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声:“你倒是还知道回来,西城国家储备林基地那么大的项目,你说做就做,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本想接着骂下去,余光瞥见旁边的棠柚,一顿。
萧老爷子思忖,怎么着说则行也是柚柚的长辈,在小辈面前说这些也确实不好。
他狠狠瞪了萧则行一眼,这才柔声对着棠柚说:“柚柚,我这边还有点事,你先回去吧。”
棠柚求之不得,顺势站起来,乖乖巧巧地说:“好的,爷爷再见。”
从始至终,萧则行只在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眼看着棠柚出去,萧老爷子正想继续教育儿子,萧则行开口:“您要是消息再灵通点,就知道我不止承建了储备林基地,还有两个生态综合体。”
萧老爷子面色一凌:“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萧则行笑,“我预判看好新城行情,现在也不过是提前落地到土储布局策略而已。”
萧老爷子被他话中隐藏的意思惊住:“你还买了地皮?多少?”
萧则行没回答他,问:“您还有别的事么?”
萧老爷子被他这幅无所谓的态度激怒,也气他做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告诉自己。
萧老爷子掌控欲强,脾气爆,听不了别人忤逆他的话,顺手抄起桌上的书扔过去;萧则行不躲不避,书的脊背砸到他额头,磕破出一个小伤口来。
“看来您没什么事,”萧则行漫不经心地笑,“那我先走了,大哥还等我喝酒。”
一句话惹了萧老爷子逆鳞,气的他暴跳如雷地骂出来。
“您注意身体,”萧则行淡声说,“我心里面有主张,不会叫萧家跌了颜面。”
萧老爷子这次是真气坏了,噼里啪啦的,把手边上能丢的东西全都丢了个一干二净。
萧则行打开门,刚刚出来,就看到守在门旁边的棠柚。
一本书从他身侧重重的摔出来,擦着他的衣角,砸在脚边。
棠柚因为这突然的动静吓的抖了一下,站直身体,像是站军姿;萧则行顺手掩上门扉,接下来飞过的书都噼里啪啦砸在了门板上。
房间的隔音效果做的极好,棠柚完全听不到里面人说了些什么;她只看到萧则行额头上有一块小血痕,还有刚刚飞出来的那本书。
棠柚有点激动,有点开心。
妈耶这估计又是和老爷子提退婚的事情挨打了吧?是不是她快要解脱了啊?
这是趁热打铁火上浇油落井下石的绝佳机会啊!
棠柚按捺住内心的狂喜,颤巍巍从随身带的小包里取出干净的纸巾,微微踮脚,想要替他擦拭:“爷爷打你了吗?疼吗?”
萧则行看到了她不停在发抖的手。
干净柔软的纸巾贴着男人的额头。
伤口其实并不大,只有一点点,流不出多少血来。
棠柚努力抬高胳膊,踮着脚尖,内心波涛汹涌。
艹。
没事长这么高个儿干嘛?她现在胳膊好酸腿也好累,求求您,现在够小白花够招您讨厌了吧?
四肢的酸疼感,让棠柚忽视掉萧则行愈发加深的眸色。
棠柚甚至没有注意到萧则行微微倾身,也没有发现自己其实不用踮那么高的脚尖也能够触碰到他的伤口。
小巧玲珑的姑娘,努力踮脚,仰着脸,眼睛中的心疼和小心翼翼遮也遮不住;女孩的唇瓣柔软干净,睫毛浓而卷翘。
像一颗刚刚开始红的小草莓,青涩中夹杂着微甜。
萧则行伸手,按住纸巾。
连带着纸巾下她的手。
细嫩的手指,隔着柔软的纸巾,被重重捏住。
压迫感骤然袭来,男人身上有着淡淡的酒气,因着距离的缩短而变得氤氲,格外明显。
如同被火燎伤,棠柚飞快地缩回手。
她低着头,隐约觉着此时气氛有些不对,她只听见头顶上传来男人淡淡的声音:“谢谢。”
棠柚:“……不客气。”
她低着头,余光瞥见男人熨帖工整的西裤,以及不沾一丝尘埃的皮鞋。
萧则行再也未对她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不对啊,为什么她这么作妖萧维景还表现的这么淡定?
难道萧维景改口味了???还是他抗小白花的点数加满了?
还是说,她得表现的再再再婊一点?
棠柚百思不得其解。
-
赵曼兰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萧维景,心里明白他多半又跑路了。
旁侧的人恭维的话轻飘飘地钻入耳中,赵曼兰微笑着应酬,余光瞥见人群中的棠柚,立刻让人去请:“去,把棠小姐请过来。”
一位太太笑:“老爷子好眼光,听说当年棠老爷子还在的时候,两个人还经常一起钓鱼呢。”
另一个太太跟着恭维:“说起来也是老爷子人好心善,一直扶持着,不然恐怕棠家早就败光了。”
赵曼兰听她们说着,也不说话,优雅得体的笑容始终没变。
眼看着棠柚走过来,几个人默契地不再谈这件事情。
赵曼兰伸手,让棠柚坐在她身旁,亲切地笑:“见过老爷子了吗?”
“见了,”棠柚乖巧地回答,“说了会话,他让我出来玩。”
谁都知道萧老爷子极其喜爱棠柚这个小丫头,下面的人揣摩着萧老爷子心意,见他一直撮合棠柚和萧维景,猜测以后估计要扶萧维景做接班人;可萧则行一回国,老人家就委以萧维景重任,又把明建给了他,不得不让人多想。
赵曼兰又问:“你刚刚看见维景了?”
棠柚点头,笑:“他让我多注重一下学业。”
赵曼兰哪里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情况?也就棠柚还在这里维护着他。
上次她精心安排的见面,萧维景放了鸽子,棠柚还编出谎来骗她说萧维景去了……哎,这么好的孩子,好看也心善,最重要的是还这么喜欢维景……
赵曼兰摸着棠柚细嫩嫩的手,恨不得现在就让萧维景和那个文灵分开。
话过三巡,又有人适时提起萧则行:“现在维景准备结婚了,西苑的那位的婚事有着落了吗?”
西苑的那位指的是萧则行。
赵曼兰微笑不改:“则行的心思都在事业上,老爷子也左右不了他。”
近几天,萧则行的名字被频频提起;棠柚坐在赵曼兰旁边,听得赵曼兰亲切地问她:“柚柚,还记得你二叔长什么样吗?你小时候,你爷爷带着你来家里玩,他还抱过你呢。”
在赵曼兰眼中,棠柚已经是自家人了。
棠柚有些羞赧:“我忘了。”
她对这个萧则行一点儿兴趣都没有,萧家根基深,盘根错节,牵扯到的利益纠葛也多;在棠柚心里面,还是离萧家的隐私事越远越好,免得日后她和棠宵决裂,再惹上麻烦。
赵曼兰微笑更深了:“正好今天他也在,叫过来,一家人总该见一见——”
她招招手,吩咐侍应生:“你去把则行请过来。”
侍应生走开,在场的几个人的话题又变了风头,换到其他地方去了。
有的太太,借着喝茶的功夫仔细观察赵曼兰的神色,想要暗暗地知道这位太太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棠柚听着她们的聊天,她是小辈,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要做个花瓶就好了。
但旁边的陈太太主动地开口:“我看柚柚穿的衣服都挺好看,是请了专门的造型设计师吗?”
棠柚脆生生地说:“没有呢,是我自己挑的。谢谢您。”
她的造型设计师就是她自己,没有人比棠柚更清楚自己身体的特点;这话本来就随口一说,却引得其他几个太太都注意起棠柚身上的衣着来。
郑太太看棠柚手腕脖子上皆空荡荡的,打趣:“柚柚的衣服好看,怎么也不戴个珠宝首饰?是不是你伯母不舍得送你?”
棠柚笑了:“伯母送了我好多呢,我怕弄坏了,损伤伯母心意,才保存着,不舍得戴。”
这话是假的。
虽然搭配拍照时候会戴一堆首饰,但棠柚平时不怎么戴。小时候也是,只会把别人送的一堆手串项链随意一放,从不会上身。
她只觉着累赘。
刚刚那位侍应生又回来了,面露难色:“先生去喝酒了,不在这里。”
赵曼兰眉头微微一挑,遗憾地说:“看来得下次才能介绍你们认识了。”
棠柚软软糯糯:“没事的,阿姨,以后机会多的是呢。”
眼看着夜幕低垂,人潮渐渐散去,棠柚刚想道别,却被赵曼兰的盛情挽留:“这里离你家那么远,天色这么晚了,不如留下来。”
没等着棠柚拒绝,赵曼兰笑着说:“我也和你父亲通过电话了,他同意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摆明了不许她再推辞,棠柚只好点头:“谢谢伯母。”
几个人如今在的地方是萧家的老宅,萧老爷子一住就是几十年,不肯挪地方,足以证明此处的条件优渥;如今这边的房子是有价无市,饶是再有钱,没有过硬的权势,也买不到。
棠柚的房间安排在二楼的客房,布置的都很精细;这些人知道她将来要嫁给萧维景,也知道她是萧老爷子最最疼爱的后辈,没有一个人敢怠慢她。
她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棠柚胃小,吃的少,饿的也快。
卧室里的水果和零食她挑挑拣拣看了个遍,没有一个喜欢吃的。
叹口气,棠柚轻手轻脚下床,准备外出觅食。
进来之前,她探过这里的情况,知道二楼尽头是个小厨房。
在棠家,晚上厨房中也一直有人值夜,不知道这边是不是也一样。
棠柚小心翼翼探出一个头,瞧见走廊尽头房间开着门,透出点暖色的灯光,这才松口气。
有人就好。
棠柚懒得再换衣服,身上的睡衣还是赵曼兰让人准备的,保守极了,像《罗马假日》中公主逃离时候穿的那条。
棠柚慢慢地走到厨房门前,刚刚迈入一步,冷不丁看到倚在门旁的萧则行。
此时男人身上的酒气更加浓郁,他微眯着眼睛,斜倚墙站着;工整的衬衫解开两粒纽扣,领带早已不知所踪,隐隐约约露出锁骨。
他身上惯常的冷淡气息,因着这个姿势冲淡不少,反倒是透着一丝慵懒。
左手间还夹着半根烟,烟雾缭绕中,愈发显得男人眉眼深远。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棠柚,哑声问:“你来做什么?”
“没……没什么,我梦游。”
被美色所惑的棠柚终于察觉到不妙,她收回脚,转身想走,却没提防地上的水渍,一脚踩滑——
身形晃了晃,她试图保持平衡。
然而身旁的萧则行手疾眼快,丢掉烟,结结实实地揽住她。
腰被人死死搂住,棠柚被迫往他身上贴去,紧靠他结实修长的腿,隔着睡衣,腰带上冰凉坚硬的东西硌疼了她。
男人力气太大,这么一下把她肺里的空气挤出不少,脸贴着他的胸膛,棠柚惊魂未定。
刚刚那一下其实并不会摔倒,她的平衡能力一直都很好,真正令她感到恐慌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啊啊啊啊啊!
他为什么要扶她!
温度透过衣服传过来,酒气氤氲,恐怖感油然而生,棠柚控制不住地抖,手掌抵着他的胸膛,紧张和糟糕的情绪让她声音透出点天然的弱气:“你能不能松开我……”
萧则行垂眸看着怀抱中不停发抖的小姑娘。
胳膊紧了紧,圈住颤抖而纤细的人。
脆弱到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
宽松衣裙遮掩下,如此盈盈不堪一握。
力道收紧,修长的一双手上,青筋尽显。
喉结微动。
世上再无第二个人知晓,萧则行那个隐秘的偏好——
细腰。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的我能否得到一点点夸奖呢?
25字以上送小红包包~

☆、五朵玫瑰

当腰被人掐住的时候,神经紧绷的棠柚终于忍无可忍。
她积攒了全身的力气,用力推开男人的手,像一只受惊了的野兔子,转身就往外跑。
啊啊啊啊啊啊啊!!!!!
棠柚感觉自己800体测都没有这么努力过!
跑到房间,棠柚重重关上门,从内里反锁,还不放心,又搬了一个小软布凳从内抵住,防止有人进来。
一通操作之后,棠柚抖着腿上床,卷着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团,瑟瑟发抖。
枕边的手机铃声欢快地响起,棠柚仍跪坐在床上,头闷在被子中,只颤巍巍地探出一只手,扒拉住手机,放在耳边,小心翼翼地开口:“喂?”
苗佳溪被她的声音震慑住了:“怎么了姐妹儿?谁欺负你了?”
“没有,”棠柚的心还在噗通噗通地乱跳,仿佛那股淡淡的烟草气息随着两人短暂的肢体接触困住了她,怎么赶也赶不走,她心慌意乱,声音带着控诉,“佳佳,我不干净了。”
苗佳溪被这个消息吓的差点去见仙逝多年的老祖母。
棠柚捏紧被角,回想起刚刚情景,一阵窒息:“我刚刚被萧维景搂腰了。”
“啊啊啊啊啊一想到他那手不知道搞过多少女人就觉着好恶心!”
“我心率要破五百了!”
苗佳溪终于明白了能让自己闺蜜惊慌到这个地步的原因。
因着那个该死的婚约,棠柚拒绝了不少男性的追求;也正因为如此,才能在僧多粥少的信电学院中岿然不动保持单身。
简而言之,在感情方面,棠柚还是一张完全透明的白纸,仅有的理论知识全部来源自书籍和影视剧。
苗佳溪不得不提醒:“冷静,姐妹儿,你要是心率过五百现在就安详地被送去火葬场了。”
棠柚此时此刻完全没有办法冷静,她攥紧床单,痛定思痛:“佳佳,我决定要加大力度了。”
“啊?”
“快刀斩乱麻,”棠柚说,“主动出击,恶心不死萧狗誓不还。”
苗佳溪肃然起敬:“祝您早日婊到成功。”
棠柚缩在被窝中打开B站恶毒女配剪辑,开始认认真真地学习套路。
另一边,萧则行刚刚走出厨房。
那个小姑娘一溜烟跑走了,他醉了酒,猝不及防被推开,再出来时,已经看不到踪影。
萧维景臂弯上搭着西装,看到萧则行,笑着问:“怎么了二叔?我爸又灌你酒了?”
他已经嗅到男人身上浓重的酒气。
萧家人的酒量其实都不差,而萧家酒量最好的人就是萧维景的父亲萧则华。
萧则华在其他事情上一无是处,唯独在两件事情上引以为傲,一是生了萧维景,二就是他的酒量。
萧则行今天下午有酒局,本来就喝了不少,晚上又被萧则华灌了一通;结束之后,萧则华自己都是被扶着走的,萧维景不信他二叔没有醉。
萧维景知道他酒品好,饶是喝的再多,也没有失态过。
只是萧则行不会记得自己醉酒后做过的事情。
譬如现在,男人动作说话看不出一丝异样来,但他明天什么都不会记得。
酒后吐真言这种事情更是不可能发生,醉酒后更是惜字如金。
他的自控力已经强大的可怕。
萧则行淡淡地应一声,纤细的触感似乎仍旧残留在手上。
还有一股清淡的香草牛奶的气息。
-
一直到次日清晨,萧维景才知道赵曼兰竟然让棠柚留宿了。
按照萧家的规矩,早餐都是一起吃。萧维景昨晚睡的迟,甫一下楼,还未到餐厅,先看到棠柚的背影。
她格外的瘦,皮肤白,头发长而柔,喜欢穿浅色系的连衣裙。
很好认。
萧维景蹙眉,改了主意,掉头就走。
为了避免母亲和爷爷再度旁敲侧击的逼婚,也是为了避开这个未婚妻,萧维景拿着外套就出门,恰好看到萧则行正站着花园中和萧则延说话。
萧维景笑着打了招呼。
他问:“二叔昨天去厨房,是口渴了么?”
萧则行早已没了昨晚的慵懒模样,浅灰色西装,一双腿笔直修长,工整严谨;他微微侧身,笑:“或许是,我记不清了。”
萧维景说:“回头我向爸说一声,不能再灌您酒。”
“无妨,”萧则行并不在意,“毕竟大哥也只剩下这么一个爱好。”
萧则行与萧维景两人身材相仿,鼻子和眼睛极为相像,都遗传自萧老爷子。
不过性格与阅历不同,气质大相径庭。
萧则行拍拍侄子的肩膀,问:“昨晚上老爷子又骂你了?既然订了婚,就好好的对人家。你那个未婚妻——”
停顿两秒,没记起名字,萧则行又说:“好好培养一下感情,你也收收心,别再弄出什么难堪事。”
难堪事指的是文灵。
萧维景刚回国,恰好遇到文灵过生日,她极力邀请萧维景参加派对;萧维景以朋友的身份去了,喝多了酒,出门的时候文灵扶了他一把,恰好被多事的媒体拍到,还写出了那么荒诞不经的报道来。
萧维景皱眉:“我再考虑考虑。”
萧则行转身又问萧则延:“你那个养女昨晚上住在这儿了?”
萧则延一怔:“没有啊,昨天就带过来让老爷子见了见,见完就回家了。”
一直等到最后才把人送过去,萧老爷子对这俩收养来的孩子不感兴趣,说了几句话就让走。萧则延倒是没看出来唐釉有萧则行说的那股聪明劲,胆小怯懦是真的,说话声音也细小,蚊子一样。
萧则延问:“你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没什么,”萧则行笑,“关心一下家事。”
等萧则行走了之后,萧则延才记起一事,拍了下脑袋,笑着对萧维景说:“说起来也凑巧,我刚刚收养的那个女孩也叫唐釉,和你未婚妻名字重了。我和你伯母正商量着,给孩子重新换个名字,免得以后叫起来尴尬。”
萧维景面露不悦:“这算什么?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能叫 。”
“你这么讨厌那小丫头?”
“讨厌也说不上,”萧维景说,“比起来讨厌她,我更不喜欢被家里人安排婚姻。”
萧则延叹气:“那你和老爷子好好聊一聊,强扭的瓜也不甜,别耽误人家女孩子。”
“我尽力试试,倒也不是不能和她结婚,”萧维景有些勉强,“我只是不喜欢她那种唯唯诺诺的模样。”
萧维景从生下来就按照萧家的标准培养,而他如今厌恶了这种生活,更不喜自己的枕边人也要被人安排。
比起来温柔怯懦,他更偏好明艳张扬。
“人家那是喜欢你才对你好啊,”萧则延失笑,“维景,刚刚则行说的对,对人家好点,谁的心都不是铁打的,对不对?”
余光瞥见棠柚从正门中走出,萧维景目光一顿,要说的话也不说了,迈步离开。
棠柚没看到萧维景的正脸,只瞧见大步离开的背影。
心里默默地算了下速度,追不上。
她放弃了,折身回房。
照现在这个情况来看。
她不得不主动出击了。
昨天的绿茶婊表演并非一无所获,下午时分,棠柚就得到了两个振奋她心的好消息。
第一个是萧维景被萧老爷子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起因暂时未知,但十有八九和她有关系。
第二个,萧维景下午和人一起打马球。
具体的地点和时间都是赵曼兰发简讯过来的。
棠柚不会骑马,但她也曾经拥有过一只枣红色的小马,那是奶奶送她的生日礼物。
江桃带着儿女入住棠家的一个月,棠柚和他们不断爆发争吵,仗着棠宵疼爱,棠楠偷偷地拿弹弓打瞎了小马的两只眼睛。
从那之后,棠柚再没养过宠物。
棠糊糊除外,这是她捡来的小狗崽,一直养在公寓里,只是这几天小糊糊染了病,送去了宠物医院。
西京的几个马球场都在郊外,并不算多,毕竟开销巨大,属于一种奢侈的运动;棠柚为了凸显出自己的绿茶气息,白T加格裙,下面一双帆布鞋,再扎上马尾。
人畜无害。
所谓的绿茶,就是要穿着最纯的衣服,藏着最恶毒的心,说着最误导人的话。
赵曼兰提前打了招呼,棠柚的车子并没有受到阻拦,畅通无阻地驰入。
工作人员恭敬且礼貌地请棠柚进去,整个马球场最大的客户就是萧家,萧家男人个个热爱这项运动,不少人为了能和萧家人说上话,也都是挖空心思过来学习打马球,凑过来想要搞好关系。
今天萧则行和萧维景都在,自然更要对棠柚恭恭敬敬。
闻风而来的不止棠柚一人。
牵着马的赵蝶瞧着棠柚装扮,不屑地撇嘴:“瞧瞧她那一身,来马球场还穿这样的裙子。”
“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宋妤笑,“不懂这些规矩很正常。”
“一想到你以后要和这样的人做亲戚,就同情你,”赵蝶翻身上马,控制着马转了个圈,调侃,“不过好在你是长辈,也不用给她好脸色。”
宋妤捏着缰绳,作势要打她:“别胡说。”
“怎么是胡说?”赵蝶调侃,“是谁一听萧则行在这里连spa都不做就拉着我跑过来的?”
宋妤红了脸,余光瞥见棠柚跟着工作人员进了内圈,轻轻叹气。
萧家人有单独的一块场地,饶是宋妤和赵蝶进来了,也进不去那边。
赵蝶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棠柚,笑:“那个也别得意太久,谁不知道萧维景心里面没她?要不也不至于一出国就是四年,连家都不回。”
宋妤没有说话。
她抚摸着身边的马,甚至有点羡慕棠柚。
棠柚并不懂马球的规则,一进去就懵了。
这些人都穿着马球服,编着号码,一队黑一对红,戴着马球帽,驾马奔跑。战况最激烈的时候,隔得远,完全看不清脸。
棠柚站在边缘上,顺手拿起望远镜,晃了两下,精准无比地找到萧则行。
有一说一,品行暂且不提,颜值是真的高。
这个男人好看到任谁都没办法忽略掉。
他穿着九号球衣,骑着一匹棕色的马,正在挥杆。
这还是棠柚第一见他穿运动装,没有衬衫的遮掩,男人胳膊上线条流畅,禁欲气稍弱,增添几分野性。
工作人员送来了水和水果,旁侧亦设有休息区,棠柚老老实实地坐着等。
也是棠柚运气好,她刚来了没多久,一场结束,正好赶上休息。
场地上。
萧维景摘掉帽子,擦了把汗,由衷地夸赞萧则行:“二叔,你真是一如既往啊。”
萧则行把杆递给旁边马僮:“有阵子没打了,手生。”
邓珏笑:“你可别再这里谦虚了,刚刚不是你进球最多?左撇子能打到你这个地步的,可真没多少。”
马球运动规定必须用右手,对于惯用左手的萧则行来言,还的确不太友好。
萧则行眯着眼睛,看向边缘上站起来的小姑娘,忍不住开口:“唐釉怎么过来了?谁带她来的?”
旁边的萧维景脸色微变。
他也看到了。
虽然看不清脸,但能在这个时候穿成这模样过来的瘦小姑娘,也只可能是棠柚。
萧维景不喜被约束,今天来打马球纯粹是一时兴起;可怕的在于他这么一时兴起都被人打听到行程,这样苦苦纠缠,更加令他不适。
萧维景看着那女孩跑过来,手里还拿着水和一小篮草莓。
他低哼一声:“手段低级。”
还真以为这样就能打动他了?
等一会草莓过来,他最多吃两个。
水也顶多只喝——
嗯?!
棠柚完全忽视掉萧维景,跑到萧则行的马前,停下。
她仰起一张漂亮娇嫩的脸,同时努力举高手中的草莓和水,太阳下,衬的她手腕细细,泛着瓷一样的白,声音悦耳动听:“你要不要喝水呀?”
啪啦。
萧维景阴沉着脸,捏断马球杆的手柄。
他确定,刚刚棠柚一眼也没看他。
不知好歹不知好歹。
只知道装乖卖巧讨好长辈,连他这个未婚夫也不知道讨好,真是一点儿也不可爱!
一点儿都不可爱!
萧维景沉着脸,一拽缰绳,控制着马调转回头,直直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不想再和棠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