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瀚海青凤”旷湘霞、“雪上无痕草上飞”梅醒非与天龙大师三大高手,竭尽全力出了手。

  大风道人闷哼一声,掌劈天龙,袖挥梅醒非、脚踢旷湘霞,已出得了洞口!

  方歌吟与严苍茫,不理一切,追出了洞口。

  只见眼前大亮,方歌吟和严苍茫还来不及出手,十六道排山倒海十天崩地裂般的劲气,已迎脸卷了过来,简直要把他俩吞没。

  方歌吟与严苍茫,从第一次见面起,因严浪羽之故,两人就是敌对的态度、对峙的立场,这次身犯奇险,两人一齐联手御敌。

  方歌吟一面挥掌招架,一面急退!

  对方一十六人的掌力,非同小可,要硬生生挡架,无疑是膛臂当车。

  这时大风道人已闪身入阵中,只听曲凤不远、燕行凶、唐本本纷纷抢过来问:“道长脱险了!”“道长没受伤吧?”“快截击出洞的人!”大风道人只是冷哼,没有回应。

  严苍茫硬接了一掌,与方歌吟利用飞退格开来势,全然不同,严苍茫只觉金星直冒,身子反弹回去,背脊“砰”地撞在石壁上!

  方歌吟急忙扶持,一面叫道:“你……你怎么啦?”严苍茫只觉心头热,眼泪徐徐掉落,竟把方歌吟迎头抱住,痛哭唤道:“羽儿,羽儿……”

  方歌吟见严苍茫披头散发,双目红肿,伤痕处处,心中悲悯,也不忍推拒;这时第二轮十六掌力又至!

  而就在第一道掌力已发,第二道掌力未起之刹那瞬间,一人宽袍大袖,抢了出来,这时大风道长还有几步,就走到燕行凶、唐本本、曲凤不还身侧,他因在石洞中,居然无功身退,还受人追击出来,自己是这一干人之领袖,不能太过狼狈,所以身形远不似冲出洞口时那般全力施为。便在这顷刻,他耳际乍闻有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是铺天卷地一般的掌风。

  大风道人心中一震,知道这种掌劲非同小可,他刚才从容连接数大高手攻袭,看来从容,但一口真气,已缓不过来,但在自己部众面前,又不能抱头鼠窜,来避这一击,当下硬头皮,回身一掌,反撞回去!

  天象大师在盛怒之下,胡子恨根倒竖如戟,打出来的是数十年苦练交熬的“龙像般若禅功”:这一掌足有十四层修为。大风道人在内力虚浮时硬接一掌,飞出了丈远,喉头一甜,要吐一口鲜血,忽想起如此狼狈,影响军心,转念之间,又将鲜血强自下。

  天象大师见大风道人力战数大高手后,还硬接了自己这一掌,居然只被震飞,便没了事,心中兀自惊讶,只听大风道人喝道:“格杀勿论!”语音高扬,内力充沛,天象目观对方如此仓促下接了自己一掌,还如此神气完足,心中更觉钦服,如果不是因大风道长如此卑鄙龌龊,天象对大风定必佩服得五体投地。

  大风道长一喝,原拟令十六高手攻击,曲凤不还却悄声道:“道长,大敌压境,兵临谷口,退好、还是战好?”

  大风道人吃了老大一惊,道:“敌兵已经来了么?”曲凤不还沉重地点了点头。

  唐本本加插了一句:“而且声势浩大!”大风道人沉声道:“长风一定稳得住。”燕行凶却道:“我看未必……”大风道人眉心煞气一闪,忽问谷口杀声冲天,云空闪起了五色旗炮,燕行凶道:“是不是!敌人果然杀进来了。”

  大风道人道:“这次不一举歼灭他们,留更是祸患。”

  唐本本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曲凤不远道:“然而我这大本营,却教他们给毁了。”

  大风道人脸上又是杀气一现,反问道:“曲谷主后悔了是不是?”

  曲凤不还心念一转,暗忖:大风这人外表仁义道德,其实心狠手辣,事已至此,何必在这兵败如山倒的时候来开罪他?当下忙道:“我曲凤不还纵舍了“七寒谷”,也要追随道长,怎会后悔?”

  大风道人“唔”了一声,冷冷的横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曲凤不还只给他瞧得心头发毛。

  这时喊杀冲天,武林各路英雄好汉,跟十四起“长空帮”高手,已杀进行里来。抵御的“七寒谷”、“金衣会”、“天罗坛”门徒,纷纷不支,曲风不还急忙召那十六名黑衣高手,在阵前抗敌。这十六人俱是天下第一流武林好手,十六人戕力以抗,勉强把场面暂时稳住了。

  这时洞中的“二正三奇”等人,因无那十六名高手的内力压击,即冲杀突围出洞来,大风道人闷哼一声,向曲凤不远道:“这里可有退路?”

  曲凤不还答:“有。”大风道人道:“准备撤退……”忽觉一人欺近,也是灰袍道束,大风吆喝:“谁?”那人硬声呜咽:“大师兄……”

  大风讶道:“你……”瞪眼一看,原来是长风道人,此时他双臂俱断,仗凭脚下功夫,硬闯回谷中,通报大风道人,只见他羞恨地道:“大师兄,我,我镇守不力……”大风道人侧首一望,只见曲凤不还嘴边正牵了一撇恶意的笑容,心中正想到:不只是我“七寒谷”的人守不住,连你的二师弟,也闹到这种地步回来!

  大风道人气塞胸臆,一口怨气,无处可,向长风道人微笑道:“你既有负职守,还回来做什么?”

  长风道人懊丧无加,道:“大师兄,我……”正要跪下,大风道人一掌拍出,“砰”地击中长风道人胸膛,长风道人正在说话,猛吃了一掌,话变成了一口鲜血,“呼”地喷到了大风道人的脸上。

  他整个人也摊了下去,软绵绵的倒在地上,立时气绝。曲风不还在旁眼见,不由心寒,忖道:自己方才那笑容,不知有否给这人看见了,这人外表泱泱大度,却心胸狭窄,万一给他记住仇恨,可不是玩的。

  大风道人脸上又紫气一现。这时天象当先杀出,桑书云、车占风一左一右,指掌双绝,挡者披靡,唐本本“咕呱”一笑,别看他身形矮胖,直掠了过去,十分迅捷,一扬手打出七枚透骨钉!

  这七枚透骨钉,追打天象、车占风、桑书云三人面门。桑书云长身而出,喝叱:“我来!”“长空七指”拂出,七钉齐被击落。

  燕行凶金笛一抖,左手自腰间一抽,抽出一柄寒光焰焰的银剑,迎风一抖,立时笔直,与大风道人,合击天象。天象抖撤神威,这少林和尚,向来好舞刀弄枪,只是当了少林方丈,事事不能任性子去做,而今有架可打,对方愈强,他愈兴奋,当下左手“大般若禅功”,右手“龙象般若禅功”,分两道掌劲拍出!

  只听雪峰神尼喝道:“留一个给我!”冲向那一群“金衣会”的高手中去,回来时已多了一剑,那没倒了七人,她一剑刺向燕行凶,燕行凶剑笛一架,“叮”地一声,星火四溅,两人身形均是一晃。

  燕行凶心里一凛:这婆娘焦地了得!雪峰神尼脸若寒霜,但心忖道:这人武功不俗,要留神应战。

  两人俱不敢轻敌,各尽所能以赴。

  天象左边强敌既消,即将左手“大般”右手“龙象”,功力全涌向大风道人,大风道人虽受内创,但武功远胜天象,只是天象长力甚强,大风一时夺之不下。

  天龙见大师兄渐落下风,也冲上前来帮忙,两人掌力浑厚,各尽施为,天龙原受掌伤虽重,但他内力捷强,已无大碍,他俩师兄弟原有私心,尤其天龙,欲练得几招杀,以便在中秋之会夺得“三正四奇”宝座,现今敌忾同仇,前嫌尽去,相互照应,了无私念。

  唐本本的七枚透骨钉,齐被桑书云击落,这一下伸量,便知道桑书云指力非同小可,他叱道:“再来十四枚如何!”桑书云“丝丝”发指,又击落十四枚,却另有一枚飞针,在指风缝隙间飞入,原来唐本本为人奸诈谲猾,说的是十四枚,打的是十五枚。

  这时严苍茫已楼住方歌吟,哭了一会,方歌吟知其悲于失子之痛,当下轻拍其肩,觉得对方肩膊微微触动,心念对方乃一世之雄,因丧子而乱神志,很容易伤了内息元气,于心不忍,于是柔声安慰道:“严伯伯,严伯伯,严岛主……”

  严苍茫猛抬头,一脸惊讶之色,猛地“砰”双掌推开了方歌吟,哭道:“你不是羽儿!

  你不是羽儿!”忽又槌山壁泣道:“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娘……”

  第一句话似是对方歌吟而言,虽然是他对下毒方歌吟事而歉疚。第三句话劫不似对方歌吟说的,方歌吟听的一征。原来严苍茫年轻时意气风发,娶得一妻,叫做谢小心,武功不高,但温柔可爱,可惜他年轻时王图霸业,谢小心郁郁而终,严苍茫愧恨无及,共将一腔心血,尽寄爱子严浪羽身上。而今连严浪羽也身遭横死,严苍茫一时便觉得所有努力:制造“百日十龙丸”、“还魂再生丹”、“反手奇功”、“腐功”、“移影遁道”,……等等都是白废。要知道这些丹药奇功,都旨在逃生保命,以严苍茫的武功来论,别人想逃生保命已难如上天,他自己又何苦用到这些奇门杂技,他的用意都是为了他的独子而创,只是人在其间浸淫久了,变成精专了。

  他原本是以为自己能挤身进“三正四奇”,儿子更青出于蓝,可望来日与萧秋水、燕狂徒相比,否则至少也可与任狂、萧萧天媲美争雄?现在儿子死了,一切雄心斗志,像陷入了泥泞,都没了落。

  他乍见唐本本对桑书云的鬼域伎俩,如见自身以前所作的等等恶事一般,大吼一声,挥杖而击,喝道:“这人是我的!”扑将上去。

  桑书云百忙中一低头,避过一针,针射入他头上文巾之中。他只觉凉飕飕的一下,好不惊险,见严老怪已然和唐本本斗在一起,心想:这二人武功家数,俱走险恶一路,倒是天生一对。乍瞥见曲凤不悄然想遁,桑书云呼啸一声,人未至,指风已“丝丝”而至,袭向曲凤不还。

  方歌吟见严苍茫缠战唐本本,他定神一看,即刻发现天象、天龙二人力敌大风道长,却是勉强,他仗剑便加入了战团。方歌吟武功,已在天龙之上,略逊天象一筹,又极为机警,大风道人每次要得逞,都有方歌吟从中插手,不能奏功,心中气苦。

  “大漠仙掌”车占风跟桑书云与天象大师当先开路出来,而天象与大风接上了手,桑书云先战唐本本,后斗曲凤不还,他是大漠派一方之首,考虑事情沉稳有度,周详有方,便先杀向镇守林子的十六名高手。

  那十六高手武功虽高,但终稍逊“三正四奇”任何之一,至多与方歌吟不相伯仲,加上神智上已浑噩无知,车占风奇袭之下,击毙一人,掀开蒙面纱布一看,皱眉喃喃自语道:

  “是“修罗客”韩采桑!是“修罗客”韩采桑!……”

 

 

第十一章 血战七寒谷

 

  曲凤不还见桑书云找上了他,咭咭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桑帮主。”

  桑书云淡淡笑道:“在下初到贵地作客,主人意盛,如此劳师动众,礼重如山,教在下怎生报还!”

  曲凤不还嘻嘻笑道:“还?我看不用还了。我叫曲凤不还,您猜我不还什么来?”

  桑书云微笑道:“谷主大名,在下不敢妄加譬解。”言下之意,是不屑猜你这种怪名字号。

  曲凤不还笑道:“帮主不猜,在下自道,也是一样,我曲凤不还,一不还恩,二不还义,三不还钱,四不还命,总而言之,就是有去无还;……在下幸何如之,万一杀得了帮主,贵帮上下向我讨命,在下可是先小人后君子,决不偿还的哦?”

  桑书云微微笑道:“在下贱名,也有喻意,不知谷主可曾知晓?”

  曲凤不还神色不变道:“帮主见告。”

  桑书云淡淡一笑道:“在下这姓名,跟人搏斗时,只有三个字:打到你“伤”!打到你“输”!打到你“晕”!”

  桑书云所说的三字,乃是他姓名“桑书云”之谐音,如此对曲凤不还说,有意羞辱,使他盛怒下,可俟隙进击。两人俱是一代高手,对话之间,不但唇枪舌剑,而且皆窥机而待。

  曲凤不还脸色一阵煞青,却未动怒,反而笑道:“哈哈,哈哈,桑称主名号,也与练把式爷们,什么“万人迷”、“千人劫”.“金臂童”、“九尾狐”又没什么不同。”他“哈哈”

  二声,直如咬牙切齿读出来一般,甚是难听。

  这时大局急转直下,剩下的十五名黑衣高手,与其他的“七寒谷”、“金衣会”、“八罗坛”、“武当派”徒众,终于挡不住如万泻排壑、惊涛裂岸的攻击,那十五名黑衣高手若清醒机伶,联成一气,以他们的武功,绝对可以一战,但他们却呆如木鹤,转动之间已极为滞窒,曲凤不还大敌当前,又抽身不开去发令,所以越发交撑不住。曲凤不还忽然大喝道:

  “你聋我聋,像一条虫!”

  这八个字,听得桑书云一怔。桑书云不明所以,曲凤不还已向他用身子疾撞而来,桑书云双掌劈了出去。他劈出去时,太夹无风,但双掌甫出,全身衣袂,都剧烈地腊腊飞动起来!

  这双掌之力,可见得是何等凌厉。桑书云乃人所共知其“长空神指”独步天下,抑不知他拳掌功夫,也甚到家。但是掌劲打在曲凤不还飞投疾撞的身子之上,只见撞势益烈,居然把桑书云的掌劲,都激了回去,或斜卸出身外!

  桑书云暗叹一声,易掌为指“长空神指”一出,曲凤不还的舍身投敌怪功,也抵受不住这专破内外家罡劲的指功,当时就地一滚,只听“嗤嗤”连声,坚实的地上被射了十七八个洞,曲凤不还满身泥草,但一翻跃起,一脸忿怒之色。

  就在曲凤不还喝出“你聋我聋,像一条虫!”八个字之后,在激斗中的“金衣倚”、“七寒谷”的徒众骤然加强了攻势,而“天罗坛”的人却退却了下来,到谷中后段的崛地上上“退而结网”起来。

  这下举动,大是可疑。雪峰神尼眉头一皱,叫道:“清一静一琼一瑶一,四剑联阵,助……”话未说完,“金笛银蛇剑”燕行凶已“哧、哧、哧、哧”,向她递了四剑。她连格四剑,反手刺出七剑,一面说:“助车大侠等全力打通谷口……”

  燕行凶凶险挡避了七剑,又舞动剑笛,连攻十一式,雪峰神尼一一架过,又攻了十三剑,一面说道:“让天下英豪进来……”燕行凶又闪过了十三剑,反击十七剑,雪峰神尼格了这十七剑,反攻廿一招,一面说到:“杀尽他们!”

  初时说话,十三个字,雪峰神尼只挡过了四剑,后再说话,十一个字,攻了七剑,然后只用了七个字的时间,攻了一十三剑,最后一次说话,仅说了四个字却攻了一十七剑,已然转战愈急,越打越快。

  燕行凶的剑笛亦走狠辣刁钻一路,他与雪峰神尼战过了百招,两人愈打愈快,从洞口打入了洞中。清一只见两人衣袂,消失在洞口的光线内,十分焦急,提剑便要进去,只听洞内打斗声、交剑声、骤然停止,清一一颗心,也似停止了跳动,颤声叫道:“师父……”

  忽听一声威严的叱喝:“不许过来?”清一猛见一条人影一闪,左手金笛闪闪,右手银剑烁烁。向他张牙舞爪,飞扑过来,她一时也不知守好、攻好、封好,还是闪好,唬得闭上了眼睛,忽听又一道急风陡来,“当郎”一声,黑影一空。清一再睁开眼时,只见地上一行血迹,而师父雪峰神尼脸色惨白,括左臂,闷哼不语,贴壁而靠,清一挽扶而叫道:“师父您……”

  雪峰神尼咬牙齿,摇了摇头,掏出金创药,清一连忙接过,见师父左臂,一道伤口,似给蝎子叮了一口般,使得整个手臂都迅速泛黑,渗入肌里。恒山的金创药是当年“权力帮”

  八大天王中“乐王”所制,为萧秋水闯恒山时所留下的灵药,清一心中惕急,将这“冰蟾饕餐膏”敷上后,雪峰神尼臂上黑印,便迅速淡去,清一怕毒还遗留在师父臂肌内,情急之下,用嘴去吮吸,开始时的都是黑血,逐渐得鲜红,清一知此时已无大碍,才放得下心头千斤大石。

  雪峰神尼自然痛入心脾,无法移动,但见清一为她如此舍身吮毒,心中自然感动,她冷如铁石的眼上,不禁也有了一丝泪光。原来燕行凶情知单打独斗,恐非雪峰神尼之敌,所以故意引她入洞,伺机打开机括弹出毒蝎螫她。雪峰神尼是何许人也,燕行凶虽在洞中,也伤她不到,反而险被她所伤。

  及至清一在洞口呼唤,乃是雪峰神尼和燕行凶斗至酣处,谁先妄动,则胜败立分,生死立判,燕行凶窥出对方弱点,扑击清一,雪峰神尼果然来救,燕行凶便全力向雪峰神尼出手,就在清一双目一睐之间,他一笛一剑,全攻向雪峰神尼,但都被挡开,他趁机弹出毒蝎,雪峰神尼救徒心切,猝不及防,被螫中了一口,但她立时震死蝎子,并以“星摇斗幌”

  一式“天河剑法”的杀,重创燕行凶。

  燕行凶虽用毒物咬伤了雪峰神尼,但他自己也讨不了好,了雪峰神尼一击,几乎使他丧失了性命而今没真送命,但也断丧了战斗能力,只有速退,真是惶惶然如丧家之犬。

  清一流泪唤:“师父,您不要有事,不要有事,菩萨打救……”雪峰神尼心中一动,暗忖:这孩子如此不能忘情,怎能斩断俗根,阪依佛门?不禁用手抚摸清一后发,清一抬头惊喜地道:“师父,您老人家没事啦?……”灿然一笑,但眼眶中的泪仍叙地挂落下来,煞是好看。雪峰神尼心中又是一动,暗自叹息,慈祥微笑:“师父没事。”清一手掌合什喃喃道:“感谢观世音菩萨打救,感谢观世音娘娘打救……”

  忽听一人如雷霆般猛喝:“杀千刀的……”

  原来严苍茫对上了唐本本,正是棋逢敌手、势均力敌。唐本本为人心胸狭窄,出手阴险毒辣,遇上“劫余老怪”的奸诈谲猾,可真是“将遇良材”。

  唐本本数次打出暗器,都被严苍茫接过。唐本本的身裁极为瘦小委琐,严苍茫每小心翼翼,接下一轮暗器,便逼前一步,接了七八轮暗器后,便等于向前迫进了七八步,严苍茫身形虽不高大魁伟,但十分气派,纵给火烧灼处处,但气魄迫人,迫得了几步,相形之下,唐本本不成样子,而且距离越近,暗器便越称不上效用,他只得退了一步,又发一轮暗器。

  严苍茫接过那轮暗器,又进了一步,唐本本只有再退,一退再退,气势顿失,严苍茫双眼似火猴一般焚烧,唐本本胆小怕死,兀自惊心,忽然一扬手,投出一面血网!

  这下距离极近,大网罩下,严苍茫眼看躲不过去,严苍茫却沦起钢拐,“呼”地一盘,一拐向网上打了过去!

  唐本本大感纳闷,不知严苍茫此举何意,但见严苍茫的龙头拐杖卷起了红网,“虎”地反向他迎头罩下来,才知道网乃柔物,严苍茫借钢拐所带起之强力,来破这网的妙用,反向自己袭来!

  唐本本当下连抖手腕,网自腕上困结,网身反转,旋住严苍茫,用力一扯,想将严苍茫的龙头钢拐夺了过来,严苍茫便大喝了一声:“杀千刀的……”钢拐没有脱手,人抑被他扯了过来。

  唐本本大喜,左手扣住三支“孔雀翎”,准备掷向严苍茫的背心,忽而严苍茫一转,已转到他身后,这个角度,正是背靠背,谁都无法出手,但是严苍茫如反手一招,掣肘撞在唐本本的背上,正是“东海劫余门”的“反手奇招”!

  这一下诡奇招数,令刁钻称着的唐本本也意料不到,被他出手抓在背心,提了起来,严芳茫虽不高大,但白发萧萧,虎腰熊背,一旦抓起五短身裁的唐本本,即令他双脚离地,手触不及,严苍茫只要掌力一吐,把这可恶的人击毙之际,唐本本双脚一蹬,“嗖、嗖”二声,竟射出两排毒针!

  这时两人离得极近,严苍茫又料不到对方连脚上也装机括,“哎呀”一声,便被射中,手下一放,唐本本一旦挣脱,手束网身,当作鞭链使用,直向严苍茫左半身扫落。

  就在这一发千钧间,唐本本萝然惊觉,他的两排毒针,全钉在一块山石上。他为人机警阴毒,马上省悟,这就是东海劫余岛有名的“移影遁道”奇功,但他那一网,眼看要中了,严苍茫似避不过去,究竟撤招就溜好、还是拼了这一招才走的好?

  这转念间,网已横扫中了严苍茫左身子,却见严苍茫闷哼一声,并不倒下,反手挟住了他的血网。

  唐本本心下又是一沉,他猛想起:严苍茫拿手成名的“腐功”,可以半身子,移走血脉,来承受对方一击,以控取制敌机先!

  这下发觉已迟,严苍茫捞住血网,用力一抽,真把唐本本抽得离地直撞了过来,同时间,严苍茫拍出一掌,唐本本等于向严苍茫的浑厚掌力疾撞!

  就在这时,严苍茫易掌为抓,揪住唐本本的衣领,将他横拖直拉,顺提倒咀的抓了起来,厉声问:“念你成名不易,只要降了,我不难为你就是!”

  原来严苍茫的个性僻张,因儿惨死,极是难过,而今一经格门,神智恢复,觉得这唐本本彼合他心脾,同样刁钻毒辣,招式诡奇,可惜撞了这行的大宗师,换作平时,他或许不动恻忍之心,但今日因子之丧,性倩大变,心气灰相,自觉何必多造杀孽,诛杀元凶便了,当下便想放唐本本一马。

  唐本本人被抓住胸口,踢踢踢踢,就是挣不出去,狠打急戮,就是及不严苍茫的边,急得脸色发青,严苍茫问:“你想不想死?”

  唐本本的脑袋摇得博浪鼓相似的,严苍茫笑道:“你说话啊。”就在这时,严苍茫望眼环视全场,却见清一扶住雪峰神尼,向战团走来,这时阳光映在清一的脸上,好像一朵白色的茶花般盈盈。严苍茫一失神间,失声叫:“她……她……”

  唐本本的眼色闪过一丝狠猾,说了一个字:“不!”

  “啸”地一声,一颗红丸自他嘴中急打而出!

  这下相距更近,而且骤生变故,晓是严苍茫,也应变未及,只得将头一偏,红丸打中右肩,竟“彭”地爆炸了起来,炸得肩膊血肉模糊一片!

  唐本本哈哈大笑,趁严苍茫吃痛,已逃了开去,严苍茫怒啸一声,声如潮水般排山倒海涌出,他的手乎地暴长三尺,及时“砰”地击中呆得一呆的唐本本胸前!

  唐本本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死活不知。

  严苍茫摇晃了几下,心中恚愤,真是无可言喻:这足他生平第一次放过不杀,却换来这一身重创;他以为唐本本跟他诡异个性相似,故不下杀手,抑不料此人不要脸之至,口中也暗藏火药,以冲液卷于舌底,露出空气即爆的“江南霹露堂”雷震子!他恨自己大意,没有查觉唐本本自交手以来,从头到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而上天恢恢,似没有给他任何重新做人的机会;他缕刚想振作,儿子死了,自己又因此受了重伤。

  他怒啸一声,伸手将龙头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插,八尺长杖,被他一插之力,至少入土六尺之深!

  曲凤不还以身体作为武器,烂打狂拼,迫撞桑书云,桑书云虽然日苦战,但意态闲悠,身法如鸿飞冥冥,逝如轻姻,曲凤不还挡他不及,于是十指箕张,扑击桑书云,桑书云每次都施“长空神指”!

  这专破内外家罡气的指风,令曲凤不还走避不迭。

  桑书云毕竟是一帮之主,一方面应战曲凤不还,一方面兼顾八面,瞥见雪峰神尼负伤、严苍茫也吃了蹩,心下警惕起来,却就在此时,桑小娥疾奔了过来,一见桑书云,即哭唤道:“爹爹、辛大叔他……”猛发现桑书云与一肥而痴肿的人剧斗,怕影响分心,当下打住禁声。

  桑书云听得心头一凛,心道:莫非辛深巷出事了!他一面格斗,一面游目四顾,要发现自己的堂主:但缠战甚久,除梅醒非加入了方歌吟、天象、天龙合战大风道人外,一个堂主、旗主都没有出现,知道不妙,他与辛深巷情同手足,心焦如焚,加上桑小娥这般一说,这心都沉了下去。

  曲凤不还厉嘶一声,窥得这个时候,骤然撞向桑小娥!

  桑书云情急之下,连发七指,再身形一掠,挡在桑小娥身前,作势一栏。

  “彭”地一声,曲凤不还撞中桑书云。“嗤嗤嗤嗤嗤嗤嗤”连响,七指风袭中曲凤不还背后。原来桑书云身法奇快,竟越过自己所发的指风,硬受曲凤不还一撞,“咯”地一声,射出了一口血箭。

  惟曲凤不还也身中七指,全身一阵抽搐,返身就逃,桑小娥悲叫道:“爹……”这时两名敌人掩杀过来,桑小娥攸地出指,伤了一人,另一人即刻身退,桑书云却已能开口说话了:“我不打紧。”

  桑小娥心头一宽。桑书云郎问道:“辛堂主怎么了?”

  只听一个声音道:“帮主保重,小人没事,帮主保重。”桑书云转头一看,只见辛深巷残臂断足,在两名长空帮高手挟持之下,走了过来,桑书云心头欲忭,但见辛深巷如此下场,不禁全身一震,失声道:“你,你……”

  辛深巷挣脱两人扶持,想要踏地,却“卜”地扑倒,桑书云慌忙扶起,辛深巷声泪俱下,抽噎而道:“小人来迟,累帮主……”

  桑书云伸手替辛深巷抹泪痕,叹道:“快莫如此说。你是我兄弟,今日你这个儿模样,是我桑书云欠你的,一生一世也还不清……”

  辛深巷道:“我这条命本就是帮主的,只要帮主觉得我头脑还有用处,无肢无臂,又算得了什么!”桑书云一翘姆指,喝道:“好,好汉!”

  忽听“呜”地一声,原来是桑小娥哭了。桑、辛二人,英名所以,却是桑小娥听二人对话,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六字,有多少悲苦辛酸,有多少曲折忧伤,一时不知何从说来,何止历炼,想到义薄云天的爹爹,为主尽忠的辛大叔,还有为了一纸“被困七寒谷”,间关万里,将仅存十数日生命虚掷于战征的方歌吟,不禁悲从中来,泪如断线的珍珠,叙叙落下。

  那边十五名黑衣高手,苦拼之下,敌人越涌越多,又给车占风劈死一人,车占风掀开脸纱一看,自语道:是“铁脸金刚”陆一龙,没错,就是那二十人!”这时忽听唐本本厉声叫道:“你聋我聋,像二条虫、天罗地网,结阵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