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远立即收敛了神色:“如果我没记错,当时省厅针对这个案子成立了专案组。”他看定冯晋骁:“你也被抽调去了。”

冯晋骁没急着接话,目光在沈俊的身体标记处停顿下来:绰号“平哥”,身高178cm,体型较瘦,皮肤白净,背部有“龙”形纹身,右腕有一处明显疤痕。云南楚雄人,普通话极为标准,无不良嗜好,曾承包过工程。

隔了很久,他才回应陆成远:“有线报称:外貌特征疑似罗永的男子出现在了A市。”

那是否意味着,沈俊也会相继现身?在逃六年,或许在他们看来,早已风平浪静,事过境迁。只要换个身份,和警察之间,在法律面前,就能相安无事。

太天真。

难怪他没精力管新队员选拔的事,最近的案子都太棘手了,赫饶有些忧心:“我们的警力怕是不足。”

冯晋骁就看陆成远。
陆成远顿感有大山压过来:“那些雏怎么也得三个月才能断奶,不赶趟吧?”
冯晋骁没什么表情地接口:“一个月,就给他们开荤。”

他母亲的,精锐真是不好当。
陆成远忍不住暴粗口。

公事谈完,冯晋骁让赫饶通知大家中午他请吃饭。因为他要去接机不能到场,陆成远交代手下:“选个贵地儿。”那群生龙活虎的特警队员立即原地一蹦老高。

☆、艳域05

  去往机场的路上,冯晋骁接到一通电话,接听过程中神色有细微的变化,挂断后打给陆成远,低沉的嗓音透出凝肃:“和赫饶带二组到机场来,现在就出发,30分钟。”

那边的陆成远原本正在翻看菜牌,闻言立即起身,收线的同时招呼道:“赫饶,二组,跟我走。其他人继续用餐。”平日的玩世不恭被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执行任务时特有的庄重严肃。

五分钟后,警笛声中,陆成远与赫饶同乘的前车开道,紧随其后的还有两辆警车,风驰电掣地行驶在机场高速上。途中,在了解案件的基本情况后,赫饶遵照冯晋骁的指示,与机场方面以及市局取得联系,确保到达后顺利展开工作。

冯晋骁先一步到达机场,按照航班动态显示,萧家兄妹乘坐的班机还有20分钟落地。此时机场内已经有警察、消防进进出出,由于安检暂停,安检口处滞留的旅客排成了长龙。尽管地面工作人员在极力安抚,可他们惊恐、焦灼的神情却在传递一种危险的讯息,致使场面有些混乱。

冯晋骁已从之前的电话中了解到:从A市飞来的中南航空的2933次航班上有一名旅客曾关注过一则通缉令,怀疑同班机的另一名客人正是此人,她私下里告诉了乘务长。机组第一时间与地面取得联系,市局接到报案后通过旅客资料获悉,该名叫“沈平”的男子外貌特征与在逃六年的A级通缉犯罗永极为相似。

重大警情处置预案当即启动,各方力量迅速到位,市局在机场成立现场指挥部,并向特警总队求援。省厅这才把电话打到了冯晋骁这里。

那时2933次航班已经完成三分之二的航程。机组根据塔台指示按计划航线继续飞往G市。直到现在,班机表面上没有任何异常,除了报案的旅客显得异常紧张和害怕。

真实版的:大隐隐于市。一名在逃通缉犯,藏匿六年后,居然明目张胆地乘坐飞机出行。
实在是,目无王法。

冯晋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现场指挥部的最高领导——市公安局长刘同。没有多一句的寒喧,他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说:“让你的人,五分钟之内全部撤出来。”

刘同不是第一次和冯晋骁打交道,深知以他为首的“特别突击队”是特警的老大,隶属于省厅垂直管理,所以尽管对方语有不善,他依然把火气压住了,试图说出自己的忧虑:“飞机上有A级通缉犯,很有可能——”

没等他说完,就被冯晋骁打断了:“只要不惊动他,不会演变成劫机事件。”
“可是——”
“出了问题我负责。”冯晋骁相信自己的判断。
既然如此,刘同转头叫来刑警队长:“听冯队指挥,我们的人全部撤出。”
“撤出?”刑警队长看向冯晋骁,那目光中的不容反驳让他只能说:“是。”

与此同时,中南航空的副总章程正在塔台指挥部,当他知道:乘务部的萧语珩在2933次航班上,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通知顾总了吗?”

管制员回答说已经联系了顾总的助理,但两人现在还在纽约,原本计划的返程时间是明天。章程看表,此时距离2933到达本场只剩十八分钟。

“章总,警方的人到了。”
工作人员引领下,冯晋骁走进塔台指挥室,他自我介绍:“特警总队,冯晋骁。”

“冯队你可来了。我是中南航空章程,罪犯分子在我们公司的航班上。”章程的情绪在听到“特警总队”四个字时显得有些激动,可见冯晋骁身侧只跟着身穿警服的刘同和着便装的刑警队长,又犹豫了:“这——”目光探向他身后,在寻找什么。

洞悉他的想法,冯晋骁说:“我的人,马上到。”

章程点头,像是被冯晋骁的冷静感染,他也平静下来:“现在我们要做什么?”

“我需要一张机场平面图;然后通知你的地面工作人员,恢复安检,让旅客正常到候机厅候机。但在2933安全落地之前,航班不要放行;最后,让我和机组通话。”思路清晰,言简意阂。

章程立即安排,三项工作同时进行。

塔台:AS2933听到请回答,塔台呼叫。
片刻的沉默。
2933观察员回应:AS2933收到,请讲。
塔台:针对机上的突发情况,省厅特警队负责人和你们讲话。
我是AS2933机长,请讲。

冯晋骁了解到此时机上的情况是:那位报案的乘客的情绪很不稳定,乘务长正在安抚。本次航班不设有头等舱,罗永在第六排过道位置,与萧语珩邻座。罗永表面无异常。

中彩票一样的几率居然被赶上了。冯晋骁说:“机长同志,你需要做的就是让飞机安全降落。包括机上广播,揭力保证一切如常。其它事情,交给警方。”

那边静默了两秒:“明白。”

机场平面图送到冯晋骁手里时,陆成远和赫饶正好赶到,他开始做战前部署:“飞机落地,罗永可能出现的三种反应,假设他……”多套处置方案,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危急情形,细维缜密,毫无漏洞。

刘同与刑警队长对视一眼,心生佩服。
最后冯晋骁交代:“重中之中,保证旅客安全。”
参与行动的警员齐声应:“是。”
一声令下:“行动。”

消防车撤入停车场,刑警队的便衣被安排到停机坪、联络通道等处,每处都有特警二组警员带队,冯晋骁则分别和陆成远、赫饶守在距离行李提取处较近的三处出口。所有人员到位,人来人往的机场航站楼,表面如常。

广播通知AS2933次航班落地,冯晋骁就开始陆续接到各处警员的报告,已有乘客下机,无异常。他开始拨萧熠的号码,并独自向一号出口而去。萧熠还没开机,再换萧语珩的号码打过去,同样的提示。同一航班的乘客纷纷出来,他直接从出口进入,没走出几步,远远就见兄妹二人并肩走向行李领取处。

身为空姐,萧语珩的身材本就高挑纤瘦,此时她穿着乳白色的高腰雪纺连衣裙,更显得身形修长。随意披散的长发柔和了她自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冷气质,步履间显露出一种精致的优雅。不知萧熠说了什么,她侧头一笑,娇俏的模样犹如午后暖暖的阳光,令人怦然心动。

可是——
眼前笑靥如花的女子是那个尖锐得从不肯让自己处于下风的萧语珩吗?

没时间思考更多,冯晋骁继续搜索罗永的身影。然而如同有心电感应,前一刻才成为他眼中风景的萧语珩忽然抬眸望过来。

视线在半空中相遇,隔着些许距离,她眼底浮现的意外惊喜之意清晰可见。喜悦是因为他?掩去眼底闪动的情绪,冯晋骁正欲拿眼神示意她别过来,赫然看见萧熠身后出现的一名男子。

时隔六年,罗永的外形相貌有些许变化,但冯晋骁还是一眼锁定了他。而且他可以确定,对方也认出了他。

加快脚步迎上去,冯晋骁对着耳麦沉声说:“一号出口,发现目标。”话音未落,就见罗永忽然有了动作。

冯晋骁迅如疾风般朝萧语珩冲过去,厉声喝道:“小心后面!”

萧语珩乍然止步,结果不等她回头,脖子就被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勒住,身体更是被一股蛮力向后拖。

惊叫声四起。

当萧语珩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尖锐物抵在她颈间的肌肤上,她意识到自己被挟持了。生平第一次历经这样的险境,萧语珩心头一凛。然而当她抬头,目光跌进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眸里,仿佛瞬间被注入一种力量,令她整个人镇定下来。她甚至还能思考,抵在她颈间的东西应该不是尖刀或手枪,毕竟这是机场,有严密的安全检查措施。这样想着,她就冷静了。

接收到冯晋骁的提示,萧熠的第一反应是护住身侧的萧语珩。可就在他回身的瞬间,左后方的男人已动作迅速地控制了萧语珩,令他扑了个空不说,肩膀还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幸好他反应够快,中招后立即矮□,有惊无险地避开对方的第二次进攻。随即,和罗永以外的另一人缠斗起来。

变故发生得突如其来,周围的旅客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就在他们惊慌失措地向四周退去时,冯晋骁已至近前。一丝迟疑犹豫都没有,伸出的左手探向萧语珩颈侧时,右脚一记侧踹正中罗永肩胛。速度之快,令围观的人都没看清楚他的动作对方就已中招。

罗永本以为人质在手冯晋骁会有所顾及,怎么都没有料到对方会居然采用如此冒险急进的正面进攻方式,让他连开口提条件的机会都没有,而且动作快到他完全来不及反应,无防备之下手臂就被震麻了。

罗永手劲一松,萧语珩的身体顿时就失去了平衡,高跟鞋一崴之下,冯晋骁的手没能如预期稳妥地护住她整个颈部,尖锐物狠划过他手背轻擦过她一处肌肤。萧语珩倾身后仰之时感觉到颈侧微痛,下一秒,冯晋骁有力的的手臂将她一搂,抱进怀里。

萧语珩的手本能地去环他的腰,却在一阵天眩地转间被推入另一个怀抱。当她稳住身形抬眼看去,就见冯晋骁冲过去一个跪腿,直接罗永的肩膀压去。冯晋骁实战经验丰富,暂且不说他出了几分力,单单是气势已经够让人胆寒。但罗永也不是等闲之辈,生死之际自然也是以命相搏,在没躲过这一击之后居然还有力气还击。冯晋骁奉陪到底,在罗永挥拳过来时一把扣住他手腕,左移步后一脚踢中对方小腹,紧接着转身一个过肩摔——

在此之前,赫饶已经赶过来,直奔萧熠而去。

萧熠有些身手,但毕竟没受过专业训练,格斗功夫相比冯晋骁差了许多,现下又遇上个练家子,几个回合下来已经处于下风。

赫饶的速度惊人的快,动作更是出奇的利落,在萧熠下一秒就要被击中腰腹时,她一脚踢在匪徒手腕处,随即右手一展,把萧熠推向一边,再次提右脚朝匪徒的膝盖踢去。又在对方防护之时,右脚继续向上狠狠朝他的腰际招呼过去。匪徒连忙退后想要护腰,赫饶紧追不放,收腿后再次冲上前,送出去的腿直踢向他脑袋。

漂亮的赫三腿。

接下来,冯晋骁正好以过肩摔把罗永摔过来,将被赫饶踢得犯晕的家伙一同压倒在地。

短短几分钟,出口恢复正常。受到惊扰的旅客们被随后赶到的刑警队迅速疏散,罗永也被二组队员提起来拷住。等冯晋骁走过来,陆成远笑得满面春风,将怀中的萧语珩交给他:“完璧归赵。”

冯晋骁握住她冰凉的手,往自己怀里拉了一下,萧语珩就贴在他胸口最温暖的地方。她抬头,眼前眉目俊朗的男子,投射过来的目光如深夜星光,璀璨豁亮。

冯晋骁视线微转,落在她纤细的脖子上。

萧语珩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或者说是冥想,他微带薄茧的手就覆了上来,在她颈侧摸了摸:“有点划伤,等会儿让赫饶带你去处理一下。”

换作别的女子绑架获救必然要哭得梨花带雨,尤其身边站着这样一个男人,可萧语珩反应过来刚刚的微痛感从何而来,反而追问:“是什么?”

冯晋骁在她伤处轻轻揉了揉:“刀尖钢笔。”

萧语珩皱了下眉,盯着他的眼:“你是来办案的?”

冯晋骁意识到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疑问句,看着那双清澈没有温度的眼睛,不解释。

果然,萧语珩问完就退开了一步,转而去捡掉落在地的手包。

冯晋骁的手,僵在半空数秒后缓慢收回。

☆、艳域06

  她的失望,是因为对他还有期待?可她从来没说过在期许些什么。
冯晋骁思考得头疼,兀自扒了扒精短的发,心里却已经原谅了萧语珩对自己的拒绝。

转脸见押着罗永的手下正在等待指令,冯晋骁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在瞬间收敛外露太多的情绪,示意警员押犯罪嫌疑人上警车。结果罗永经过他身边时,居然挣扎着要停下来。

特别突击队的警员的警觉性是何等的高,迅速对罗永的不规矩行为作出反应,要予以制服。冯晋骁抬手阻止,警员立即收手,但仍不放松地控制地罗永,不给他反抗的机会。

视线在萧语珩的背影上停留几秒,再转向冯晋骁时,罗强低声说:“你女人,很正点。”

同样的一张文质彬彬的面孔,脸上浮现出的意味深长的神情却异常诡异,话语中的冷意更是要凝冻周围的一切。

冯晋骁的眸色陡然一变,眼底瞬间沉甸出极为明显的危险信号,可不等他动手,陆成远已跨步上前揪住罗永衣领,把人提起来:“让你说话了吗?再嘴欠,”右手在罗永嘴上狠抽了一下,他冷声警告:“就让它成为摆设。”

冯晋骁没让陆成远继续下去,拍拍他肩膀示意他松手、退后,走进罗永视线范围内,岿然不动地说:“眼光不错。不过,”话音停止,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拔出腰际配枪,在罗永腹部以枪托狠力一击,“我很不喜欢别人窥视我女人。”

罗永疼得蹲□去。

冯晋骁不急不缓地收起配枪,掩去眼底骤然涌起的肃杀之意,沉声道:“带走!”

等警员把罗永押走,陆成远挑了下一侧的眉毛,心想:老大红了,居然破了不对犯人动手的记录。嫂子地位,不可悍动。随即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抄手一站,就见赫饶头也不回地走出航站楼,步伐略快,背影决绝。

这又是什么情况?连个过程都没有,直接结局?尽管符合平日里赫饶爽利的风格,但在这样的场合,不是失礼,也不是失职,而是失常。

特警的敏感让陆成远意识到情况不同寻常,他转向萧熠,试图在这位在商业帝国影响力非凡的男人身上寻找答案。

赫饶的反应显然也是萧熠始料未及的。瞥一眼消失在出口的纤瘦背影,他揉着肩膀走向冯晋骁,不动声色地调侃起对方来:“英雄救美之后不是该得个拥吻之类的奖励吗?怎么,你没这待遇?”

冯晋骁闻言目光沉沉地看过来:“看来你是打算这样回报赫饶对你的搭救之恩。”

对于及时出手的赫饶,他确实有感谢之意。可是,既然人家不需要,萧熠怎会强求?他抬手捏了捏眉心:“她是警察,不需要我报答。”

“她先是女人,才是警察,萧哥你不要忽略人家的性别。”陆成远笑看萧熠,带着试探意味着问:“怎么样,被我们美女组长相救,感觉如何?”

“你路过的啊,不帮忙?”萧熠理了下袖扣,似真似假地说:“不太有面子。”

两大高手出马,哪里还用得着他?陆成远心安理得的忽略萧熠的不满,只回应后一句:“身在福中不知福。谁规定只能英雄救美?那只能说明英雄没福气。”眼眉微微抬,意思说看看那个有面子的,不也没落着好脸色,随后又凑过来低声说:“午饭都没吃赶来接机,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变公事了。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冤不冤?”

冯晋骁有电话进来,因而没听见,否则肯定要警告他闭嘴。

接下来还要进行排查工作,陆成远留下来带队,冯晋骁要先回队里。萧语珩正和他较着劲,自然不肯同行。萧熠有专车来接,却拒绝送她,“我赶着回公司开会,不顺路。”然后吩咐司机:“开车。”车窗落下前,他看见不远处的赫饶站在警车前,和一名特警队员在说着什么。像是感应到他的注视,她转头望过来。

他们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
距离,让彼此看不清对方眼底的情绪。
只知道,几乎是不约而同的,他们又各自移开了视线。
不明所以。又或者,心知肚明。

见萧语珩往出租车通道去,冯晋骁有点按捺不住了。他从后面拽过她的拉杆箱,有力的手臂往她腰际一搂,面无表情地把她带往自己的座驾。

萧语珩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挣扎了几下,没成功:“你干什么?我有事。”

什么都想干!却什么都不能干!冯晋骁手上用力把她搂得更紧,在心里补了一句。

萧语珩双手都挣脱不了他一只手的钳制,恼怒地直呼他全名:“冯晋骁!”

来到大切面前,冯晋骁把她的拉杆箱随手放上后座,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把她控在身体和车身之间,微微俯身向她,目光沉沉:“去哪?我送你。”

冯晋骁待人向来是冷淡疏离的,但其实并不轻易发脾气。萧语珩知道他现在压着火,故意往上浇油:“我回顾家,你送吗?”

冯晋骁抿了抿唇,眸色渐深下去。腾出一只手,扣住她下颚,让那双蕴含恼怒却依然清澈漂亮的眼睛对上他的,带些冷意地掀动薄唇:“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能送,你敢去吗?”

尾音被咬的极重,是明显的提醒。

萧语珩直视他的眼睛,那里面阴郁的情绪纤毫毕现,可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针锋相对:“怎么不敢,那是我——”

冯晋骁倏地欺身过来,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划过她耳畔:“男人的占有欲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如同女人的无理取闹。所以萧语珩,你给我想清楚再说。”

冯晋骁是个骨子里具备攻击性的男人,此时极力的压抑克制,尤其显得性感、迷人。而他该死的还穿着她买的蓝色衬衫,干净俊朗地陷在温暖的阳光里,磁场强大。感受到衬衫下他肌肉绷紧的变化,萧语珩的反应慢了半拍。

“这是提醒我适可而止吗?冯队怎么忘了,你面前是个不懂见好就收的女人。”她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就响了。

幸好。否则这样死磕下去,冯晋骁不确定他有没有足够的耐心“哄”她消停儿上车。

瞥一眼屏幕上萧熠的名字,他接听电话:“还有事?”

萧语珩这才看见他手背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划痕,上面有凝固的血渍。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冯晋骁原本已经收回的目光重新投射到她脸上,盯着她说了句:“我没忘。”随即挂断。

这通电话来得很是时候,适时提醒冯晋骁,眼前这个女人还病着。他控制着把火气压下来,回想前晚电话中她的气若游丝,语气有所回暖:“这个劲较起来没完了是吗?能不能叮点大事?我做了什么,就有了别人?你不招我,我能说重话吗?莫名其妙!”

他不提及那句重话还好。萧语珩因他的手伤熄掉的火气又燃起来了:“从前我落地不开机都有人不容我,现在是谁一声不响地人间蒸发半个月?全世界都知道你的下落,只有我不知道,还要去问别人。冯晋骁,你当我是你什么人?你连下落都不必我知道了,我还能叮你什么?”

“我倒是想让你知道,你也得让我找到人!”冯晋骁在飞机起飞前还在打她的电话,到达K城的前两天也在持续打,可回应他的永远都是移动那句“您拔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听的脾气都没了。至于后来没再打,是由于出了特殊情况,但依冯晋骁的脾气,他是不会说明的。

因此也不能怪萧语珩误会,觉得他从来都不清楚她的排班。

果然,从不轻易示弱的萧语珩立刻反唇相讥:“原来这世上还有你冯晋骁办不到的事。”

永远都不肯好好说话。冯晋骁不能理解,邻居怎么会认为她性子好?不过这也验证了一种说法:这世上有种现象叫“假象”。

“你这个女人真是——”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萧语珩尚未反应过来,他大手一挪,掌心就贴在了她大腿外侧。

以为他还要干什么,萧语珩侧身要躲。

冯晋骁劈手捞过她的腰,五指收拢锢住她两边腰线,低声喝道:“裙子!”

萧语珩这才意识到她的雪纺裙子随风飘动,他伸手帮她捂住,才避免春风外泄。她顿时噎住,尴尬地撩了撩头发。心想:反应过度了。怕他干嘛!

“你以为我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柔软的发尾扫过他的脸,冯晋骁的视线停留在那张泛起微红的脸:“下次别穿这么薄。还有,再长点。”气场就这么变了。

萧语珩打开他的手就要走,一步都没迈出去又被拉回来。
“我让你走了吗?”专横、霸道得不行的语气。
“冯、晋、骁!”萧语珩瞪着他:“以后别穿我买的衬衫。”
买了又不让穿?什么意思!那位也不示弱:“要我现在脱下来吗?”
“好啊,你脱——”最后一个字已变得含糊。

冯晋骁俯身吻住她。在那一年,她把初吻给了他的地方。

他的唇很烫,像是火焰在烧,灼得她唇瓣都发疼,他却还不满足,单手托住她后颈迫使她迎向他,任由他肆意碾压,却连退路都没有,只能承受。

明明还在生气,气他半个月来的杳无音讯,气他好不容易打个电话却连一句解释都没有,气他不懂温柔以待的甩过来的那句斥责她不知见好就收的重话。却发现对这个熟悉的怀抱那么贪恋,无论是她的心还是身体,不仅不抗拒他,甚至还,想念——

怎么就这么,没出息!

属于冯晋骁的这一页,萧语珩不记得自己下过多少次决心要翻过去,可怎么现在他们还“鬼混”在一起?然而这些思考统统在冯晋骁的唇吻上她被划伤的颈侧时停止,萧语珩再也没有力气挣扎,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搂住他劲瘦的腰。回应她的是冯晋骁更紧的拥抱和深入的亲吻。

心里的那一丝委屈,就这样消失了。可她倔强惯了,这样一个不受控制的举动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自然不会让冯晋骁再觉察到除此之外的丝毫异样。

算是和解吧。反正他们之间,有因无果、不清不楚的事情太多,也不是一时说得清的。况且机场熟人太多,萧语珩也不愿意和他再折腾下去,被同事撞见,传到某个人耳朵,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