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孩拿着行李箱下了出租车,司机说什么也不要她们的钱,说受阿菩尔指点的福人乘坐自己的车子,是莫大的荣幸。两人很不好意思,但盛情难却,也只得跟他道了谢,走进了旅店。
顺利地在前台登了记,两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往楼上走去。刚一踏上楼梯,就听到身后传来大门被人用脚踢开的粗暴声响。两人本能地回头,看见一群身材壮硕的男人走了进来,态度嚣张,对前台接待的服务生说:“给我三个房间。”
服务生见几个并非善类,心中恐惧,稍稍往后退了一退,战战兢兢地说:“对不起,几位有预约吗?”
“妈的!老子住店还要预约?”其中一个满脸横肉、嘴唇厚得像两根香肠的男人,往前台的桌子上一拍,吓得服务生差点钻到桌子下面去。秦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双眼一瞪就想冲下去打抱不平。殷漓连忙一把抓住她的T恤,将她扯了回来,低声道:“你疯啦!就你一个人,难道还能对付人家五个不成?别惹事!”
四、镜中魅影
秦雯冷哼一声,气愤地甩开她的手,蹬蹬蹬地往楼上跑去。殷漓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刚想跟上,却见五人中走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来,冷着脸说:“老四,别惹事!”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威严,那长得像熊一样的男人不再说话,乖乖地退到一边。
不知道为什么,殷漓看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与身后的四人不同。也许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缘故,身上穿着一套阿迪的运动服,脸部线条刚毅,有棱有角,颇为英俊。
那年轻男子从皮包里拿出一张身份证,递给服务生,说:“我们今天一定要在店里住下来,麻烦你安排一下。”
服务生原本就被吓得脸色苍白,这下更是不敢怠慢,颤抖着接过身份证,在登记本上登记,几次都握不住笔。殷漓不解地望着那年轻男子,他有那么可怕吗,竟然把服务生吓成那样。
那年轻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倏地抬头,刚好看见站在楼梯上呆呆望着自己的女孩。就在这一刹那,殷漓看见了他的眼睛,深绿的眸子,像祖母绿一般漂亮。可是她却觉得那是一汪深潭,深得望不见潭底。
她突然有了一种错觉,那双眸子里仿佛有一个深深的旋涡,把自己陷了进去。
年轻男子嘴角微微一动,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容,殷漓被那笑容一激,早已飞到九天外的魂魄才又醒转了过来。连忙移开眼睛,满脸通红,惊慌地朝楼上跑去。刚跑上二楼的楼梯口,就看见秦雯叉着腰站在那里,满脸的奸笑,那样的眼神,看得殷漓全身发毛。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那个男人了?”秦雯一副逼供的模样,仿佛不问出个所以然来势不罢休。殷漓听见楼下的脚步声,连忙把她往房间里推:“你胡说八道什么,让人家听到了多不好。”
两人的房间在二楼的角落里,木门上贴了块225的深蓝色铁牌子。两个女孩推推搡搡地进了门,秦雯刚要说话,殷漓连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将门拉开一个小缝,偷偷地向外张望。秦雯在心中奸笑:“自己一副花痴的模样,还敢说我胡说八道,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这样想着,她也把脑袋伸了过去。
那五个男人被安排在了二楼的几间双人房里,年轻男子住的是217房。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进门之前稍稍顿了顿,转过头望向225的方向,两个女孩吓了一跳,连忙关上房门。
她们没有看到,年轻男子眼睛里那一抹诡异的笑容。
殷漓刚刚在床上坐下,秦雯就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把她压在身下。夸张地嘿嘿冷笑:“说,是不是看上他了?”
“不是。”殷漓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你老盯着人家看干什么?”秦雯显然不信。
“你不觉得他们有些奇怪吗?”
“奇怪?”秦雯被她往旁边一推,坐了起来,“哪里奇怪了?只不过是普通的混混而已。”
“我看不那么简单。”殷漓摇头,“他们每个人都背了一个很大的包,包很沉。看样子里面装的应该是金属工具。”
“砍刀?”秦雯大惊小怪地叫起来,殷漓连忙捂住她的嘴:“叫这么大声干吗?怕别人听不见啊?”
秦雯掰开她的手,压低声音,满脸惊讶地说:“他们莫非要抢劫?”
“这我哪儿知道?”殷漓说,“小雯,我们这次出来是旅游的。你可千万不能去招惹他们,我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放心,只要不被我撞见他们行凶,我是不会去搭理他们的。”秦雯拍着胸脯保证。殷漓不禁又翻了个白眼:“就算撞见了你又能怎样?难道你还能打得过那五个虎背熊腰的男人不成。”
“好了,去洗个澡休息下吧,明天我们去千佛洞。”殷漓拍了拍好友的肩,拿着衣服走进了浴室。
冒着热气的水汩汩而下,洒在殷漓的脸上,顺着她的脖子,胸部,以及纤细的腰一直流下来,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汇聚成一股一股的溪流,清洁着她的身体。热水所滑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感觉非常舒服,仿佛连所有毛孔都张开了,贪婪地呼吸着清澈的热气。
坐了一天的车之后能够有热水沐浴,对殷漓来说无疑是最惬意的享受,身体里面所积累的疲劳在这时完全释放了出来。身子软软的,真希望就这样睡过去,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
她转过身子,浴室的墙上安放着一面硕大的镜子,几乎占去了半堵墙。她欣赏着镜子里的自己,姣好的面容,玲珑有致的身材。因为热气蒸腾的缘故,白皙的脸颊上呈现一种苹果花般的红色,更添了一分妩媚。她对自己的容貌颇为得意,从旁边的衣钩上取下毛巾,正要擦身体,却突然眼前一花,那面镜子里的景色竟然模糊起来。然后开始扭曲、变形,到最后整面镜子就好像打翻了的颜料盒,数种颜料混合在了一起。也不知道画了些什么,只是一片艺术感极强的混沌。
殷漓满心的惊异与疑问,一时间竟然忘记了害怕,向那面镜子走去,伸出手,在镜面上轻轻一碰。
一圈涟漪从她碰过的地方荡漾开来,一层一层,就像是一块石头落入了平静的池子里,直到蔓延过整面镜子。涟漪漫过的地方,画面竟然又清晰起来。
她看到一个女人,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脸上化着不符合现代审美观念的白妆,那样的妆容,在中国汉唐时代非常盛行。
那个女人就像是殷漓的倒影,和她做着同样的动作,身上穿着一件汉代红底黑色云纹的曲裾。外面罩着一件罩衫,是黑色的纱。那纱织得非常细致,穿在她的身上,透明得连里面曲裾上的花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殷漓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看着她用悲伤的眼神望着自己,漆黑如夜空般的眸子里,满是深沉的忧伤。她的身后,是一望无垠的沙漠,黄沙漫天,太阳巨大而鲜红。
一只出嫁的队伍停在沙漠之上,精致的马车,浩大的仪仗,侍女侍从们古朴的衣裳,令殷漓想到汉朝公主远赴西域和亲的场面。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冲动,想要和这位身披嫁衣的女子交谈。她突然很想知道,她要去哪里,要嫁给谁。
可是她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卡着什么东西,胸口胀胀的,像堵着一团棉花。镜子里的女子深深地望着她,望了很久。终于转过身去,登上那顶着华盖的马车,队伍又开始动起来,井然有序地朝太阳落下的地方行去,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沙漠里。
不要走!不要走!殷漓在心里呼唤着,眼泪仿佛就要夺眶而出。可是镜子里,仍然只剩下一片惨黄的沙漠,荒凉得让人心惊胆战。
五、千佛棋盘洞
秦雯坐在床上,一边吃着随身带的巧克力一边看电视。巧克力是她的最爱,每天不吃个五六块心里就像有只爪子在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她怎么吃,似乎永远都长不胖。
电视剧结束了,她等得有些不耐烦,将最后一块巧克力塞进嘴巴,穿着拖鞋走到浴室门外。重重地敲了敲门,道:“小漓,你都进去一个钟头啦。再洗皮肤就要起褶子了,快出来!”
没有人回答,浴室里只有哗哗的水声。
秦雯一惊,觉得有些不对,连忙使劲捶打那扇漆着黄漆的木门,大声叫起来:“小漓!小漓!你怎么了?小漓?”
还是没有人回答。
秦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管不得许多了,抬起脚就往门上踢去。她是黑带六段,这一脚的分量可想而知。门应声而开,她冲进浴室,见殷漓背靠着镜子,跌坐在地上,莲蓬头里喷出的水洒在她的脸上、胸口上,肌肤微微起了红晕,竟然如此漂亮。
这个时候秦雯显然是没心情去欣赏她的容貌的,从旁边拿过浴巾,往她身上一裹,抱出屋来。
“小漓!小漓,你没事吧?”秦雯猛掐她的人中。
她眉头微微皱了皱,艰难地挣开眼睛,眸子里一片模糊:“小雯?我…我这是怎么了?”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秦雯松了一口气,在她头上用力拍了一记,说,“你呀,肯定是水温开太高了,缺氧,才会晕倒!”
“缺氧?”殷漓坐了起来,头还有些隐隐生疼,“小雯,我,我刚刚好像在浴室的镜子里看见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镜子里的女人不就是你自己了?”秦雯又作势要打,被殷漓闪身躲过,“知道你漂亮,不用一醒过来就跟我炫耀吧?”
“不是的,镜子里的女人穿着汉代的曲裾呢。我还看到一支很庞大的送亲队伍。”殷漓努力回忆刚刚在镜子里看到的景象,却被秦雯一巴掌打断:“一定是你做梦了。镜子又不是电视机,怎么会有那些东西?”说着,拿起自己的衣物向浴室走去,“你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别又晕倒了,知道吗?”
“知道了。”殷漓抓着自己的头发,眉头皱成了千沟万壑,刚刚的是做梦吗?可是为什么她却感觉这么真实?真实得,就像是自己亲身经历过一样?
越想越乱,她索性躺下来。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出现那出嫁女子哀伤的神情,那样的神情,令人肝肠寸断。
她愤怒地擂了一下床,床垫软软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看来,她今晚是注定要失眠了。
“兹啦——”
秦雯一把拉开窗帘,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她的身上,让她的身体的轮廓有些迷离,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融着浓浓的暖意。
她猛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惬意地说道:“清晨的阳光真舒服,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我倒希望是阴天。”殷漓带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正收拾两人的随身背包,几乎把一切贵重物品都放了进去:“就这太阳,毒得能把人晒成肉干!我还是多带点防暑药吧。”
“不用带那种东西,以我们这健康的体质、壮硕的身材,绝对不会中暑!”说着,她举起右手,做了个健美小姐的动作,向好友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
殷漓翻了白眼,不去理她。要是她的身材真的到了壮硕的地步,她非闹翻天不可,上次只不过长了一斤肉,她就吃了半瓶泻药。要是真“壮硕”了,她不得绝食而死啊。
收拾好东西,两人背着背包走下了大厅,前台接待的服务生还是昨天那位。殷漓朝楼梯口望了望,凑上去小声地问:“先生,我问问,昨天那五个人走了吗?”
一提到那五人,服务生全身就不禁一抖,脸上露出一丝恐惧,四处看了看,低声说:“今天早上一早就走了。”
秦雯对他的表情十分不满,说:“喂,你怎么那么怕他们啊?他们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就是几个混混而已。”
服务生脸上的恐惧更盛,压低声音,道:“你们不知道,其中有一个男的眼睛是绿色。”
“绿色有什么稀奇?我连红色眼睛的人都见过呢。”秦雯不以为意,不屑地说。
“绿色是不稀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那双眼睛有些奇怪,像有魔力一样,简直要把人的灵魂给吸进去。”说到这里,他吞了一口唾沫,双手开始颤抖,说话也结巴起来,“魔鬼,他是魔鬼,他一定是魔鬼!”
“魔鬼?”秦雯一惊,不知所措地望了殷漓一眼。殷漓自然而然想到昨天晚上那双绿色的眸子,不禁也打了个冷战,却发现秦雯的目光,连忙说:“这世上哪有什么魔鬼,我们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巴士了。”说完,便拖着秦雯出了旅馆,坐上开往千佛洞的客车。
千佛洞位于市郊西南一处绝壁之上,两人下了车,便看见一面陡峭得仿佛用刀削成的崖壁。因为天长日久、风雨侵蚀的缘故,崖壁上呈现出一片青色,远远看过去,像长着一层薄薄的苔藓植物。
在峭壁的下端,凿有几个漆黑的大洞。来旅游观光的人很多,两人买了门票,跟随着人流走进了崖洞。这里的崖洞都是单室,构造很简单,呈长方形或是方形。洞内四壁平整,顶部为拱状或覆斗状,里面的古物已经不多了,墙壁上绘着宏大的壁画,都是佛经故事。只可惜历史太过悠久,即使经过了修复,也只能依稀看到一些当年的影象。
“小漓,关于千佛洞,有一个传说。”秦雯对西域文化和历史都颇有研究,拉着殷漓一边看一边炫耀,“传说古代有一个王后,生了个公主。祭司说公主红颜薄命,必须到山洞里才能避灾。于是国王在棋盘河谷的砂崖上开凿了十来个洞子,让姑娘住在洞里生活,所以这里又叫‘姑娘洞’。不过传说毕竟只是传说,这些洞窟是佛教遗址。你看,墙上都绘制着佛经上的故事呢。”
殷漓的眼睛在众多的壁画中划过,最后停留在其中一幅画上。画中绘着一只鹿,鹿身五彩缤纷,它的面前站着一个身穿华服的男人。在画面的下方,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子战战兢兢地跪着,望着那只鹿。她拍了拍秦雯的肩膀,说:“这壁画,画的好像是九色鹿的故事吧?”
秦雯回过头来,仔细看了看,点头道:“没错,就是九色鹿。它救了那个男人,要求男人不要把它的住处告诉别人。可是那个男人为了荣华富贵还是背叛了它,把它出卖给了国王。九色鹿在国王面前痛斥男人的背信弃义,国王幡然悔悟,不再与九色鹿为难。那个男人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全身生疮而死。”她越说越高兴,继续炫耀自己的博学多才,“其实在佛经中,九色鹿是如来佛祖的前世。”
“前世?”殷漓一惊,诧异地看着她。脑子里又出现昨天晚上在镜子中所见到的那些画面,那真的只是梦境吗?可是她无缘无故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小雯,”殷漓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说,昨天晚上我做的那个梦,会不会就是我的前世?”
六、佛洞初遇
秦雯愣了两秒,然后爆发出一阵狂笑,直笑得地动山摇。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她,还以为她是从哪个医院的精神科里逃出来的。
“小漓,你奇幻小说看多了吧?什么转世不转世的,世上哪有这样的事情。”秦雯笑得直不起腰来,学着她以前教训自己的口气,说,“你十几年的唯物主义教育白受了?”
殷漓被她笑得满脸通红,恨不得一拳打在那张漂亮的脸上,转身就往外走去。秦雯连忙道:“你去哪儿啊?”
“闷得慌,出去走走!”殷漓没好气地答了一声,走出洞来。此时已经接近正午,太阳毒辣辣地照着面前的戈壁滩。游客已经很少了,大多都已进了洞窟,只有几辆较大的旅游车还停在不远处,偶尔可以看到在检查客车性能的司机。
她靠在峭壁上,肚子非常不客气地叫起来。看了看四周,连卖纪念品的小贩都进洞去避暑了,只得从背包里掏出几块巧克力,暂时充饥。
就在她消灭掉第三块巧克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竟是昨天晚上那个态度嚣张、出言不逊像熊一样的男人,好像叫什么老四。
他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名叫老四的男人手中拿着一个铁铲和一些食物,绕过峭壁,消失了踪影。殷漓奇怪地望着他消失的地方,将吃剩下的巧克力塞进背包,跟了过去。
俗话说,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只可惜,这个时候的殷漓,并不相信。
那面峭壁绵延起伏,不知蔓延了几千米。所谓的转角,不过是一处凸起的岩壁,就在那岩壁的后面,赫然出现一个约两米高的洞窟来。和其他十数个洞窟不同的是,这个洞口竟然有一道铁门,似乎并不向外开放。殷漓凑过去朝里面张望,洞很深,看不到尽头。她推了推门,铁门居然虚掩着,她望着面前幽深的洞穴,心脏开始激烈地跳动。有一种名叫好奇的东西在她的身体里快速蔓延,一发不可收拾。
她怀着忐忑不安却兴奋异常的心情溜了进去,轻轻掩上铁门。阳光透过铁门的缝隙照进来,照着平坦的岩石地板。墙壁上的壁画很少,只能看见一些斑驳的碎片。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淡。在那洞壁上,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个佛龛,里面雕刻着一个石菩萨,身上的衣物似乎曾经有过颜色,只是在长久的年月中渐渐脱落了。
突然,她神色一变,在一个佛龛前停了下来,惊讶地望着里面那尊菩萨——它竟然没有头!
不,不是没有头。殷漓往前走了几步,仔细去看那尊雕像,才发现那竟是被人用凿子之类的工具凿去了头颅。断面还很新,似乎刚凿下不久。
她悚然一惊,倒抽了口冷气,难道那些人,是?
倏的,一只强壮的手臂从她的背后伸出来。她吓得脸色巨变,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就被一把勒住了脖子,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小姑娘,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声音很熟悉。殷漓转动眼睛,赫然望见一双冰绿色的眸子。心里猛地一颤,觉得自己仿佛掉入了千年不化的冰窟。
她拼命挣扎着,但那只手臂就像是一只铁枷子,越挣扎越紧,勒得她几乎不能呼吸。
“小姑娘,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别出声。”年轻男子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语调冰冷。然后把她往前一推,殷漓便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摔得她全身像散了架一般疼痛,却不敢发出一个音调。
她捂着自己的脖子,喘着粗气,抬起头用恐惧的眼神望着那英俊的男子,觉得全身没有一处不冰冷。
男子冷冷地望着她,压低声音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殷漓一呆,她没有听错吧?他让她走?她可是撞见了他们偷盗国家文物啊,而且还看见了他们的模样,他居然让她走?难道他有什么阴谋不成?
“记住,不要报警。”男人始终把音量压到最低,蹲下身来,眼神寒冷:“我知道你叫殷漓。如果你敢报警,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找到你,你明白吗?”
殷漓恐惧地看着面前那双冰绿色的眸子,里面所透出的森冷的气息让她在这样的三伏天,都不住地打着冷战。她终于开始相信那个服务生的话了,他的确是魔鬼!
“明白了吗?”男人加重了语气,眼神更加冷冽。殷漓连忙不住地点头。
他站起身来,沉声说:“走吧!”
殷漓不敢再想,爬起来便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直到消失在铁门的另一边。
“翔哥,什么声音啊?”殷漓刚刚出了铁门,老四和另一个嘴角有痣的男人就从一条岔道走了出来,四处望了望,道。
“没什么,一只野猫而已。”司徒翔冷冷地说,“走吧,别误了事。”
“好。”两人似乎都对他很是信服,跟着他一起朝洞窟深处走去。
殷漓一阵飞奔,跑到原先的洞窟时已经气喘吁吁,全身的肌肉都酸痛不已,靠着崖臂缓缓地坐下来。太阳依旧毒辣无比,面前的戈壁滩蒸腾起袅袅的雾气,都能看见往上翻滚的热浪,将眼前的景色蒸得有些扭曲。殷漓的身上一阵一阵地冒冷汗,直到将她的后背湿了一片。这一辈子她恐怕都忘不了今天了,忘不了那双冰绿色的可怕眸子,忘不了那冰冷的语调。今天所遇到的一切已经足够她做整整一个月的噩梦了。
“小漓!”熟悉的女声响起,殷漓像吃了兴奋剂一般跳了起来,扑向一脸惊讶的小雯,将她紧紧地抱住。
“小漓?”秦雯奇怪地看着这个最好的朋友,她知道她在哭。虽然她的眼睛里没有一滴眼泪,可是她就是知道她在哭。她的全身都在轻轻地颤抖,这一刻她是多么的无助,无助到让人心疼:“小漓,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殷漓没有回答,就这样抱着她,也不知道抱了多久,她终于将她放开。她脸色苍白,头发被冷汗湿透,贴在额头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小漓,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雯皱起眉头,“谁欺负你了,我去替你教训他!”
“已经没事了。”殷漓露出一道笑容,伸手将额前的发捋到耳后。她的眼睛里已没有了惊慌和恐惧,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刚毅。
她望向远处,淡淡地说:“也许人这一生,要经历过一些事情之后,才能变得坚强。”
秦雯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摸了摸殷漓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没有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小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说我们今天就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