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那少妇口吐白沫,身体慢慢瘫倒,警察这才把手臂从她嘴里拽出来,结实的防护服居然被少妇的牙齿给咬坏,手臂鲜血直流。
旁边卫生局的人取出探测器在少妇额头一扫,又拨开她的眼皮扫了一下,立刻神色大变,两人连忙用胶带缠住她的嘴,再把双臂反剪铐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抬上医疗车。
被咬伤的警察接受了简单的包扎后,也坐进刚才装少妇的那辆医疗车里,车随后开走。
我们看得心惊肉跳,不再说话,旅馆里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很久,小王才呆呆地问:“这是……是狂犬病大面积爆发吗?”
“不知道!”旁边有个中年男人说,“狂犬病也不用这么戒严啊!”
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紧紧抓着男友的手,低声哭泣:“大峰,我怕,我要回家!”
男孩抱着女孩,安慰道:“没事,不管是什么病,我们都没有被染上,过几天就好了。”
忽然有个男人瞪起眼睛,大声骂着:“他妈的,什么破事搞这么复杂?老子还赶着签合同呢,耽误了算谁的?”
看着这男人愤怒的表情,大家都在向后退,旅馆经理偷偷的瞥了一眼那张白色卡机上的号码,慢慢掏出手机。
那男人立刻反应过来,连声道:“别别别,别打电话,我没事,就是有点着急。我有个四百多万的合同啊,这一下全给耽误了,我赔不起啊……”说完他靠着墙壁慢慢的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
大家这才都松了口气,经理把卡片放回衣兜中,对大家说:“现在着急也没用,骂娘也不好使。听我的指挥,大家马上都回到自己的客房里去,由我和服务员负责分配食物和水,按性别和人头分吃的,任何人不许无理取闹,否则我立刻视为他感冒发热,都听到了吗?”
毕竟经理是见多识广的人,能震得住场面,所有人都没什么意见,默默地回各自房间去了。
小王把背包用力摔在沙发上,大骂道:“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我和你跑这个鬼地方来干什么?这下可好,连家都回不去了!”
“别发牢骚了,要说我还得感谢你的短信,不然连我的命也得搭上。”我倒了两杯水,把其中一杯递给他,“我总觉得这次的戒严有点蹊跷,会不会与牛林他们有关?”
小王一口气把水喝光,眼睛一翻说:“那还用说?依我看,肯定是那三名护士又感染了其他人,才造成这么严重后果的!”
我打开电视机,里面正在插播新闻:“最近F市发现数例狂犬病感染者,经调查与上个月的两千条狗运输事件有关。现在政府已经采取紧急措施,暂时封闭全市的公共场所,等将所有感染者隔离后即可恢复,请市民不要恐慌,尽力配合政府的工作。”
我按遥控器换了个台,还是新闻:“据最新消息,L省卫生厅已派出调查组进驻F市,查实瘟疫确为上次的狗运输事件造成的。二十多天前,一辆载有两千三百条活狗的运输车在高速公路上翻车,导致八百多条活狗逃跑,并咬伤周围市民。这次的狂犬病事件就起源于此。我们请来了H市生物研究所的刘大江博士,为我们讲解一下有关狂犬病方面的知识。”
主持人旁边坐着个六十几岁、身穿黑色西装的秃顶男人,他说道:“狂犬病是一种潜伏期不固定的病毒,在秋季则会缩短,但只通过血液传播,只要不被感染者咬到或血液接触,就不会被传染,所以市民们抢购口罩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还有这种事情?看来真是狂犬病了。”我说。
小王却不以为然。
一连几天内,大家只能待在旅馆的房间里,靠打扑克、看电视和互相串门聊天打发日子。
这天下午无聊至极,我和小王正与那个耽误了几百万合同的山东汉子打扑克,女服务员忽然跑上来,气喘吁吁地说:“唐、唐先生,卫生局的人来找你!”
“找我?”我有点心虚地问:“找我干什么?我又没发烧!”
女服务员说:“我也不知道啊,你快下去吧,他们在等你呢!”我跟着她下楼,看到四名身穿黑色防护服的特别防疫人员正站在大门处。我走到他们跟前,其中一人掏出证件向我出示:“我们是L省特别防疫中心的,你是唐虎吗?”
“是我,有什么事?”
那人说:“请跟我们到F市公安局去一趟,有事情向你询问。”
我心里一惊,到公安局去?但从对方的语气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没把我当成坏人。反正也没做亏心事,走就走呗!
防疫人员把一个黑色的大袋子扔给我说:“请你把防护服换上,抓紧时间,我们的时间很紧。”
袋子里面是一套连身的黑色制服,还有个防护面罩,和执法人员穿的一模一样。我笑道:“看来我的待遇还不错,等一下,我马上换好!”我拿着制服回到房间里,穿好防护服。
小王和山东汉子问:“他们找你什么事啊?”
“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这儿等我,有事用手机联系。”我换好制服后下楼,刚走出大门,工作人员迅速又把大门锁好。我上了印有“特别防疫”的白色面包车,沿大街一路向北行驶。街上非常冷清,几乎没人行走,只有警车和医疗车在路上缓慢驶过。
这制服看着很酷,但穿上后却感觉捂得难受。我说:“你们整天穿这衣服也够辛苦的,幸好现在是十月份,要是七月,那不和洗桑拿一样啊!”
车上的人都面无表情,也没人理我。我自觉没趣,也就不再说话。
二十多分钟后,面包车来到市公安局大院门前。两名身穿印着police字样黑色制服的警察走出来,把我带到四楼会议室。
屋里坐着三个人,个个表情严肃,如临大敌。见我进来,中间的五十几岁中年男人问:“你是唐虎吗?”
“是我,谁找我?”
中年男人说:“我叫王永庆,是F市公安局的局长,这位是市卫生局局长韩琦,这位是H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院长戴春江。”
王局长又问:“知道为什么找你来吗?”
“我哪儿知道啊?正想问各位呢!”我强作镇定地说。
王局长问:“10月2日,你和四名同学到东山探险野营,对吧?”
我点点头说:“他们都是我的大学同学,怎么了?”
“后来他们都生了病,最后病发身亡,这些你都清楚吗?”
“清楚。事情经过医生和警察同志向我解释过了。还有什么疑问吗?”我说。
王局长冷笑几声说:“疑问?解释清楚?恐怕没这么简单!”
旁边的韩局长清清嗓子,开了口:“你们一行五个人上东山探险,偏偏只有你当天下山返回,为什么呢?”
我心里一凛,原来他们又在纠缠这事。“我不是都说了吗?我的朋友小王提醒我说下午可能要下暴雨,我怕山上发生泥石流,劝大家下山。可他们都不信,我只好自己回去,那样的话,一旦下了大雨,我还能带人去救他们。”
三个男人都笑起来,似乎听到了世上最滑稽的笑话。我有点生气了,问:“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们怀疑我给他们四个下了毒吗?”
王局长说:“从理论上讲,是有这个可能性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对警方说实话。”
我生气地问:“说什么实话?你们什么意思?我可什么也没做!”
王局长笑着说:“什么也没做,那你紧张什么?”
“你们把我带到公安局来,难道还不让我紧张?”
他倒一点也不急,慢悠悠地问:“你大学是在吉大读的吧?专业是神经病学科。”
“你们调查得很全面,没错。”
“你还是个业余作家,出过几本悬疑推理类的小说。”
“是的。”
王局长站起来,双手扶着桌子说:“今天让你没别的意思,其实是想让你配合我们,来搞清楚这个病毒爆发事件的起因。你懂犯罪推理,又是学生物研究的,相信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最主要的,你是当事人之一。”
我苦笑道:“王局长,我不是警察,破案应该是你们的责任吧?”
“唉……”王局长又坐下了,“你也看到了街上的情况。现在F市的所有警察和保安都派出去执行任务了。我们已经向H市局和省厅申请,从兄弟城市火速调配警力支援,但这也需要时间。为人民的安全着想,我希望抓紧一切时间,来弄清楚这个事。”
我点头表示理解:“其实我早就觉得这事不太对劲儿,建议你们先从近段时间F市新闻中播报的那些行为异常者身上下手,调查一下他们的身份和职业,看看和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
王局长扔过一张纸,道:“这些人之间的关系,我们还没来得及调查,但他们的发病结果都相同。”
我接过纸一看,顿时惊呆了,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我在新闻中看到的那些行为怪异的当事人——步行街上咬女友的男子、下棋时打死棋友的老头、酒桌上狂吃玻璃杯的业务经理、在幼儿园咬小朋友耳朵的孩子、浑身长鱼鳞的幼儿园老师、吃肉串时往自己身上扎铁钎子的食客……这些人都病发后进入医院,最后的结果相同:浑身长满脓泡,腐烂而死。
最下面的人我很熟悉,就是那个叫吕雯的电视台女出镜记者,她居然也染病身亡!这是为什么?我大脑急速运转,能把她和感染者联系到一起的,只有她曾经在步行街事发现场停留过这个原因了。
“我建议立刻调查每个异常发病者之间的联系,我有一种直觉,他们之间肯定不是素不相识!”
一直没说话的戴院长扶了扶金丝眼镜,说:“他们不可能都是朋友吧?这种可能性太低了。”
我道:“不是朋友,而是发生过接触。听说过六人理论吗?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想认识另外任何一个人,不管是首富还是国王,最多只需通过六个人就能做到。”
王局长想了想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些人虽然互相都不认识,却极有可能存在着某种类似蜘蛛网的关系,就像你和我,你的老师的孩子的同学的舅舅,很可能就是我的同事,对吧?”
“没错!”
王局长说:“还记得那个在步行街咬伤女友的小伙子吗?牛林入院当天,他曾经因拉肚子住进医院,病床和牛林紧挨着。”
我的脑袋顿时“嗡”的一下变大,原来源头就在这里!从牛林等人口鼻流血时,其实病毒就已经开始传播了,而不是章院长说的从6号他们长脓包开始。
“那我能帮什么忙?”我问道。
王局长说:“我希望你能带领警方去你们当初爬五顶山的沿途看看,你也知道,五顶山地形复杂,我们又不知道你们都到过哪些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出感染病毒的根源所在。”
我说:“好,我的手机上还保留着那时候的gps行进路线,但我离开后他们到过什么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王局长很高兴:“没关系,等H市的支援队一到,我们就马上出发……”这时,突然外面大乱,有人推开会议室的门闯进来。
进来的警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局、局长,不好了,外面有几十个病毒感染者像疯了似的在街上乱跑,见人就打就咬,有几个已经闯进公安局大院!”
“什么?”我们都站起来。
那个警察焦急地说:“我们、我们快顶不住了,又不能开枪,现在怎么办?”
戴院长吓得脸都白了:“他们、他们可能是过了病毒潜伏期的感染者,非常容易传染给别人,我们快把防护面罩戴上!”
韩局长说:“那两百个防护面罩在哪里?”
“在一楼的仓库里!”
那名报信的警察连连摆手说:“不行,感染者已经冲进来了,千万别被他们咬到。听防疫部门的人说,不管是谁,只要被咬上就必死无疑!”
我说:“你们不是有枪吗?”
王局长立刻厉声说道:“他们是F市的百姓,不是魔鬼野兽,怎么能向他们用枪?他们也是受害者!”
“不,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了,发病者的血液和大脑细胞已经完全被病毒控制,他们体内神经元只保留着动物最原始的生存本能——攻击和进食,也就是说,他们已经不再是人类了!”戴院长大声说。
“那也不行,绝对不能朝百姓开枪,李天明,你快用手台通知值班各处,就算被咬死也不许开枪,否则按违命处理!”王局长下了死命令。
那叫李天明的警察只好立即用无线对讲机通知在楼下的几名值班警察。我说:“那你们总有警用器械吧?电击棍和警棍有吗?”
李天明说:“有,在三楼的储备室,你们跟我来!”大家来到三楼,隐约听到从一楼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其中还夹杂着警察的呼喝声。李天明用钥匙打开储备室,靠墙几排黑色木柜上面整齐地码放着警棍、电棍和甩棍等物。
李警官用钥匙打开木柜的玻璃门,取出几根挂着编号牌的长型电击棍,交到王局长和我手里,给韩局长和戴院长的则只是普通的警棍。李警官再告诉我们扳下安全窗,把开关向上推就可以使用了,但要注意别误伤自己人。
“为什么不给我电棍?”戴院长和韩局问道。
李警官看了看他俩:“我们都是公安战线的人和年轻人,而你们年纪大,手脚不灵便,误伤自己就惨了。”
“这里还有一些口罩,大家先戴上!”李警官从一个铁柜子里取出几个用无毒塑料袋真空包装的深蓝色的口罩,我们撕开包装,把口罩戴上,一股强烈的消毒水味直刺口鼻。


第四章 发狂
我问:“这是什么口罩?太呛人了!”
王局说:“这是生化隔离口罩,是防疫站配发的,防止在执行任务中遇到有毒气体。”
这时,楼下的警察用对讲机报告:“李队,我们顶不住了,感染者越来越多,已经有人冲上二楼了,你们要小心!”
王局下令:“冲下去!”
我说:“我们会不会被感染?”
“只要不和感染者发生体液和血液接触,就不会有事!”戴院长插话道。
李警官打头阵,王局和我在后面,戴院长和韩局在最后。我们刚下到二楼,猛的从楼梯拐弯处跑上来两个人,都是壮年男子,瞪着牛眼,张大嘴巴,看到我们就像饿了半个月的狼碰到小肥羊似的,大叫着冲过来。
李警官等那壮男扑到跟前时,闪身躲过,一推电棍的开关,蓝色火花“啪啪”地响起,他闪电般一棍挥出,正捣在那壮男腰上,壮男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搐,连脸都戗破了。
另一个男人毫无惧色的冲上来,王局把电棍击在他右胸,把对方打倒在地。李警官对我说:“尽量别用电棍打头部和左胸,那样会把人直接电死。我们快走!”
到了一楼,眼前的场面把我们都吓傻了:几十名感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像电影《生化危机》里那样,各自纠缠着一两名警察非打即咬,就像有什么深仇大恨。警察们不敢开枪,只能用随身配备的电棍或枪柄还击,不时有警察被这些疯狂的感染者咬中手腕、脸颊甚至脖子,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王局大喊:“向外面冲,把大门锁上!”
众人一见领导来了,连忙鼓起勇气奋战。我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腿肚子也转筋,但咱是年轻人,总不能示弱不是?我壮着胆子箭步冲上来,照着一个把警察扑倒正准备张嘴咬的感染者屁股就是一脚,把那家伙踹倒,再去补上一电棍,让他彻底老实。
警察得救,他连忙爬起来拉着我向大门外跑,王局紧随在后。韩局和戴院长他们在人堆里左冲右突,两人年纪大,在众多感染者围攻下,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几名警察为了保护韩局和戴院长突围,纷纷冲上前掩护。疯狂的感染者一起猛冲,转眼间就有三名警察被咬中手腕、胳膊和脖子。
戴院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两个感染者死死抱着戴院长的大腿不松开。那是两个老头,看样子起码有七十多岁,却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快放手!”我举起电棍大喝。两个老头连看都没看我,其中一人张大了嘴,准备朝戴院长的大腿咬下去。我知道被咬上就非传染不可,可又不敢用电棍击老头的脑袋,瞥眼看到地上有一根警棍,连忙用左手抓起来,猛砸老头的肩膀。
警棍是用高强钢化橡胶制成的,里面还包着钢条,打到人身上非常疼。那老头挨了我一棍,闷哼着栽歪到旁边。我再飞腿把另一个老头踹开,戴院长这才脱了险,被韩局和警察架着跑出大门。
我喘了几口气,刚要往大门处逃走,没想到斜刺里突然窜出一个家伙,纵身扑到我身上,把我压倒在地。我根本没防备,手中的电棍也脱手飞了出去。这是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灰夹克衫,戴着眼镜,看上去像知识分子,可此时却头发蓬乱,嘴里嗬嗬怪叫,露出两排牙齿。我吓得魂都飞了,挥肘猛捣他的脸,但他仍然死命抓着我不放。
旁边又有几个感染者见到我被压倒,便纷纷朝这边跑来。我想翻身,可腰眼被死死压住,浑身使不上力。我气急了,反手夹住中年人的脖子用力一扭,中年人显然疼了,怪叫着滚到一边,我趁机爬起来。
好容易逃出大门,戴院长瘫坐在院子里,带着哭腔对王局说:“快、快把大门锁上吧!”
“可是还有警察在里面呢!”我清楚的看到办事大厅里还有几名警察在和感染者苦苦纠缠着。
李天明手持电棍道:“我回去救他们。”此时的我一股热血冲上脑门,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也站起来说:“我也去!”李天明对我一笑,我俩一起返回大厅。
刚进去,我就看到一名感染者跳上办事大厅的接待台上,纵身扑在一名警察背后,双手死命抓他的眼睛,前面有两名感染者举着折叠椅要砸那警察的脑袋。那警察前后受敌,眼看着就要倒霉。
李天明紧跑几步跃起一个飞脚,把他家伙直接从警察背后给踢了下来。我也没含糊,举警棍就砸举折叠椅的感染者。她还是个年轻女孩,穿着时尚,可脸上满是狰狞之色,看上去非常恐怖。
我犹豫了——她在没发病之前肯定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孩,也许还体面的工作,有个体贴的男友,慈爱的父母……可现在她却变成了一个魔鬼、野兽!就在我停顿的空当,那女孩一折叠椅猛拍在我头上,鲜血顿时糊了满脸。
“啊……”我疼得弯下腰,手捂着脸,眼睛都睁不开了。那女孩踩着黑色高跟长靴,朝我猛扑起来。李天明见我吃了亏,离得远又来不及帮忙,伸手从接待台上抄起花瓶甩过去。啪!玻璃花瓶打在女孩头上,女孩猝不及防,被打了个跟头。
两名得救的警察架着我,在李天明的掩护下成功冲出大厅,外面的值班警察早手持大号钢锁等着呢,见我们出来,马上把玻璃大门关严,钢锁插进去“啪”地锁好。里面的感染者蜂拥到大门前,疯狂地撞击玻璃门。我担忧地问:“这玻璃门迟早会被撞坏啊!”
“不会的!”王局说道,“这是高强钢化防弹玻璃,连霰弹枪都打不透,应该能坚持一阵子。天明,马上打电话给兄弟城市的公安局,让他们火速派警力支援我们!”
戴院长战战兢兢地问:“你们有被咬伤的吗?”
大家互相看了看,经检查发现,有四名警察不同程度的被感染者咬伤。王局明白戴院长的意思,对值班警察说:“打电话给在路上巡逻的同志,调三辆警车回来,要快!”
不到十分钟,离此最近的三辆巡逻警车驶来了。王局让四名受伤警察共乘一辆警车,我们几个和余下的警察则分别进入另外两辆。我坐的这辆车由李天明驾驶,王局坐在旁边,我和韩局、戴院长坐在后座。
“我说王局长,你们警方的办事效率,令我非常的不满意!”戴院长开始发牢骚。“你们手里不是都有枪吗?为什么不开枪打死那些疯子?要不是我躲得快,早就被咬伤了!”
王局说:“那些人不是疯子,是感染者,他们在几天前都是普通市民、老百姓!我们怎么能开枪?”
戴院长火了:“什么市民老百姓?我都说过一百遍了,感染了病毒的人就没了人性,就是一群疯子和野兽,就应该立即采取果断措施,可你们居然还用破棍子和他们周旋!我来F市是考察的,可不想白白把命丢在你这里!”
“我们是人民警察,见人就开枪,那成什么样子了?”王局也很生气。
戴院长越说越来劲,又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们这些年轻人闲得无聊,没事跑五顶山探什么险?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吗?”
我也愤怒了:“你有完没完?刚才要不是那么多警察保护,你能活着逃出来吗?你不但不感恩,反而还指责别人?”
“敢跟我这么说话?你算个什么?”戴院长打起官腔。
我骂道:“我是你大爷!”
王局和开车的李天明对戴院长的言行非常反感,听到这话差点笑出来,气也消了大半。戴院长是H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一把手,在当地也算呼风唤雨的人物,连市长也得给他三分面子。现在居然挨了我这个毛头小子的骂,气得他脸涨得像猪肝,手都哆嗦了:“你、你敢骂我?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慢悠悠地说:“你不就是H市医大的院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刚才在公安局里要不是我出手相救,现在你还被锁在大厅里,被那些感染者追得四处乱转呢,说不定最后会被那些疯狂的家伙活活吃掉。”
戴院长硬是把后半截话咽了下去。他是医生,心里比谁都清楚,被感染者咬上一口必定感染,更别说落入疯子窝里了。于是他也不再说话,坐在那里直喘粗气。
李天明问:“王局,我们到哪里去?”
王局长说:“市政府,有人在那里等我们,他们来得可真是时候!”
我隔着车窗看到路边有十几名疯狂的感染者,把一辆警车掀翻,地上躺着两名警察的,脖子处全是鲜血。我叫道:“又出事了,快看!”
王局叹了一口气说:“我已经无力控制,只能等部队支援。”
“这些感染者闯进居民家里怎么办?不就大乱了吗?”我很焦急,想起了美国电影中的某些片段。
韩局说:“我已经让卫生局的发言人到电视台宣布情况,让市民不得外出,关紧门窗。如果遇到不明身份的人硬闯房屋,警方允许市民进行自卫,前提是自己的人身安全会受到侵害的情况下。”
轰——哗啦!一家超市的大门上的玻璃被几名感染者砸破,里面空无一人,感染者在超市里四处寻找着什么。突然警车急转弯,我们都差点滚到车座下面。戴院长眼镜掉了,他边找眼镜边愠怒:“怎么回事?”
又是嘭的一声响,车头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我扒着前座椅,看见有个感染者堵在车前不让走,另有数名感染者从各个方向冲过来。“快倒车掉头,走向阳路!”韩局大声道。
李天明挂上倒档,嘶鸣着用最大速度倒车,后面叮叮咣咣地撞倒了好几个感染者。这些人爬起来,不顾疼痛又向我们奔来。警车在路口来了个漂移。我回头看去,那些感染者仍在后面徒劳地全力追赶……
我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戴院长惊魂未定:“不行,我得离开F市,我要马上回H市!”
“你怎么走?”李天明冷冷地问,“火车站和客车站都停运了,你只能顺着铁路走回H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