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绿苦笑了下,自己真有这么傻么,少不了林小单的一阵啰嗦,但毕竟她和宁远在一起,只好解释说自己不小心把这东西当成其它资料交了上去,没想到就变成了这样。
自醉酒那天之后,顾清初似乎有些刻意避开自己,而自己也不知道见面该说些什么,只是知道他很忙,偶尔看到他,也是神色匆匆,一脸疲惫,笑容鲜少。对于自己捅出向凯的这件事,他也没说什么,只打了个电话给自己,沉默许久后也只安慰了句一切都会没事,让自己安心做好工作。
对于顾清初,似乎有什么地方开始不一样了,仔细想想,对于他,却真的没深入了解,那抹笑容背后,是真实的他吗?而另一个人,宁远,见到她就如老鼠见猫的躲着,进来找席川也低着脑袋,做贼似的进了席川的办公室。
“你可害苦我了,想了这么一招,还要我去做这个损事,害我看见晴绿就浑身不自在,找她喝酒报仇也没戏了。”宁远一见到席川就一脸苦瓜样,“况且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让不让人活了。你倒好,啥事没有,脸皮真够厚…”
席川想起昨晚自己被泼咖啡的尴尬,脸上微微一红,于是转开了话题:“向凯那边什么动静。”
“意料之中,他说那些项目有的不符合市场需求,有的亏了本,还有的半途而废,散出去的投资没收回来,成坏账了。”宁远皱了皱眉,“至于为什么投入的资金没有入账,说是他也不清楚,让我们自己问财务部。”
“他倒是想的周全,那些项目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真查起来,困难重重,他只需和当时合伙人通通气,便都推到其它原因,没有记账,最多也只是疏忽了一项小罪。”席川又是冷笑,“所以,顾清初要是不拿些实质性的东西出来,也不过走马观花,反而惹的我们一身骚。”
“对,不过,我们可以借此为理由,对他经手的一些项目,资金进行调查,我就不信扒不出点什么猫腻来。”
“而且,要光明正大,大张旗鼓的查,这样,池晴绿起的这个头,才不会被忽略,那顾清初也就会配合的多,”席川伸了个懒腰,轻笑道。
宁远叹了口气:“其实,还是可以有其它办法的,为什么要将无关的人也扯进来。”
“我只选择最快最省力的办法。现在,你就去使劲去折腾吧。我么,就等这顾清初了。”

假想情敌

环信集团近日一下子便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据说是财务部的一职员在离岗晋升的时候爆出了总经理向凯贪污公司款项的丑闻,虽然公司立刻发表公开声明,纯属子需须有的谣传,但却有内幕透入其实已引起董事会的介入和深入调查,似乎牵扯出更庞大的非法操作。不过日前一切营运正常,环信的股价在跌了几日后又回升到了原来水平,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影响。
今年年三十来得早,一月中旬左右便开始放春假,当月份变成12开头后,大家都有意无意的进入年底工作阶段,似乎每个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若说宁远当初的总经理助理,算是相当于古代之幕僚,今之智囊,参与公司的一些发展帷幄计划和重大的决策讨论,协调公司部门间的业务关系,掌握主要业务活动等等,总之是个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
相对说来,晴绿显然差了好几个等级,远没有那些功力,工作虽繁忙却只是些费力活,颇为奇怪的是那位出了名睚眦必报的向凯竟然没给自己找小鞋穿,自然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大大的失望了一把。
倒是自上次的咖啡事件后,她和那个直接上司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
“太厚了,重新去做份十页以内的,”晴绿望着厚厚的一叠前三季度部门情况汇报,再看了看那个头也不抬的男人,深呼了几口气才拿起资料出了门去。
看着一脸郁闷不得发作的人出去后,办公桌后的男人伸了个懒腰,无声的笑了起来。
在好不容易化五十为薄薄几页后,那上司又突然提出半小时后要开个会议,让她马上准备相关资料,并通知各部门的主管经理,顺便再赶走正占用着会议室的某某部门。
等到一阵手忙脚乱,厚着脸皮请技术部的各大帅哥移驾旁边的小会议室继续,正准备缓口气时,身后的席川缓缓走过她前面,只飘下一句话:“等下会议你去主持,我临时有事出去。”
这算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利用女人后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继续卑鄙无耻?当然晴绿没注意到席川的脚步骤然轻快起来。
不过目前最要紧的是那个会议,虽然有些忐忑,不过之前刚准备了相关内容,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鼓励了下自己,晴绿深呼吸了下,扯了扯自己还处于愤怒状态的嘴角,直到露出笑容才慢慢走进会议室。
“各位,席总临时有事,今天的会议由我来主持,总结下公司前三季度的工作情况,以及年底业绩达标问题,”晴绿瞟了眼身旁的宁远,正微笑的看着自己,“不如,请宁经理先来开个头吧。”
顾清初不知什么原因也没有来参加,是部门的阳扬作为代表过来,晴绿慢慢的进入了状态,会议倒也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下去。
接近尾声时,一个悠然的女声响起:“池助理,最近传闻你发现了一些对向总经理不利的资料,已然对公司的形象和利益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不知你对此,有何解释呢?”
说话那人一身深灰的套装,长发干练的在后脑盘起发髻,手指慢慢合上桌上的笔记本,眼神含笑却带着明显的挑衅望向晴绿。
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耳边明显传来几个人惊讶的吸气声,虽然说大家私底下都在议论,但心里也明白一定有席川在背后默许,绝不会当面这么质问,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场合。
晴绿迎上了那人的目光,微微一笑,坦然道:“东西的确是我发现的,至于里面的内容是真是假,是否有人刻意诬陷,宁经理和几个董事成员正在调查,裴小姐不如咨询他们比较好。”斜睨了眼一旁神色尴尬的宁远,她接着道:“任谁看见那样的东西,也会交给上级处理,是非论断,自是领导们决定的,不然就我而言,也没那个能耐可以对集团造成什么影响。”言下之意,我不过是捡了个东西交给警察,后续怎么处理都与我无关,就算消息放出去也不过是上面刻意而为。
裴蓓笑容一窒,显然没想到晴绿会这么理的清,本以为可以给点下马威,不过一瞬,脸色还是带着嘲讽之色,却微微叹了口气,仿佛忧虑一般:“池助理这么说倒也在理,不过往往这种事,万一有个什么纰漏,倒霉的往往是我们这些底下的人,你可要小心些了。”
这时一边的宁远开了口:“小裴啊,这你就不用当心了,我和席总一起挑中的人,也不会为这点小事写个检讨什么的,对了,销售部最近业绩一直下滑,明天你来我办公室好好探讨一下原因。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趁早散了吧。”语气和善,大家却都听出了里面偏向的意味。
那个裴蓓面上依旧看不出了所以然来,但晴绿看见她微咬着嘴唇的摸样,心里微微有些纳闷。
要说环信集团还有些什么风云人物,那就不得不说说这个裴蓓,凭着一张利嘴和老道的经验与圆滑玲珑的公关硬是把一些须眉们比了下去,成为意料外的黑马,当了公司的销售总监。当然也传出过些八卦花边,不过在她后来事实胜于雄辩的业绩增长下也就渐渐消弭了,更何况,裴蓓的八面玲珑也的确让人很受用。
只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她一直不喜欢池晴绿,虽然接触过几次,但可以感觉的出来,不管什么场合见面,那眸光仿佛压根没注意自己,却又始终能感觉到那抹飘忽而不善的注视,晴绿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这个人。
虽然不知自己何时得罪过她了,但依照裴蓓八面玲珑的个性,应该不会这么公然的针对自己啊,实在有些奇怪。
会议出来,早超过了下班时间,外面早已华灯亮起。
“丫头,不错嘛,不愧是我的接班人,”宁远扬了扬眉角,由衷的赞叹了句。
“在你和席总的特别教导下,能不好吗?”晴绿不冷不热的回了句。
“嘿嘿,”宁远尴尬一笑,又不知道说什么了,毕竟把她牵扯进来有些无辜,“我还有事,先走了啊,刚才,裴蓓的话,别放心上,不会有事的。”
晴绿叹了口气,其实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个向凯一个席川可能就应付不来,也不见得会看得起我这个小棋子,总之,只要席川没事,自己也不会有事,那个裴蓓,最后一句话倒是对的,不管怎样,底下人往往是替死鬼。
这段日子以来,怎么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呢,怎么发生的呢。
进公司以来,一点点忘记从前,一切似乎平静安好,直到换了个新上司,开始向着未知的方向行进,莫名其妙的升职,被当做棋子卷进一场是非,又发现原来一直熟悉着的顾清初却并不如自己所了解的那样。
中心广场上,很多孩子们装备齐全,溜着旱冰,技术娴熟,连一些大人们也赞叹不已,绕着偌大的喷水池,清脆铃铛般的笑容让人心情大好。
广场左侧,是全市最高的楼,前面停满了价格不菲的名车,出入着西装礼服的上流人士。只是,细心的人就会发现,通往广场的地铁站口,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场景,衣衫褴褛的乞丐,也不乏和那滑旱冰一般年纪的孩子,裹着分不清楚质地的衣服,整张脸除了熠熠生辉的属于孩子们特有的眼眸外,都笼罩着与年纪不符的沉重气息。
晴绿从地铁下来,一个孩子便跟着上来,却也没有如其它孩子一样死缠上来要钱,只是一直低着头跟在后面,晴绿停了下来,那孩子也停了下来,抬头望着她,眸光闪闪,从包里取出张二十,和一个还没开封的面包递给他,便快步走到出口。
顾清初的童年,也是个孤儿,他的生活虽不至于如此,但期间的种种辛酸,想必也不会少,而他对的生活态度,还是那么积极向上,相比较自己,还真有些自惭形秽。
马路对面的一个背影有些熟悉,正是顾清初,晴绿刚想上前找他好好谈谈,却发现他身边一个略有些发胖的中年男子,向凯。很少见他和向凯在一起,不会是因为自己的事吧?晴绿一想自己老是给他拖后腿,心下更是懊恼,叹了口气,朝彼岸咖啡走去,林小单约自己在那见面。
咖啡厅装潢的颇有小资味道,符合一大批白领的口味,因此顾客群体也较统一,一眼看去,都是些妆容精致,衣着讲究的女子。心里略略诧异,小单几时也喜欢装装这种情调了,走到最角落,才发现一副大墨镜几乎遮住半张脸的小单,衣领也高高竖起,一会东张西望,又一会低下头。
晴绿在她对面坐下,在她的深咖眼镜前晃了晃手:“改行当侦探了?”
林小单紧张的一滞,小心翼翼拿下墨镜,缩了缩脑袋:“你,你怎么知道?”
晴绿有些啼笑皆非:“就这摸样,不像做贼的,就是跟踪别人的,谁看不出来?”
林小单忙把衣领弄了下来,撅了下嘴角,她指了指斜角较远的一桌:“被你猜中了啦,我,我是来…”言语竟有些呜咽。
晴绿看了过去,背对着这边的一个男子身影赫然就是宁远,对面的女子低着头却感觉很熟悉,身形也是窈窕可人,细想一下,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晴绿笑了笑:“什么大不了的啊,正常交际而已。”
“正常的话我也不会叫你来了,上次和你说过,宁远老是和公司一个美女在一起,就是她,后来和宁远在一起了,我别扭着没问,可今天,本来说好一起吃饭的,他却说临时有事,”林小单越发梗咽,双眼泛红,“我便先回去了,不料,回公司拿东西时看见他们在一起,行为亲密…”
“亲密?”
“宁远抱着她…”
晴绿微微蹙眉,又仔细看了看那个女人,这一仔细不打紧,赫然发现那人正是在会议上为难自己的裴蓓。
这算是什么状况,裴蓓和宁远?怎么会和她扯在一起,晴绿有些疑惑,照理说,宁远不像是劈腿的人,而且是在同一个公司,那么,她忽然间针对自己,应该也是因为小单吧。
林小单小声抽泣起来,双肩微微发抖,晴绿轻叹了口气,如果宁远真的脚踏两船,对于小单,也真是一个打击。
“小单,或则,你应该找个时间和宁远好好坦白说说,也许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可是…”
“小单,你还是找他谈一谈,纵然是他欺骗你,说个清楚,好聚好散,”晴绿轻轻喟叹,“如果宁远不值得你付出,那趁早起身才不会太受伤。”
“可,可是,我喜欢他,真的喜欢他,我不想离开,我…”
晴绿摇摇头,说的容易,要放开,有多难,可能自己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一切迟早要面对的,她拿出手机,拨了宁远的号码:“喂…”
对角的男人接起电话,惊讶的抬起头,四下寻顾一番,愕然的看向这边,隔着些位置,也能看见他脸色刷的发白,直愣愣的看着哭泣的人,竟慌慌忙忙的就跑了过来,冲到小单面前:“小单,怎么了?”又询问似的看看晴绿,神色是从未见过的惶恐与心疼。
这也太迟钝了吧,晴绿目光扫扫那边的裴蓓,淡然开口:“小单看见你和别人,呃…行为亲密…”
彼岸咖啡厅,领班的服务生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个男人使劲在劝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朋友,引起不小的骚动。
宁远一边忙不迭的说着:“小单,你听我解释啊,别误会…”,一边用眼神朝晴绿求助,小单啜泣着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的说了句:“你,你干吗抱她啊…”
晴绿看看也慢慢跟过来的裴蓓,脸色苍白带着几丝不甘,也没忽略她眼中深处转瞬即逝的疼痛。她嘲弄的看着哭成一片的林小单:“宁远,你是先处理好这朵娇花,还是继续谈谈公事?”
宁远头也未抬,冷冷的说了句:“裴总监,那事明日再说,你先回去吧,”便一个劲的哄起了小单。
前后全然不同的态度令晴绿也摇摇头,男人对于珍惜的东西果然是捧在手心也怕碎了,无情起来却比那严冬还要冷峻几分。
果然那裴蓓再好的伪装也经受不住这强烈的对比,渐渐黯然,双眸也慢慢起了一层雾气,却在让人发现之前决然转了身出去,女人太过于坚强,又有谁会怜惜呢。见那两人一个哭一个哄,全然没了旁人,晴绿便也先出了来,这种时候,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前面的人转过了头:“怎么,想出来看我笑话?”
晴绿看着此时刺猬一般的人,淡淡道:“我不认为自己所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是个笑话。”
听出语气里的善意,裴蓓一下子没了脾气,自嘲的笑了笑:“我只是不甘心,为什么他喜欢的是这样一个小丫头,她哪里比的上我?”
晴绿依然淡然:“爱情里面没有所谓的标准,喜欢便是喜欢了,小单的好,宁远发现了,所以喜欢了,你的好,迟早也会有人会发现的。”
“别人发现又如何,我喜欢的人,眼里却看不到我”裴蓓口吻带着无限的嘲弄与…几丝痛楚。
什么样的女子,到了爱情面前,原来都是一样的软弱。
那裴蓓却停住脚步,对着她说:“池晴绿,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你不懂得珍惜,你把顾清初对你的好,当作理所当然,却从不会回报,享受着别人怎么努力却也得不到的东西却不会珍惜,或则这就是你们这些女子所用的手段,但这样让我恶心。”
不懂珍惜?自己当时可是哭着求过男人别抛弃自己呢,晴绿也自嘲的笑笑,自己从来不是一个不知道珍惜的人啊。
林小单这事就这样了结了,所谓的行为亲密,也不过是裴蓓的一些小把戏,刺激刺激远处的小单而已,只是这样有什么用呢。

路遇旧人

生活,往往让人措手不及,才刚刚处理林小单的糊涂账,晴绿没想到,下一个便是自己。真想知道呢,在这样的寂寞世事,锦绣年华里,究竟幸福生的怎么一个模样。而那些内心深处所刻意埋葬的过往,是不是真的可以如歌曲所唱的那样,往事随风。
寒冬街头,暮色渐渐笼罩着整个城市的上空,路灯一盏盏亮起,一脸冷漠的路人行色匆匆的与彼此擦肩而过,与那不知驶往何方的车辆,都成了这寂寞城市的风景。
走出咖啡厅后,晴绿本还想在附近转转,无奈冷风刺骨,只好作罢。昏黄的华灯驱走暗沉,心下不知为何一动,暮一转身,隔着半个广场,一个修长的身形快步融入了夜色。
那个人…
那般熟悉的背影,怎么可能会忘记。
晴绿感觉眼前一阵阵的眩晕,原来再次见到他,会是这样的感觉。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那个背影早已消失,玩耍的孩子们也收起滑冰鞋被家长领了回去,往来的行人继续朝着各自的目的地匆匆忙忙。
整个人好像麻木了,冰冷的感觉如凌晨刺骨的海水般汹涌而上,将自己一点点的埋没,而眼前的一切,也开始慢慢模糊摇晃起来,那个人,真的是颜南。
为什么,只是想要那一点点的温暖,却会那样的遥远。
童年旧式屋子的阳台上,小女孩用力喊着:“我们和解吧,我叫小绿,你叫什么?”
男孩脸上还有未擦去的颜料,似乎想了很久才勉强回答:“颜南,颜色的颜,南瓜的南。”
又好像是盛夏午后,少女无意间翻开那厚厚的画本,里面一张张容颜全是一个人,嘟着嘴生气的,笑颜如花的,咬着笔头深思的,哭成大花猫的,那是自己么?仿佛窥探了什么重大秘密般的不安,心里却甜的如蜜糖一般,一回头却看见脸红的他,就是这样开始的,满满的幸福味道。
这样的温暖,如何轻易忘记。
一下子,却又被无边的黑暗包围着,迷宫一样的园子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冷风吹的女孩发抖,蜷缩在角落哭泣。一阵急促的脚步,还带着厚重喘息声的少年一把拉起她,用力裹上自己的外套,带着怒气:“再乱跑,下次真的再不管你了!”女孩一开始还边抽泣边装腔作势,却忽地上前一把抱住他,带着哭腔嚷道:“不要丢下我,我不闹了,好冷好冷。”
少年原本着急怜惜的神情忽然不见了,换了冷漠决绝的面具,毅然放开自己的手,转身离去,只是扔下几个字“永不再见。”一瞬间,天地仿佛变色,想要呼喊却如何也发不出声音,就是这种绝望仿佛掉入冰窟一般的冰冷恐惧,再一次席卷而来。
这是梦吧,许久不曾有过的梦。
醒来时,晴绿有一时的恍惚,昏黄的床头灯让屋子有了很温馨的感觉,麦穗色的大窗帘静静挡住无边的夜色,欧式古典的花穗大吊灯隐隐打下阴影。
脑子忽的清醒过来,这是哪里?这样的装饰格调有些熟悉,打开大灯,明亮的灯光让她眯了好一会才适应,慢慢睁开眼,柜子边有个挂完了的盐水袋,又抬起自己的手,一个细小的针口。
自己是昏倒了?那这里是…蓝田别墅?
进门的衣架上挂着件西服与男性的衣服,被子亦有股略略熟悉的男性味道,这味道…
此时天未亮,约莫凌晨二三点,透过那未全部拉上的帘子,依稀可以看见些许星光,以及那镰刀一般的下弦月,仔细一看,月亮上方竟然有两颗隐隐闪烁的星,刚好和那上弯的月形成一个笑脸,冷冷俯瞰这片寂静的大地。
晴绿怔怔的望着那景象,又想起那个背影,和梦中那深入骨髓的冰冷感,不禁打了个冷颤,真的是以为不会在乎了,不会再有什么感觉。可为什么,一见到他的瞬间,心里竟梗咽的难受。
不能再想了,一切都应该过去了,轻盈的羽绒被让人感觉无比柔软舒服,贪恋这样的暖,晴绿把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将已在眼眶的泪狠狠逼了回去。
她翻来覆去许久,却再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准备去洗脸。室内恒温,走廊的灯也开着,晴绿找到洗手间,发现灯坏了,便开着门,预备用水冲几下脸清醒清醒。
昏暗的洗手间里,她一下下的往脸上冲冷水,擦了擦脸,清醒很多,面前是一个大大的镜子,灰暗而模糊,据说半夜看镜子往往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晴绿下意识的低着头,不敢去看。哗啦啦的水声让人忽略了隐隐而来的“踢踏”脚步声,又一个“啪嗒”的开关响声,以及“咦”的一下。
晴绿揉了揉乏涩的眼睛,拍了拍脸上的水珠,低头转身准备出去。
“哎呀…”
撞上了个硬梆梆的东西,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个人,骨子里的惊恐一下子觉醒。
“啊!…”本能往往先于思维一步,她的声音已早大声叫了出来。
“喂,鬼叫个什么…”一个不满的低沉男声,带着点刚睡醒的暗哑鼻音。只是,更倒霉还在后头,晴绿随着叫声自动的往后一跳,脚下却忽的一滑,摇摇晃晃了几下还是没稳住,差点就要摔了下去,面前的人赶忙用手去扶了下,无奈偏了个力道,结果两个人就这么半抱着躺进右侧的大浴缸,而且,那浴缸里的水,还是满的…
“想和我一起鸳鸯浴,也不用这么着急啊,这浴缸里放的可是冷水呢,”那男人竟然还有心思调笑。身体上过于亲密的接触,让晴绿有些无措,也没心思和他斗嘴了,便慌忙想站起来,不料,还没站稳又“扑拉”一下,再一次摔到了某人的身上。晴绿倒霉的看了那人一眼,黑暗中,看不清楚彼此,但还是感觉目光灼灼的让人尴尬。
透过衣物传来的体温在冷水里格外炙手,晴绿都能感觉到两人几乎□相对的肌肤之亲了,耳边再一次传来低笑声:“就这么舍不得起来么?可是会着凉的。”
言毕,“哗啦”一声,他抱着怀里人站了起来,感觉到她身子一直在打着冷颤,席川微蹙了下眉梢,便顺手拿起一旁的大浴巾将她包裹起来,随而,竟然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喂!席梦思,你,你要干吗?”晴绿一时没反映过来,惊慌而本能的抵抗着,连林小单私底下取得外号也脱口而出。
果然,席川脚步踉跄了下,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席,席梦思?”
“那个,席,席总,你,你要去哪?”晴绿赶紧转移话题,竟然有些结巴起来。
“如果你不想再摔倒的话,就给我乖乖的别动,”席川身上的水滴不时落到晴绿的脸上,痒痒的,还带着几丝暖暖的温度,“带你去冲个热水澡。”他淡淡说了句,来到了另一个房间才把她放下来。
“你进去,拐角有个浴室,里面有干净的衣服,你先换着用吧。”他转过身出去,补充了一句,“那这是我妹妹的房间。”
晴绿下意识地“哦”了一声,便低着头走了进去,只感觉背后一直有灼灼的目光,让她无所遁形,这夜色实在太深了,深的让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晴绿一直恍恍惚惚的,身上似乎还有着那撩人的触感与他身上特有的烟草气息,淡淡的,却萦绕着周身,让她头昏脑胀。
半掩着门,借着走廊的灯光,席川也脱下湿透的睡袍,准备好好泡个澡。温热的水让人感觉舒适,席川满足的轻喟一声,但却觉得怀里有些空落落的,刚刚抱着她的那种温暖感觉,竟然还有些不舍,他自嘲的笑笑。
自从回国来,这个池晴绿便无意间闯进自己的生活,在计划中充当个小角色,上次对她的示好也不过是想逗逗她,看看顾清初的反映。之后在公司,看她一脸戒备的样子,也忍不住想要好好逗弄逗弄,看她吃瘪的样子,还真是愉悦心身啊。昨晚把她带回家时,看到那苍白无血色的脸以及身子冰凉的触感,着实吓了一大跳,明明在公司时还生机盎然的一个人,怎会好端端的昏倒路边,要不是有好心的路人翻开她的手机拨来电话,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总不会是自己这几日整整她,就成这样了吧。还好张伯仔细检查后并无大碍,只是体质不佳,加上劳累过度,以及心绪波动较大,又被冷风吹久,导致血液循环缓慢,才会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