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因为,”健太看了看细腕上戴的手表,“快到念书的时间了。”
“不用了,在这里你就忘掉念书的事吧,彻底玩个痛快。”
“是嘛。”不知为什么,健太的表情却很忧郁。
戴着猴子面具的二人组朝他们走来,不用说,是宝船和钱箱。“呀,猴子爷爷!”健太指着两人说。
“小朋友,玩过瘾了没有?”戴着大猩猩面具的钱箱问。
“嗯。”
“怎么回事,没什么精神啊。”戴着猩猩面具的宝船说,“身体不舒服吗?”他转向福富。
“他正在担心不念书行不行呢。真可怜,他还这么小啊。”福富叹息。
“小朋友,那种事用不着担心喔。”大猩猩伸手摸摸健太的头。
“嗯。可是,朋友们都克制着想玩的冲动,就我一个人在这玩,这样好吗?”
听了健太的话,三个老人对视了一眼。多年的老朋友了,立刻知道了彼此的想法。
宝船猩猩问少年:“那把你那些朋友也送到这里来好不好?”
正在吃布丁的健太抬起头,两眼放光:“真的?”
“真的。那样你们就能一块玩了。”
“太好了!”健太喜形于色。来这儿之后,他还是第一次露出笑脸。
钱箱大猩猩从上衣口袋里拿出记事本。
“那么,把你朋友的名字告诉我吧。”
“好。嗯……首先是月见君,然后是……”健太弯起手指一个个数来。

6
县警本部长野田坐在福富家的会客室里,双臂环抱在胸前。离健太被绑架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犯人还没有再来电话联络。
“那个混帐犯人,到底在忙活什么?明明说过要给我们听听健太声音的。”会客室里沉默得令人难堪,他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福富政子坐在他旁边,眼神锐利得像魔鬼刑警,狠狠地瞪着电话。
突然,搜查一课课长冲了进来:“本部长,不好了,又发生绑架事件了!”
“你说什么?”野田盯着眉头紧锁的部下:“说详细一点!”
“首先是邻镇一户姓月山的人家长男被绑架了,听说小孩五岁。”
“咦,是月山家的一郎吗?”政子脱口而出。
“您认识他?”野田问。
“他和健太上的是同一家幼儿园,还是同班同学。”
“这是偶然吧。”说完,野田困惑地问搜查一课课长:“你刚才的说法很古怪,‘首先是邻镇’,那个“首先”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有别的事件?”
课长搔了搔头说:“是的,实际上还有一起绑架事件……”
“什么?”
“这起事件发生的地点稍远一点,不过也是在县内。一户姓火村的人家女儿被绑走了,这个小孩也是五岁。”
“哦,那是火村亚矢。”政子说:“也是健太的同班同学。”
“怎么回事?”野田低吟着说,“这两个孩子确实是被绑架了吗?不是单纯的下落不明?”
“确实是被绑架了,因为犯人给孩子家里打过电话。”
“他怎么说?”
“这就是怪异的地方了。据说犯人在电话里表示,详情去问福富家。”
“这样看来,是同一个犯人作案了。赎金方面呢?”
“犯人只字未提。”
“搞什么?那小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福富政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抓起话筒:“这里是福富家。”
“嘿,是我,绑架犯。”还是和上次同样的声音,不慌不忙地报出身份。“按照约定,让你听听令郎的声音。”
“快让我听听!快点!”
隔了几秒,电话里传来少年的声音:“喂,是我。”
“健太,是健太吧?我是妈妈呀,你听得出来吧?”
“嗯,听得出来。”
“你现在在哪?那是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一醒过来,我就已经在这里了。”
“那是个什么地方?”
“是个黑乎乎的小屋子。”
“唉呀,好可怜。精神还好吗?没有哪里受伤吧?”
“嗯,没有。”
“吃过饭了吗?”
“吃过儿童餐了,挺好吃的。啊,等一下,人家说只能讲到这里了。”
“喂,健太!”
听电话那边的动静,话筒已经从健太换到犯人手里,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如何,他好得很吧?”
“是还好……且不说这个,你什么时候把健太还给我?”
“当然要等顺利完成交易以后。”
“一亿元我已经准备好了,请尽快交易吧。”
“不用这么忙。难得健太君的朋友也来了,还是慢慢进行吧。”
“什么?”政子不由得提高了声音,“绑架月山、火村家孩子的人,果然也是你?”
“没错。不过挨个给小孩父母打电话太麻烦了,所以我一概专找府上交涉。不介意吧?”
“那倒没问题,但你为什么要绑架好几个人?如果想要大笔赎金,健太一个人就可以满足你啊。”
男人在电话另一端匿笑:“可不止是‘几个人’那么小意思,你早晚会明白的。”
“咦?”
“算了,总之我有我的理由。野田县警本部长应该在你那里吧?方便的话,让他来接个电话。”
“噢,好的。”政子诧异地把话筒递给野田。突然被犯人指名,野田一脸困惑。
“我是野田。”为了不被犯人小看,野田开口就是充满威严的声音。
“呵,辛苦啦。这可够你忙的吧。”
“是啊。”野田差点就想说“多谢关心”,话到嘴边赶紧打住。犯人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年轻男人,但那独特的语气他总觉得仿佛在哪接触过,不知不觉险些冒出谄媚的态度。
野田干咳了一声:“找我有什么事?”
“我说,你也用不着这么装腔作势嘛。”
“哪里装腔作势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太嚣张了吧!明明就是个绑架犯。”
“呵呵。”电话那端传来低低的笑声:“是你自己架子摆得太足吧。如果对我的态度有意见,大可不必交易。”
听到这里,福富政子惊慌地连连摇头。野田只得压下怒火。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那就说来听听。”
“是啊。拜托你一件事:准备二十台巡逻车,让它们停在福富邸内待命,明白了?”
“二十台巡逻车?干嘛用的?”
“交易的时候需要。具体会发生什么事就敬请期待吧。”
“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尽量动作快。稍后我再来电话联络,就这样。”
“慢着!”野田急忙说,但电话已经挂断了。野田回头望向部下:“这次通话了这么久,总该有个像样的追踪结果了吧?”
“应该是这样。”
说话间电话响了,部下马上接起。
“喂,追踪结果出来了?喔,喔,什么?”部下的表情古怪地僵住了。“我知道了……”他开始做笔记,但表情还是很失望。
“从哪打来的?”等部下挂断电话,野田立即发问。
“是这样,”部下边看笔记边说,“犯人似乎是侵入各国电脑,再利用先进的网络传送功能打出电话。根据报告,刚才的电话是来自德黑兰。”
“德黑兰?上一次是喀麦隆,这次又是德黑兰。那之前的踪迹查不到吗?”
“不,最近追踪技术也有了进步,能够追查到电话是从哪里传送过来。”
“那不是很好?”
“追查结果显示,从德黑兰打出的电话是从圣多明哥,也就是多米尼加共和国的首都传送过去的。圣多明哥之前是刚果的布拉柴维尔,布拉柴维尔之前是苏里南共和国的都帕拉马里博。很遗憾,到这已经是追踪技术所能探查到的极限了。”
“知道了,算了。”野田摇摇手,“放弃追踪吧。对了,”他转向政子:“关于赎金方面,有点事希望和您商量一下。”
“什么事?”
“犯人看来除了健太,还绑架了其他人,我想他一定会分别索要赎金。不过其他的家庭可能没有能力像府上这样,轻而易举地立刻预备好一亿元,为了迅速应对犯人的要求,可否助这些家庭一臂之力?”
“我明白了。那其他人的赎金就由我们先垫付。”福田政子爽快地回答。而后她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不,不必垫付,全部都由我们来负担吧。”
“全部?”野田吃惊地问。
“对。条件就是,”说着,政子锐利的视线投向县警本部长:“警方向媒体公布这一事件时,要把我们负担的金额全部算做健太一个人的赎金。”
“原来如此。那其他孩子的赎金就变成零了。”
“不行吗?”
“不不,我看没什么不可以。您的意思我了解了,我尽力而为。”
野田暗想,像福富政子这种等级的有钱人,连儿子的赎金也非得追求排场不可。“那么,到底要准备多少钱呢?如果是一人一亿的话……”
“是啊,听犯人的口气,不止绑架了两三个,可能需要准备五六亿吧。”
“如果是五六亿,金库里应该就有。对吧?”说完,政子回头问存在感像影子一样稀薄的丈夫。
“是啊。我过去看看。”
福富良夫刚刚站起,好几个刑警争先恐后地冲了进来。
“糟了!又有绑架事件发生,两个人被绑走了。”
“我这边也是,一个男孩被绑架了。”
“我这边有三人同时被绑架。”
“什么?”野田顿时红了眼:“这下总共……”他屈指一数:“有九个人?”
这时又有别的刑警冲进来,他们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异口同声地向野田报告同样的内容。

7
“好了,我的工作已经大功告成了。”打完电话,宝船开口说,“钱老哥你呢?”
“我也已经万事俱备。按照计划,今天夜里所有地域都将布置完毕。”钱箱看着电脑画面回答。画面上显示出一幅地图,地图上有几个小点在闪烁不定。
“终于要交割赎金了。”福富说,“但愿一切顺利。”
“我们出手,哪有不顺利的道理?”宝船自信满满地回应,“对吧,钱老哥?”
“就是。宝船的脑筋再加上我的技术,绝对是无往而不利。”
“更何况还有我们三个人的财力。”
“我知道,可是小说和电视剧里常说,绑架案里难度最高的就是交割赎金这个环节。”福富依然忐忑不安。
“但反过来说,这也是最有戏剧性、最富趣味的环节,最能展现出绑架犯的身手。假如没有这个环节,就像跑了气的啤酒一样,一点都不刺激。”
宝船说完,钱箱也诡谲地笑了:“我现在就在期待明天的好戏了,嘿嘿嘿。”
“好了,我们去看看那些孩子的情况吧。”
宝船站起身,钱箱和福富也嗨哟一声站起,像之前那样各自戴上猴子面具。这次连福富也戴了个黑猩猩面具,因为不能被健太之外的孩子看到长相。他已经私下叮嘱过健太,黑猩猩的真实身份就是爷爷这件事,绝不能透露给其他孩子知道,同时又向孩子们解释说,我们是受各位爸爸妈妈之托,接你们来这个游乐园寄住两三天。
三位老人分别戴猩猩、大猩猩和黑猩猩面具离开建筑物,走进游乐园,然后坐上米老鼠驾驶的电动汽车,在游乐园里兜了一圈。
“哦,看到了看到了!”钱箱大猩猩指着前方说。
只见长椅上并排坐着三个男孩,全都在无所事事地发呆。
老人们把车停到他们面前。
“怎么了小朋友?怎么不玩呢?”钱箱开口搭腔。
三个男孩面面相觑,谁也不做声。
“不喜欢游乐园吗?”钱箱又问。
坐在右边的男孩子摇了摇头。
“那就是喜欢了?”
这回三个人都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不去玩呢?这里有各种游乐设施,去玩玩看好不好?”
三个人再次面面相觑,沉默不语。最后中间那个男孩客气地开口了:“请问,我们应该去玩什么呢?”
“玩什么?喜欢玩什么就玩什么啊,这还用想吗?我看旋转木马就不错。”
“好,那就去玩旋转木马。”中间的男孩站了起来,两边的男孩也跟着站起。
“不玩旋转木马也没关系,那种转个不停的咖啡杯也很有趣。”
钱箱话音刚落,正要迈步的三个人又停了下来。
“那就去玩咖啡杯。”刚才那个男孩说,三个人转而朝咖啡杯走去。
“喂,等一下。”钱箱叫住他们,“不用我说什么你们就玩什么,你们自己想玩的是哪个?”
被钱箱一问,三个男孩再次互相看了看,跟着哭丧起脸来。
“咦,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哭啊?”钱箱慌了手脚。
“我懂了,好了好了别哭了。”宝船从旁开口,“这样吧,你们先坐咖啡杯,然后坐旋转木马,其他游乐设施按照五十音顺序依次去玩,可以吗?”
不可思议的是,三个男孩马上不哭了,用力点了点头,迈着坚实的脚步走向咖啡杯。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钱箱目送着他们嘟囔。
“他们是等待指示族。”宝船说,“因为从小就受到教育,无论做什么事都必须遵照父母和老师的指示,结果变成没有指示就什么都不会做。”
“那不就跟近来的上班族没两样吗?”钱箱说。
“原因是同样的。只不过小孩入学考试难的问题日益低龄化,症状也出现得更早罢了。”
“唉,日本快没救了。”
听了两人的话,福富觉得无法漠然视之。孙子健太来到这儿后也一直念念不忘学习,那种执着不就像近来上班族罹患的工作狂症状吗?
老人们继续乘车漫游,观察其他孩子的情况。有一个女孩担心弄脏了衣服被妈妈责骂,别说上车去玩,连坐在长椅上都不敢,一直站在一个角落。还有一个男孩虽然热切地望着过山车,却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去坐。老人们问他为什么不坐时,他回答“因为我不太会玩”。显然他已经被一种强迫观念框住了,认为任何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必须做得漂亮。
“怎么搞的,这些小孩一点都没有小孩的天性。”一圈转下来,钱箱叹着气说,“简直就像是从身心俱疲的中年人变来的一样。”
“是这个社会有问题。”宝船吐出一句话,“这么小的孩子就得整天埋头学习,能有什么好结果?他们的父母丝毫没有发现,其实这些孩子早在被我们绑架之前,就已经被绑架了——被学历社会这个妖怪。”

8
隔天早晨,一台台巡逻车鱼贯开进福富邸的大门。这是野田调来的,其中有几台同时担任现金运输车的保卫工作。现金运输车里堆着二十亿元,换句话说,包括福富健太在内,被绑架的孩子人数正好是二十人。这是健太所在幼儿园班级的总人数。
除了健太,其他十九个孩子的父母也都集中在福富邸,此外福富家所有的亲戚,福富财阀相关企业的社长、董事、监事,以及著名的文化界人士也都汇聚一堂。由于会客室局促不堪,福富家便将举行宴会用的大厅挪作待客的地方,所有人都在大厅里静候消息。话虽如此,其实在犯人来电话联络之前,什么事也做不了,大家都很无聊。政子一向不允许有慢待客人的事情发生,见状觉得不能听之任之,当下火速请来交响乐团,开始演奏一场小型音乐会。又因为可能有客人已经饿了,特地从名闻遐迩的餐馆招来大厨,奉上立餐形式的菜肴供客人随意享用,整个变成了一场宴会。
“今天为了犬子健太的绑架事件,各方人士汇聚而来,我们非常感谢。”政子开始致辞,“有大家的全力支持,相信健太一定会平安获救。我们已经按照犯人的要求,准备好了健太的二十亿元赎金。”说到金额时,她似乎微微挺起了胸膛,声音也抬高了少许。会场的客人发出一阵惊叹。
其他被绑架孩子的家长也都在场,但他们听了政子的发言,并没有表示异议。既然政子帮他们全额负担了赎金,此时自然也没话好说。
“接下来,有请一位今天即将大显身手的嘉宾作简短致辞,他就是守护我们治安的野田县警本部长。”
野田正满心烦恼地看着客人们的模样,突然被政子点名,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个,我就算了吧。”
“有什么关系,就让我们听听你的决心吧。”
最后野田还是不得不站到了台上。
“我是县警本部的野田,今天我们一定会千方百计将可恨的犯人逮捕归案,决不辜负大家的期待。”
野田说完,众人纷纷欢呼:“太好了!”“日本第一!”“本部长万岁!”
野田流着冷汗走下台,部下冲了过来:“本部长,收到犯人寄来的包裹!”
“什么?你确定?”
“应该不会错。”
“你怎么知道是犯人寄来的?打开看了?”
“还没有,不过一看就知道了。为防万一,我们把包裹运到了后院。”他所说的“万一”,是指包裹里可能藏有炸弹。
“很好。”野田向福富政子通报了情况,两人一起步向后院。
来到后院一看,那里堆了许多瓦楞纸箱,数一数共有二十个。
“这些全都是犯人寄来的?”
“是的。”
野田首先看了一眼寄件人栏,那里只写了两个字——“犯人”。原来如此,的确一眼就能看出是犯人寄来的。
按照野田的指示,拆弹小组采取远程操作的手法,小心翼翼地开启一个纸箱,其他人则远远围观。没多久箱子打开了,但并未发生爆炸。箱子里装的是天线锅和看似通信装置的设备。
“这是什么?”野田看着箱里的东西,困惑地歪着头。随后他又将其他的箱子全部打开来看,里面装的东西一般无二,只是天线锅上分别刻着一到二十的号码。
就在这时,福富家的男仆跑了过来。
“有本部长的电话。”
“谁打来的?”
“呃……”男仆搔搔脸颊,“对方说是犯人。”
野田冲了出去。
他走到会客室,拿起话筒:“我是野田。”
“包裹已经送到了吧。你打开看了没有?”
“打开了。那究竟是什么玩意?”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个卫星电话而已,利用通信卫星工作。里面附有说明书,好好看一看,应该就会用了。天线锅安装到车顶上。”
犯人的口气依然大剌剌地,野田压着火气问:“你到底是要我们怎么做?”
“首先,把准备好的赎金分装到二十台巡逻车上。”
“那就是每台装一亿元了?”
“哟,你们准备了二十亿?”
“不对吗?应该是一人一亿吧?”
“原来如此,这样也好。装好赎金后,再把卫星电话配备到巡逻车上,电源接上汽车的点烟器插孔。另外,天线锅上刻有号码,你注意到了吧?”
“嗯。”
“我就直接把每辆车上的天线锅号码当作车的代号了,这一点你交代给各车的警察知道。还有,你坐一号车,因为你是负责人,没你在场说不定会有不便。”
“可以,反正我本来也打算坐车。”
“你倒挺知趣的,不错,不错。我会通过无线电给你们指示,二十台卫星电话的频率全都不同,你们要先搞清楚了。”
“你就是为了这个特意准备了卫星电话?”
“没错,不行吗?等下你们要稍微跑点远路,我担心你们的无线通讯和手机收不到信号。”
他究竟要把我们支使到哪里?野田暗自惊讶。
“等你们做好以上的准备工作,下午六点前,警察要坐上巡逻车,确保随时可以出发。好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你什么时候把孩子还回来?”
“那要等交易完成了再说。那么,六点再联系。”
和犯人通完话后,野田向部下发出指示,之后立刻与搜查一课课长等人展开研判。
“犯人要求把赎金分装到二十台巡逻车上,究竟目的何在?”野田率先提出疑问。
“或许他是觉得二十亿元由一台车来运目标太大了?”一名刑警说。
“就算这样,一台车运一亿元,未免也太浪费了吧?”搜查一课课长反驳。
“我还是觉得,犯人意在给搜查制造混乱。从警戒的角度来看,二十台车也太多了。”
“说得有理。”野田赞同,“换句话说,犯人期待的是分配到每台车上的警力减少?”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也不知道犯人会要求我们去到多远的地方,先向邻县警方请求协助吧。另外火速备齐二十个手机,分发给各巡逻车上的人员,免得路上失散。”
终于,六点到了。
“野田君在吗?”野田正坐在一号车的副驾驶座上等待,卫星电话的喇叭里传出了声音。
野田拿起话筒:“我在这里。”
“好,那就出发吧。先沿公路南下,然后上东名高速,按照限速在下行线行驶。”“要开到哪里?”
“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总之现在出发。”
通话切断了。野田无奈,指示所有巡逻车一齐出发。

9
墙上的大型屏幕显示出一幅地图,上面有二十个小点在移动,每个小点旁分别标注着从一到二十的数字。
“马上就到分岔口了。”钱箱说。画面上的二十个小点,现在正整整齐齐地排成一队,由东往西在高速路上行驶。“差不多该下达指示了吧?”
“是啊。”宝船拿起话筒:“野田君,你好。”
“我是野田。”从监视器传出一个愤愤的声音。钱箱一脸忍俊不禁。
“到下一个高速公路出口,一号车到十号车下高速,十一号车到二十号车继续沿高速公路行驶,明白了?”
“为什么要分成两队?”
“这个你自己好生琢磨吧。总之,照我说的去做。”
“知道了。下一个出口一号车到十号车下高速,这样就可以了吧?”
“你就这样吩咐部下。”
“一号车到十号车下高速后该如何行动?”
“一下高速,很快就是一个T字路口,在那里右转,照直往前开。”说完宝船切断通讯,看了看地图,“下一个分岔口是在三十分钟以后。”
一号车在指定的出口下了高速,依照犯人指示在T字路口右转,二号车到十号车也紧随其后,车队后面还跟着巡逻车、厢型货车、警用摩托等警备用车。即便在高速公路上,这种诡异的车队也令其他司机胆怯,到了普通公路愈发显得异样,行人纷纷伸长了脖子朝巡逻车的前方张望,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混帐犯人果然是要把我们分割开来。”野田恨恨地说。由于车队分成了两路,警备用车也不得不随之分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