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你的脸色好难看。”曹妙晴挽住她的胳膊,“我看你才有事呢。是不是被吓着了?走,我扶你回去歇着。”
白小舟微微颔首,走了几步又回头去望着这座已成地狱的食堂。
难道,真的是那些尸体在作祟吗?
白小舟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她一直在做梦,梦境混乱不堪,转眼就忘得干干净净,只是耳边仿佛不停地响起外公的话:谁叫你是我的外孙女呢?
不知为什么,白小舟回忆起当年的那句话和外公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总觉得话里有话,而且一连羞愧,都不敢看她。
但她并没有深想,外公有太多的秘密,多得足够带进坟墓。有时候她在想,也许外公过世,会有很多人高兴吧,因为他们有秘密握在外公的手里,现在秘密永远成了秘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寝室里没人,曹妙晴给她留了纸条和一个蛋糕,让她充饥。她没有碰蛋糕,打开自己的柜子,将那本用红绸子仔细包好的笔记取出来,一页页翻看。
越看白小舟越觉得这像是一本民国版的《子不语》,甚至比《子不语》里的故事更加离奇,外公的文学造诣很高,每一个故事都不过几百字,却能够写的生动诱人,忍不住想要一口气读完。
眨眼之间已经读了不少,白小舟伸了个懒腰,看了看钟,都晚上十一点多了,都睡了一天,现在也睡不着,准备继续看笔记,争取今晚看完。
笔记本的纸张很薄,却很坚韧,纸都发黄了,还没有一点毛边。她翻了翻最后一页,竟然有两百多页,这还只是残卷,不知道整本有多少故事?另外半本又记载着什么样的故事呢?
她打了个哈欠,又翻过一页,发现里面记载了一个遇仙的故事。一九二二年的冬天,外公一个人进山采药,本来事先算好了时辰,不料半途忽然大雪漫天,将外公困在山中。外公知道这是自己的劫数,只得裹紧了棉衣,在山中寻找可以避风寒的山洞或者猎人的小屋。但大雪几乎遮蔽了天日,他走了整整一天,最后倒在雪地中。原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却悠悠醒转,发现自己躺在一座山涧小屋中,屋正中的炉灶中燃着篝火,一个英俊的年轻人正在拨弄柴枝。他觉得那年轻人面相奇骏,不似凡人,便问他的身世。他自然不肯说,只说和他有缘,让他好好休息。大雪下了整整半个月,他就在小屋中和那年轻人住了半个月,年轻人沉默寡言,喜欢把玩一把锋利的匕首。这半个月中,二人谈天说地,纵论古今,不亦快哉。某天外公醒来,发现天晴了,那年轻人也不见了,他走出屋去,发现这座小屋就在自己迷失的那条小路的不远处,这短短的数百步,他竟然在雪中走了整整一天。
雪后的大山静谧美丽,仿若创世之初那般空白宁静,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那少年永远不会再见面了。
白小舟被这个故事所感染,正觉鼻头有些酸,忽然听见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跑步声,门碰地一下开了,曹妙晴脸色惨白地冲进来,双目呆滞,一屁股坐在床上,忽然哇哇大哭起来。
白小舟连忙过去安慰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哭了好大一阵,才回过神来,抓住白小舟的手,指甲几乎扣进她的肉里:“小舟,死,死人了,死人了啊!”
她的表情就像被恶鬼附身了一般,白小舟吞了口唾沫,握住她的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曹妙晴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曹妙晴参加了学校的动漫社团,这天晚上社团开会,商讨C市动漫节COS的事情。曹妙晴一进社团活动室就觉得不对劲,灯光比之往日出奇的暗,空气也很浑浊,刚开始她没有在意,后来会议开始了,她坐在最后面,偶然发现角落里还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她认识,也是动漫社的会员,叫蒋金楠,平时很热心,每次活动都会很认真地参与。今天他却一反常态,低垂着头,看不清脸色,但他身体四周却好像比其他地方暗似的。
她凑过去,碰了碰他的胳膊:“喂,你没事吧?不舒服就不要来嘛,回寝室去休息。”
蒋金楠没动静。
曹妙晴不死心,又碰了他一下,却蓦然看见他长袖子下露出的半块紫红色的斑。曹妙晴的爸爸是法医,她小时候曾在爸爸的办公室看过尸体,蒋金楠身上的斑,很像是…
尸斑。
她有些害怕,往旁边退了退,偷偷往蒋金楠身上瞧,蒋金楠一直一动不动,就像…她不敢想下去,心里笼罩的乌云越积越厚。
会开完了,众人散去,曹妙晴也匆匆离开了活动室。走到一半才发现自己的手机忘了拿,虽然很害怕,但那手机是新买的,她很喜欢,只得咬了咬牙往回走。推开活动室的门,蒋金楠还坐在角落里。社长似乎发现了他的异状,屡叫不应,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曹妙晴有种想要阻止他的冲动。
事实证明,她的冲动是正确的,只可惜她没能付诸实施。
蒋金楠这次有了反应,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神时,社长觉得心都凉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神啊,愤怒、恐惧、仇恨,仿若决堤的河流,从那双眼睛里冲出来,要将他淹没。他转身想逃,但为时已晚,蒋金楠失声大喊:“为什么要缠着我?为什么?”说完,从桌下掏出一把美工刀,朝社长刺过去。
曹妙晴吓得六神无主,转身就逃,就这么一路奔回寝室。
白小舟惊道:“你就这么跑了?”
“我,我害怕,我…”曹妙晴已经语无伦次,白小舟咬了咬下唇,从她包里掏出手机递给她:“妙晴,你听我说,现在你赶快报警,我去社团活动室看看。”
曹妙晴一把抓住她的手:“别去,小舟,他会杀了你的!”
“别担心,我有分寸的。”白小舟将水果刀偷偷藏进袖子里,“记住,一定要赶快报警。”
社团活动室离寝室并不远,在一栋老旧的建筑里,白小舟走进去,头顶的灯光黯淡,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她握紧了袖子里的刀,小心翼翼地走向长廊尽头。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她悚然一惊,慌忙回头,走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又是幻听?
“咯咯咯。”这次她听得更清楚了,笑声就在脚下,她一低头,赫然看见一张苍白得宛如僵尸的脸,小孩的脸。
那张脸,来自那具诡异的棺材。
“啊——”她失声尖叫,一双手忽然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她张嘴就咬,只听后面那人低呼:“痛死我了!快给我住口!”
水果刀从白小舟的袖中滑出,她猛地转身,将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谁?”
“喂喂,别动刀子,这可是凶器!”灯光打在那人的脸上,那是一张英俊的脸,但表情夸张,目光不正,一看就知道吊儿郎当,贪财好色。
“你是人还是鬼?”白小舟害怕得手都在抖,却还硬撑着问。那人笑嘻嘻地退开一步:“我当然是人啊,你什么时候见过像我这么帅的鬼?”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
白小舟愣住,顿了顿,说:“我听说这里出事了。”
“正好,我也‘听说’这里出事了。”那人说,“不如一起去看看?”
白小舟将刀收起来,但还是对这个奇怪的少年心怀戒备。少年却热情地自我介绍:“我叫瞿思齐,你直接叫我思齐就成,亲切。你叫什么?”
白小舟想起小时候外公说过,不要轻易对陌生人说起自己的名字,特别是‘奇怪’的陌生人,就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我叫陈雪。”
“陈雪,不如这样,你留在这里报警,我过去看看,如果有什么危险,我喊一声,你马上就跑。”
“我已经叫人报警了。”白小舟说,“我要跟你一起去。”
瞿思齐耸了耸肩:“随你,不过要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最好不要晕过去。”
“谢谢关心,我胆子没那么小。”
“女中豪杰!”瞿思齐竖起大拇指,两人来到社团活动室门前,房门虚掩,有阴暗的光从门缝里溢出来,在走廊的木质地板上留下一条窄窄的缝儿。
瞿思齐将她挡在身后,推开了门,然后,她看到了足以变成噩梦纠缠自己整整一个星期的场面。
屋子里到处都是飞溅的血液,社长倒在血泊之中,伤口就像一条条武功般爬在他的身上。锋利的美工刀插在他的心脏,而握着刀柄的是一个木乃伊般的尸体,就跪在尸体旁,面目扭曲,五官变形,就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那一瞬间,白小舟如坠地狱。
瞿思齐熟练地掏出鞋套戴上,侧过脸对她说:“怎么警察还没来,再打电话报一次案,号码打0230,找司马警官。”
白小舟拿出手机,拨通之后用颤抖的语音报了案,刚挂掉电话,却蓦然间愣住了。
她缓缓走近屋去,瞿思齐急道:“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别破坏现场!”
白小舟俯下身,目光落在干尸的手臂上。
那是一个咬痕,人类的咬痕。
“是他!竟然是他!”
“你说的是谁?”
“今天上午食堂的事情听说了吧,这个男生——蒋金楠也在现场,他还帮忙按住那个发疯的女生,不过——”她抬起头,觉得好冷,冷得直发抖,“他被那女生咬了一口。”
警察在十分钟内赶到,里面就有那辆喷有FRL的车,白小舟坐在走廊的长条木椅上,看着面前忙忙碌碌的警察,有一种身在梦中的感觉。瞿思齐和那个姓司马的警察似乎颇熟,一直在向他讲述经过。
“司马大哥,我说的就是这位。”瞿思齐指着白小舟说,“她和我一起发行了尸体。”
“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听说这里出了事,所以来看看。”
司马挑了挑眉角:“谁说的?”
“今晚动漫社开会,散会之后我的室友回来拿东西,看见蒋金楠扑向社长。她很害怕,跑回了寝室,我已经让她报了警,然后先来看看。”
司马皱眉,问旁边的警察:“之前接到过报警吗?”
警察摇头。
“你就不怕吗?”
白小舟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只是一时冲动就来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很后怕。
司马见她不说话,侧过脸对瞿思齐说:“你送她回去,顺便帮我问问她的室友,让她过来一趟。”
“好。”瞿思齐笑嘻嘻对白小舟说,“吓着了吧,我送你回去。”
白小舟瞥了他一眼,这里都死了人,他还没心没肺地笑。
两人从楼里出来,夜色凄冷,白小舟抬头望了望,今夜的月颜色泛红,记得外公说过,红月是不祥之兆,一旦出现,必有大灾。
“喂,你究竟是真的不怕,还是比别人要迟钝?”瞿思齐问。
白小舟回过头去瞪了他一眼:“你才迟钝呢,我只是胆子比一般人大而已。”
“那就好,今晚不用失眠。”他笑道。
白小舟愤怒地喝问:“人死了,就这么好笑吗?”
“不笑难道我要哭吗?”瞿思齐的笑容里有些无奈,“你没看电视里说嘛,查案的时候不能带着私人感情,否则只会误事。”
“查案?”白小舟问,“你是警察?”
“不是,我是本校中文系大二的。”顿了顿,连忙补充,“我算是个…协警吧。”
白小舟怀疑地看了看他,警局为什么会找个学生当协警?局长脑抽了吧?
说着话就到了召南园的女生宿舍,瞿思齐一本正经地拿出协警证给宿管大妈看,宿管大妈的反应和白小舟一样,不过还是让他进去了。到寝室门外时白小舟觉得有些不对,寝室房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听不到一点动静。
妙晴吓成那样,肯定不可能睡着,难道她去别的寝室了?
白小舟掏出手机,拨通了她的电话,门内传来悠扬的电话铃声,她吸了口气,一丝凉意沿着她的脊椎蛇一般爬了上来。
“有钥匙吗?”瞿思齐问。
白小舟将钥匙递给他,他将她拉到身后,打开了门。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缓缓地,缓缓地,走廊的灯光蔓延进去,白小舟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但是,里面什么也没有。
曹妙晴的手机躺在她的床铺上,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屋内也没有搏斗的痕迹。
“也许…”白小舟说,“也许妙晴回家去了。”
“她家里电话多少?”
“她家离学校有两个半小时车程,估计现在还在路上。”说这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不信。瞿思齐沉默片刻:“今晚你有什么打算?”
这间寝室她是肯定不敢住了,刚入学又没有认识什么朋友,今晚还真是麻烦。
“‘长寿门’外面有很多旅馆,我去开个房间就行了。”凝华学园有六个大门,每一座门都起了名字,分别是:长寿门、永安门、国风门、小雅门、周颂门、南风门、无邪门。
“还是算了吧,去我寝室住一晚。”
白小舟像看鬼一样看着他,他翻了个白眼:“喂喂,不要想歪好不好?我住在桃蹊园,是别墅,有很多房间,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将房门锁死,实在不行,我去不二那里将就住一晚也行啊。”
凝华学园是一座贵族学校,除大学对外招生之外,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只有有钱人才能读得起,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姐少爷们当然住不惯普通的寝室,校方就极力改善居住环境,最夸张的是在桃蹊园内修建了上百栋别墅。据说不是有钱有势,又才华横溢的学生,是进不去的。
莫非这个瞿思齐人不可貌相,还是个富贵子弟?富贵也就罢了,怎么也看不出来他才华横溢啊?走后门进去的吧?
“怎么样?考虑清楚了没?”瞿思齐好心提醒她,“对了,你不会忘了咱们学校过了十二点是要关闭大门的吧?”
白小舟头上浮现一排密密麻麻的黑线。
看来,他的‘盛情’,她只得领了。
白小舟度过了她一生中最…不能算最差,但也排前几名的夜晚。住进男生的寝室实在令她不自在,好在屋里有插哨。这也就罢了,她居然噩梦不断,那具被咬过的干尸像恶咒一般纠缠着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在她的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
就这么折腾了一个晚上,清晨好不容易才睡着,却被震耳欲聋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有事吗?”她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打开房门。瞿思齐站在门外,脸色有些凝重:“刚刚接到电话,说你的室友没有回家。”
白小舟睡意全无:“其他地方找过了吗?”
“他们找了一晚上。”瞿思齐说,“还看了六座大门外的监控录像,昨晚她并没有出校。”
“妙晴还在学校里?”白小舟担心地皱眉,“她会不会是被人绑架了?”
“我们会尽力找,但这件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你知不知道,她平时都喜欢去哪里?”
“除了逛街和社团活动之外,她就喜欢去一个地方。”
“哪儿?”
“图书馆。”
凝华学园内一共有三座图书馆,分别叫“思齐馆”、“温故馆”、“闻道馆”,藏书无数,有许多善本孤本,通宵开放。两人来到思齐馆门前,白小舟朝房檐下一指:“你看。”
瞿思齐抬头,看到一只监控器,笑道:“太好了,倒省了我们不少事。”直接领着白小舟进了保安室,要求调看录像。
保安用和宿管大妈同样的眼光打量瞿思齐,最后说要请示领导,瞿思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微笑着望着他。打完电话,保安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热情地找出光盘,只可惜将昨晚的录像看完也没有找到妙晴的影子。两人不死心,又来到温故馆,重复了打电话的程序后,两人终于拿到了光碟。
画面在电脑屏幕上快速跳动,白小舟觉得自己都要看睡着了,瞿思齐还万分精神地睁着眼睛,忽然听他大喊一声:“找到了!”
白小舟一激灵,凑过去,果然在画面中看到了妙晴的身影。
时间是昨晚十点三十三分,正是白小舟离开寝室之后没多久。那么晚了,她来图书馆干什么,以她那个时候的状态,根本不可能有心思看书。难道她是觉得害怕,所以来图书馆这个通宵有人的地方过夜?
保安继续快进,一直到录像结束,都没有再看到曹妙晴。
也就是说,她现在还在这栋建筑里!
“有些不对。”瞿思齐说,“警察曾来这里找过,没有找到她。”
“也许她藏在角落里看书,警察没发现?”
也有这种可能,瞿思齐和白小舟从底楼开始找起,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却始终没有找到曹妙晴。
“难道她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瞿思齐看了看四周,为了保护图书馆里的珍贵书籍,每一扇窗户都安装了防盗网,也没有后门。
“不,她还在这栋图书馆里。”白小舟说,“我能够感觉到,她还在这里。”
瞿思齐侧过脸来看她,这个女孩很特别,她似乎总能感觉到别人感觉不到的,看到别人看不到的。
白小舟的目光落在一个正往书架上放书的工作人员身上,那个工作人员正在偷偷看她,连忙将眼睛移开,似乎有些惊慌。
“请问。”白小舟走过去,“今天图书馆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工作人员的眼神飘忽:“没,没有。”
“真的?”
“真的没有。”他有些不耐烦,“你要看书就看书,不看就出去,别妨碍我工作。”
白小舟的眼睛忽然直了,推开他,从地上捡起一把钥匙:“这是妙晴的。”
“你确定?”瞿思齐问。
“我确定,这只金属兔子还是我陪她去买的。”白小舟抬起头,“这面书架…昨天似乎不在这个位置。”说罢,冲过去用力推书架,瞿思齐也过来帮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书架被缓缓推开,露出后面的墙壁。
那堵墙似乎被人砸碎,又重新砌起,看形状,恰恰够一个体型娇小的人通过。
“不关我事啊。”工作人员连忙澄清,“昨晚本来该我值班,我出去打牌了,今早一来就看见这个,我只是怕人追究才将书架推过来遮住,这真不是我干的啊。”
“去拿把锤子来。”
“什么?”
“还是叫警察来吧。”瞿思齐打了个电话,白小舟焦急地说:“来不及了!”转身拿起椅子,朝墙壁狠狠砸去,墙砌得并不牢,似乎做得很匆忙。砖块哗啦一声碎了,她将其他砖块都刨开,赫然看到一张惊恐的脸。
“妙晴!”
惊恐已经凝固在她的脸上,她抓着自己的脖子,干瘪如腊,像阿鼻地狱中拼命挣扎却得不到救赎的死灵。
“妙晴,快醒醒啊!”白小舟觉得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爆炸了,疯了一般摇晃她的身子,就像是要把她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
“小舟,冷静点。”瞿思齐将她拖开,“她已经死了,你如果破坏现场,就很难找到杀她的凶手了。”
“不,我不信,她没有死!”白小舟嘶声力竭地喊,眼泪糊住了眼睛,“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啊!”
“小舟!”瞿思齐大喝,她止住哭,愣愣地看着他,他抓着她的胳膊,郑重地说,“她已经不在了。”
白小舟想要哭,却发现自己已经哭不出来,胸口像要被撕裂了,她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目光黯然。
瞿思齐拍了拍她的肩,凑到裂开的墙壁前往里看,看到曹妙晴尸体旁有一小袋水泥,手中还拿着一只砌墙的小铲:“怎么可能。”
白小舟吸了吸鼻子,强打起精神:“你发现什么了?”
“是她自己把自己砌进了墙壁里。”瞿思齐睁大眼睛,“她是自杀。”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用这种方式自杀。”司马看着尸体和墙,脸色难看得就像刚刚吞下了一只苍蝇。
“我看了录像,她进图书馆之前很惊慌,似乎在躲避谁。”瞿思齐说,“但是除了她,没有其他可疑人物进入图书馆。”
“我会调查昨晚出入图书馆的所有人。尸体我会送去研究所。”司马回过头去看了看白小舟,“她怎么还在这里?”
“是她找到了曹妙晴。这个女孩很特别。”
“有多特别?”
瞿思齐沉默了片刻:“比我,或者叶不二、朱翊凯还要特别。”
司马眼睛睁大:“你确定?”
“我确定。”
司马再次回头,郑重地打量坐在一旁发愣的白小舟:“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她有多特别。”
“如果她真的很特别,你会让她进研究所吗?”瞿思齐笑嘻嘻地问。
司马嘴角一勾:“那也要人家小姑娘同意才行。送她回去吧,好好观察她。”
“是!”瞿思齐求之不得,白小舟始终没有勇气回那个曾和曹妙晴共用的寝室,只能继续住在瞿思齐的别墅。她一个人坐在豪华的卧室里,看着手中的大头贴,那是几天之前她和曹妙晴一起去照的,没想到才不过数日,就阴阳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