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介睁大双眼说着。
“可以想见……”翔子说。
“不是可以想见,我觉得肯定是这样的,不然她不会偷走枪。”
“可是毒蜘蛛她知道是谁杀了仙堂吗?”
对于拓马的质问,有介反复地思考。然后“啊!”了一声说:
“有监视器。仙堂会发现我们潜入,一定是因为有监视器的关系。也许他装在别的地方,比如说书房,这样就能看到我们的一举一动。”
“那个女孩就会看到自己主人被杀的样子,当然也一定会记得我们的长相吧!”
说完,润也便不动声色,只用眼睛窥探其他三人的反应。
“如果这样的话,那她的目标是我。是我开的枪。”
翔子语调缓慢,大概是在故作镇定,但表情仍相当紧绷,态度一点也不从容。而且她的手指一直用力,手上的太阳眼镜几乎快碎了。
“不,我可不这么认为。”
有介说:“如果那个女的什么都看到了,那她应该知道,仙堂的仇人不只有你一个。所以她要动手的话,应该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一个人。”
“我也是这么想的。是我们一起放火烧了那间屋子的,我们都是共犯。”
润也说完后苦笑。
“就算你们这么说,也很难安慰翔子啦。反正,比起觉得只有自己一个人会遭到攻击,多点人也比较不害怕吧。”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杀了仙堂……”翔子沮丧地低下头。
“不要再这样说了。”
有介挥挥右手,故意假装厌烦地说着。
“话说回来,那个女的要怎么找到我们住的地方呢?”
拓马问大家。然而一时之间似乎谁也没有头绪,只有沉重的静默悄悄流逝。
“难道说……那个房间里有?”
有介开口,其他三人都看着他。有介继续说:“也许那房间里有我们的资料。只要那个女的知道我们的长相……”
“很快就可以查到其他资料。”润也附和道:“只是不晓得那资料库里究竟有多详细的资料。有介最近刚搬家,应该不会记录吧……但还是有可能查出来,只是迟早的问题。”
“要是那个房间里真的有资料,或许警察会比这个女的还早一步来找我们。”
翔子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这的确有可能,润也跟拓马拉长了脸微微点头。有介说:
“警察进去那个房间也过一段时间了,如果查到什么资料,应该早就跟我们其中某个人联络了吧……到现在都还没消没息,是不是表示那房间里应该没有留下任何资料了?”
“希望是这样。”润也说道。
“很有可能喔。也许她把资料带走了,不然,就是把资料给销毁了。”
“只能祈祷是这样了。”
润也拍了拍膝盖顺势站起身,“总之,我们现在差不多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了。逃出去的毒蜘蛛非常可能会来找我们,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重点是,到时候该怎么办?”
润也一提出问题,拓马立刻回答:
“这不需要想,办法只有一个。对方可是知道我们全部的事情啊。”
“拓马……”
有介无话可说,只能注视着这位前举重冠军的侧脸。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拓马继续说道,“如果毒蜘蛛被警方抓到,那我们也完了,知道吗?所以我们不仅要小心那家伙,也要祈祷她没事……”


6

吉村巡查灵前守夜,在他甲府老家附近的庙里举办。紫藤在甲府车站买了一条黑色领带系上,前往参拜。署长等重要官员明天才会出席告别式,可是他没有办法这样等下去。他希望能够尽早去向吉村吊致歉,并且发誓一定要帮他报仇。
在接待柜台的男孩子看起来都不超过二十五岁,不仅如此,排在紫藤前后的也都差不多是这个年纪的人。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他们应该是吉村高中和大学的朋友。紫藤这才知道吉村原来如此年轻,对于被剥夺的这条宝贵生命感到更加痛心疾首。上香的时候,紫藤看到吉村的双亲,年纪也不大,约五十岁左右。坐在旁边的应该是吉村的妹妹,只见她用手帕捣着眼睛,像玩偶般一动也不动。
上香后,紫藤前往准备好寿司和茶饮的房间。他听到吉村那些年轻的友人语重心长地交谈,其中一个小声地说:“警察果然不好当啊。”另一个也附和:“虽然说是因公殉职,可是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嘛。”紫藤只喝了一口啤酒就出去了。
紫藤在车站等电车,感觉有人走到他旁边。一看,山科微笑地站在那里。
“组长……您不是明天才要来吗?”
“我们跟那些大人物不一样,白天搜查总部根本空不出时间。”
说着山科右手拿出口香糖。山科正在戒烟,所以紫藤在他面前不抽烟。
“不,谢谢。”
微微挥手拒绝后,紫藤叹了口气说:“往生者还这么年轻,守灵跟葬礼一定让人感到格外心痛。”
“你自己不是还年轻得要命,干嘛这么老气横秋?”
“他父母大概几岁呢?我看顶多年过五十,还不到六十岁。总之是儿子踏入社会,两老终于能喘口气的时候。”
“悲伤也是于事无补。对父母亲来说,孩子不管是刚出生就夭折,还是成年之后过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是一样的。”
“他们一定很后悔儿子当了警察吧?”
“紫藤,”山科望着远方说:“别想了。”
“反正想了也没用。”紫藤耸耸肩,微微苦笑着说。
“听说是个医生。”山科说。
“什么?”
“我是说仙堂。”
“噢……没错。他们家族历代都务农,但是因为他父亲当上了医生,所以仙堂也步上医生的路。”
今天,紫藤去过仙堂的出身地松本市。这一带都已经住着其他的人家了,但附近还是有几个人知道仙堂家的事情。根据他们的描述是,在二十年前左右这里有一间医院,但是后来院长夫妇相继过世,医院也就被拆掉了。
“仙堂为什么没有接掌医院呢?”
“这个就不是很清楚了。但附近居民说,在医院倒闭的前几年,他就离家出走没再回来,好像是到国外去了。”
“国外?哪里?”
“这还不晓得。”
紫藤摇摇头,这时电车正好进入月台。
两人并肩踏入车厢,恰巧有空位,两人可以并肩坐在一起。
“这种事情查一下马上就会知道了吧。对了,上次在别墅一带打探消息时,向清洁公司问到了一些事。”
“什么?”
“那里的社员每三个月会到客户那边清理化粪池一次。这个夏天他们去那间屋子的时候,好像看到可疑的人影。”
“可疑的人影?什么意思?”
紫藤对于不得要领的说法皱了皱眉头。
“好像很人高马大,但因为一下子就躲了起来,所以并没有看得很清楚,不过应该有一百九十几公分。是男是女就不知道了。”
“应该是男生吧!”
紫藤就一般常理回答。
“除了那个巨人般的身影之外,他们就没看过其他可疑的人了。我想那应该就是被监禁在仓库的人吧!”
“原来如此。如果凶手这么高大,要勒死一个警察也许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紫藤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西装内袋里的东西,是刚才去上香时丧家回赠的答谢礼。他问山科:
“那个像是健身房的房子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虽然有电脑跟录影带,可是磁碟片跟录影带的内容都被销毁了。对方真的很小心。”
“仙堂为什么要盖那栋建筑呢?”
“天晓得。不过,根据目前调查的结果,仙堂在两年前买了这个别墅。以前的屋主说别墅最后面原本有个仓库。仙堂就把那栋小屋改造成现在的样子,训练机器应该也是在这两年搬进来的。”
“我还满好奇他的钱从哪里来的。这些器材每一台都很贵吧!”
“目前还在调查中,只能单方面从银行账户查起。不过这次火灾把别墅烧得片甲不留,现场也没有发现存折之类的东西。”山科懊恼地说。
“所以火灾后的现场,也没发现什么贵重的东西啰?”
“对。不只这样,还找到一些类似画框的东西,可是里面却没有画,看来是有人偷走了。”
“这么说,杀了仙堂的可能是强盗啰?为了毁尸灭迹,才放火烧了屋子。”
“或许也可以这样想。”
山科用指尖压了压两侧的太阳穴,说:“这不是单纯的事件。”
一回到搜查总部,只见大家一阵骚动。
加藤搜查一课课长看见山科,对他招了招手。紫藤也靠过来。
“我正打算要跟你们联络。附近有一间别墅遭人破坏了。”
“在哪里?”山科语气激动地询问着。
“距离火灾现场约五百公尺的地方,那栋别墅遭人破窗而入。现在正在跟屋主联络。”
“我马上过去。”
山科正打算出去,紫藤跟在后面。可是课长从后面叫住他们:“等一下。”
“鉴识课刚刚送来最新的报告,去之前先看一下吧。是在吉村巡查命案现场中掉落的毛发的调查报告。”
山科读了一遍资料后,眼睛瞪得好大。
“是女的?”
“对。”课长沉着地回应山科:“现场采集到的毛发有三种。有两种属于男性,一种是女性。其中一个是吉村的毛发,剩下的其中一个可能是仙堂的,所以被关在这个房间里面的是女的。”
“一百九十几公分的女生?”
紫藤一边说着,一边想象她的模样。

7

在麦当劳停车场啃第三个汉堡的时候,她听到附近车上的收音机报导着九点的正点新闻。
“昨天在山中湖火灾现场发现一名警察遭人杀害的消息,遭杀害的员警吉村幸雄,今天在甲府市自家附近的寺庙举行守灵仪式,寺庙前聚集了许多前往吊唁的人。而凶手依然逍遥法外,警察仍持续进行调查,询问附近的民众,并寻找目击者。接着,关于之前高尔夫球场贪污案……”
播报员的用语八成以上,少女都能够理解。日文基本上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光从新闻是无法判断警察追踪到哪里。
不过她听不懂“守灵”这个字。从前后文得知,这个意思应该跟葬礼一样的意思。反正她也没什么兴趣,所以不需要做过多深入的思考。
杀了警察,从“笼”中逃出后,少女闯空门潜进附近的别墅。她的目的是衣服,她知道穿着训练用的黑色紧身连衣裤在外面行动非常危险。
别墅是小木屋形式,停车场没有车,也没有人。她在别墅的后面绕了一圈之后,打破玻璃进入屋内。
屋子里整理得很整齐,宽敞的客厅里木制的桌椅整齐地陈列着。厨房流理台也很干净,碗盘全部都收在碗盘架上。
她没想过要打开冰箱。在训练室的日子一直都吃高热量的食品,现在并不觉得饿。再加上身上带着仙堂放在训练室的钱,只要她想吃,随时都可以去买。
她走进二楼的卧房,打开衣柜其中一扇门,里面放的全都是生活用品,没有她想要的衣服。
下了楼梯,走到地下室,那里是仓库。角落那台变速自行车吸引了她的目光,走近仔细一瞧,是二十一段变速的越野登山车,轮胎很细,看来车主不只玩越野,其他时候也会用来代步。她试着举举看,约有十二、三公斤重。跨上感觉很合臀,只是发现坐垫位置有点低,于是她下车把鞍座调到适合自己的高度。
在帮自行车灌气的时候,她留意到仓库角落的篮子,里头有一件红、白、蓝三色相间的运动外衣,还有深蓝色赛车短裤、自行车手套、运动墨镜,以及一顶随意挂着的红色鸭舌帽。她脱下原本训练用的装束,换上新的装扮。屋主应该是高个子,不过,对少女来说,这身衣服虽然合身,但还是有点小。她戴上运动墨镜跟帽子。
她拿起吊在墙上的行李包,仔细看了一下。里面放着附近道路地图,上面清楚标示了健行路线和自行车道的路线。她把地图放进口袋里,并把刚刚脱下来的紧身连身衣塞入包包背在背后。完成这些简单的装备,她扛着自行车上楼。
看着地图将路线背起来之后,她离开别墅。天还很亮,她从容地踏上旅途。
少女选择的路线是从三国峠经过明神峠,进入静冈县的小山町。她几乎不懂汉字,所以什么峠、什么町对她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这条路线会接上国道,而这条国道上有“往东京”的标示。东京是少数她会读的地名之一,发音是“TOKYO”,而潜入别墅的那四个人的地址上头也写着“东京”。
出山中湖后立刻遇到上坡路段,然而这坡度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自顾自地收缩着大腿肌肉,快速地反复踩动踏板。这时,前方出现了同样骑着自行车的年轻人。
“搞什么啊!太猛了吧!”
她一口气追过那两个年轻人时,听到他们一边喘息一边赞叹的话语。
经过三国峠之后,几乎都是下坡,路面也相当平整好骑。越野车仿佛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轻快地奔驰着。右手边可以看见富士山。
上国道的时候正好是黄昏。她骑上的这条二四六号道路车流量大,自行车很不好走。骑在路肩的时候,旁边呼啸而过的车子里,还有年轻人出声替她加油打气。
太阳下山之后,她来到了一个小乡村。这个乡村有个小车站,车站的旁边有个便利商店,她在那里买了简单的东西来吃。来日本后,这是第一次她自己一个人买东西。店员是个中年女子,看到她时显得有些惊讶。
这一夜,她躲在附近的木材仓库睡觉。虽然还是九月,已有几分凉意,于是她穿上当时放在背包里的训练衣。
早上,她再度出发。从这里开始的路途,在别墅拿的地图上没有记载。尽管如此,她还是走上二四六号道路,朝东方直奔而去。
但是骑没多久,她就走错路了。在松田町遇到的岔路,应该直接走二四六号线,可是她却往小田原方向进入了二五五号线。
因为太阳的位置,她才注意到自己走错了路。往东走的话,上午太阳应该在正前方。可是她看到的太阳却一直在左边沿着海岸线前进。
道路号码变成一三五号。如果她有地图,而且能够看懂全部的汉字的话,她便会知道自己的位置在伊豆半岛的边缘,而且再稍微往前骑一点就会到达有名的观光地——热海。
她在沿途的休息站买了两条热狗,吃完后,上了洗手间。从旁擦身而过的男性卡车司机看见她,大吃一惊。
站在路旁,她确认太阳的位置,思考着该不该继续往南走。她几乎不懂日本的地理,只知道一直往东骑就会到东京。
“好,差不多该出发了。”
她身后传来男生的声音。一个绑着头巾的中年男子正踏入卡车,另一人则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他说着:
“先去厚木,然后再去东京吗?顺利的话会比预期的还要早到喔。”
卡车发动后,绕过她身旁驶向公路,行驶的方向与她来时路相反。
她透过墨镜看着扬长而去的卡车,随即戴上了手套,跨上自行车,用尽全力踩着脚踏板。一部小型箱型车对着突然从道路飞冲而出的自行车,猛按喇叭发出刺耳的警告。
之后,将近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紧跟着前面那辆卡车,平均时速大约三十到四十左右。有时稍微落后,不过遇到卡车等红绿灯的时候,她很快地又追上了。
不过后来她没有继续追,并非她体力耗尽,而是卡车进入了收费车道。这里是西湘收费站,在附近她又迷路了,幸好在兜圈子的时候偶然注意到沿着海岸线往东行驶的车辆,找到了国道一号。她觉得道路号码写着一的,大概都会通往首都。
之后,她又一度迷路。沿着海岸线走,结果就从一号线进入一三四号线。通过江之岛和镰仓,来到三浦半岛。
折返的话,怕自己又会弄错。她一边前进,一边寻找“东京”的标识。有时会走进岔路,然而却只是徒劳无功。
于是她决定折返了,且在那里她终于发现地标。那里写着从这边往北走,会到达二四六号线。二四六号线是往东京方向的道路。
她就这样沿着一二九号线北上,来到一座稍微有规模的城镇。这一天下来究竟走了几公里,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她也不在乎……
这是少女今天第三度用餐,她刚吃完麦当劳的汉堡。接下来要怎么走还是个问题……无论如何一定要去东京,找到那四个人。
她拿出从别墅拿出来的地图盯着猛瞧,可是上面没有记载这一带的路。从这里要怎么走可以到达东京,从这张地图完全得不到任何提示。
跨上自行车,她还是一直看着这张不敷使用的地图。
“你要去哪里啊?”
是从前面传来的声音。抬头一看,一名褐发年轻男子在红色轿车窗户里对着她笑。
她从自行车上下来,一走近轿车,这名男子便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副驾驶座。
“哇,有够大只耶!”他小声说。
“我就说是外国人吧!”副驾驶座的男子说道。
这个男的一头短发,直挺挺地竖在头顶上。两个人看起来都只有十几岁,但其实她很不懂得判断日本人的年龄。
她摘下运动眼镜,表示自己确实不是日本人。
驾驶座上的褐发男子倍感压迫地身子往后倾。
“长得很正点嘛。”副驾驶座的男子则眼睛发亮地说道。接着竖发男子对着驾驶座的男子窃窃私语,视线盯着少女的胸口不放。驾驶座的男子听了他的话也窃笑起来。
“你懂日语吗?”
男子小声问,少女微微点头。两名男子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想去哪里?”
褐发男子再度询问。少女从外套的口袋中拿出一张纸,是那四个人的资料。她指着安生拓马的地址给男子看。男子看着资料,问:
“有两个地址耶,你要去哪一个?住家?还是运动俱乐部?”
她无法回答。她不确定要寻找的目标会在哪里,于是沉默不语。
“她该不会是听不懂吧?”副驾驶座的男子在褐发男耳边说着。
“是吗……?我问你,你想去哪一个地址?还是说,你两个都想去?”
她点点头。她确实是两边都想去。
“OK,那我们送你去吧!自行车可以放后面。”
驾驶座的男子亲切地说着。她没有想到男子会有这样的提议,她原以为他们顶多会告诉她路怎么走而已。
或许是他们注意到她也想上车,于是从车上下来,动作利落地帮她把自行车放到后车厢。褐发男子身高约略一百八十几公分,竖发男子比他矮十公分以上。在后车厢,两人窃窃私语。
“我之前就想干这一票看看。”
较矮的男子说的话传到她耳里。他从后车厢出来,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Please。”男子说道,示意少女快点上车。她卸下背包就近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坐进车内。两名男子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这个举动,却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你是从哪里来的?”
稍微走了一段路后,褐发男子问道。她仍直视前方,伸手指向后方。坐在后座的竖发男子笑出声,说:
“哈哈!她指那里耶!”
“那里是哪里啊?你现在住日本吗?”
她点点头。
“说得也是。不住这里的话,你也不会懂日语吧?那你之前住哪里?美国吗?”
虽然男子没有猜对,但她索性就点点头。
“你个子很高耶。我虽然不矮,但还是输给你了。你身材比例也很好。”褐发男子边瞄着她的身体说道。
因为穿着外套,他们没有发现她包覆在衣服里头结实的肌肉。
“喂!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啊?真想听听你的声音。”
竖发男子将身子向前倾,如此说道。她稍微回头,用英语小声示意要他闭嘴。
竖发男愣了一下,脸转向驾驶座,问:
“她说啥?”
“我也听不懂啊。”
褐发男子歪着头回答。竖发男子再度转向少女,“沙哑的声音还不错喔!”说完,他的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少女面前有个车上的置物架,里头摆了一些地图。她啪啦啪啦地翻阅着,完全不晓得要从哪一页看起。
“你看上一页。对,就是那里。”
竖发男从后面伸出手,指着地图上的路线说:“我们现在在这条路上。你想去的地方叫做世田谷区,所以走二四六号,再从横滨切到东名高速公路就可以了。”
男子手指在地图上的路线移动,接着指向地图的另一处,“那个住家就在这一带,运动俱乐部大概是在附近。”
走了一会儿,车子往左转。竖发男子在褐发男子耳边窃窃私语,少女听到褐发男小声回答“我知道”。
“好像有点塞车,所以我们走小路。”竖发男子向少女解释。
的确,这里比刚才的车流量少了许多,很少有车辆与他们交会。不只路灯很少,周边也没有什么住家跟商店,只有像仓库一样的建筑。褐发男子再度打方向盘,驶进一条更小的路。最后眼前出现一块空地,上面停了几台卡车,不见任何人影。
车子在这里停了下来。
少女缓缓地将脸转向驾驶座的方向。这很明确并不是目的地,她指着方向盘,示意男子赶快开车。
“别担心,会带你去运动俱乐部的。”
褐发男子说完,关掉车子引擎。沉寂之中,只听到引擎盖里极其微弱的声音,以及远方车子行驶的声音。
男子的眼神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去俱乐部之前,先稍微休息一下吧……你应该也不急吧?”
男子靠近少女,把手放在她肩上。这个时候少女还不懂男子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的脸,没有任何抵抗。他似乎以为她也同意了,于是对后面竖发男说:
“喂!你先出去一下啦!”
于是竖发男悻悻地咋了一下舌,打开门下车。
“快点结束。”
“好啦。”
等竖发男子出去后,褐发男子靠得更近了。他把自己的唇靠近她的唇,右手也探进了少女的外套内。
瞬间,少女展现防卫本能。
在他触碰到自己的唇之前,她激烈地咬住对方的嘴唇。褐发男子像遭受电击一样,身体向后仰倒。
他一边哀号,一边捣着嘴,指尖渗出血来。
“你干嘛啊?”
男子抓住她的右腕,突然吃惊地睁大眼睛,看来他发现了少女包覆在外套下的肌肉。
她抓住他的手用力扭转。在那副高瘦体格上显得格外纤细的手腕,硬是让男子的肘关节发出闷闷的碎裂声。男子脸部表情扭曲,惨叫出声。
这时少女再次伸出手臂,抓住男子的颈部。男子试着将她的手拨开,但这点力气对她来说完全是小儿科。少女掐住男子喉咙的手稍施点力,他便翻了白眼。
这时车门开了。
“喂!发生什么事啊?”
竖发男子说这句话的同时,她正好松手。褐发男子的尸体从驾驶座滚落下来。
短短一、两秒的时间,竖发男还无法反应过来。在搞清楚状况之后,他便一脸恐慌地逃跑了。
少女从副驾驶座下来,摘下帽子,细细的卷发落在肩膀上。然后她脱下外套,将口袋的手枪插入紧身连身衣的胸前。周围一片漆黑,然而光听脚步声她就可以知道男子逃走的方向。她锁定方向追了上去。
不久,大约两公尺高的铁丝网出现在她眼前。铁丝网的另一端是田地,前面只有一条小路。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那里到处堆着工厂用的栈板(* 装卸货用的板子。),想必那男子一定躲在其中的某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