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杀我。”那人带着哭腔求饶,“我不想死,我妈还在病床上。”
“说,为什么要袭击我们?”瞿思齐恶狠狠地问,“是不是你用斧子伤了那个女人?”
那人闻言,诧异地看着他们:“你们…不是杰森?”
又是杰森?
“难道你不是?”瞿思齐挑了挑眉。
“当然不是,我叫裴庆东。”那人将瞿思齐二人上下打量,“你们又是谁?”
瞿思齐从怀里掏出协警证。“我们是警察,你怎么在这里?”他环视四周问,“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警察?”裴庆东一喜,“你们来了多少人?”随即脸色又暗下去,“不会就你们两个吧?”
瞿思齐点头。
裴庆东又问:“你们是不是曾经死里逃生?”
二人互望一眼,没有答话,就当是默认了。
裴庆东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看来你们也和我们一样,都是在劫难逃。”
“什么意思?”
“跟我来。”裴庆东带着二人从巷口出来,指着前方一座建筑物,那是一间鬼屋,门前的招牌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二人摇头。
“那是游乐园的入口。”
“什么?”瞿思齐大惊,举目四望,从四周的景色来看,那里的确是入口,可是大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低矮的、充满了恐怖味道的房屋。
“我们进来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出口了。”裴庆东说,“四周都是很高的墙壁,墙顶上有铁丝网和碎玻璃碴子,张岱曾试着翻墙出去,却被玻璃割破了喉咙。”
白小舟问:“既然如此,那个女人是怎么出去的?”
“你是说林娜吧?”裴庆东脸色有些复杂,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我们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去的,一个小时之前她和秦来恩一起失踪了。你们看到秦来恩了吗,一个很胆小的男生?”
二人摇头。
“至少有人逃出去了。”瞿思齐说,“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裴庆东眼中燃起一丝希望:“是啊,一定有办法的。我先带你们去见几个人。”
游乐场比想象中还要大,裴庆东带着二人在建筑群中转来转去,最后来到一座小屋前,那小屋很隐蔽,被葱茏的树木包裹。他在紧锁的房门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一只眼睛凑到猫眼前看了看,随即打开门。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穿得很朴素,但气质非凡,令人过目难忘。“你终于回来了,你去了那么久,我们还以为你…”她看到裴庆东身后的二人,眼中浮现一丝警惕,“他们是谁?”
“同道中人。”
瞿思齐二人进了屋,这小屋看起来像是一间宿舍,有几张上下铺,两男一女坐在床上,满脸狐疑地将二人上下打量,看得白小舟很不舒服。
瞿思齐给他们看了自己的协警证,算是得到了信任。众人互相介绍,那个脸上有伤的高大少年名叫萧景德,据他自己说是个厨师学校的学生;那个穿格子衬衫,长得还算好看的年轻人名叫梁秋,据说是个白领;而那个穿着校服,戴着眼镜,梳着辫子的女孩名叫苏叶,是十三中高二的学生;那个开门的美丽少女名叫李安然,是艺校的学生。
“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瞿思齐看着这些平时不太可能聚在一起的年轻人,“谁在追杀你们?”
沉默了片刻,萧景德打破了寂静:“这要从一个月前说起。我在十三中后门外的一个小餐馆实习,挣点儿钱交学费。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店里的煤气罐明明还有气,炉灶却怎么都打不燃。正是饭点儿,人很多,老板叫人又送了一罐来,我端了一盘青椒肉丝给她。”他伸手朝苏叶一指,“她突然就发起疯来,说店里要出事,叫店里的人都赶快走。我们老板很生气,认为她是故意来捣乱的,叫我把她赶出去,我赶她的时候不小心撞翻了梁秋和裴庆东的桌子,他们也很生气,找我理论,我怕影响生意,就让他们到外面去说话。”
李安然接过话头:“我那天是去看林娜和秦恩来的,他们是我初中同学,张岱喜欢林娜,主动要请我们在那个饭馆吃饭,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觉得晦气,没胃口,结了账刚一出门,厨房里的煤气罐就爆炸了,我还记得气浪把我抛出去好远。”
“是那半罐煤气惹的祸。”萧景德说,“煤气罐坏了,又放得离炉灶近了些,就炸了,当时店里还有好几个客人,包括厨师和老板,都被炸死了,只有我们幸免于难。”
瞿思齐诧异地看向那个辫子女孩:“这么说,你能预言未来?”
“我不能。”苏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看到了爆炸的场面,当时我吓坏了,都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梁秋冷笑一声道:“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在这里?与其在这里担惊受怕,当时还不如炸死了,还死个痛快。”
裴庆东推了他一下:“别说丧气话,林娜出去了,说明我们还有希望。”
“你们又是怎么到这里的?”白小舟追问。
“我在家里吃饭呢,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游乐场里了。”李安然说。另外几人的遭遇也都差不多,原本做着日常事务,莫名其妙地睡过去,醒来时就已经在这个可怕的地狱之中了。
“到底是谁在追杀你们?”白小舟又问,“杰森是谁?”
众人的脸色刷地一下变了,变得惨白。“你都不看美国恐怖片的吗?杰森是《黑色星期五》里的杀人狂魔,戴着一张曲棍球面具,手里拿一把大砍刀,把每一个接近水晶湖的人杀死。这座游乐场中就隐藏着一个杰森,他到处杀人,张岱就是被他逼上围墙而死的。我们在逃难的时候和林娜他们走散了,既然你们没有看到秦来恩,看来他也没能逃脱厄运。”
白小舟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死神来了》。”
“妈的,一部电影而已,竟然应在我们身上。”萧景德紧张地走过来,抓着瞿思齐说,“林娜有没有说她是怎么出去的?”
“她只说让我们来救你们,之后就昏过去了。”
萧景德脸上一黯,颓然地坐回去,脸色苍白如纸,嘴里还在喃喃念着什么。李安然还算镇定:“折腾了一天,大家都很累了,先休息吧,我们轮流守夜。”
众人似乎都很疲惫,相继睡下。白小舟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辗转反侧,真的有死神吗?那个杀人的杰森,会不会只是某个对美国恐怖片痴迷的变态杀人狂?
第一个值夜的人是萧景德,他手中拿着一根生锈的铁棍,在黑暗中瑟瑟发抖。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累了,低垂着头,一动也不动。白小舟猜他睡着了,还没有到交接时间,她不忍去打扰他,便睁着眼睛代他值夜。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猛地打了个冷战,觉得有什么东西进屋里来了,像一阵风,朝萧景德刮去。她警惕地坐起来,仔细观察萧景德,只见他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好像看到了很可怕的事,嘴里还在小声地嘀咕,只是听不真切。
是做噩梦了吗?白小舟刚想躺回去,萧景德忽然站起身,动作僵硬地往门边走,双手在半空中举着,手掌向上,就像个提线木偶,被人用丝线缠住了四肢。
“萧景德!”她高声大叫,将众人惊醒,裴庆东打开电灯,看见萧景德满脸痛苦,紧闭着双眼,喉咙里发出咕咕的低吼声,正往窗边走去,用额头去撞窗玻璃,李安然惊道:“快,快拦住他!”
瞿思齐和梁秋冲上去,将萧景德扑倒在地,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猛扇他耳光,他却不醒,双眼依然紧闭,四肢朝上举,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裴庆东也去帮忙,但三个男人竟然按不住他:“这小子怎么这么大力气!”
白小舟看着萧景德腾空的四肢,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思齐,快,砍断绑在他手脚上的线!”
“哪里有线?”
“你别管,只管砍就是了。”
瞿思齐从靴子里拔出断剑,剑光凝聚,他挥手朝虚空中一砍,萧景德的四肢立刻垂了下来,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瘫倒在地。
“景德,快醒醒。”梁秋使劲掐他的人中,他挣扎了一下,睁开眼睛,像是刚刚跑完了一万米,憔悴疲惫,却像只受惊的小鸟般跳起来。“救我,救救我!一个脸上到处都是伤疤的怪人要杀我,他、他手上有铁指甲,他把我的手筋脚筋都拔出来,操纵我往前走,去撞玻璃,他要杀了我!”
众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得很可怕。
“怎么?”萧景德惊惶地看着众人,“你们不相信我?”
“弗莱迪…”苏叶睁大双眼,“是噩梦杀手弗莱迪!”
“什么杀手?”萧景德显然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李安然黑着一张脸说:“弗莱迪是美国恐怖片《猛鬼街》里的噩梦杀手,他因为猥亵儿童被人烧死,死后化作厉鬼,进入孩子的梦中,将孩子们残忍地杀死。你刚才所说的杀人方法,他在《猛鬼街3》里曾用过。”
“开什么玩笑!”梁秋叫道,“先是杰森,现在又来个弗莱迪,难道美国恐怖片里的杀人狂全都穿越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众人齐齐盯着他,眼中写满了惊恐。
他们都知道,梁秋很可能说对了。
苏叶忽然指着窗户尖叫,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窗玻璃上赫然映着一张阴森恐怖的面具,两个黑洞洞的眼眶下面是一双闪烁着鹰一般目光的眼睛。
“杰森!”众人尖叫,房门剧烈抖动,仿佛有人在用力撞门,想要破门而入。
“这扇门抵挡不了多久。”裴庆东说,“快,快从后门走。”
众人尖叫着往后面跑,后门的门锁似乎卡住了,怎么都无法打开,撞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天花板上有灰尘簌簌而下。
“门锁撑不住了!”李安然大叫,“快把后门打开!”
“快撞门!”梁秋身材高大,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后门撞过去,门猛然开了,因为惯性,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抱着自己的小腿尖叫:“我的腿断了!”
前门安静下来,但这种宁静,反而让众人担惊受怕,萧景德和裴庆东扶起梁秋,一行人跌跌撞撞地跑,瞿思齐拿着剑断后。
刚跑出树丛,李安然一抬头,赫然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面前,曲棍球面具下的眼睛睚眦欲裂。
她失声尖叫,退回去的同时撞到了梁秋三人,四个人跌成一团,裴庆东压到了梁秋受伤的腿,骨骼脆响,他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声,那根腿骨断得更厉害了。
杰森扒开树丛,举起手中的砍刀,众人惊慌莫名,避无可避。
砍刀落下的刹那,一把泛着光的剑刺过来,兵器交锋,金属摩擦的声音刺痛了众人的耳朵。瞿思齐侧过头来喊:“还愣着干什么?小舟,快带他们走!”
白小舟来不及犹豫,将梁秋拉起来就跑。
“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们的。”瞿思齐瞪着杰森,“我不管你是谁,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得逞。”
杰森怒吼,将刀一挥,他力气极大,瞿思齐被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浑身骨头都像是散了架。他挣扎着爬起来,杀人魔却不见了踪影,他神色一变心想:“不好,小舟他们有危险!”
白小舟一行穿过榆树林子,来到旋转木马前,梁秋实在走不动了,众人只得把他放在木马上,替他查看伤势。
那条腿肿得老高,白小舟抓住他的脚踝:“如果骨头不接上,你这条腿就废了,会有些痛,你忍着点儿。”
梁秋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地点头。白小舟咬了咬牙,用力一拧,梁秋发出凄惨的号叫,仿佛被人砍了一刀似的,差点儿背过气去。
裴庆东找到两块木板,白小舟细心地给他包扎好,动作熟练。李安然问:“你是医生?”
白小舟瞥了她一眼:“我是学法医的,这是我第一次给人接骨。”
梁秋的脸色顿时青碧碧、绿油油,活脱脱成了苦瓜色,裴庆东自嘲地笑道:“有趣啊,如果当时我们被炸死了,肯定会有法医来给我们验尸,现在我们被困在这个鬼地方,也来了一个法医,看来这是我们的命运,没有办法更改。”说到这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在哪个区的警察局任职?”
“我还只是个大二的学生。”白小舟说,“不过我在东城区警察局见习。”
众人瞪大了眼睛,裴庆东神经质地笑道:“我果然没有说错。十三中就在东城区,如果我们当时死了,你会给我们验尸。那个姓瞿的协警也是东城区的吧?说不定原本他该来给我们收尸。这就是命运,我们无法逃避的命运!”
“我不相信命运。”白小舟认真地看着他,“我曾经多次死里逃生,如果真有什么‘死神来了’,不用等到今天,我早就该死了。”
“也许你本来就命不该绝。”苏叶抱着自己的头说,“你以为自己是死里逃生,其实只不过是有惊无险,根本不在死亡名单上。”
她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在白小舟的心口上,她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明白,怔怔地看着这个高中生,觉得她有些与众不同。
她和思齐一样,都是先知吗?
这个时候,裴庆东的脸色变了:“白小舟,小心后面!”
白小舟头皮一阵发麻,来不及回头,身子一沉,蹲了下去,一股寒风带着血腥气从她头上划过,割断了几根发丝。
杰森!
她低身一滚,逃出数步外,众人撒腿就跑,梁秋也挣扎着跑了几步,但伤腿剧烈疼痛,他摔倒在地,惨叫道:“别丢下我,求求你们!”
白小舟转过身来拉他,杰森已近在咫尺,手中的砍刀闪着寒光。梁秋大叫一声,将白小舟往他刀下一推,刀直直地落下来,白小舟还没回过神,那把刀便擦着她的手臂刺下去,插进了梁秋的胸膛。
鲜血飞溅,喷了白小舟一脸,她胸口一片冰凉。
杀了梁秋的杰森又举起刀,朝着白小舟的脸刺过来。白小舟心一沉,抓住他的手,用冷森森的语气说:“电影里说你是不死的,我倒要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她的右手弥漫起黑色的丝线,仿佛有墨汁注入了她的血脉,随着她手上的每一根毛细血管游走。
杰森的手开始糜烂,冒着一颗颗烂疮,沿着他的胳膊一直往上游走,他仰头发出一声怒吼,手一挥,将白小舟抛出去。白小舟摔进灌木丛中,挣扎了好一阵才爬起来。而杰森全身都被糜烂的腐肉所包裹,发了疯似的挥舞着砍刀,见物就砍。
“小舟!”瞿思齐提着剑追过来,白小舟忙喊道:“快,快趁这个机会杀了他!”
瞿思齐纵身跳起,手中的剑带着凛冽的风,以摧枯拉朽之势劈来,杰森回头的刹那,头颅猛然飞起,在空中划下一道完美的弧度,落在白小舟的脚下,如皮球一般滚动。
白小舟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手腕一转,黄符无火自燃,她揭开曲棍球面具,将燃烧的符纸塞进杰森的口中,杰森的五官冒出一缕缕白烟,然后萎缩下去,直到完全化为一摊腐肉。
她终于松了口气,双腿一软,跌坐下来,浑身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湿透。
“小舟,你没事吧?”瞿思齐过来将她扶起,“刚才你用的是驱魔符吗?什么时候学会的?”
“我上个星期看外公的笔记,在里面找到了几种符,就照着画了几张,没想到真的有效。”
只不过是照着画就能有这样的效果?瞿思齐张大了嘴,龙老师常常称赞他天赋高,只是不用功,如今看来小舟天赋比他还要高,不愧是卫先生的外孙女。
身后传来痛苦的低吟,白小舟一惊,忙转身去扶梁秋,他浑身是血,但还有一口气在:“对不起…”
“别说话。”白小舟按着他的伤口,“你流了很多血。”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死。”梁秋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几乎低不可闻,目光也变得呆滞,直到完全凝固成冰。
“他死了。”瞿思齐在他眼睛上轻轻一抹,“可惜我晚来了一步。”
白小舟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梁秋用她当挡箭牌,以为能逃过一劫,没想到仍然死于非命,难道这真是他的命吗?
“小舟,别再想了。”瞿思齐按住她的肩膀,“其他人呢?”
“他们往那边去了。”白小舟看向几十米外的哥特城堡,青灰色的墙砖有一种异样的美感。“杰森死了,弗莱迪还在,还不能掉以轻心。”
“你真的相信有弗莱迪?”瞿思齐说,“或许那只不过是萧景德的一场梦而已。”
白小舟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一声低低的嗤笑,她愣了一下,回过头去,身后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你听到了吗?”她问,瞿思齐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听到什么?”
“笑声。”
瞿思齐竖起耳朵听了半晌,什么都没听到。
“也许是我听错了。”白小舟并未细究,二人背好背包,走进那座哥特城堡。这座建筑物做得很逼真,高高的穹顶、漂亮的彩色玻璃、高悬的青铜吊灯,白小舟觉得自己仿佛真的回到了中世纪。
瞿思齐从地上捡起一枚水钻胸针,是李安然的东西:“他们应该是躲到哪个房间里去了,我们一层层地找。”
一阵阴风在白小舟后颈扫过,她打了个冷战,回头张望,依然什么都没有。
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二、死神来了
裴庆东四人坐在某个房间的地板上,相顾无言,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我们…不该丢下他们的。”苏叶抱着自己的双膝,低声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裴庆东说,“我们只是不想死。”
“别说丧气话。”李安然说,“说不定他们还活着。”
屋子里一下子又安静下来,李安然垂下头,这样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很快就轮到我们了。”萧景德拉扯自己的头发,脸色苍白,“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林娜,林娜知道活下去的办法,我们要找到她。”
“她不是已经出了死神游乐场吗?”
“她是出去了,但秦来恩还在游乐场里,他们俩一直在一起,他一定知道林娜为什么能得救。”
“如果他已经死了呢?”裴庆东说。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叶忽然发出一声尖叫,众人吓得脸色骤变,紧张地抓住武器。“发生什么事了?”
“窗、窗外有人!”苏叶指着那扇彩色玻璃,侧过脸去不敢看,“是个小孩。”
裴庆东抓紧铁棍,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朝外面看了看,这里是四楼,墙壁上没有任何可供攀爬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
“是不是看错了?”
苏叶紧张地说:“我没看错,真的有张小孩的脸!”
这个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李安然、裴庆东,你们在哪儿?”
“是白小舟。”裴庆东一喜,忙去开门,“他们还活着,太好了。”
“等等。”李安然按住他的肩膀,“你不能开门。”
“为什么?”
“她说得没错。”萧景德瞪着一双眼睛,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白小舟?就算是她,你又怎么知道她是否还活着?”
裴庆东感到后脊背上蹿起一股寒意,握住门把的手渐渐垂了下来。李安然推开他,凑到锁眼儿边上往外看。西方中世纪的锁孔都是贯通的,可以当猫眼用,这座哥特城堡完全复原古时候的建筑风格,连这样的细节都模仿得惟妙惟肖,仿佛直接从东欧移过来似的。
白小舟还在门外呼唤众人,因视野受限,她什么都看不见。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李安然的每一根弦都绷得紧紧的,她很期待看到门外的人,又害怕看到,双腿开始不住地颤抖。
呼唤声已经近在咫尺,仿佛就在门外,但李安然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这令她毛骨悚然,她后退了一步,睁圆了眼睛,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我看不到她,她不是人,是鬼。”
门外的人似乎听到了声音,停下了步子,捶打着门板:“李安然,是你吗?你在里面吗?”
李安然捂着自己的嘴,浑身簌簌发抖,怎么办,白小舟发现自己了,她一定恨大家丢下她逃跑,她会杀了大家。
她一句话都不敢说,从口袋里摸出防狼喷雾剂,呼吸变得粗重急促。
“李安然,赶快开门。”门外的人急切地说,“我和思齐已经杀了杰森,但是还有其他杀手,你们有危险,我们能保护你们。”
杰森死了?
众人心中喜悦莫名,都不禁松了口气,裴庆东说:“真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