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禁忌档案
作者:延北老九
文案:
那天清晨,法医刘哥从解剖室冲出来,遇人乱舞解剖刀,他疯了!

同一天,一具女尸静静躺在解剖台上,双臂白骨森森,一切证据在告诉我,她死前吃了自己!

我只是一名法医,一名做幕后工作的技术警,但麻烦竟然降临在我身上。

夜里的磨牙声,床单上的莫名血迹,难道凶手来过?

醉酒那一夜,我的鞋印出现在案发现场。难道我就是凶手?

法医禁忌档案,视觉独特的重案小说,带给你身临其境般的感受,一起寻找扑所迷离的真相,一起品味极度残忍的作案手法!


第一章 解剖现场

我24岁毕业,做了一名法医,满打满算从业两年。或许在外人看来,每一次解剖都该是惊心动魄的,但跟尸体接触久了,让我觉得法医这职业,天天也就是伤情鉴定与解剖验尸,反倒有些“平淡无奇”。
我一度认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了,挂个警衔混到退休,但我错了,前几天出现一个怪案,让我纠结、压抑,甚至绝望……
一切都从那个破晓前说起,当大家都沉浸在美梦之中时,我却衣着整齐,急三火四的赶到了殡仪馆。
我走的是殡仪馆后门。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张队长,女的是我们刑警队唯一的女警,卫寅寅。
他俩都吸着烟,也正低声交流呢。张队看到我以后,还立刻把烟丢了,拉着我往殡仪馆里走。我很好奇,因为警局算我在内,有两个法医和一个法医助理。下班后是轮流待命的,今天该是法医刘哥的班,怎么张队把我叫来了呢?
我问了句。张队回答说,夜里接到报案,当地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手死在家里,尸体现象很怪。老刘把它带到殡仪馆解剖,邪门的是,没多久老刘就疯疯癫癫从解剖室冲了出来,遇到人拿解剖刀胡乱挥舞。殡仪馆两名值班人员冒着被划伤的危险扑上去,才勉强把他镇住。
我听的直皱眉,第一感觉是刘哥突然犯病了。但他啥样人我能不知道?别说精神上有啥疾病了,身体更是出了名的棒,前阵参加市里马拉松,都入围前三了。
看我这态度,女警卫寅寅插了句话,说现场调查发现,歌手家里有个坛子,貌似养了小鬼。
这事我略有耳闻,很多明星艺人,为了能让自己运势一直好下去,都偷偷玩这种邪术,问题是刘哥的怪异能跟它有关?
张队让我别多想,当务之急,赶紧把尸检做完,为案件侦破提供更多证据。
我强压下心思,点点头。我跟张队在一个楼梯口分开,我嗖嗖往楼上跑,没想到卫寅寅紧跟在我身后。
我知道她要干嘛,对这个卫寅寅,我真有些无语。她大高个儿,长得很漂亮,要我说都能去当平面模特了,又或者找个好爷们嫁了,下辈子绝对不愁。但她非得选择当一名刑侦女警,凡事都冲到第一线上。
我也没拦着她,我俩一起来到解剖室门前。
这里坐着一个人,是法医助理小凡。他也是刚来,什么都不知道呢。我跟他私下称兄道弟的,就随便打个招呼说几句,换好解剖服一同进去。
很明显,法医刘哥的解剖工作已经开始了,女尸的屁股里插着一支直肠温度计,这是用来测试尸温的。另外我们隔远看着这具尸体,我也一下明白张队的话了,为啥说它很怪。
这女尸的两只小臂血糊糊一片,很多肉都没了,有的地方甚至露出白骨来。小凡有点小动作,隔着手套用手背揉揉鼻子。
我用胳膊肘撞了小凡一下,提醒他开始工作。尸检都是从外向里的,最先是尸表检查。我把直肠温度计拔出来,又结合尸僵、尸斑、眼膜混浊程度等特征,得出一个结论,尸体死亡时间在八小时之前。
小凡唰唰记着,女警卫寅寅本来只旁观,这时忍不住插句话,说死亡时间不会是八小时以前,因为推算起来,八小时以前就是昨晚九点半,歌手还跟同伴通着电话呢。
我跟小凡互相看了看,又一起打量女尸。倒不是说我学艺不精,推理错了,死亡时间上有冲突的案例不少,这反倒说明尸体有大蹊跷。
我让小凡把这里特意做了标记,又继续往下进行。我们都聚在女尸胳膊前。
不得不说,这里的伤口太乱了,东一块西一块的,创口边缘还都是轻微锯齿状的。我用尺子辅助测量,得出一个结论,指着说,“这是被人咬出来的。”
其实卫寅寅早就猜出个大概了,但从我嘴里这么一强调,她还是忍不住念叨一句,“怎么会这样!”
事实不仅如此,我又把几处伤口做了比对,得出更爆炸性的结论,“锯齿状的弧度不一样,有大有小。说明当时不仅一个人在咬小臂。”
卫寅寅沉着脸不说话,不知道心里琢磨啥呢。我带着小凡给其他地方做检查。当我把女尸嘴巴捏开后,问题来了。
她牙缝里有碎肉渣,口腔黏膜上也很有多血迹。我用镊子夹出几个肉渣看了看,有个猜测,对小凡说,“准备解剖。”
小凡明白我意思,他望着女尸不可思议的摇摇头。
一般解剖胸腹腔,有一字型、y字型和t字型手法,对女尸而言,都用y字型的,就是在胸下划开两道,把胸翻到头部,再一刀割开小腹。
我对此早轻车熟路了,拿着解剖刀,对准她左胸下方刺进去。不过刚入刀一刹那,整个解剖室的灯嗤嗤闪了两下,随后灭了。
现在天没亮,这么一下子,解剖室顿时陷入到昏暗之中。卫寅寅再怎么也是个女子,她呼吸变得有些粗,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了句,“养小鬼!”
小凡被卫寅寅这话弄敏感了,忍不住骂了句,“艹,不至于吧?”
我让他俩别瞎说了,让小凡赶紧去问问,咋临时停电了,实在不行借个手电筒回来,解剖不能耽误。
小凡应声往外跑。我一时间也干不了别的,只好把解剖刀收回来,放在解剖台上。
我这是临时加班,身子还有些倦,想趁空吸烟提提神,就叫着卫寅寅一起出了解剖室。
赶巧的是,烟刚点上,卫寅寅接个电话,急匆匆的走了。这么一来就剩我自己了,我只好找个墙角蹲下来,继续吸闷烟。
这期间我想到刘哥了,心说难道他是被尸体小臂的怪异吓疯了?但刘哥是老同志,更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主儿,这点小血腥,不应该!
这样过了一会儿,当我把烟头丢地上要踩灭的时候,解剖室里突然传出嘎巴、嘎巴两声,很怪异,像是有人在磨牙。
我整个心有点往上提,因为解剖室没人了,只有一具女尸,磨牙声怎么回事?
我带着说不来的那种感觉,把门推开个缝,往里瞧了瞧。女尸还静静躺在解剖台上。
我纠结一番,不想等小凡了,又自行走进去。当靠近解剖台时,我踩到一个东西。这里昏暗归昏暗,我还是能模模糊糊瞧个大概,脚下是解剖刀,就是我要给女尸划肚子的那把。
我纳闷了,心说它怎么掉地上了?难道被风吹下来的?虽然解剖室的窗户是开着的,但啥风能这么大,把刀吹动呢?另外今晚也没风啊?
这种情况我从没遇见过,也忍不住有点胡思乱想了。我又看着那个窗户,起身走过去。
我想把窗户关上,没想到这么随意一看,发现窗户左框靠下的地方,有一块血迹,像被擦出来的一样。
我还特意把手机拿出来,借着屏幕光细瞧瞧,血迹很新,是刚留下来的。
这下我忍不住联系起小鬼了,如果刚才全是它捣乱,这一切都能解释清楚了。我试图把这种歪理抹消掉,但脑袋里出现另一个念头,跟我对着干,非要支持这种念头。
我一时间心里乱成一团。就在这种“痛苦”之下,突然地有一束光射了过来,照的我一激灵。
我顺着一看,是小凡。他在门口举着手电筒呢。
他先问我咋了?为啥在窗户那儿贼兮兮的站着。又指着手电筒解释说,“殡仪馆变压器坏了,整个大楼全停电了。”
我不想把小鬼的想法说给小凡听,又有一个主意,让小凡照亮,我找一个棉签,把窗框的血迹收集起来,事后做dna对比。
随后我俩配合着,把女尸胸腹腔划开了。我针对性很强,直接把她胃拿出来,当隔着摸了摸时,我就能感觉到,里面有一块块的东西。
我看看小凡,又验证般的一刀把它切开,这下更明显了。这里面全是一块块肉,或者说是一个个小的尸块。
小凡忍不住说了句,“我的天!”
这真的太震撼人了,女尸死前竟然把自己胳膊吃了,还把肉块囫囵吞了下去。我不知道她怎么忍受那种剧痛的,但心里冒出一个很古怪的名词,“活尸人!”
做法医的,最忌讳主观判断,不能有任何先入为主的念头,对这具古怪的尸体,我知道不能盲目的下任何结论。我让小凡把这些检验结果记录下去,又把解剖的地方缝合起来。
虽说这么一来,整个尸检就结束了,我能暗自松口气,不过也能肯定这个案子才刚刚开始,这具尸体给我们留下的证据大有猫腻!

第二章 死因

我跟小凡一起下楼出了殡仪馆。我发现张队已经走了,卫寅寅留了下来,正坐在警车里。
不得已,我只好给张队去个电话,说了我的想法,女尸是解剖完了,但我们这个小城市的技术水平有限,我希望张队能把女尸送到省里,让省厅法医再检查一遍,尤其针对死亡时间这一块,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
张队赞同,还说立刻联系,就把电话挂了。
我看了看表,离上班还有两个多小时,我一合计,现在回家补觉也来不及了,不如问问卫寅寅去哪,看能不能把我俩捎带送回警局。
没想到她故意等着我俩呢,但不是去警局,而想让我们去趟案发现场。
寅寅的意思,刘哥犯病了,好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工作了,这案子肯定归我,不如这就去案发现场了解下情况。
我知道刘哥肯定做了案发现场的笔记,其实我照着看一遍就行,但寅寅上来犟劲了,我也懂,她这工作狂的性子,根本改变不了。
我和小凡都好说话,也就顺她意思。
别看寅寅是女警,有两项技术却是警局里的“一哥”,开车、还有破解密码。
我跟小凡坐在车上都不敢往前看,不然这么快的车速,我心脏受不了,外加我俩也累了,都靠在车座上小憩一会儿。
正当我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卫寅寅突然来了一个刹车。我和小凡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俩人脑袋都猛地往前撞去。
也亏得有车座挡着,这才没受伤,不过我磕的脑袋嗡嗡响。小凡还说呢,“寅姐,能不能不这么猛啊?”
卫寅寅没理会我俩,她稍微有点紧张,还拿出电棍,开门下车。
我一瞧这架势,难道有啥突发情况?我跟小凡也急忙跟下去。现在天还黑蒙蒙的,我们还在市里,路上也没外人,寅寅绕着车走了一圈,最后停在后车玻璃前,死死盯着它。
小凡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忍不住问了句啥情况。
卫寅寅回答说,刚才她从倒车镜里往后看,貌似有个黑咕隆咚的小孩趴在后车玻璃上了。
小凡先一愣,又哈哈笑了,特意敲着后车玻璃接话,“老姐,我说我的老姐啊,这哪有什么东西?你眼花了吧。”
寅寅摇摇头,说她肯定没眼花。我偏向小凡的想法,刚才那车速,少说有一百迈,啥孩子能躲外面不被甩下去?
寅寅的目光又慢慢往上,放在车顶上了,但这上面什么都没有。
我也想给她打针强心剂,索性跟小凡一样,特意拍了拍车顶。不过这么随意一拍,我手上被什么东西黏住了。我还用两个指头捏了捏,品了品。
给我感觉,这玩意儿跟大鼻涕似的,我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没怪味。我抬头看看天,因为车顶上有东西,肯定是天上落下来的。但夜空晴朗,别说怪异的“大鼻涕”了,雨滴都没有。
我们仨总不能这么干站着,卫寅寅又招呼我俩上车,继续往前开。
我是真担心她又来个急刹车,跟小凡不敢睡觉了,随意聊起天。这样过了半个多钟头,我们来到郊区一栋二层别墅前。
卫寅寅说到了,让我们下车。小凡望着别墅先来了一句,现在小歌手都这么土豪了?连别墅都能买得起?
寅寅回答怎么可能?她是事先了解过死者的资料,又解释说,“这歌手给一个集团老总当小三儿,这别墅十有八九是那老总买的。”
小凡故意啧啧几声,说原来是花瓶。
我没他那么敏感,也不对歌手做什么评价,反正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管人家当不当小三儿呢。
我们一起进去。现在警队都收工了,这里没别人,不过勘查踏板还没撤,铺了一地。
寅寅带着我们来到客厅,这里有一把藤椅,我看藤椅把手上全是血迹。
寅寅指着说,“歌手死前就坐在藤椅上,脸上还敷着面膜。”她又故意做了一个动作,模仿死者死前姿势。
我觉得奇怪,因为敷着面膜,说明死者当时心情不错,可好端端为啥咬自己呢?别说就因为太高兴了。我还没听说哪个人一高兴就吭哧一下对自己来一口的呢。
小凡也没发表啥看法。寅寅又指着血迹问我俩。
做法医现场这一块,一般对血迹也有研究,血滴长短、大小、滴落痕迹等等,都能还原当时的一切。
小凡懂这方面的东西,就一边分析,一边跟寅寅讲解起来。我在旁边听了一会,我是觉得这里面没啥要注意的。又趁空四下走走,来到一间卧室。我发现角落里放着一个坛子,这就该是寅寅提过那个养小鬼的坛子了。
我上来好奇心,走过去蹲着瞧了瞧。坛子不太高,有点像古装片的那种酒坛子,我带好手套,把它捧起来看看。
里面是空的,不过我留意到,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坛壁上,粘着一块湿乎乎的东西。
我一下把它跟寅寅车顶上那块鼻涕联系起来了,心里咯噔一下,那股念头又上来了,心说不会真有个小鬼吧?它跟着女尸一起去了殡仪馆,还偷偷爬到寅寅车顶上了?
但一切得用事实说话,我找到法医勘察箱,用棉签把这块鼻涕,还有寅寅车顶上那块鼻涕都收集起来,准备以后做进一步的研究。
卫寅寅又给我们介绍一些情况,说这个别墅没有撬锁和技术开锁的痕迹,窗户上也没被攀爬的迹象,说明案发时,这里是个封闭环境。
我明白,这都在告诉我们,歌手自杀的可能性大,但女尸胳膊上出现了别人的牙印,也把这些误导彻彻底底否了。
我们又转了一会,没啥新发现,就一同退出来。我是故意晚一步,趁空对这房间鞠了躬。
这也算法医行内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吧,每次解剖后,我们的手套都要留在现场,是对死者的一种尊敬,而对那些横死的人,我们也要抽空很恭敬的拜一拜。
这倒不是说我们搞啥迷信,有时候一个没处理好,接下来走背运或者摊上头疼脑热啥的,都很正常,而且资深老同志,也多多少少都摊上过这种说不出原因的怪事。
寅寅看到我这么鞠躬了,她喂了一声,一方面是催促,另一方面算是反驳我吧。可我不在乎。
我们又坐车回警局。
我趁空把尸检报告整理下,送到张队那里去了,回来途中看到寅寅和一个同事正聊着呢。
这同事是刑警队的痕检员,就是他负责对那栋别墅检查的,我本来没想凑热闹,谁知道经过他们时,我听痕检员连连说怪事。
我又不得不停下来听一耳朵。痕检员的意思,现场除了歌手的鞋印外,还有一组狗的脚印。说明她还养狗,只是在别墅里根本没找到狗,而且回来仔细一检查,从脚印的承重点、大小、形状来分析,竟全是狗后爪的脚印。
我看痕检员分析到这里,整个人都有些迷茫了,相信他一定又被这结论弄懵了。我看他那逗比样,特别想笑,不过细想想,也有些替他头疼。
难不成歌手养的狗是个奇葩,能直立行走么?那她到底是歌手还是神婆?咋又是养小鬼又是养怪狗的?
我只是记住这个事了,又回到法医门诊干活,少了刘哥,我跟小凡任务量太大了,就这么脚不离地的把上午“混”过去了。
等中午吃完饭,我想靠在椅子上歇一会,缓缓体力。寅寅却找我来了,还要带着我去个地方。
我猜她一定对歌手这个案子有啥想法了,我真不想陪她,再说警局那么多同事呢,她咋又选我了呢?
寅寅性子烈,看我磨磨蹭蹭不想去,要掐人,我实在没招,心说这小娘们是嫁不出去了,也妥协了,跟她上了警车。
我以为又要去别墅呢,她却把车开到市医院,还去超市买了一兜子水果让我拎着。
我明白了,原来她要带我看刘哥。她也事先问好了病房,我们直奔而去。
经过一上午的治疗,刘哥好了很多,至少看我俩进来,他能很正常的跟我们打招呼。我看他床头柜上的茶缸里都放好了茶叶,估计正准备沏茶呢。
这让我多多少少放心了,不然面对一个疯了的同事,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寅寅能说会道,没多久就把刘哥逗得哈哈直笑。我是天生不会说话那类人,只好坐在一旁当个陪衬。
寅寅心里打着另外一个算盘,或许是认为气氛差不多了,她突然盯着刘哥问了句,“你不觉得,歌手死亡案跟几年前一个案子很像么?”
刘哥愣了,我也愣了。因为我印象里,这案子很怪很特别,跟别的案子确实没啥联系。
刘哥有点木讷了,让寅寅继续解释下。
寅寅说是三年前的跳楼自杀案,当时刘哥主刀,张队结的案子。
我听到这释然,因为三年前我还没来呢,但刘哥越来越古怪,嘴里瞎嘀咕,声太小也不知道说的啥。
寅寅是上来劲头了,不管什么探病不探病了,也不管刘哥啥状态,追着问,“你告诉我,今天早晨,你是不是见到啥东西了,不然怎么会临时抽疯呢?”

第三章 专案组

我盯着刘哥,寅寅这么问也吊起了我的胃口。我还特想知道,刘哥在解剖时是不是也听到了那古怪的磨牙声。
刘哥脸变得特别阴,都不看我俩了,低个头老半天没吱声。
寅寅不放弃,特意蹲在刘哥面前推推他,有种催促的意思。
我留意到,刘哥笑了两下,只是在这种严肃的表情下突然一笑,反倒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刘哥把目光转移,看着茶缸,嘀咕着,“沏茶、沏茶!”
他把暖壶拿起来,对着茶缸倒水,只是手抖得厉害,这条水线扭来扭去的。我本想上去帮忙,又一合计没动身,觉得他这么大个人了,倒水而已,没啥问题。
但怪事来了,刘哥把茶缸倒满后根本没停的意思,开水冒着白气,呼呼往外流。我真忍不住了,快走几步,几乎用抢的方式把暖壶夺过来,我心里还想呢,一会得找个抹布,把床头柜好好擦一擦,不然看着邋邋遢遢的,成啥样了?
刘哥也不谢我,又把茶缸捧了起来,这我把吓住了。我知道茶缸有多热,尤其还有开水从边缘溢出来,流到刘哥的手里,他竟不嫌疼?
寅寅一直等话呢,她忍不住又反问,“老刘,你倒是说啊!是不是看到小鬼了?”
刘哥身体一抖,慢慢抬起头,盯着卫寅寅。我虽然只是做法医的,但也多多少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思来。
现在的刘哥,目光太冷了。我也见过山狼,刘哥的眼睛里,绝对露出只有饿狼才有的凶光。
他几乎扯着嗓子吼了起来,说,“别过来,你他妈别过来!”
我不知道他不让谁过去,我只有一种直觉,寅寅有危险。我顾不上别的了,伸手一拽,把寅寅弄开。
寅寅还蹲着呢,所以一下子她噗通一声歪着坐到了地上。但这么一来,她也真躲过一劫。
刘哥半茶缸的开水全拨过去了,如果寅寅还是刚才姿势,保准烫的就此毁容。
寅寅性格爷们归爷们,毕竟还是女人,她吓得脸有点白。我是顺势一使劲,又把她拖起来。
刘哥根本不把我俩当同事了,他疯言疯语上,看着我俩,又把剩下半茶缸开水泼过来。
我跟寅寅全挤在床头柜前,一时间没躲的地方。我是纯属一发狠,也有点男人保护女人的念头,我抱着寅寅挡在她面前。
这下可好,开水全淋在我后背上了。我上衣里面是衬衫,外面穿个夹克。我一边庆幸开水没烫到自己,一边也想泪奔,因为这夹克七百多块钱,全他娘的毁了。
刘哥没脱鞋,这么坐回床上,又要抓暖壶,看样还想继续烫我俩。寅寅忍不住出手了。
她学过擒拿,派上用场了。她也上了床,耍几个技巧,把刘哥摁在下面,用膝盖顶着。刘哥大脑混乱着,一时间挣脱不开。
看我还傻看着,寅寅喊了句,“等什么呢?叫医生。”
我反应过来,哦一声扭头就跑。我是扯开嗓子吼起来,很快把一堆医生护士全叫来了,也有一些病患不知道咋回事,从病房里探个脑袋往外看。
医护人员全围在刘哥旁边,刘哥的疯劲更大,这时都要咬人了。不过有专业人员在,寅寅也不出头了,跟我站在一旁旁观。
寅寅还有心问问刘哥病情,我是把夹克脱下来,捧着看来看去,不知道说啥好了。
最后没我俩什么事了,寅寅带着我离开。这次探病,我们一点收获都没有,要是较真的说,我还倒搭一件衣服。
下午上班时,张队把我俩叫去了,他知道我们看望刘哥的事,想必是医院那边有人打来电话。
只有我们仨在一个小会议室,张队是真不给面子,把我俩劈头盖脸一顿批评。
他说,女尸在上午已经运到省厅了,省里好几个法医一起参与了解剖,按省厅的回复,这案子确实怪,上面要派专员过来,成立专案组调查。
张队的意思,既然省里出面了,等这两天专员到了,我们再按照他的意思,继续展开调查,这期间我们就消停一下,另外老刘还有病,我们作为同事,不要去折磨他,也不要在没经过领导同意之下,乱展开调查。
寅寅不服气,总想插话说两句,张队不给她机会,我是看出张队挺气愤,就顺着递软话。
最后张队摆摆手,让我俩好好反思,转身离开了。
寅寅靠在会议桌上,沉着脸吸着烟。我也是好心,心说既然批评完了,我们还赖在会议室干嘛?我叫着寅寅一起走。
谁知道寅寅不仅不走,还拉着我说,“你看张队什么德行?怂蛋一个,谁不知道他呀?年纪大了,往副局上使不上劲,索性奔着退休去了,守着刑警队长的职位,这几年一直求稳,多少案子被他办的稀里糊涂,这次女尸案,你看看,他又是不想管。”
我知道寅寅在吐槽,我能说什么?总不能一起埋汰张队吧?我就嘻嘻哈哈的走过场。
我这么做没毛病,寅寅却迁怒,对着我小腹拍了一下,其实她绝对想拍裤裆来了,只是男女有别,没下去那个手。
她先走了,丢下一句话,“冷诗杰,你这玩意儿真白长了。”
我望着她背影,心说呀哈这小娘们,我这叫懂得为人处事,哪像她,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再者说,什么叫白长了,她想要还没有呢!
我也没理会寅寅的话,跑回法医门诊继续工作。
下午赶得不好,连续有三个伤情鉴定的活儿,我是连续去了好几个派出所拿材料,等忙完回到警局时,都晚上七点了。
我是累到都不觉得饿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我合计先这么歇一会,等缓过来了就直接回家睡觉去。
没多久,铃铃声响起来了,是法医门诊的电话。
说实话,下班后我挺害怕听到这种声音的,一个铃铃声,代表的很可能是我上半夜又得工作。
我又不能不接,只好硬着头皮拿起话筒,我是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对方咯咯笑了。这笑声很有特点,也让我一下知道了,是我师父。
我师父是一名老法医了,对我很好,在带我那时候,几乎是倾囊相授,只是他混的比较好,前阵调去省厅了。
我对他的感情特别深,也一下兴奋了,喊了声“师父好。”
他嗯嗯两声算应了,又说,“听说你那儿摊上个怪案,小刘也疯了,我估计这时候你还没下班,就打个电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