞭子男爵的故事重复讲了好多遍给我听吧?如果只听过一次,我不可能会记这么久的。”“我只讲过一次。”“目前为止,对吧?”“嗯,那倒是。而且,梢今天好像根本就没有听清楚鞭子男爵这几个字。”“那也就是说,从现在起迪斯科先生会反反复复地给我讲那个恐怖的故事啦,变态!”“怎么可能啊。”“但要是不说的话就会发生矛盾哦。”“这个……”“哼哼,看来我给迪斯科先生施加了不少压力。”“你刚才不是提到星野真人了吗?”“今天几号?”“七月十三号。”“那你暂时还是安全的,大概。我已经开始滥用自己的力量,一味陶醉于提供意味深长的提示了,这样不行啊。”“告诉我关于诺玛,布朗和星野真人的事吧。”“告诉你不是会更糟糕吗?我光是看那些信就觉得压力很大了。好奇心真的会杀死猫。亏你当了这么久侦探还能活着。”“我又不是因为好奇心才做这一行的。”“哦,那就是说,你觉得自己适合这个职业啦?”“可以这么说吧。”“话说,其实是因为你迪斯科·星期三这个名字吧?因为这个名字太奇怪了。一般人都会认为只有演员或者侦探,要么是小说家才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也有可能。”“就是啊,诺玛·布……”
还没把“朗”说出来,梢就开始缩小,变回了原来的梢。未来的梢在穿越到过去时,她的身体会是什么样的状态呢?如果存在着某种程度的空白,那么,在那段空白的时间里,梢会是何种姿势何种状态呢?如果是在高中上课还好说,万一是在跑马拉松的途中,或者跟朋友谈话时,她突然失去意识摔倒在地怎么办?会不会有危险?
变回六岁身体的梢站在黑暗的院子里,落在脚下的毛巾堆成一团。“梢。”“迪斯科。”“又看到凤梨隧道了吗?”“看到了。”她开朗地说。忽而她的小脸又扭成一团开始哭泣。她呜呜地哭着,用颤抖的声音叫道:“迪斯科——”我赶紧把梢抱起来。“很害怕吧?”听到我的问题,她用力点头。“千万不要进那个洞哦。”我抚摸着她的头。“我害怕。”看着梢泣不成声,我却无能为力。我多想紧紧地抱住她,让她体内的动摇就此平息。“我不想去那里。”我也希望自己能够把怀里的梢留在这里,但少女梢说,她留在过去的时间会渐渐变长。也就是说,年幼的梢待在风梨隧道附近的时间也会随之增加。想到小小的梢要独自一个人待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又酸又硬的风梨隧道附近那么长时间,我顿时担心得快要尿出来了。
05
我把梢抱到床上睡下,又在她卧室的沙发上过了一夜。少女梢那晚再没有来过,但却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们开始做爱。我对梢说,我心里已经有诺玛·布朗了。她说我知道啊,然后又笑着说,不过我不是更好吗。她吻了我,我突然觉得确实如此。因为我跟诺玛都没亲吻过,根本做不了比较。“虽然我的胸部可能没有诺玛的大,但绝对比她的柔软,而且形状也很美。”话语间梢把她洁白的胸部挺到我面前,我低头含住她那浅粉色的尖端。她发出轻微的呻吟,嘴角向上勾起。我看着身下的梢,她在我怀中扭动着身体。这是我第一次跟小孩子做,不过好像也蛮顺利的。梢的手伸到我的下腹,轻抚我的坚挺,逗弄后面的阴囊,又折回来开始套弄,觉得她手势熟练,我便问她是否有过性经验。“当然有啊,我都是高中生了,美国的高中生不是也一样吗。”梢一边回答我,一边加快套弄的速度,同时双腿夹住我的脚,挺起腰摩擦着。我脱下梢小小的内裤,然后脱掉自己的。见梢还握着我的男根,便对她说,我进去了。这样好吗?梢问我。我开始考虑是否应该想想六岁的梢,然后稍微有点罪恶感,但又奇怪自己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这时梢却打断说不对不对,我是说诺玛,你不是对她有好感吗?于是我告诉她我跟诺玛没有关系。她又说,“我不是告诉你,让你期待一下诺玛吗。可是诺玛已经结婚了,抱着这个想法,我准备继续下去。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无所谓啦。但如果你真的决定要爱我,就请全身心地去爱哦,不准丢下我一个人,一辈子只准喜欢我一个,不准你再想起诺玛哦,要跟我一起照好多好多大头贴哦,要把我想骑的人都抓来让他们跪在地上哦,要温柔地舔我的后庭哦,要对我说你好美你好美你好美哦。”我忙不迭地说好好好全都OK,然后挺身进入梢柔软濡湿的私处,顿时感觉全身上下舒服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好痛!梢吃痛地叫起来,此时我才想起,我怀里的温软尤物乃是六岁的梢变大后的身体,还没有被任何人触碰过。梢费力地挺身紧紧抱住我说,虽然很痛但是不要停!我没事的!继续做!快点!她强忍疼痛咬住我的肩膀。我看着她说,I Love you Baby。这不是情话,我真的,深爱着她,爱得让我无法呼吸。
梦,算不算是一种体验呢?
我和梢在梦中做爱了,那么对我来说,那次缠绵是否能算是真实体验呢?那次缠绵只存在于我的脑中,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记录或记忆,那么,这样的体验是否该称其为不存在呢。再比如,失去意识陷入昏迷状态的女子,或是常驻医院仅靠各种医疗器械维持生存的植物人,如果我偷偷去侵犯她们,这种体验与梦中的缠绵对我来说有什么不同之处呢?也许,就感觉和气氛而言,梦中的缠绵更符合我的口味吧。而且显得更充实。侵犯一个无法说话的昏迷状态的女子,只会让我觉得只有自己在享受,然后感慨做爱还是要让两个人都快乐的啊,最后匆匆结束吧。而梦中的那名女子却大胆奔放且有种难以名状的气势。在梦中我揉捏着梢的乳房,它们一点都不会小,简直像特蕾西·维基特华德那整形后一米二的胸围那样过剩,还有她对后庭的坚决捍卫,还有那些迷离的娇喘。
果然是人言可畏啊,我想。因为长大的梢对我说了一句“所以才说,我们是苦命鸳鸯啊”,我才会做那样的梦,而梢也因为读了那些来历不明的“我和梢的通信”,才会说“所以才说,我们是苦命鸳鸯啊”。语言就是神谕,从无中创造有。如果没有语言,我和梢就不会陷入这种带有情欲的气氛中。我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六岁的梢睡着的床前,看着她,却无法在心中唤起自慰的欲望。
当然,我的内裤没有被脱下来,我的手也没有放在男根上,此时我脑中正在进行梦中缠绵和想象中缠绵的比较,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取决于自己能够动用多少想象力,决胜的关键是逼真程度。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沉默着,男根和后庭中间那濡湿的双头巨兽被困在黑暗的洞穴中,蜷缩身体积蓄着力量,它在狭窄的黏膜中变得越来越热,愤怒地挣扎着。血一般的黏稠火焰随着它的鼻息喷出来,呼呼,呼呼。看来,我得去找个床伴了。
一个年过三十的美国男人因为高中时期微妙的恋爱情结至今仍保持着某种洁癖甚至禁欲心理,这已经非常不健康了,更何况现在还跟一个六岁的小朋友住在日本东京的一个小房子里,而那小朋友又因为某种未知的阴差阳错可以穿越时空变成十七岁的少女向我倾倒暖昧荷尔蒙,这样实在太糟糕了。看来,我要来一炮美利坚帝国主义式的充满父性的FUCK,大吼着“谁的老爸”给她来个美式足球的闪电擒抱,狠狠地插入某个尤物那琉璃般又紧又湿的神圣之处,射出我的超级无敌回旋炮弹。
于是,我一边准备早饭,一边拨通了室井勺子的电话。“你好,这里是冬野家。”一个粗糙的男声接的电话,我报上姓名,请他让勺子接听。“喂,迪斯科,能不能拜托你不要自报家门啊。”勺子一接电话就又开始责备我。“他会以为我晚上出去乱搞的。我可是个有家庭的人。”“抱歉抱歉,对了,我现在无论如何都想找个人来做爱。”“啊?真的吗?话说你现在在哪里?”“东京。”“那就去歌舞伎町〔※日本著名花街。〕啊。”“我不想跟专业人士玩。”“而且还不喜欢走后门对吧。可是我已经结婚了,现在住在静冈哦,虽然没结婚前住在名古屋,但那也够远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除了美国,我只对越南的芹苴〔※越南地名,是越南的一个人口稠密,经济发达的地区。〕还算熟悉。“唉,那这样吧,等我丈夫去上班了我就坐新干线过去。”“确切地说要到几点才能跟我滚倒在床上啊?”“宝贝,我保证三个小时后肯定能到。糟糕,人家下面已经被点上火了。湿湿滑滑的小妹妹马上就坐特等车厢去找你哦。”“我们一起坐车到中间会合吧,我等不及了。”“啊哈哈。Sohorny that you can‘t wait〔※可译为“这么饥渴哪”。〕,好,那我们在热海见吧。你先随便订一家旅馆,有手机吗?”“有,热海是吧。”我跟勺子交换手机号码后挂断了电话。然后我进入浴室,幻想着勺子湿湿滑滑的私处,带着浓浓的欲念呆立在热水散发的蒸汽中,右手不知不觉伸到下腹部,我自己套弄着,喷发了。我简直就是《美国丽人》里的凯文·史派西翻版。对少女的性幻想,无聊的生活,远方的冒险。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禁欲太久,变得只能用生殖器思考问题了。虽然自慰后昏沉的脑袋比生殖器强不了多少,但再怎么想我也不可能丢下梢一个人跑到热海去。如果这是在平时,我出门前还可以把她交给中村老太太照顾,但现在少女梢随时会跑到这边的世界来。我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向别人清楚地解释这件事,而且更重要的,是我还想从少女梢口中打听更多的信息。换个角度想想,如果少女梢穿越到这个世界却发现我出门了,她一个人待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一定会又怕又寂寞Ⅱ巴。我在浴室里按下勺子的手机号码。“喂,不要太猴急嘛。”勺子说。“啊,对不起,那个,你能不能一直坐到东京来?我有点事出不了门。”“什么意思啊。好了我知道了,那先这样,我到了再打给你。”“实在是很抱歉。”“好啦好啦,我挂啦。”虽然自慰过后我已经开始冷静下来,完全可以打电话让勺子不要来了,但转念一想,我还是想做爱。大概是发泄得不够多吧。我挂掉电话,关掉淋浴,披上毛巾走出浴室,走进楼上梢的卧室,看到少女梢已经出现了,她正趴在床上面对翻开的素描本,专心致志地写着信。
“梢。”“先等等。我要趁自己还记得赶快抄下来。”“嗯。”我站在卧室门口,用目光描绘像T恤一样穿着小小梢的睡袍,露出儿童内裤的梢的曲线……不好不好。现在不是盯着床上那双又细又长洁白微屈的双足和如同盘子里的手工布丁一般圆润柔软的屁股看的时候。我回到自己的卧室,拿了一套自己的家居服,想起衣柜里还扔着那天去便利店买给梢,但是小小梢死活不愿意穿的成人女性内裤,于是把它也找出来,回到梢的卧室。她还趴在床上露着屁股飞快地移动着铅笔,我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她身边。“以后你就穿那个吧。我会把它放在这个房间的床边上。”梢“呀”地对着我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放在床上的家居服和内裤说:“这可是第一次有男人送我内裤呢。”言毕,她又继续去写信了。
我走回自己的卧室,吹干头发,换好衣服后又去看了一下梢,她已经把衣服换好坐在床上,卷着衣服的袖子和下摆。她拿起放在膝头的素描本递给我说:“我写好了。”“我还给迪斯科先生要写的那部分留下了空位。而且我把那部分也背下来了,你快过来写Ⅱ巴。等会儿我忘了就麻烦了。”我接过蓝色圆珠笔和素描本,坐在梢身边,开始照着她说的话完成我的那部分内容。“你说,我们万一写错字了怎么办?”“我刚才已经注意到了,根本不会出错,迪斯科先生,你不觉得这很诡异吗?”我写的那封信中还有插画,虽然我只是照着她的说明随便画画,但好像真的跟原文完全一致,于是梢在我身边说:“哇,这还真有点恐怖。”
给未来的梢:
现在我这里是七月十四日上午七点十五分。刚才你来过,又回去了。看着你,让我想起了一件必须确认的事。我的性格就是无论大事小事都要靠自己的眼睛来判断是非真伪,这是侦探的职业病。
说实话,我不是物理学家,也没有在研究相关的内容,同样因为完全不感兴趣,所以我对于时间这个东西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因此,接下来我所写下来的思考完全是一个外行人的想法,但即便如此,鉴于我是那种喜欢靠自己的脑袋思考的人,所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既然你生活在十一年后的世界,那边的科学技术肯定比这里发达,如果那边对时间的研究有什么新发现的话,请你下次来的时候告诉我。
那么,我们先来想想时间到底是什么吧。
我首先想到,它应该有着像扫帚的分支一样的形状。已经发生的过去和正在进行时的现在是经由某些事实相连的,但这个枝干在走向未来的时候却会出现无数的可能性分支(见图1)……
可能性?我用虚线把可能性与“事实”区分开来,但这是否意味着未来就不是事实呢?对现在来说,未来确实是尚未构成事实的可能性,但从未来的角度看,一切又是正在发生的事实。比如十七岁的你就是既存的事实。你长到了十七岁,变成了那样的你。若站在时间的某个点上进行具体的观察,那么未来是否也跟过去和现在一样,是“事实”的存在呢。未来也存在着确凿无误的事实。因此我对前一幅图要做出些许修正(见图2)。
不,也许在探讨事实和可能性时,我们也要用同样的视角去看待过去和现在。过去曾经存在的可能性。还有通过满足某种条件而令其实现成为可能的架空的现在。然后是由此延伸出来的,具备了更多可能性的未来。
那么,时间的流动是否只会令其产生分支呢?是否只存在扩散,而不存在事实的收束呢?
既然可能性是无限存在的,那么诸如行星直列这样再怎么不可能的事情也还是会发生。所谓的事实,不是指一件事要如何发生,它所表现的只是“事情发生了”这一瞬间现象。也许在不同地方有着不同过去的不同的我,会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在现在这一瞬间都在写字。就是这样。可能性并不只有分散的可能,还有收束的可能。那么我们可以认为,那些架空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并不会因为可能性的分支而一味远离事实,而是不断地与事实相互交错。
凝视着架空的未来、现在和过去经由无限的可能性相连的图,我感到疑惑。事实真的只有一个吗?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某些学者的多元宇宙论和可能世界论,如果存在着多元的宇宙,时空也因此变得多元化,那么会不会有这种可能,即那些被我用虚线与事实区分开的,过去、现在和未来的可能性,在某个时空、某个宇宙则是跟现在我看到的事实一样,真实地存在着呢?这种想法是否过于科幻?或许更有甚者,这些不同时空不同宇宙的事实,能够通过宇宙物理学所谓的“虫洞”用一种复杂的方式连接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