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骑绝尘 作者:那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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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骑绝尘/一起纠结,本文讲述一个温柔聪明善解人意的大好少年如何在作者安排的一系列杯具和餐具的打击下终于黑化为BOSS的纠结故事……
本文CP:男主*女配,男配*女主,主角栏是浮云,你懂的……

本文男主视角为主……慎!

本文文白参半,遣词新潮……慎!

本文又名《一起纠结》……你懂的……慎!

本文作者是话唠,还喜欢剧透……你们都懂的……

谢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本文大量引用山海经、海内十洲记等古代名著,不要告我抄袭,我的确只是借鉴啊……远目~~~

最后要说:
本故事纯属虚构,与任何现实个人、团体、组织均无关系。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绛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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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之中,云黑似墨,层叠成缎,厚重如铁。似天地易位,两气颠倒,难分清浊。周遭生气,皆被压抑,化了阴霾。
万般沉重之中,却有飙风兀起,带凄烈之势直冲天宇。风如尖刀,割裂那阴云厚重。密布的墨色中,突现了一道火红,灼人眼球。刹那之间,那火色溢出云层,如血倾泻。天地间顿生千般戾气,万种杀念,引得干戈欲起,众生战栗。
眼见那火色成盘踞之势,一点青荧凭空而现。那火色触及青荧,竟炸裂崩碎,飘零离散。遥望去,如黑缎之上缀了万千火星一般。
青荧辉光愈强,迫得黑云顿开,现出一片碧空如镜,映着飞舞流光。一瞬之间,万物承恩,欣欣向荣。
再看那先前火色,早已零落四处,颓然欲熄。细看之时,那火色竟是活物。火星一点,便是猛兽一匹。其兽状如大犬,红鬃如火。尖爪利齿,凶猛非常。
赤犬死伤无数,但凡气息尚在者,却不住对那青荧嗥叫,声动四野,隐藏悲恸。
只见一只小兽身姿颓软,目光渐黯,似已无力回天。但听得同伴嗥叫,借那回光返照之力,竟稳了身形,仰天而哮。鲜血淋漓于獠牙之间,衬得它分外凄怆。它察觉什么,兀地回首,目光中恨意如刀,直刺人心。
……
他手腕一松,猛然惊醒。
此处是西海凤麟洲,乃是三岛十洲之一,仙家宝地。洲内池泽处处,凤麟遨游。他眼前的景色,是一池碧水。池水清明如镜,池上白烟袅袅,池边花木成林。若有似无的清风游弋花木之间,携了百千花叶,绕一丝白烟,投向了水面。刹那间涟漪片片,水光潋滟,美不胜收。
他本半躺在水面上休憩,方才梦境惊扰,去了睡意。他起身,轻喝:“金轮何在?”
话音落下的瞬间,水面被一股劲力划开。只见那清水白烟之中,赫然出现一轮金光。待细看时,那光原是一环金轮。
这金轮,名为“幻火”。径长四尺,身宽六寸。轮身刻赤红云篆,旋转之间,生烈烈火焰。此物本是凡兵,随主人修道千年,成了宝器。可易大小,改形状。轮身所带火焰,亦实亦幻,不伤生灵,却可烧邪魔、焚精鬼,威力非凡。
他伸手,金轮会意,缩了身形,化为手镯,绕上他的手腕。
他看了看腕上金轮,脚下一踮,纵身而起,倏忽之间,消失无踪。
……
出凤麟洲,往北万里,有神洲聚窟。此处亦是仙家之地,向来宁静祥和,但此刻,却有一片黑云笼罩。那黑云之后,正是方才梦中的火色,暗藏杀气。
临近之时,一名乘骑仙鹤、手抱莲花的仙童现身在前。看清来者,童子行礼尊道:“原来是凤麟洲普煞仙君,不知仙君来访,有何要事?”txt酷乐猫发布
普煞停了身姿,笑道:“你家主人没算到我要来?”
“主人向来不事占卜。”童子回答,“仙君请稍待片刻,待我通传……”
普煞看了看前方的黑云,摇头笑道:“我方才梦见此景,想必是杀伐之事,特来看个究竟。如今看来,情势危急,我愿助你家主人一臂之力。此事紧要,别费那通传的功夫了!”
童子闻言,面露为难,“仙君有所不知,那红云是一众天犬,如今中土多战,生灵涂炭。聚窟洲辟邪神兽巡游中土之时,见此兽祸乱天下,立斩百只。不想此兽记仇好斗,竟携族类,闯入西海,惊扰仙家。主人奉法旨剿灭,不敢劳仙君出手。望仙君见谅。”
普煞正要说话,却见前方忽现一点青荧。如梦境中一般,那青荧迫得火色零落,云破天开。他不再与那童子多言,腕上金轮火光一闪,虚晃之间,他已前行数丈。
童子见状,只得垂眸退去。
普煞赶到之时,就见无数赤犬从天摔落,死伤过半。遍野鲜血,腥膻冲天,这样的阵势,着实让人心惊。
他抬头,就见天空中那一点青荧缓缓降下,归入了灯盏。此灯乃青玉所制,不同凡形。青玉雕出三股云纹为足,聚合为托,上置灯盘,盘中并无灯芯,那青荧就浮在灯盘之上。这盏灯,名唤“净灵”。灯火所及之处,邪气消弭,诸恶退散,乃是至上法宝。
如今,这“净灵灯”正擎在一人手上。但见那男子眉目清俊,身姿秀颀,一身白衣缚了青穗。于那朗朗青空之下,万道流光之中,更显得非凡脱俗。他的神色泰然安详,脚下天犬死伤,遍野血染,都仿佛未入他眼一般。他抬手,举灯。刹那间,无数天犬精魂离体而出,收入了“净灵灯”内。
普煞见状,幽幽一叹。此时,突然有一只幼犬放声而哮。那哮声中的凄怆,一如梦境。他微惊,冲着那人喊了一声:“且慢!”
那人闻声,灵灯中青荧一闪,敛了神力。
“普煞仙君……”那人看到来者,开口,“凤麟洲距此万里,仙君何故而来?”
普煞上前一步,笑道:“我本见此处有兵凶之兆,来助你一臂之力。眼见‘净灵灯’如此神力,方知自己多此一举。”
“不敢当。”那人回答,“素闻普煞仙君诛百万妖魔,炼得法宝‘幻火金轮’。此物凶煞之身,却得千年仙道。所至之处,妖魔俯首。本座手中区区灯盏,何堪赞誉。”
“广昭仙君,百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啊。”普煞笑道,“真不知你是夸我法宝厉害,还是贬我杀孽太重。”
那被唤为“广昭仙君”的男子摇了摇头,“仙君多虑,本座绝无此意。既是百年不见,待本座收拾停当,定与仙君叙旧。”
普煞笑了笑,看了一眼那只重伤的幼犬。他轻轻嗓子,开口,“仙君,呃……这只幼犬,能否让给我呢?”
广昭看着他,不说话。
普煞道:“一只小兽,我自然会约束管服,绝不烦扰其他仙家,如何?”
广昭微微思忖,问道:“仙君要此兽何用?”
普煞被这么一问,反倒是一愣。他看了看那弱不禁风的幼犬,认真道:“凤麟洲外弱水环绕,出行不便。我早就想寻一匹坐骑。无奈洲内皆为神兽,折煞不得。所以……”
广昭平静地看着他,片刻之后,气息轻吐,熄了掌中的“净灵灯”。
普煞见状,笑道:“多谢。”他说完,举步走向了那只幼犬。
幼犬眸中全是杀意,见他靠近,又嘶声嗥叫起来。
普煞含笑,蹲低了身子,伸手想摸摸它的头。
幼犬又惊又怒,张口便咬。
普煞却不闪避,利齿刺入他的肌骨,却引不起他的一丝疼痛。他腕上金轮瞬间显形,意欲护主。轮身的金红火焰一闪,直逼幼犬而去。
普煞却伸手,止了金轮的攻势。他看着死死咬住自己手臂的幼犬,眼神祥和慈悲。鲜血自伤口涌出,流入幼犬的口中,只见幼犬周身隐隐透出了光辉,所有伤口急速愈合。顷刻间,天犬全身毛发渐褪,化出了冰肌玉骨,但见它的利爪变为纤指,獠牙化成皓齿,竟成了清丽少女的模样。就连周身所带的凶蛮戾气也消褪无踪,但惟有那一双青眸,一如先前,恨意不减,凄怆依旧。
普煞看着面前那化为少女的妖兽,笑了起来。他本也是凡人,平生杀妖济世,除魔卫道。死在他金轮下的妖魔,不计其数。终有一日,功德圆满,得道飞升。而凡肉身得道之辈,血肉之中皆蕴千般道行,这天犬轻轻一咬,也得了仙家神力,不复兽态。
这番变化,让那少女惊恐无措,茫然松口。
普煞脸上的笑意愈盛,他挥手,云气徒来,绕在那少女周身,化为了翩翩白衣。他的手指沾着鲜血,轻轻点上了少女额头。手指移开时,沾在少女额上的鲜血缓缓渗进肌肤,化作了一点朱红,宛如凡人女子额前的朱砂一般。
“从今尔后,你是我普煞仙君座下骑兽,赐名……”他忆起梦中的黑云火色,道,“赐名:绛云。”
少女呆呆地看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满目的迷惘中,最终还是染上了一层浊色……
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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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洲之上,四季如春。一日、一年、百年、千年……世间时光流转,在此都失了意义。无论他何时睁眼,看到的必然是青空碧水、紫气白烟。
这一次,他梦见了凤麟洲外的弱水。某种震动,自海底而上,搅得西海如沸腾一般。水下,刺骨冰冷,那深沉的黑暗中有着无数双眼睛,妖异可怖。
自得道之后,他便开启天知,闭却凡人五感。如今,为何在梦里知觉寒冷,甚至,心生恐惧?
他叹了一声,正欲再睡,却听有人唤他。
“……仙君,普煞仙君……”
他起身,就见广昭仙君座下仙童驾着仙鹤,急急赶来。看到他,仙童展眉笑道:“见过仙君。”
普煞点了点头,满脸都是无奈,“仙童前来,莫非又是……”
仙童点了点头,“仙君坐骑又来聚窟洲滋事,我家主人命我询仙君一声:能否用‘净灵灯’收之?”
普煞忙道:“是我管教无方。区区小兽,何必动用法宝。待我亲往聚窟一趟,向你家主人赔个不是。”
他说完,腾身云中,往聚窟去。
……
聚窟洲上,仙家众多,宫第比门。氤氲紫气,灼灼光华,气派非常。然而,这一派恢弘祥和中,却突兀地传出了骂声来。
“广昭!你这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家伙!不要以为你点着一盏破灯,我就怕了你!今天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为我族人报仇雪恨!!!”
喊话的,是一名妙龄少女,身姿婀娜,眉目如画,额前一点朱红,光华隐隐。她身着白衣如雪,臂挽彩绫翩翩。这本是仙子打扮,但她那赤发青眸的姿容,却少了几分清丽脱俗,透着妖娆邪魅。
她面前的,正是聚窟洲的广昭仙君。他右手擎着“净灵灯”,灯中青荧未点,却依然溢着通透灵气,环绕在他周身。
他看着那少女,神色漠然。看到这般表情,那少女愈发愤怒起来。她多次想上前攻击,却都被无形的灵气逼退。
广昭这才开口,“天犬绛云,本座念你是普煞仙君座下,未曾伤你分毫,你休要得寸进尺。”
那唤作绛云的少女跺脚,伸手怒指着他,骂道:“虚伪!你有本事就散了护身罡气,和我堂堂正正地打一场!”
广昭左手一挥,罡气瞬间散去。
绛云见状,展眉一笑,“算你有种!”她双手平伸,喝道,“形解!”
话音一落,她的身形重化为兽。
那是一只肩高一丈出头,身长三丈有余的天犬。赤鬃如火,青眸如炬,獠牙森白,利爪泛光。一身彪悍戾气,震得空气蜂鸣。
在这凶兽之前,广昭的身姿显得分外单薄。眼见天犬纵身扑来,他缓缓抬手,正欲点灯。却听天外有人喝道:“绛云!休得无礼!”
天犬的攻击突兀地停了下来。
来者,正是普煞,他甫一落地,便皱眉对那天犬训道,“还不恢复人身!”
天犬的神色中有千般不愿,但还是依了主人命令,变回了先前的少女之姿。
“主人……”她怯怯开口,语气中满是不甘。
普煞不再理会她,转身看着广昭,赔笑道:“仙君,许久不见,风采依旧。”
广昭收灯,平淡道:“不久,三天前你刚来过。”
普煞干笑几声,“那……我不叨扰了。”
“主人!!!”绛云跺脚,“我不走!我要替族人报仇!!!”
“不得胡言!”普煞道,“还不速返凤麟洲!”
绛云看着普煞,又带着杀气瞪了广昭一眼,喊道:“广昭!今天我主人替你求情,我暂且放过你!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她喊完,悻悻腾身,消失在了云端。
普煞不禁叹气,却听身后的广昭开口。
“普煞仙君,你既不乘骑,要那天犬何用?”
普煞微笑,并不回答,只道:“她毕竟年幼,又是吞了我血肉才有今日的道行,修行自然不够。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仙君海涵。”
广昭垂眸,看着掌中未燃灯盏,“你的血肉能渡她得道,却灭不了她的兽性。普煞仙君,妖兽终究是妖兽,你逆了她的命数,当真是救了她么?”
普煞答道,“这些事轮不到我来考量,要看她自己怎么想了。先告辞了。”
他说完,腾身一跃,匿了身影。
广昭看着他离开的方向,静静地摇了摇头。
……
待回到凤麟洲,普煞就见绛云抱着膝盖,坐在那一池碧水边。
“绛云。”普煞开口,唤了一声。
绛云背对着他,不假理会。
普煞见状,笑道:“怎么,怨我阻了你复仇?”他悠然踱步,绕到她面前,“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么,凭你这点道行,广昭无需动用‘净灵灯’,就能灭你元神。早叫你好好修炼了,看看,今日你连他的护体罡气都破不了,我都替你丢脸。”
绛云闻言,抬头看着他,眸中带着盈盈水色,“我是妖兽,他是仙,我就算修炼万年,也及不上他的道行。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普煞蹲下身子,平视着她,笑道:“原来你知道呀,既然知道,就别再惦记着报仇了。再说了,那不是仇,是恩才对。你的族人本是杀孽深重,如今魂魄收入‘净灵灯’内,不消百年,便能涤去罪恶,再行造化。这可是捡了大便宜。”
绛云心中不服,反问道:“既然如此,主人何必救我。”
普煞语塞,一时竟无法应对。
绛云认真道:“我只知道,主人当日救我,是对我有恩。广昭杀我族人,是与我有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才是情理。”
普煞听到这番话,不知为何,生了一丝莫名的熟稔。他未得仙道之前,何尝不是以这般的“情理”揣度世事。然而,真正的“道”,却不是这般定论。
“主人,我真的不明白。我族人兴兵乱、噬凡人,是孽。辟邪神兽和广昭仙君杀我族人,却不是孽。一样的事,为何分了功过?都说天地不仁,又为何有这般差别?”绛云皱眉,如此问道。
普煞笑道:“天地不仁,却自有承负。辟邪神兽斩你族人,是孽,但其行救人,是善。善行偿孽,自然无过。至于广昭仙君么,他是奉了法旨,说到底,也是你族人擅闯仙家在先。”
绛云毫不回避地看着普煞的眼睛,道:“为何救人是善?万物生灵,无分贵贱。人也吃牲畜,那我族人杀了人类,就是救了猪羊,算不算行善?”她顿了顿,又道,“奉了法旨杀戮,就算无过?那法旨是谁下的,又凭什么断生死?”
绛云静等片刻,却等不到普煞回答,她低头,闷闷道:“主人,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不明白?”
普煞听到这句,笑了出来。他笑着伸手,点上了绛云前额的红印, “方才广昭仙君对我说,你是妖兽,得不了仙道。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不信不行啊。”
他说完,用力一戳。
绛云不防他用力,身形一个尴尬,仰面就倒了下去。她气急败坏地爬起来,喊道:“主人,很痛的!”
普煞起身,道:“痛就是了。得仙道之后,就能闭五感、开天知。待你察觉不到痛楚的那一日,就能明白天地之道……兴许也能与广昭仙君较量上几回合。”
“什么闭五感、开天知、得仙道,我才不要!做妖兽有什么不好的!就算不得仙道,我也会打败广昭的!”绛云一下子跳起来,满脸不屑地大声喊道。
普煞听罢,叹道:“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那一天啊……”他说完,还不等绛云反驳,就笑着撩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白净的手臂,“来来来,看你有志气,让你再咬一口好了!”
绛云听得直跳脚,“主人,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想帮你嘛。”普煞一脸无辜,“吞我一口血肉能化人身,我估摸着,要是你吃了我一整条手臂,怎么也能把广昭的护体罡气破了!”
“呸呸呸!”绛云跳到一边,满脸嫌弃,“主人,我咬了你才知道,神仙很难吃啊!呸呸呸!”
普煞看看自己的手臂,“不是吧?我看着挺好吃的。”
“呸呸呸……”绛云吐了吐舌头,转身就跑。她跑了一会儿,站定,回了头。白气氤氲,如同薄纱,层层朦胧阻隔,让普煞的身影有些不实。她收了视线,深深吸了口气,洲上香木甘甜,熏入肺腑。耳边,凤凰嘹唳,麒麟和歌。她抬手,拥了满怀如水柔风。
闭五感,开天知?
她扬眉一笑,化出兽形,仰天长哮。那哮声清亮,直透云霄,惹得周遭一片骚动。绛云抖了抖身子,拔腿奔跑起来。泥土温软,轻托起她的步伐。她肆无忌惮,纵情狂奔,惊起飞鸟一片,沾了花叶满身,待到岸边,她腾身一跃,冲上了天宇。她盘旋在凤麟洲上,居高俯视。碧海青空,长风万里,道不尽的天高海阔,道不尽的畅快自在。
普煞站在原地,遥望着那一抹赤红,微笑。脑海中,却回荡着绛云的那句话:你是不是和我一样,也不明白?
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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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一天,普煞同往常一样,晨起与自己对弈。一盘棋后,他慢慢踱步,回池上小寐。他没走几步,就见绛云风风火火地往北岸跑去。
他不禁笑了起来,纵身一跃,挡在了绛云的面前。
“呀,主人?您不是在睡觉么?”绛云看到他,大惊失色道。
“唉……”普煞叹着气,道,“你是我的坐骑,却连我的作息都不知道么?唉……”
绛云听罢,道:“主人……呃,今日风和日丽,我想出去走走。您也别浪费时间,快去睡吧!”
她说完,拔腿就想跑。
普煞一旋身,还是挡在了她面前,他笑道:“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话说,这三百年来,你从未尽过坐骑的义务吧,不如今日载我去西海巡一圈如何?”
绛云跳脚,“主人!我以前天天在您座前待命,是您自己不骑的吧。您每日不过是下棋、看景、睡觉,要坐骑何用?我今天还有事,您要骑,明天再说!”
她说完,化出兽形,一跃而起,过了普煞头顶,踏云如梯,消失无踪。
普煞满脸无奈,低语道:“啧,道行不长,口齿渐利啊。”
他看着绛云离开的方向,向北万里,是聚窟洲,以天犬之速,片刻就到。怕是一会儿之后,广昭又要命童子来找他了吧。这般骚扰,亏得广昭有耐性,能忍到今日。他笑了起来,也往聚窟而去。
突然,他心中一荡,隐觉不祥。只在那一瞬之间,凤麟洲上,万物俱寂。原本朗朗晴空,刹那间变得暗如黑夜。狂躁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掩日月,扼流风,祛白烟,煞百物。他周身都被一股无形压力所制,一时之间,竟动弹不得。
他深吸一口气,凝神之后,解了那压迫。他皱眉,伸手,腕上的手镯化出金轮之姿,轮身云篆耀目,燃起火焰灼灼,照亮一方。
普煞一语不发,腾身而起,往岛外而去。
……
凤麟洲外,弱水三千。不浮鸿毛,不渡芦苇。周遭层层杀气,让海水凝如墨玉,静得诡异。
眼见这无边杀气吞天噬地,黑暗之中,忽现了一轮金光。金光紧贴水面,飞旋而来。止水如镜,映出那耀目金光,碎了沉寂。那金光回旋,转瞬之间,停在了一人身边,驯服无比。
普煞伸手,抚上身旁的金轮,指尖沾一点火焰,轻轻弹向了水面。刹那之间,水面碎裂,化了滔天巨浪。那点火焰飘零如萤,熄灭在了水中。
普煞微微皱眉,一抬眸,就见那巨浪如龙,直冲他而来。他身边金轮瞬间巨大数倍,似盾一般挡在他身前。巨浪被金轮挡下,分裂四散,化为疾雨。雨滴激起千重浪花,翻覆为排空浊浪。那势,翻江倒海;那声,震耳欲聋。海底的万年深寒一并被搅起,骇得人心惊。
普煞见状,微微一笑,抱拳行礼道:“小仙不知龙王大驾,多有得罪。”
他话音方落,就见海水稍稍平静了下来,几道水柱冲天而起,簇拥着一名少年,自水中现身。
那少年看来不过十五六岁,一头黑发过膝,身上不着丝缕,却覆鳞甲。项上砗磲璎珞,缀一颗明珠,流光溢彩。那少年生得唇红齿白,俊美非凡,明珠映亮他的眼底,于黑暗之中,灿若星辰。他带一抹邪肆,笑道:“哼,若是父王前来,你早已没命说话。”
普煞恭谨道:“不知阁下是?”
那少年双手环胸,一脸不屑,“小王排行第二,你不识得也不奇怪。”他打量了普煞一番,道,“幻火金轮……莫非你就是凤麟洲的普煞仙君?”
普煞笑答:“小仙正是。”
那少年大笑了起来,“小王方才就想,这西海之中,究竟有谁如此大胆,敢阻小王的去路。原来是杀妖得道的普煞仙君,这倒有趣!”
他说话之时,只听海中笑声起伏,如同回响。普煞低头,就见海面之下,早已聚集了千万水族,笑意狰狞,可怖至极。
“哥哥莫要与他多言!”海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稚嫩呼唤。只见一条巨尾出水拍浪,激起水花千丈,飞溅四处。浪下鱼脊若隐若现,终不可辨。那声音继续道,“敢挡我们去路,管他什么仙,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少年扬眉一笑,伸手拨弄着项上明珠。珠光熠熠,映得他的面容阴晴不定。他开口,道:“普煞,识相的,就让开道来!别损了小王去中土兴风作浪的兴致!”
此话一出,水下千万水族笑得猖狂无比。
普煞静默片刻,道:“二位太子还是请回吧。”
少年闻言,生了不悦。“放肆!”
普煞笑道:“二太子息怒。二太子拥西海之广,又何必染指中土。”
少年笑意全消,双眼之中,浸着冰冷杀机。“世人好财逐利,为夺我龙族颌下骊珠,无所不用其极。小王今日不是寻衅,是报仇!要小王不去中土,哼,你怎不教那些凡人不往西海?!”
普煞平静回答:“凡人无知,惑于名利,羁于爱恨。二太子仙身贵体,又何必扰乱太平,造这无谓杀孽……”
他还未说完,海中那稚音又起,“我呸!凭什么人杀我是无知,我杀人就是造孽?上天为何独厚凡人?!我不从!我不从!我不从!”
海上那少年安抚道:“弟弟莫气,这仙人是凡身得道,本就沾满世俗浊气,说出这般论调也不奇怪。”他说完,海下渐渐平静下来。他抬眸,看着普煞,道:“你不过多久的道行,也敢在小王面前妄论天道?世间万物,弱肉强食,胜者为道!龙强百兽而为王,便是循此天道!”
那少年冷冷一笑,继续道:“普煞啊普煞,小王今日携千万水族往中土而去,这般声势撼天动地,所有仙家却都不作声,你可知为何?”他不等普煞询问,便带着骄狂,自答道,“因为小王就算杀凡人,造杀孽,也是人间当有此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