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漓向李先生道了谢,匆匆挂了电话,她坐在母亲的画像前沉默了很久。
妈妈,难道父亲真的那么恨我吗?
未来拍卖行是本市最有名的拍卖行,经理陈方她曾经见过,三年前,她生日时父亲在拍卖行买了一本孤本《子不语》,是陈方亲自送到她家。
看到殷漓,陈方格外热情,将她请进了贵宾室,泡了一本上好的普洱茶。殷漓说明了来意,他从书架上取出一本小册子:“殷小姐,这就是当时的宣传册。”
殷漓翻开册子,很多都是清末的照片,有些模糊,烧制的工匠是有名的烧瓷家族姬家的某一代家长,买主是当时的湖广总督,专门为他家的三个小妾定制。
“这些青花瓷塑确实有不好的传言。”陈方说,“第一代主人,也就是这位湖广总督,没过三年就失足跌死了;第二代主人是一位富商,不到一年,他走私鸦片的事情东窗事发,被判处了死刑;第三代主人是民国时的政府官员,被人举报贪污受贿,锒铛入狱。”
“怎么只有三代主人的照片?”殷漓奇怪地问,难道这位民国官员没有转手吗?
“这倒不是。”陈方说,“听说那位官员入狱之后,姬家的人来买回了瓷塑,估计是不想再害人了吧。”
殷漓一惊:“难道这两尊瓷塑是姬家的人自己拿出来拍卖的?”
“这倒不是。早在解放之前,姬家就破落了,三尊瓷塑也都流出了国外,这两尊是一位外国人请我们帮忙拍卖的。”
殷漓沉默了下来,将小册子翻来覆去地看,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脸色有些变:“陈方先生,你来看。这是青花瓷的烧制者。”她指着第一张照片,又翻过一页,“这是湖广总督家的全家福,你看站在角落上的这个女人。”
陈方一愣:“他们…长得很像。”
“再看这位富商家的照片。”殷漓说,“这应该是哪一期报纸的采访吧,你看他后面那个在打扫的佣人。”
陈方脸色有些变:“这个女佣,不就是湖广总督家的那个女人吗?”
“这是民国官员的照片。”殷漓翻到最后一页,“应该也是报纸上的采访,是他开庭受审时的照片,你看这个坐在听审席上的女人。”
陈方惊讶得无以复加:“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这个女人…”
“这三张照片里的女人,是同一个人!”殷漓紧皱着眉头,“而这个女人,又与烧制人长得一模一样,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都感觉到这四张照片背后的恐怖味道。
从贵宾室出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人迎面走来,殷漓吃了一惊:“沈浩?”
沈浩似乎也有些吃惊:“殷漓,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来打听点事情,你呢?”
沈浩似乎有些得意,扬了扬手中的面具:“我是来委托拍卖我的傩面的。”
陈方笑道:“殷小姐,沈先生是我们的老主顾了,他的傩面很受欢迎,每次都能卖出几千块的高价。”
“这幅傩面是我的杰作。”沈浩说,“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陈方兴高采烈地接过傩面,啧啧称赞,殷漓想了半晌,将沈浩拉到一旁,低声问:“你知不知道,我们社里,谁家里有姓姬的亲戚?”
沈浩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你问这个干什么?”
“你就别问了,告诉我就行。”
沈浩想了想,说:“安然的母亲好像姓姬。”
【4】
安然家住在高档住宅小区,是一座独栋别墅,旁边有一个私人车库,里面停着一辆本田车,上面有些灰尘样的污迹。
殷漓敲开安然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围着围裙的老女人,看样子像是她家的保姆。
“你找谁?”老女人问。
“请问,安然同学的妈妈在吗?”
“你来得不巧,她出去了。”
“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老女人一脸爱莫能助,“走了有一个多小时了,之前接了个电话,脸色很难看,说要去见个人。你进来坐坐吧,应该快回来了。”
殷漓进了屋,里面装修得非常漂亮,有一种低调的奢华。她坐在沙发上,有些不习惯这么软的东西。保姆泡了一杯咖啡,和善地说:“我去给你削点苹果吧。”
“不必麻烦了。”殷漓连忙说。
“别客气,反正我事也做完了。”保姆很热心地去冰箱里拿了苹果,在厨房找了一圈,“奇怪,水果刀哪里去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殷漓的心底滋生:“水果刀不见了吗?”
“奇怪,之前太太在家的时候我还削了苹果,怎么不见了。”
殷漓脸色一变,连忙抓着她的肩膀,着急地问:“你知不知道太太她去哪里了?”
保姆有些疑惑:“不知道啊,不过我看见她往小区深处去了,我还在奇怪呢,最近后边的铁门坏了,打不开,不知道是不是去谁家打麻将。”
殷漓连忙冲了出去,往小区深处跑,这个小区大多都是上班族,白天人很少,一路找过来,竟然连一个人都没见着。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声划破天空,那是楼与楼之间的小巷,不深,有一棵一人合抱粗的黄桷树。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小保姆跌坐在小巷里,篮子里的菜撒了一地,恐惧地望着黄桷树背后。
殷漓的手脚冰凉,一步一步地走过去,看见一个中年女人的身影,她穿着一身名牌,坐在树下,胸膛插着一把水果刀,刀身几乎全部没入肉里,鲜血顺着刀口汩汩流出,染红了她浅色的上衣。
她的右手,紧紧握着一只红色的录音笔,而左手,握着最后那尊瓷塑。
“杀…杀人了!”小保姆一下子跳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尖声叫道,“快来人啊,杀人啦!”
殷漓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觉得浑身无力。
她的身上染满了鲜血,安然母亲还有一口气在,她立刻拨打了110,把她送到医院,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命活下来。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殷漓抬起头,看见一脸焦急的杨警官和另一个脸生的警察。
“报警的是你?”杨警官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她点了点头,正好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杨警官问:“她怎么样了?”
“命是保住了,不过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心脏受了很大的创伤,缺氧太久,就算醒过来了,智力也会受很大的影响。”
殷漓一愣:“你的意思是…她有可能醒不来?”
“成植物人的可能性极大。”医生说,“还是尽快通知她的家人吧。”
那种无力感又袭上心头,殷漓将录音笔交给杨警官:“这是我发现安然妈妈时,她手中握着的东西。”
杨警官接过笔,她将自己所发现的内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听得两个警官很是惊讶,杨警官沉默了一阵:“你的意思是?”
“我也不知道,但这件案子也许与安然家有什么联系。”
“好吧,你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我们会通知你的。”
接到他的通知已经是两天后了,殷漓来到警局,看到大红的门柱上贴了一张认尸启示,照片中是一个年轻女人,穿着一条白裙子,脸上遮着一块白布。看旁边的介绍,似乎是出了车祸,脸被碾得粉碎,现场也没有留下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
殷漓默默地看着,总觉得这条裙子在哪里见过。
“殷漓同学?”
殷漓回头,看见杨警官站在门内,面无表情地说:“进来吧,这件连续杀人案,已经有结果了。”
一个长相亲切的女警给她倒了杯茶,她坐在杨警官的办公桌边,看着他点燃一根玉溪香烟:“录音笔里留有姬芳芳女士的自白,她就是杀害安然和郭纭的凶手。”
“什么?”殷漓吃了一惊,“她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女儿?”
“这还要感谢你,竟然查出姬家的事情。”杨警官说,“不过这是我们的工作,请你以后不要越俎代庖!”
殷漓无奈地笑了笑,杨警官继续说:“姬芳芳女士在自白里说,她的祖先姬兰是烧制瓷塑的姬家族长的私生女,当年清廷的湖广总督看中了姬家的瓷器,要姬家为自己的三个小妾烧制瓷像,姬家倾尽全力烧制出了三尊美人瓷,这些瓷器是姬家瓷塑的集大成者,艺术性非常高。姬家族长改变了主意,不肯把美人瓷交给总督,就编造了一个谎言,美人瓷是受了诅咒的不祥之物,拥有它的人都将死于非命。总督不信,强行夺走美人瓷,并威胁如果他没有死,就要将姬家全部入狱。为了姬家的命运,姬家族长的私生女改名换姓嫁入官员家为妾,伺机毒死了官员。这件事非常轰动,外界的人都相信了姬家瓷器被诅咒的说法。讽刺的是,因为人们的猎奇心理,姬家烧制的其他瓷器大卖,成为了首屈一指的烧瓷大家。这个时候,族长更加害怕了,如果下一个拥有那套青花瓷塑的人没有发生意外,大家都会知道这其实是个阴谋,不仅无法维持现有的荣誉,还会让自己的私生女姬兰身陷危机。所以他不得不让姬兰潜伏在下一个拥有者的身边,继续杀人。
“一直到建国之后,姬家族长买回了瓷塑,杀戮才终于结束。姬兰也认祖归宗,过上平静的生活。姬家迁到国外之后,其中两尊瓷塑卖给了外国人。姬芳芳嫁回中国,带来了剩下那尊。自从丈夫死后,安然就成为了她全部的希望,甚至不许她谈恋爱,但安然却偷偷和郭纭谈起了恋爱,而这个郭纭,曾经是安然朋友的恋人。姬芳芳女士无法忍受女儿被人抢走,经常和女儿争吵。前几天给你开生日宴会,她以为是女儿借口和郭纭私会,就偷偷跟了过来,在后院和女儿争执起来,一气之下打了女儿一棍,安然昏过去时,正好落进了水中。女儿死后,她失魂落魄地来到你家前厅,本来是想自首,却看见那三尊瓷塑,认为这一定是天意,是祖先犯下错误的报应,于是布置了后面的一切。后来,她又认为是郭纭害死了女儿,就偷偷跟到郭纭家里,将他杀了,下午的时候驾着车到了你家,布置了现场。似乎她女儿死的时候,她就有自杀的打算了。”
说完这一切,杨警官手中的烟正好抽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把烟头在烟缸里摁熄:“我们让她家的保姆来听过,这确实是姬芳芳女士的声音,郭纭死的那天下午,她也确实驾车出去过。周围的邻居都说曾经听见她们母女大声争吵,甚至姬芳芳女士还说过,安然要是敢继续和郭纭在一起,就杀了她。保姆也说,最近姬芳芳女士非常神经质,朝她扔过玻璃杯子。”
殷漓沉默着,良久才说:“可以让我听听那段录音吗?”
“不行。”杨警官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等案子结了,我会把瓷塑还给你。”
殷漓从警局出来,觉得阳光有些刺眼,母亲会杀死自己的女儿吗?因为太爱,所以才会恨吧。爸爸,你对我,有一丝爱吗?
爸爸,你知道吗?我不恨你,因为从没爱过。对于我来说,你只是支票和古董而已,我甚至从来没有见过你。
对于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又何谈爱与恨?
她想打辆车回家,在路边等了很久,才看见一辆满是泥点的黄色出租车停在自己面前。她有些奇怪,上了车之后问:“师傅,这几天都没下雨,你的车怎么脏成这个样子啊。”
“别提了。”师傅有些气氛地说,“四天前我也是到陶然镇去,哪知道在修路,自来水管爆了,湿水泥弄得到处都是,很多人投诉,一直到傍晚才解决,交通局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
四天前?殷漓一震,不是郭纭死的那天吗?
“师傅,自来水管爆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我是中午去的,就已经到处都是水了。”
殷漓猛地抽了口冷气,难道…事情的真相是…但是,那段录音又怎么解释呢?
“师傅,我不去陶然镇了,麻烦你开到市人民医院。”
天色有些暗了,殷漓来到加护病房外,隔着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见姬芳芳的身影,她的鼻子里插着管子,脸色苍白如纸。
真的是你杀死安然的吗,芳芳阿姨?
正好医生来做检查,她拉住他:“阿姨什么时候能醒?”
“不知道。”医生有些为难,“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太难了。”
殷漓长长地叹了口气,医生一边检查一边说:“真是可惜了,姬女士以前在国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手,那时我在美国读书,最喜欢听她的歌。”
殷漓一愣,连忙问:“您知道什么地方可以买到她的唱片吗?”
【5】
杨警官敲开殷家的门,开门的竟然是朱衡汶,古文化社团的成员几乎都到齐了。
“是殷漓叫我们来的。”沈浩说,“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欢迎各位。”殷漓从里屋出来,笑道,“大家请跟我来,我安排了一桌食物来款待大家。”
大家都有些惊讶,刘琳琅说:“现在还没有到吃饭的时间吧?”
殷漓神秘地一笑:“先来看看我准备了些什么菜吧。”
众人都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着她来到后面的书房,推开门时闻到一股浓烈的食物香味。
书房正中摆了一桌酒席,都是家常菜,却色香味俱全。
众人围着圆桌坐下,沈浩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有些冷了。”
“当然,那是今天凌晨五点做的。”
沈浩脸色一白,连忙跑到一旁吐去了,叶莫有些愤怒:“你给我们吃变质的菜?”
“沈浩,你吃了一口,应该能感觉出来有没有变质吧?”
沈浩咳了几声,说:“变质了,一定变质了。”
殷漓半眯起眼睛:“睁着眼说瞎话,杨警官,麻烦你来尝一下吧。”
杨警官呆了一会儿,夹起一块鸡肉:“虽然冷了,但没有变质。”
“怎么会?”朱衡汶奇怪地说,“以现在的天气,就是中午做的,也该变质了吧。”
“没错。”殷漓点头,“不过这间书房不一样。大家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书都保存得非常好?按理来说,这样的院子,湿气要比一般屋子重很多,书早就潮湿腐烂了。”
“这倒是。”刘琳琅从书架最底层取出一本书,“是用了什么干燥剂吗?”
“这间屋子就是干燥剂。”
“什么?”
“具体的原理我也不是很明白,但古书中也有这方面的记载,也许是利用地势、气流、房屋结构和建造房屋的特殊材料等来达到的保鲜和干燥的效果。在古代这被称为风水,但无知的现代人将它当成了迷信。”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你叫我们来,就是要炫耀自己的书房?”
“当然不是。”殷漓说,“大家还记得吗?郭纭的尸体是在这个房间里发现的,初步断定死亡时间是中午一点到二点之间,但是,如果这房间有保鲜效果的话,那么死亡时间是不是应该提前呢?”
话音未落,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殷漓问杨警官:“解剖之后有推定具体时间吗?”
“是的,从胃里食物的消化程度来看,应该是凌晨五点左右。”杨警官说,“不过姬芳芳女士的自白里不也说了吗,她是在别处杀了郭纭,下午的时候把他运过来的。”
“不,姬芳芳女士从来没有驾车来过陶然镇!”殷漓说,“至少郭纭死的那天没有!”
“你怎么会知道?”
“我打听过了,来陶然镇的必经之路正在检修,因为水管爆了,路上一片泥泞。但是姬芳芳女士的车上一点泥巴都没有。车上有别的污垢,也不可能洗过车,唯一的解释就是。”他顿了顿,“姬芳芳女士根本不是杀害郭纭和安然的凶手。”
众人有些不敢置信,杨警官惊道:“那录音笔是怎么回事?”
书桌上放着一台录音机,殷漓按下开始键,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歌声,是英文歌,有一种忧郁的美。
沈浩大惊:“这,这不是安然的声音吗?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她会唱歌?”
“不,这不是安然的声音,而是姬芳芳女士的声音!”殷漓从录音机里取出磁带,“这是姬芳芳女士八十年代在美国当歌手时唱的。她们母女俩的声音非常相似,杨警官,当时你是让保姆来辨认录音的吧?她先入为主地认为一定是姬芳芳女士的声音,就从来没有想过,还有另一个可能性。”
杨警官的脸一片惨白:“你的意思是…”
“没错,录音笔里是安然的声音!”
“不可能吧。”叶莫说,“安然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她怎么会对杀人过程知道得这么详细?”
静。
一种令人心底生寒的静。
四周的人都朝她投去惊讶和恐惧的目光,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直到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叶莫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你…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说错了什么吗?”
殷漓冷冷地说:“我原本以为你会更聪明一点的。”
杨警官阴沉着脸:“那段录音警方一直对外保密,你怎么会知道里面有详细的杀人过程?”
“我…”叶莫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定了定神,“不过是猜测罢了,如果是自白,姬阿姨一定会讲述杀人的详细过程吧?”
“杨警官,无论两个人的声线多么相似,但应该还是能够检查出其中的不同吧?”殷漓说,“只要将那段录音与这盘磁带里的声音用科学仪器检查一下,就知道了。”
杨警官接过磁带,微微点头。
“你为什么要杀安然?”朱衡汶不敢置信地问,“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叶莫急得快哭了:“这是误会!”
“请大家看看这个。”殷漓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在警察局看到的认尸启示,她的脸被碾碎了,但裙子完好无损,大家可以认一认。”
刘琳琅服装设计系出身,一眼就认出来:“这条裙子不是叶莫的吗?”
叶莫忙说:“这种裙子,满大街都是。”
“说得好,不过以现在的科技水平,要确定她是不是叶莫,也不是很难吧?”
叶莫脸一黑,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
“不是叶莫,她是谁?”众人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恐惧,殷漓说,“我去向叶莫的邻居打听过,她似乎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叶勤。”
“双胞胎弟弟?”众人都惊叫起来,“怎么从来没听她说过?”
“因为这个弟弟是她的污点。叶勤虽然在医学院读书,但把医学院里的药偷出来卖,被学校除名。让我来说说这个案子吧,那天早上,叶莫应该是和弟弟一起去某处,却被车子压死了,叶勤因为某件事记恨安然与郭纭,也许就认为是他们害死了他的姐姐。就想到了扮成姐姐来复仇。这是一个很大胆的计划,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气和演技。但有两件事情出卖了你。第一,这么热的天气,你却穿着高领的裙子;第二,你曾念过一首古诗,削竹、续竹、飞土、逐肉。这最后一个‘肉’字,应该念做‘RU’,而你念的却是‘ROU’!叶莫精通古音律,不可能犯这种错误,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怀疑你。虽然你演技很好,但毕竟是男生,久了一定会露馅,所以你抓住了给我办生日宴的机会,对安然郭纭痛下杀手。为了安排缜密的计划,你甚至前一天晚上就来过我家,发现了这个书房的秘密。但你不知道这个书房究竟能帮你争取几个小时的时间,所以将一只死老鼠放在了里面。”
沈浩恍然大悟:“怪不得第二天我们去时看见里面有只死老鼠,原来是叶莫,不,叶勤放进去测试时间的!”
“正是,你知道书房的保鲜能力非常强,就在警察放你们回去的路上,找机会杀了郭纭。而那个时候,警察已经走了,我也去上课,你正好把他放进书房里,然后赶回学校,一整个下午都和我们在一起,从而完成你的不在场证明。”
叶莫的脸色越来越白。
“你知道如果尸体解剖,你的不在场证明就不攻自破,所以你急需一个人来当替罪羊。想必这也是你一早计划好的。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姬家的故事,利用那三尊青花瓷塑,将警方的视线引到姬家身上。然后杀了姬芳芳女士,再放上录音,便大功告成!”
“他到底是怎么拿到录音的?”刘琳琅插嘴。
“其实很简单。安然有看书朗读的习惯吧?叶勤将这段话写下来,骗安然说要将她的故事写成小说之类,安然一边看一边读,正中了他的计谋!”殷漓的目光移向叶莫,“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叶勤忽然轻轻笑了一声,好像全身都轻松起来,他将自己高高的衣领卷下来,露出喉结:“一切都如你所说,我没什么要说的。”他走到杨警官的面前,“带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