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李墨晗连忙开口:“人就在门口呢。”
说完,便开开心心地跟着李墨惠走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来了,又风风火火地走了,留下了白姨娘屋子里的人。
从头到尾,白姨娘竟然没能插进去什么话。
魏妈妈更惨,全程跪着,想争辩都没骨气,因为老爷没让她起来。
谁能想到他们会突然来袭,且说得他们哑口无言?
回去的路上,李墨惠开心地捏着李墨晗的肥脸。
之前,李墨惠跟李诉柯去洛氏屋里的时候,两个人正在开开心心地吃着糖果,李墨惠那时还在发愁,就问洛氏:“娘,白姨娘又在装病等父亲回来了。”
洛氏当即跟着发愁,还是听李墨晗关心地说了一句:“病了?快请大夫看啊!”
“可是……白姨娘妥妥地会告状,真是烦人!”
洛氏又开始发愁,李墨晗没法,又说了一句:“我们也告啊!”
洛氏跟李墨惠一齐看向李墨晗,还是李诉柯聪明,当即微笑着说了起来:“还是晗姐儿聪明,就按晗姐儿说的办。”
然后看向迷茫的母亲跟妹妹,一点点部署起来。
再之后……就是白姨娘全程呆傻的模样,那吃瘪的模样,竟然是李墨惠从未见过的。
按照当地人的习惯,凡大病痊愈,定要去寺院烧香请福。
找大夫看过李墨晗身体无恙,可以出门后,洛氏便带着几个孩子、姨娘,一同去了当地的寺庙。
寺庙中的规矩,是女眷在清晨前去,可以帮着规避。
毕竟女眷不方便外男,寺院中香客不断,只在上午人少的时候,单独圈出地界,让女眷祭拜。
以至于,早早赶往寺院的,大多是濠州的女眷。
有些男子此时过去,有时也会令人反感,觉得此人不够通融,或者是别有居心。
渐渐的,懂得规矩的男子上午便去的少了,少些的登徒子,寺院也能应付。
李墨晗久病初愈,又起了个大早,致使脑袋昏昏沉沉的,一路上都没什么精神。
惠姐儿则是在马车上,便开始念叨:“我定要给晗姐儿多捐些香火钱,只求她日后身体健康,莫要再惹灾祸,我也就满足了。”
“这是肯将你的私房钱贡献出来了?”因为女儿情况好转,洛氏比平日里开朗了不少,竟然跟惠姐儿打趣。
“娘,您可别取笑我了,我哪有什么私房钱,都是过年时,外祖母跟大舅母给的压兜钱!”
李墨晗一直旁听,也知道,孝亲王府是洛氏的娘家,孝亲王府是土财主,外祖母跟大舅母是这土财主中管账的,过年的压兜钱也给得比旁人大方些。
“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娘自然会做好这些事情的。”
李墨晗没再听这母女二人的谈话,闭目养神,小憩片刻。
到了寺院,安排妥当后,她被惠姐儿牵着去了寺院,下了马车,就看到白姨娘跟陆姨娘以及明姐儿、初姐儿。
明姐儿看到李墨晗,当即笑着快步走过来,作势就要挽住她的手臂。
她却没理,一扭头,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明姐儿脚步一顿,表情略微尴尬了一下。
于是,两个庶女只能并肩走在后面,两个姨娘也被洛氏冷落了。
走流程一般地烧香拜佛,洛氏开始在释迦牟尼像前絮絮叨叨,李墨晗跟惠姐儿都有些觉得无聊,便在寺里其他的殿逛逛。惠姐儿更喜欢求签,真心实意地求了后,跑去解的时候,排在了明姐儿的后面。
“哟,说是陪着来的,没成想,你也挺积极。”记忆里,惠姐儿不太喜欢明姐儿,只是因为相貌上低了太多,名声上还不如明姐儿这个庶女。
其实,惠姐儿也就对李墨晗好些,对其他人,也有些尖酸刻薄。
尤其是上次落水之后,惠姐儿的德行被传了出去,现在不少人都说通判家的三小姐德行不行,刁蛮得紧。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就测测看,也不枉此行,不如姐姐排在我的前面?”
相比较惠姐儿的刁蛮,明姐儿要更识大体,也不怪外人都喜欢明姐儿多些。
“三姐,莫要欺负庶的妹妹。”李墨晗说了一句后,牵住了身边小丫鬟的手,指了指一侧,“那人少,我腿疼,我去那里等你们。”
惠姐儿原本是要站到明姐儿前面的,听她这么一说,当即停了下来,站住没动。
惠姐儿不惊讶李墨晗刁难了明姐儿一句,却惊讶妹妹终于分清楚嫡庶了?!
往日,李墨晗对庶女也客客气气的,甚至被欺负,弄得惠姐儿好一阵担心。
其实,她第一世是宰相千金,府中庶女都很懂规矩,所以这种大摇大摆,快跟嫡女平起平坐的庶女,得不到她的喜欢。
第二世,她是学问大家跟当世名医的女儿,父亲从未纳妾,她也没有兄弟姐妹,对庶女无感。
“哦……你去吧,小心着些。”惠姐儿愣愣地应了一声。
李墨晗走到一处无人的偏殿进去,进去后,便可以看到几排小些的人物雕像,仔细看会发现,其中有些并非佛像,还有神话人物。
这种小地方的寺院,并不像京城里的那般讲究多,每个殿里放什么雕塑,如何装饰,多少烛台,除了主殿外都很随意。
李墨晗走进去,盯着一个雕塑看了良久。
是蚩尤的雕塑。
面部如同牛,身后有着双翅,身材魁梧。
传闻中,他是兵主战神,英勇善战。
第一世,她还是独孤无影的时候,她非常崇仰蚩尤,恐怕是因为她虽为女儿身,却有着一腔热忱的缘故,让她有着好战的性格。
这也是她杀伐果断,从不感情用事的原因之一。
还有就是,她向往强大、力量、权势。
这恐怕是皇家的成员的共同点。
就在她看着石像发呆的时候,院中突然骚乱了起来,李墨晗对身边的侍女摆了摆手:“你去看看,怎么了。”
跟着她的,是惠姐儿身边的小侍女,如今才十四岁,也很懵懂,听了之后,当即小跑着到了门口。
侍女到达门口的时候,李墨晗听到惠姐儿喊了一句:“晗姐儿,快出来!”
李墨晗当即意识到不妙,尽可能快步移动自己肥胖的身体,还没到门口,那侍女就冲过来想要抱着她离开。
她朝外看过去,当即了然。
院内突然来了一批男人,妇人们纷纷避让开,她在这偏殿里,不在大家聚集的地方,一时间没来得及招呼她,她没能第一时间离开。
洛氏知道寺院里来了不速之客,第一时间肯定是找到年岁大的闺女,让她们避让,万一传出些不好听的,影响她们说婆家。怕是刚才,惠姐儿也是想起了她,才回来喊她的,只是此时已经被洛氏强行拉走了。
“来不及了,我们躲回去!”她当即命令道。
侍女急急地应了一句,松开她,躲到了一个稍大石像后面。
她腿短,跑得慢,便躲在了蚩尤石像的后面。
其实,未朝民风较为开放,她这么大的女童可以跟男孩玩耍,世家、高门大户的女儿,还可以跟去狩猎,甚至入国子监读书。
洛氏如此恐惧,无非是小门小户说亲难,是非也多,不如保守些稳妥。
所以她躲在石像后面也不着急,想着时辰尚早,应该是不知避讳的人闯了进来,过阵子,洛氏见她没躲开,就能找寺院的人来处理了。
可惜,她想错了。
这批人不但没有被大家排斥,反而大摇大摆地进来,还很是霸气地封锁了寺院几座殿,不让旁人进入,在里面的人也被赶了出去,她所待的偏殿就在其中。
她想着破罐子破摔,干脆坐在那里躲着了。
没想到,这些人的主子,居然来了她所在的偏殿,还就站在蚩尤的石像前。
第 8 章
男子在蚩尤的石像前站定后,便没有再动,就跟她一样地发呆。
她不由得撇嘴,想着洛氏何时派人来寻她。
结果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那人,居然一直未动,就好像在罚站。
她等得无聊,干脆闭目养神,没一会,竟然睡着了。
男子站在蚩尤的石像前,盯着蚩尤的石像看,表情深沉,带着崇敬,还有些许思绪。
竟然跟方才李墨晗的表情如出一辙。
只是,这男子显然比她俊朗太多,也要更沉稳一些。
他进来后不久,就已经发现,殿中还有其他人。
他并未轻举妄动,而是静观其变。
很快,他就意识到,这两道气息并非刺客,不像是会武功的,不知道收敛气息,其中一个,还在偷偷哽咽,一副强忍着的模样。
怕是方才没有离开的女眷吧。
他并未在意,只是觉得另外一道气息沉稳得有些可怕,一般小地方的女眷,突然发生事情,多少都会有些惊动才对,虽然不至于惊慌失措,却也不该这么平静。
心理素质很好嘛。
于是他挑眉,来了兴趣,他想看看这个人能冷静多久。
谁知,站了将近一个时辰后,他居然听到了鼾声。
他一怔,长腿一跨,跃上了祭台,探身向石像后面看,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女娃娃,靠着石像睡着了,还睡得挺香。
憨态可掬的模样,胖胖的脸就像个包子,煞是可爱。
他禁不住挑眉,一甩衣摆,蹲下身来,伸出手去捏她胖乎乎的脸。
突然被人吵醒,自然十分不悦,她立即抬手,将捏她脸的手拍走,不小心,碰到了他手指上的扳指,心中一惊,立即睁开眼睛去看来人。
入眼,是一张俊朗非凡的脸孔。
少年大致十二、三岁的模样,脸上仍有稚嫩,可是表情却是那样沉稳,就好似洞窟中的岩石,海中万年珊瑚,坚毅、冷漠。
他的双眉斜飞入鬓,一双单凤眼配上褐色的眸,就好似上好的玛瑙,花纹繁复,随便被他看上一眼,就会意乱神迷。他高挺的鼻梁如同山岳,不薄不厚的唇颜色较淡,仅仅抿着,透着一股子不苟言笑。
他很俊。
竟然将放荡不羁、狂傲不驯写在了脸上。
她会些看人的道道,瞧得出,他恐怕是个顽固的性格,标准的倔脾气,还有着收敛不住的傲气。
最让她心惊的,是他手指上的扳指。
未朝封王会赐发冠,还有代表身份的扳指跟玉佩。
扳指上也暗藏玄机,选料都是上等的帝王绿翡翠,让能工巧匠雕刻图腾代表身份。
她刚才摸了一下,可以确定,他是个郡王。
这位郡王看了她半晌,最后只是不以为意地叹了一口气,怕是觉得自己幼稚了,便转身跃下祭台,身体轻盈,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十分矫健。
片刻后,他已经离开了偏殿。
她立即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走了出来,探头向外看。
这少年带了二十余名护卫的样子,其中还有两名带刀侍卫,怕是在宫里也是有品级的。
他走后,这里一瞬间安静下来。
没一会,洛氏就跟惠姐儿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来寻她了。
洛氏先是一阵长吁短叹,又哭了一通。
惠姐儿则是拉着侍女问东问西,侍女还未回答,她就抢先说了:“我们躲起来了,后来他们走了。”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再言语,闷不出声地离开了寺院,表情都不大好看。
回去的路上,她才听到洛氏跟惠姐儿聊天,知道了大概。
“寺院里上午都少有男人过来了,这些人还这般霸道,派人守着,不得靠近,毫不通融,真是不讲理,不知是哪家的。”惠姐儿开始抱不平。
“方才寺内住持也跟我们解释了,说是来人来头很大,我们惹不起,而且他们不是本地人,不知道这里的土规矩。”
“来头很大?比孝亲王府的那位客人来头还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瞧那架势,怕是也很厉害。”
惠姐儿当即嘟了嘟嘴,轻哼了一声,转过身来,抱住了李墨晗。
“晗姐儿吓坏了吧?”惠姐儿问。
“没。”
“肯定是吓坏了,身边还没有母亲跟姐姐,我那小丫头还不顶事。”
“真的没有,三姐。”
“晗姐儿就是这样,总是不让我们操心。”
她有点不想跟三姐说话了。
“你看到那群人的头头长什么样了吗?穿的什么?”
“挺俊的。”
“有多俊?和二哥比呢?”
“二哥是书生的俊,那少年是……将军的俊。”
惠姐儿当即大笑起来:“你个不会形容的,还将军!”
“衣服是银灰色的,上面有花花图案。”
惠姐儿听了,还是想象不出这些人的身份,便也没了言语。
回到府中,在吃晚饭的时候,李暮秋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找到洛氏询问:“你们今天去了寺里?”
“是,还碰到了一批怪人。”洛氏如实回答,还想讲详情,就被他打断了。
“你们没跟他们冲撞吧?”
“没有,我们避开了。”
“这就好。”
洛氏见李暮秋如此慌张的模样,不由得紧张:“难不成是什么大人物?”
“还是不知道为妙,他们是秘密过来的,知道的多了,会惹来灾祸的。”
洛氏这才点了点头,不敢再问了。
次日,李家就来了帖子,是亲王府送来的。
李暮秋在地方当职,本家却在外省。
不像洛氏,娘家就在省城内。
孝亲王妃一向对这些晚辈不错,对洛氏也十分照顾。
她本身会一些医术,且水平不亚于宫中太医,使得省城不少女眷得了什么不好跟外人说的病,都来寻孝亲王妃。
孝亲王妃为人和善,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近几年身子不灵便了,便淡了这事。
在李墨晗小时,亲王妃也曾努力地救治过,却无能为力。
待李墨晗大了,明明是痴儿,却还是分外懂事,孝亲王妃不免瞧了心疼,便也疼惜得多了些。
前些日子,李墨晗病了,亲王妃还曾亲自来瞧过,也是诊断为没救了,没成想,李墨晗竟然自己好了,便来了帖子,让李墨晗去孝亲王府小住几日,让孝亲王妃亲自帮着调理身子。
去了孝亲王府,李墨晗不得不感叹,这世间小。
这孝亲王,她上一世,也就是独孤无影认识,还是看着孝亲王长大的,如今孝亲王都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头了,她却……
没错,她上一世是独孤无影,如果还活着,就是当今太皇太后。
孝亲王并非妃子的儿子,只是一个婢女的孩子,没有什么背景,人也胆小,从来不敢竞争什么,处处忍让。
其实也算是聪明,明哲保身。
当初独孤无影瞧着这孝亲王不成气候,不会对自己儿子的皇位造成威胁,便也没怎么为难。
其他有些对皇位有企图的,都被她处理的处理,送到边疆的也再也没回京过。
走进孝亲王府,才觉得孝亲王过得还不错。
因为他不争不抢,所以将他安排到了这里,不像其他人留在边境,条件恶劣。这濠州省地段偏北,也算是四季分明,且不像京里寸土寸金,他们可以有很大的宅子。
孝亲王府的景色也极为不错,她被人引着走了一段路,便觉得这里怕是只比她当初修建的闲遣宫差一点,完全是因为不敢像她那样出手阔绰,就连石头扶手都是汉白玉,建筑雕刻都是羊脂白玉。
跟着引路的侍女去了后院朝泽堂,进去便看到不少人都在。
孝亲王府是挺大一家子,孝亲王有四个儿子,两个嫡子两个庶子,原本是有六个儿子的,可惜那两个庶子短命,这其中有没有什么道道,旁人就不知道了。
女儿都嫁了,有些远嫁了,不常回娘家。
李墨晗母亲是大房的嫡女,虽说是大房,却只娶了个六品官员的女儿,到现在官都没李暮秋做的大,这种大夫人教出洛氏那样的女儿,也不奇怪。
另外一名嫡子如今在京里做官,以至于只有三房不在省城。
再算下来,大房有三个儿子,二房四个儿子,四房最精彩,七个儿子,只有一个是嫡子。女儿呢,也只有四房还有两个最小的女儿待字闺中。
这十四个哥儿再开枝散叶……
本来,家族这么大了,是该分家的,偏偏这么多后辈,没几个有出息的,便全都赖在了孝亲王府。
也不怪外人都说,孝亲王府若是孝亲王去了,这个家就算是败了。
于是,就有了这么一群人在里面闹闹哄哄,李墨晗用痴儿的智商,也没记住几个人。
幸好,李墨晗是痴儿,走过去,给亲王妃行个礼就成了,别人也不会怪罪她。
“晗姐儿,快来,让祖母瞧瞧。”亲王妃对李墨晗招手。
她迈着小短腿,一身肥肉轻颤着就跑了过去:“老祖宗。”
“瘦了,定然是受了不受苦。”
胖子就是这点不好,随便病一场,都能瘦了大半,看得分明,偏瘦了大半还是个胖子。
“不苦。”
“让祖母给你把把脉。”说着,便开始帮李墨晗检查身体。
李墨晗哪里用得着她检查?
她自己本身就是神医的后世,如今恢复了记忆,医术还是在的,早就帮自己把过脉,还偷偷地抓了些药熬了喝。
没事再对症按按穴位,身体已经调理了个大概,只可惜她的身体底子太差,一时半会还正常不了。
“身体好多了,竟然比生病前还好些。”亲王妃说着,还捧着她的肥脸亲了一口。
她跟着嘿嘿地乐。
作者有话要说:签约的合同已经邮出去了,这两天就能签约成功了吧。
初来乍到,请多关照。
谢谢,(づ??????)づ
第 9 章
亲王妃许久未见李墨晗,李墨晗又是大病初愈,自然关照得紧。
先是将李墨晗拉到身前,喂了一堆好吃的。
她本是不想吃的,可是她的身板放在那呢,说她吃得少,谁都不信,外加李墨晗之前就是个能吃的,亲王妃可是给她喂了不少,弄得李墨晗胃胀胀的,走路都不舒服,坐下都难。
再之后,还赐了她不少好东西,更是将她带到后屋,请来了师傅帮她量尺寸,说是要给她做衣裳。
“稍微做大些,正好夏天穿,松松垮垮的凉快,怕是明年还能穿一年。”孝亲王妃如此说。
“不不不,做小些,晗儿会瘦的。”
“瞧瞧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还要瘦!做大些!”
李墨晗欲哭无泪啊,您看看你家曾孙啊,胖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还嫌瘦,再胖简直就成了定海石了。
再之后,便是见了洛氏的母亲,也就是她真的外祖母。
大夫人身体不适,这些年都没调理好,就连孝亲王妃都束手无策。
得了闲,李墨晗便去瞧了大夫人。
大夫人平日里病得久了,神情恹恹的,就算见了李墨晗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模样。
她不像孝亲王妃跟洛氏,心疼这个孩子,她是属于那种子孙多,不喜欢痴儿的,对待李墨晗的态度明显不如对待李墨惠。
今日李墨惠没来,来的只有李墨晗,便有些不爱理。
李墨晗在心中叹气,这大夫人怕是还不如洛氏呢,当着孝亲王妃的面,连个样子都不装,直接表现出了对李墨晗的不喜,没有一点当家主母的风范。
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其实大夫人也是破罐子破摔了,这么多年都不太得亲王妃喜欢,如今身子还不好,怕是活不了几年了,自然是不愿意再装什么样子了。
李墨晗并不在乎,只是走上前,坐在床边去看大夫人的模样。
“外祖母,晗儿给你看病。”说着,伸手去拽大夫人放在被子上的手腕。
谁知,大夫人挣脱开了:“晗姐儿,外祖母身体不适,去跟逸哥儿玩去吧。”
李墨晗本是好意,谁知大夫人根本不领情,她也不愿意再看了。
她愿意帮大夫人看看,无非是因为她是李墨晗的亲人。
可惜这人不识抬举,她脑子里的两世记忆融合后,统一了些许共同的特点,也让她有几分傲气,便也不会再帮大夫人看了。
百余年前,为求她看病,曾有一国皇帝送她一座峡谷作为酬劳,乃是稀有草药盛产之地,就那样,她都是不情不愿呢。
亲王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当即伸手去拉李墨晗,说道:“走,晗姐儿帮祖母瞧瞧身子。”
“好。”
她知道,亲王妃是在安慰她,谁能觉得一个痴儿会医术啊,完全是在逗着玩的。
到了亲王妃的屋子,里面立即清净多了。
“快给老太婆我看看病,最近身子不舒坦得紧。”
李墨晗笑了笑,像模像样地给亲王妃把脉。
起初孝亲王妃并未在意,只当陪着李墨晗玩,结果,李墨晗的手指摆放的位置十分正确,还会随着脉搏调整手指的轻重。
孝亲王妃的脉搏,左关沉滞,右部沉缓。
应该是会经常口干,留饮不消,所以痰多,胸胁微满,需要用清肝导热化痰之法调理。
李墨晗不能跟亲王妃说这些,便傻乎乎地问:“看过了,但是不知道怎么治。”
孝亲王妃当即被逗笑了,然后自己给自己把脉,也不管李墨晗听不听得懂,便跟她讲解了起来。
李墨晗认真听了药方,却觉得有些不妥。
虽然如此,她却没有说,只是认真听了。
孝亲王妃年岁大了,到了下午就会乏了,一向喜欢睡午觉,今日也因为陪李墨晗推延了时间。
见孝亲王妃要睡觉,李墨晗也不再打扰,而是自己去了逸哥儿的院子。
逸哥儿名叫洛子逸,是李墨晗这个痴儿脑袋里,除了哥哥姐姐母亲之外,记忆最深刻的一个人。
他是大房大嫡子的二儿子,其实说二儿子,却比李墨晗年岁还小。
她舅父第一任妻子乃是一五品官员的女儿,却体弱多病,跟舅父成为夫妻后,育有一儿一女,却因生孩子伤了身子,后来就一直病着,没几年就没了。
舅父做了几年的鳏夫,为了不让新夫人欺负这一儿一女,便娶了江南一商户的女儿做继室。
这商户之女只是家中没什么背景,却有万贯家财,唯独有钱。
这一成亲可不得了,本来就是省城里出了名的土财主,娶了个更有钱的媳妇过来,使得这大房更加富裕。
大舅母如今不过二十余岁,又生得花容月貌,就瞧那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就让省城里不少夫人羡慕。
偏她这个表弟逸哥儿……黑得不行不行的。
逸哥儿本是双胞胎,他还有一个胞胎弟弟,俩人站一块,简直就是黑白无常。
逸哥儿好动,整日里出去胡闹,跟弟弟从小喜欢看书写字不同,他喜武。
家中本是觉得他小,不愿意让他去武馆里学习,那里都是大孩子,生怕把他打伤了。
可是逸哥儿不乐意,爬着墙就出了亲王府,去了武馆,将武馆里五到十岁的孩子打了个遍,最后是被武馆先生拎着衣领送回亲王府的。
还有就是,他腿短,家里不让他骑马,也不让他射箭,要知道,弓箭都比他高,秋季骑马狩猎的时候,根本没带他去。
谁知,这小子骑着家里的大黄狗,拎着弩自己就去了,在一群大人拎着兔子、松鼠等战利品回来的时候,这小子拎着一只白狐就回来了。
那白狐皮做的小棉袄至今还在李墨晗的柜子里呢。
当初的李墨晗总觉得这小子厉害,日后定然是大英雄。
现在的她想想看,说不定真是这个孩子骨骼惊奇,未来会是个很好的练武奇才。
可惜,孝亲王府不喜欢这种总惹祸的孩子。这样没规矩,闹翻天的孩子,在大人的眼里就是个小纨绔,大了也是个会惹事的主。
为此,大舅母没少为逸哥儿着急上火。
谁知前阵子,逸哥儿更是闹了个大事出来。
李墨晗掉进水里,乃是治中府的千金撞的。
这事后来不了了之,逸哥儿却不乐意了,带着一群武馆里的小孩就去了治中府,用绳子套住斧子,愣是将治中府的牌匾给砸了个稀巴烂。
再之后,逸哥儿爬到墙头上,等着治中杜大人回府,杜大人刚下马车,就被逸哥儿用弹弓打中了额头,至今额头还有伤疤呢。
这一回的事可是不小,亲王府没少给治中府道歉,送了不少赔礼,治中夫人还是十分不高兴,都没给大舅母好脸色,冷嘲热讽商户家的女儿教不好儿子,让大舅母哭了好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