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很感兴趣。

  刀已举起,三个黑衣人弧形靠拢,成品字迫上。

  常笑没有动。

  一声轻叱,三刀齐举,刀光如圆弧。

  一样的刀,一样的刀法。

  常笑脚踏七星,身形一闪,再闪,闪开了三个黑衣人的第一刀。

  第二刀第三刀跟着又削上,一刀比一刀急劲。

  常笑的身形更急。

  黑衣人的第五刀出手,常笑仍没有用剑,仍能够闪避,可是到第六刀砍到,他却已不能不用剑封挡。

  三个黑衣人的刀法非常怪异,常笑的身形一展开,那三把弯刀就仿佛变成了柳絮,随着常笑转动而转动,到了第六刀,三把刀便一如柔丝,缠着常笑的身影,刀与刀紧接,每一刀所用的力道,竟并未完全消散,余下的力道又竟与下一刀的力道糅合在一起。

  到了第七刀,刀上的力道比起第一刀何止强劲了一倍。

  这样子下去,他们的第十三刀出手,刀上的力道又将有多大?

  那样的一刀,再加上诡异的刀势,又是否还有人能够抵挡?

  一把刀也许还缠不住常笑,可是三把刀糅合在一起,单就是那一股强烈的力道已足以将他勒死。那种弯刀,似乎就专为了这种刀法而打造,刀一转,就像是一根绳子在敌人的身上绕一圈。

  连绕十三圈,的确已难以有人经受得住。

  那第十三圈更可能圈住敌人的脖子。

  一个人手脚都被绳子缚上,要勒他的脖子是不是很容易?

  这种刀法简直就像是一种魔法。

  如果就只有十三刀,那第十三刀已实在可以称得上魔刀。

  常笑接下了三个黑衣人的第七刀,已看出这种刀法的厉害。

  他也已看出,到了他们的第十三刀出手,莫说躲不开,就连挡都已挡不住。

  他如果还要命,就一定要尽快冲出刀圈之外。

  心念陡动,他的剑马上刺出,一出手就是十五剑。

  他第一次反击。

  两剑左拒,两剑右挡,还有的十一剑却向前面砍杀。

  三个黑衣人的第八刀亦同时发动。

  “铮铮铮”的一连串金铁互撞声暴响,在他面前的一个黑衣人一连给他迫退了四五步。

  其他的两个黑衣人却同时推进了四五步。

  常笑左拒右挡的四剑竟不能封挡左右砍来的魔刀。

  他甚至已感到了刀上的寒气。

  刀寒凛冽,常笑的心头亦不禁一冷,大喝一声,剑急忙回救。

  剑到刀亦到。

  “铮铮”的两声,两把刀马上被扫开,前面的一刀亦马上杀回。

  常笑再挡这一刀被扫开的两刀又砍上。

  这是第九刀,常笑不知不觉之中已被那三把魔刀迫的打转。

  他的眼中已有了恐惧。

  硬挡那几刀,他握剑的右手已有些麻痹的感觉。

  三个黑衣人的第十刀相继展开,刀势更诡异更凌厉。

  常笑的面色已变,忽一声暴喝,连人带剑滴溜溜一转,整个身子烟花火炮一样突然直往上飞射而出。

  那一转其快无比,他的剑更快,刹那劈开了三把魔刀,刀势虽然已铁桶一样,同时被迫开,上下便有了空隙。

  常笑当然不能钻入脚下的泥土,却可以拔起身子。

  他浑身的气力都已用上,虽则没有翅膀,那一拔的迅速已更甚于飞鸟。

  黑衣人的刀势也不慢,但相较之下,还是慢了些。

  刀势一开即合,锋利的刀锋就像是虎狼的齿牙。

  哧哧的两声,常笑左右双脚各开了一道血口,右脚的靴底更被其中的一刀斩下,他的人却已翻出了刀圈。

  鲜血染红了他的脚裤,他凌空一个翻滚,人已落在丈外,双脚仍站的很稳。

  三个黑衣人的反应也不慢,刀一收,身一转,又杀奔常笑。

  那刹那之间,常笑的左手,已多了一个纸包。

  三个黑衣人才转身,常笑左手的纸包已打开,才扑上,折起的那张白纸就已给常笑抖得板直,刀一样飞出。

  白纸上蓝芒闪烁,却旋即消失。

  那些蓝芒在白纸上虽还明显,飞离了白纸,便不易察觉。

  夜色深沉,风雨迷蒙,十七枚钢针虽已不少,但都是寸许长短,头发般粗细,在这种环境之下,根本就很难发现。

  那正是谭门三霸天心中剖出来的十七枚“七星绝命针”。

  在常笑的内力催发下,那十七枚“七星绝命针”最少可以飞出丈外。

  三个黑衣人现在距离常笑却已不足一丈。

  他们也看到那张白纸。

  纸白如雪,只要还有些许微光,就很惹人注目。

  他们的目光落在纸上,面上都露出诧异之色。

  纸中即使有毒粉,在这暴雨狂风之下,也难起作用。

  他们已想到毒粉,却并未想到毒针,那一类的暗器本来就不会包在纸中。

  他们虽然有一把魔刀,并没有一对魔眼。

  那也只是刹那之间的事情,两个黑衣人突然伸手往面上摸去。

  手还未摸在面上,他们的面色已发青,脱口猛一声惊呼:“毒针!”

  语声还未在风雨中消失,他们的身子已然摇摇欲坠,却连一个字都已说不出来。

  那张白纸已被雨水打湿,尚未被雨水打在地上,他们已倒在地上。

  还有的一个黑衣人居然没有被毒针打中,一张脸已青了,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两个同伴的面上,却还未发现他们面上的毒针,眼旁已瞥见一道剑光凌空飞来。

  常笑的毒剑!

  三个黑衣人并不是站在一起,那十七枚毒针只能打中其中的两个,常笑一开始就知道,他所以没有出手,只不过等候机会。

  黑衣人目光旁移,就是他的机会。

  剑急如流星。

  黑衣人的反应也不慢,手中的魔刀也够快,竟将常笑的一剑挡开,人却给震的斜里转了出去。

  常笑冷笑,一声暴喝:“小心毒针!”左掌一挥,右剑旋又刺出。

  那一声暴喝入耳,黑衣人岂止小心,整颗心简直都在收缩。

  他虽然还不知那种毒针是什么样子,却已见过那种毒针的厉害。

  他怎敢怠慢,手中刀连忙劈出。

  弯刀飞舞,刀光护身。

  他还未稳定的身子随即又打了两个转。

  “刷刷刷”的刀飞舞不停,那片刻,也不知他已砍出了多少刀。

  铮一声刀光突散,整把刀都砍在地上,他的人亦倒在刀旁。

  血已从他的咽喉流出,他的咽喉已被剑刺穿。

  剑比针更毒。

  常笑的武功本来就在他之上,在他慌乱之中要刺他的咽喉一剑实在简单。

  那张白纸终于被雨水打在地上。

  常笑就站在白纸之旁,洗剑在雨中。

  他那一身鲜红的官服亦已给雨水打湿,紧沾在身上。

  官服用的是上佳的料子,湿了水,也不会褪色,但即使最鲜明的衣服,雨夜中看来都会显的暗淡。

  少了十三个官差侍候左右,他也已不再显得怎样威风。

  他的面上也没有那种得意的笑容,神态说不出的落寞。

  铮的剑入鞘,他一甩衣袖,举起了脚步,走上了长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