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枳弯腰走出车厢后,坐靠着马车外壁,笑问道:“好不容易撞到怀里给你装高手的机会,不露几手?”

徐凤年微笑道:“当我是大街上胸口碎大石的卖艺人啊?再说人家也不给银子。”

徐北枳继续挖苦道:“看来这次在太安城受伤真挺严重的,否则就你这脾性,尤其是当着那几位仙子女侠的面,早就掺和一腿了。”

徐凤年摇头道:“这你还真误会我了,走江湖最忌讳孙子充大爷,最讲究大爷装孙子。我可是个老江湖,不妨告诉你,刚才那两拨拼命的江湖好汉,大侠和魔头,为啥拼命?那个什么魔教的少主曾经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告诉你,十有八九是本杀人越货侥幸得手的听潮阁秘笈,什么太白剑宗什么淮南道飘渺山,嘴上说是除魔卫道,其实都是奔着秘笈去的,至于事后如何分赃,都不用摊开来说,姓章的南诏高手肯定能做得滴水不漏皆大欢喜。比如上册归我下册给你,回头看完了,两个帮派相互借阅,这么一来二去,平时隔着千山万水的两大宗门,也就成了遥相呼应的江湖铁杆盟友了,你在南诏说那飞蝉仙子是众望所归的江湖名宿,我在飘渺山说你太白剑宗其实根本不输东越剑池,大伙儿都有面子。说不定几个长辈坐下来一撮和,再让各自宗派里的两个年轻俊彦结为神仙眷侣,又是一桩天大的美谈,能让他们吹牛吹上好几年的。”

徐北枳伸出大拇指,啧啧道:“王爷可以啊,门儿清啊。”

徐凤年沉默片刻,笑道:“他们的江湖,就是这样的。谈不上好坏,可惜就是太像江湖了。”

徐北枳感慨道:“按照你的说法,人生在世,何处不江湖。”

背对橘子的徐凤年点头道:“大概是的吧。”

临近新城的时候,成群结队的江湖人就越来越多了。跟章融谦的来历有些相似,都是最早跟着轩辕青锋去西域杀魔头的,结果那袭紫衣自己杀完了人让别人无人可杀后,又怂恿江湖正道人士人热血上头地跑去北凉边关从军,然后她自己就消失无踪了,大多上了年纪的江湖豪杰都没有真的来关外,多是跟地位相仿的同道中人在凉州或是陵州境内,一边游历山河一边切磋武艺,要不然就是跟天下十大帮派之一的鱼龙帮联络联络感情,行走江湖,都是不看僧面看佛面的路数,混没混出个熟脸,那是天壤之别,就连徐凤年早年浪迹江湖底层,也看过几次街头斗殴,就因为各自喊来的帮手相互认识,结果架没打成,酒倒是喝上了,刀子不动筷子动,这其中都是大学问啊。

离阳各地官府颁发的路引,不足以让这些江湖人去往虎头城怀阳关那样的军镇险隘,大多都在新城附近止步,只有极少数能让鱼龙帮高层骨干带路的人物,才能稍微靠近关外边境,但是从军入伍杀北莽蛮子之类的就别想了,就当是去塞外大漠饱览风光一趟,运气好,能够看到十数骑数十骑的白马游弩手呼啸而过,运气更好的话,也能远远看几眼那些南北调动的大规模骑军,尘土飞扬,气势雄壮。相比先前那帮眼拙的两拨人,这些厮混在新城周边地带的年轻豪侠们,耳濡目染之下,知道更多的北凉“内幕”,再者那八百轻骑能让驻扎在这边的两千精骑专门开道带路,轻骑里头能没有大人物?用屁股猜都猜得出来嘛,加上这支轻骑的一水儿白甲白马,只要不是瞎子傻子,那就都能想到了到底是何方神圣,大驾光临这座北凉无比重视的新城了。

当白马义从策马而过的时候,路旁突然有一名光头年轻人撒腿跑向这支骑军,大声嚷着:“北凉王,我辽东刘按!要向你挑战!”

只是不等这位光头好汉靠近那辆马车,骑军中唯一配备长枪的袁猛就抓起枪杆,一骑稍稍出阵,手腕轻抖,长枪在手心一转,以枪尾轻轻在那名高大青年的腹部轻轻一撞,当场击飞了这名胆大包天的不速之客。力道拿捏恰到好处,既没有打伤此人,也没有让他大摇大摆冲撞马车。

身体在空中弯曲如弓的刘按一屁股摔在地上,好不容易缓过神,望着那辆马车喊道:“北凉王你别走!有本事就给我刘按一件趁手武器…”

可惜那支骑军已经奔向新城。

刘按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可惜了,酝酿许久的几句豪言壮语都没能说出口。

“我刘按生平喜好喝最烈的酒,使最的刀,骑最快的马!”

“刘按,于及冠之年出辽东,快意恩仇,已有三年两千里!”

真是可惜了。

年轻人摸了摸肚子,突然低头偷偷笑了笑。

好在刘按这两个字,以后在中原武林中总算略有薄名了吧?

刘按没能喊出多余言语,倒是其他不少站在远处的英雄豪杰,很是见缝插针地成功喊话了。

无非是某某要立志战遍天下豪杰,或是谁谁谁此生定当一剑败尽世间宗师,甚至还有人大吼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天要亡我我便亡天”,能与之媲美的大概就只有那句“世人皆负心,我当遇佛杀佛遇神杀神”了。

马车那边,坐在车厢内的徐北枳和陈锡亮面面相觑,难道如今的江湖少侠们都如此的志存高远了?

不过真正可惜的是那位武评大宗师之一的年轻藩王,根本就不在这边。

有个人,徐凤年要主动见一面。

第266章 侠客行(二)

徐凤年很早就和徐偃兵两骑悄悄离开队伍,在一名拂水房大谍子的带路下,来到了新城西北外七八里处的土坡。

期间偶有一伍或是一标游弩手在远方呼啸而过,斥候队伍中比起以往,多出一两骑身披轻甲却不佩凉刀不负轻弩的骑士,这些人便是经过凉州边军和拂水房层层筛选出来的江湖人士了,按照怀阳关都护府的军方机要档案显示,目前已经有两百余名中原江湖高手被秘密吸纳进入边军斥候,这对狭路相逢往往一战即死的边关游弩手而言,无疑是一种如同及时雨的补充,毕竟在第一场凉莽大战之中,北凉斥候的战损是一个巨大数字。

当徐凤年看到坡顶一人两马的身影,就没有再让徐偃兵跟随自己,他独自翻身下马,牵马而行。山坡上那个席地而坐仍显雄迈气概的魁梧身影,也没有因为年轻藩王的到来而起身相迎,只是抬起头眯眼看着这个如今被北莽视为天字号大魔头的年轻人。

徐凤年松开缰绳,轻轻拍了拍战马背脊,那匹出自北凉纤离牧场的甲字大马,便心有灵犀地轻踩马蹄独自寻觅马草去了。

徐凤年笑问道:“前辈这次回北凉是做什么来了?”

被称呼为前辈的老人身披厚重貂裘,当他起身时,一阵哗啦啦作响,露出两根粗大铁链,腰间悬挂有两把气势惊人的无柄斩马刀,老人伸出蒲团大小的手掌拍了拍屁股,顿时尘土四散,咧嘴笑道:“徐小子,听说你从北莽跑回去后,武道修为突飞猛进,连王仙芝也给你宰了?之后拓拔菩萨,邓太阿,曹长卿,武评其余三位大宗师,你小子也都打了一遍?风头一时无两啊,爷爷我偏偏不太服气,专程从北莽河西州跑来跟你过过手,咋样?”

徐凤年环视四周,然后突然很狗腿谄媚地跑到高大老人身边,帮忙揉肩道:“楚前辈,楚老神仙,楚高手…这一路跋山涉水的,累不累啊?要不要喝酒吃肉啊?”

大概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姓楚的老家伙坦然接受堂堂北凉王的溜须拍马,没有了先前登门砸场子的跋扈姿态,笑眯眯看着这个可以算是他亲眼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家伙,“看来在太安城是真的受伤不轻,否则就你小子那臭屁德行,早就翻脸不认人,二话不说跟爷爷我大战几百回合了。”

徐凤年没好气道:“瘦死骆驼比马大,前辈,别给脸不要脸啊,我要是一不小心把你老人家给打趴下,然后你赌气头也不回跑回北莽,耽误了赫连武威交待的大事,我找谁哭去。”

老人吹胡子瞪眼,双手按刀就要干架,只可惜这个年轻人一副死皮赖脸任由打骂的模样,白发如雪的老人叹了口气,抖了抖肩膀,拒绝了年轻人本就没啥诚意的揉捏,“鬼精鬼精的,没错,是赫连武威求我来北凉的,两件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徐凤年笑道:“先听坏消息,倒吃甘蔗才能甜嘛。”

曾经在听潮湖底被困多年的老人沉声道:“我和赫连老儿都是北莽公主坟大念头那一脉的客卿,上次就没瞒你,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什么公主坟不公主坟的,心思早就淡了,连洛阳都去了逐鹿山,据说那位半面妆的小念头也给呼延大观一掌拍死,所以这次我也好,赫连武威也罢,都是来还账来了,此间事了,旧账两清,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徐凤年白眼道:“行了行了,赶紧说正经事,本王现在日理万机,操心的那可都是天下大势…”

结果徐凤年挨了老家伙一巴掌,也不还手,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扶了扶头型,倒没有扶出多少玉树临风的丰姿,反而摸着了好些细碎沙砾,身处西北大漠,骑马迎黄沙,大抵都是这么个惨淡光景。

老人笑骂一句后,收敛笑意,以罕见的肃穆神色凝重语气说道:“这个坏消息真不算小。听说过那个北莽青鸾郡主吧?她的对外身份是马上鼓第一手的那个樊白奴,在你还是北凉世子殿下的时候,这个娘们就跟陈芝豹眉来眼去很久了,其实准确说来她应该叫耶律白奴,是正儿八经的北莽皇室成员,跟姓慕容的老妇人有杀父之仇,以前只能忍辱偷生,现在不一样了,吃了这么个大败仗,老妇人先后重用的两个心腹,太平令和董卓如今各自在北庭和南朝,日子都不好受。”

徐凤年点头道:“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当时是先打北凉还是两辽,本来就是想着捡软柿子打顾剑棠的居多,要不然老妇人也不会在凉莽大战之前,让拓拔菩萨率领十数万精锐骑军在北庭草原上巡视各地,说到底,就是弹压那些个‘耶律王爷’和草原大悉剔。如果这次顺利打下北凉还好说,马踏中原指日可待,就算肉疼,终究还能忍,可既然连北凉关内都没进,就是两码事了。光死人没收获,没谁乐意,尤其是数百年来那帮早已习惯了剽掠边境大获而归的北莽蛮子。”

老人瞥了眼这个云淡风轻的年轻人,欲言又止,撇了撇嘴,老人放弃了已经到嘴边的题外话,而是继续先前话题,说道:“野心勃勃的耶律东床回了北莽,这小子本来掀不起风浪,可是敌不过他有个好爷爷,北莽三朝顾命的耶律虹材,这个老不死当真称得上是老不死了,圣宗耶律文殊奴嗝屁的时候,耶律虹材作为皇帝床前的六人之一,名次只是排在最后,不算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等到神宗死的时候,当时有五人,他排第三,北莽先帝给老妇人折腾死的那会儿,北莽又有五人作为顾命重臣,徐小子,知道都是哪些人吗?”

徐凤年笑道:“大将军耶律术烈,中原遗民徐淮南,拓拔菩萨,慕容宝鼎。很显然,耶律术烈当时便一大把年纪了,只是作为北莽军中老一辈领袖才勉强有个席位,而徐淮南和拓拔菩萨这一文一武,都是老妇人亲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慕容宝鼎就更不用说了,光看姓氏就知道,那么位列其中的耶律虹材,北莽老皇帝的唯一亲信,需要以一己之力为整个耶律姓氏遮风挡雨。只不过在十多年中,老人除了画灰议事的时候跟董卓拌拌嘴吵吵架,几乎就从无声音传出北庭,没有了主心骨的耶律王爷们和草原大悉剔,对这个老头子自然都是大失所望的。”

老人叹气道:“赫连武威私下跟我说,这次北莽姓耶律的终于抱团了,让那个青鸾郡主悄然进入离阳中原,必定为陈芝豹画了一张大饼,天大的大饼!”

徐凤年皱眉道:“陈芝豹会答应?”

老人冷笑道:“我不晓得这些庙堂沙场的弯弯肠子,不过赫连老头儿说了,广陵道战事,离阳对陈芝豹这位蜀王是用而不重用的态度,明摆着心存猜忌,打下西楚,事后论战功,多半是吴重轩和卢升象争第一,接下来是宋笠这拨年轻武将分摊军功,陈芝豹撑死了排在广陵王赵毅和燕敕王赵炳的前头,说不得连靖安王赵珣都比不上。你觉得陈芝豹如此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连离阳先帝赵惇也视为白衣兵圣的家伙,心里会没有怨气?反正连我这个门外汉,也觉得陈芝豹会憋屈,凉莽大战没他的事情,两辽战事更没有,好不容易出了西蜀,结果只能在广陵道吃点残羹冷炙,所谓的兵圣头衔?不就是个笑话吗?”

徐凤年自言自语道:“如果谢观应在京城没有那场惨败,这种设想是不成立的。但是现在…樊白奴,耶律白奴,耶律东床,耶律虹材…是允诺陈芝豹做北莽新朝的徐骁吗?各自都是在与虎谋皮啊,陈芝豹会不会因为想着有朝一日有机会南北而治,做成徐骁当年没有做的事情,就顺势答应北莽了?”

老人没有打搅徐凤年的怔怔出神。

徐凤年突然转头问道:“顾剑棠怎么办?我不觉得这位大柱国会被北莽拉拢,就算有王遂领军东线,双方胜负也只在五五之间而已,北莽就没有想过如何针对这个难缠的最后一位春秋名将?”

老人啧啧笑道:“你们啊,不愧是老狐狸和小狐狸,这一点,赫连武威料到了,老家伙笑眯眯说让你小子猜猜看,因为貌似他也只是依稀得到点内幕消息,不好妄下断论。”

徐凤年蹲下身,伸手下意识抓起一把滚烫黄沙,思索良久,“虽说辽王赵武是个帮倒忙拖后腿的存在,但是两辽还算是一座铁桶江山,那么突破口就只能往西移了,辽东北凉之间,排得上号的人物,其实不多,节度使蔡楠,经略使韩林,河州将军副将都是早早给我们北凉铁骑吓破胆的傀儡,不用多说什么,倒是蓟州…汉王赵雄,这个藩王我也看不透,我和凤字营途径蓟州的时候,这位一字并肩王竟然胆敢一人一骑来到我军中,与我闲聊,绝不是赵武可以比的。接下来,袁庭山,杨虎臣,韩芳,三位蓟州当权武将…袁庭山有老丈人顾剑棠和李家雁堡做靠山,既是依仗,也是束缚。杨虎臣是去蓟州戴罪立功的,也完全没有必要为北莽南下作为内应。韩芳,实不相瞒,他是我早年布下的棋子,不说对离阳忠心耿耿,最不济不会为了北莽而叛出离阳,忠烈韩家跟北方游牧民族打了三四百年的仗,仅是姓韩的人,就死了数百人,谁都可以投靠北莽,韩芳不会。”

老人站在徐凤年身边,望向远方,满眼黄沙满目苍凉,“坏消息说过了,接下来说个好消息,只不过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好消息。”

背风而蹲的徐凤年摊开手掌,风吹沙飘走,轻声道:“前辈你说。”

老人加重语气道:“徐凤年,你应该知道赫连武威在北莽,是坚定支持老妇人的那些持节令之一,这次我姓楚的能够穿过布满蛛网眼线和乌鸦栏子的南朝边境,无声无息地顺利来到你们北凉,当然不是我楚狂奴自己本事有多大,而是赫连武威和老妇人有过一场极为隐蔽的密谈,除了太平令就再没有第四人在场,老妇人告诉赫连武威,北莽耶律姓氏敢豁出去跟陈芝豹合作,那么她也有魄力与你徐凤年结盟,而且她的付出只会更多!只要你答应叛出离阳,哪怕你不能从北凉带走一兵一卒,她也会把你扶上一张你无法想象的座椅!”

徐凤年摇头笑道:“这个老娘们,失心疯了。”

老人感慨道:“将死之人,都差不多。”

徐凤年愣了一下,“这倒是个好消息。”

老人叹了口气,“错啦,大错特错,赫连武威要我捎给你的最后一句话,是如果你最终拒绝北莽女帝的善意,那么北莽下一场南征,不惜鱼死网破!”

徐凤年淡然道:“不说我答应与否,北凉关外二十年,战死了那么多人,早就给出答案了。”

老人笑了笑,“答应不答应,是你徐凤年的事情,我就传话来的,从今往后,凉莽要死要活,跟我没有半颗铜钱关系了。”

徐凤年缓缓站起身,拍拍手,笑道:“要不然打一架?我这么多年始终记得前辈一句话,不管打不打得过,打过了再说!”

老人一本正经道:“不打了不打了,前辈就要有前辈的风度,何况你小子受了伤,即便打赢你,一样有趁人之危的嫌疑。”

徐凤年笑而不语。

老人老脸一红,瞪眼道:“臭小子!别得寸进尺!”

徐凤年哈哈大笑。

老人伸出手掌拍了拍这个年轻藩王的肩膀,神情有些惆怅,“从你小子当年第一次差点淹死在听潮湖底,被我所救,到你后来隔三岔五跑下去潜水闭气,要不然就是给我捎东西吃,真说起来,我是看着你从一个孩子,变成如今的北凉王…”

徐凤年有些难为情,尴尬道:“早年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拎着事物到湖底去逗弄前辈,还希望前辈别放在心上。”

老人顿时满头黑线。

徐凤年识趣闭嘴,不再在老人的伤口上撒盐。

老人爽朗笑道:“这次来的路上,听说现在离阳江湖,不再怎么提及你们这高高在上的武评十四人了,太高不可攀,说实话爷爷我也有自知之明,打过你们这帮怪物,不过那些大雪坪评出的什么四方圣人十大高手,还有照搬春秋十三甲弄出来的祥符十四魁,我倒是很想去会一会!”

徐凤年嗯了一声,提醒道:“虽说好些都是沽名钓誉的高手宗师,不过前辈有些榜上有名的高手,还是不要去挑衅为妙,比如就在我们北凉境内的隋斜谷于新郎,还有武林盟主轩辕青锋,东越剑池柴青山,以及南诏第一人韦淼,南疆那边的刀法宗师毛舒朗,龙宫的程白霜…”

老人越听脸色越难看,怒道:“兔崽子,你就直接说,谁是爷爷我可以揍的吧!”

徐凤年揉了揉下巴,“这就得好好想想了。”

没那心情听徐凤年瞎掰的老人大踏步离去,翻身上马,一人双骑,就要南下中原闯荡江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