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薄唇微抿,一双黑眸霎时间翻涌如夜色下的深海,沉吟许久,道,“先去南城。”
凤宁澜带着众副将赶到青云客栈,正欲上楼,便被一名黑衣男子伸臂拦住,“阁下稍等。”
“宁王的路也敢…”一名副将上前咆哮如雷。
话还未完,寒光冽冽的剑锋,已经抵上他的咽喉,“莫说宁王,皇帝来了也得给我家主子让路。”
说罢,楼上一身雪色斗蓬的男子缓步下楼,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而沉稳,似是怕惊醒了那护在怀中的人。
他下楼,与宁王一行人错身而过,走向门外。
凤宁澜疾步上楼,去往那已经空无一人的房间。
“…凤宁澜。”女子微弱的呢喃,被骤起夜风卷走,无人可闻。
火热的缠绵
夜色中,马车朝着城北的方向渐行渐远。
楚荞身上的巫毒被压制住了,但体内那股灼热的力量却让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不住地挣扎扭动着身体,想要摆脱这股热潮。
“…凤宁澜。”
男子搂着她的手臂微一僵,自嘲一笑,“我在。”
她笑着靠在他的怀中,面上绯红如霞,一如初恋的少女般羞怯。
阔别数年,再度回到他的身边,满心的喜悦和相思,无法抑制地在胸中漫溢开来。可是体内那股撩人的火热因为在他的怀中,燃烧得更为猛烈。
“我…我坐边上。”她慌乱地想站起身,却又绵软无力地跌落在他怀中。
“很快就到了。”他出声安抚,温热的气息喷酒在她的面上,她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唇。
马车驶过一个坑洼,车身摇晃之下,她的唇撞上了他略显冰凉的薄唇,体内那股火热似乎因这温凉的温度得到了些许的舒解,却又涌起更深的焦渴…
她贪恋着唇间的美好感觉,却又硬于女子的羞怯,小心翼翼地退开,却被男子一只手扣住后脑,双唇再度交叠…
她喘息着,声音透着撩人的妩媚,引来男子更激烈的辗转,喘息着的两人贪求着彼此的双唇,直到呼吸都变得困难…
“王爷,到了。”马车停下,侍卫出声道。
他不舍地松开唇间的美好,喘息着拢好她有些散乱的衣襟,裹好罩在她身上的披风,方才抱着下了马车。
她靠在他的宽阔的胸膛,听着耳边一声一声有力的心跳,想到这是心爱的男子,无尽的甜蜜和幸福感,沁入心底。
体内焦灼的渴望也因此变得更为强烈,她羞赧的仰头,湿热的唇吻上他的脖颈,男子身躯一震,脚下急行如风,进了门将他放到软榻,抵着她香汗淋漓的额头,沙哑着声音道,“你还在后悔还来得及。”
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温柔地送上自己的唇,这是她牵挂十年,想要相守一生的男人,她怎会后悔?
喘息渐浓,唇舌交缠之间,他微凉的手滑过她火热光洁的肌肤,将她所有的衣物拆解而下,紧绷的身体压下,温柔地挺入她的身体。
疼痛,火热,快*感交织在一起,她动情地唤着他,“…凤宁澜。”
他似乎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低头封住她娇艳的唇,惩罚似的疯狂占有着身下温软馨香的女子,任她兴奋的痉*挛,低泣着哀求,也不曾放过她。
一次又一次地欢爱,他像只不餍足的野兽掠夺着她的一切…
直到天光大亮,她筋疲力尽地在他怀中睡去,唇角扬着幸福的弧度。
她以为她触摸到了梦想的幸福,却不知,这一切只是…美丽的幻景。
最温柔缠绵的情话
红绡帐暖,一夜情浓。
楚荞睁开眼,依旧一片黑暗,身旁已经空无一人,她拥着被子坐起身,只觉浑身酸痛无力,昨夜那些耳鬓厮磨的缠绵画面也随之浮出脑海,脸上不禁染上红晕。
她一边在床上摸索自己的衣物,一边叹道,“纵欲的后果还真不是那么好受的。”
男子低低一笑,将衣物递到她手边,问道,“要不要帮忙?”
楚荞当即脸色爆红,连忙缩进了被子,摇头拒绝,“我自己来。”
男子丝毫不理,直接接手了她的更衣事宜,一边拿着衣服往她身上套,一边说道,“我差人请了几位名医过来,你这眼睛兴许还有得治,这些日子先留在安阳治伤。”
她点了点头,却又想起在江南惹下的麻烦,让沁儿和耗子留下注意宸亲王府动向,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有消息回她,也不知对方有没有查到他们头上。
他见她一脸沉郁,问道,“还有何事?”
“你帮我找一个人,西域大宛的小公主伊兰沁儿,她来中原找我,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近部如何了?”她恳求道,对于江南之事却只字不提。
“好。”
半个月后,沁儿风风火来了安阳,一进门瞧见坐在她身旁的男子,便笑道,“楚姐姐,原来宁王竟是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难怪我几位王子哥哥你一个都不喜欢了。”
男子望了一眼外面疾步而来的侍卫,起身道,“我去书房一下。”
沁儿一直目送着出门,喃喃赞道,“我从来没看过这么漂亮的男人,简单像是天上的神仙一样。”
“耗子呢?”楚荞直言问道。
“白二爷知道你要嫁人,伤心欲绝,自己走了。”沁儿幸灾乐祸地笑,望向书房的方向说道,“幸亏它没来,不然见了情敌,就它那副尊容,非羞愧而死。”
“宸苑呢,没有异样吗?”楚荞追问道。
沁儿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道,“一点动静都没有,也许那宸亲王并没有人们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咱们计划周密,处理干净利落,怎么可能查得到。”
“还是小心些好。”
“对了,有你的信。”沁儿掏出信给她念了一遍,而后爬上软榻,倒头就睡。
直到天黑,他也从书房过来,楚荞起身朝着书房摸索过去,照着他所说,过了青石小桥应该快到了。
突地,脚步一步踩空,没有摔下台阶,却是落入一个温暖之极的怀抱。
她眉梢眼角都蔓延起笑意,伸手环住他的脖颈,说道,“邵姨来信说已经在准备我们的婚事了,回京之后,我们就成亲好不好?”
男子闻言一震,沉默了许久,“你真的要嫁给我吗?”
“你别以为我是没人要赖上你,关外那些个王子大汗想娶我的多了去了。”她侧头靠在他的胸膛,喃喃说道,“可是,我想嫁的只有你。”
“当真不会后悔?”他认真问道。
她抬头,秀眉高挑,“你当年可是对我父母亲前亡灵发过誓,只会娶我一个,会照顾我一辈子,莫不是你现在瞧上别家姑娘了?”
男子低笑着堵住她喋喋不休的唇,这一夜,极尽缠绵。
她在他怀中入眠,恍惚听到他在耳边温柔呢喃,“我会只娶你一个,会照顾你一辈子,但是阿荞,你若是将来再后悔…我可不会放过你。”
谁知,这世间最温柔缠绵的情话,竟会在不久的将来,倾覆了她的一生…
沁儿的疑惑
经过一个月的治疗,楚荞的眼睛已经可以看到光亮,虽然还看不清东西,但她已经欢喜不已,只要假以时日,她的眼睛就可以重见光明,重新看到他。
午后,阳光温暖,这在安阳是难得的好天气。
沁儿早就在园中待不住了,用完午膳,便兴奋不已地说道,“我还是第一次来中原,来得时候急急忙忙就被他们带过来了,还没看清安阳城什么样子呢,我们出去转转好不好?”
楚荞抿了抿唇,说道,“可是我现在眼睛不方便。”
“不是还有我嘛,我牵着你就行了。”沁儿拿起披风给她,拉着她就朝外走。
谁知还未出门,便门冷冷的侍卫拦住了去路:“姑娘,王爷吩咐过,你不能出去。”
“不能出去?”沁儿一听不乐意了,说道,“你这是要把我们关这里不成?”
“沁儿。”楚荞拉住她,朝侍卫温声道,“我们只是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
侍卫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继续说道,“安阳并不太平,鞑靼的探子时常潜入城内,姑娘眼睛又不出方便,出去若有意外,属下担当不起。”
“那你跟着去,不就行了。”沁儿撇了撇嘴道。
“姑娘,安全起见,你请回吧。”
“你…我今天还非要出去了。”沁儿那刁蛮公主的性子,哪容得了别人反驳自己。
“怎么了?”清淡的声音响起,男子缓步走近,自然的搂住楚荞的肩。
楚荞莞尔一笑,仰头道,“沁儿第一次来中原,想要出去走走,侍卫拦着不让。”
“安阳动*乱不堪,你眼睛不好出去不安全,沁公主要想见识中原风光,等到了上京有得是机会。”男子淡淡含笑,却又暗含威严。
“不去就不去。”沁儿气鼓鼓地回了自己房里。
“我们只是想出去走走而已,难道我一辈子眼睛好不了,你让我一辈子都不出门吗?”楚荞笑问道。
“你若一辈子眼睛好不了,我就做你的眼睛。”他扶着她小心地下了台阶。
她不语,唇角却扬起幸福的弧度。
这么多年,纵然在外人眼中她是罪臣之女,一无是处,但唯有这么一个人把她放在心尖,悉心呵护。
三日后,她又接到了尹三夫人催她回的信函,以便给她治伤,他安排了两名大夫随她一起回京照顾。
同时,沁儿也要去往南疆,将她送到北城,笑嘻嘻说道,“放心吧,我见过师傅,会赶去上京喝你们喜酒的。”
楚荞一再叮嘱她要行事冷静,不要轻易与人交手,这才上了马车。
沁儿看着他的马车出城,方才折往南城,准备前往南疆。
数日后,她的眼睛渐渐可以看到些光亮,同时接到了尹夫人催她回京的信函,以便为她治伤,凤宁澜安排了大夫她随一起回京。
沁儿将她送到北城,才折往西城,准备前往回疆。
临出城,一队人马呼啸而过,她的马儿受惊险些将她掀翻,顿时扭头骂道,“跑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守城兵闻言,斥道,“宁王入城,你不知道让路?”
宁王?
沁儿望着人马消失在长街尽头,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这个人是宁王,那方才送楚荞离开的宁王…
又是谁?
背情弃爱
回京一个月后,安阳传来捷报,宁王攻入鞑靼都城,生擒鞑靼王,大军凯旋,班师回朝。
楚荞的眼睛已经渐渐恢复过来,虽然在晚上还是视物不清,但白天已经可以清晰看见周围的一切。
清早,尹三夫人邵容便带着丫环来了她住的荻花苑,看到穿着不施粉黛的女子还窝在榻上看书,连忙道,“玉溪,你们进来给表小姐梳妆更衣。”
楚荞一向素面朝天,随意惯了,笑语道,“邵姨,不用…”
“什么不用。”邵容将她从榻上拉起,按坐在梳妆台前,“女为悦己者容,今日入宫赴宴,宁王是主角,你这未来的宁王妃哪能随随便便去了,岂不让人笑话。”
楚荞无奈点了点头,由着她指挥丫环们给自己梳妆打扮。
大军回朝的号角声响彻上京城,楚荞一行人动身入宫,宫宴设在升平殿,楚荞一进殿便远远看到被文武百官簇拥恭贺的凤宁澜,一身藏青绣锦常服,剑眉凤目,凤姿卓然,说不出的雍容清贵。
他似是看到了她,举步走了过来,她脸上泛起笑容,迫不及待地想要靠近他。
然而,迎面走来的人却与她错身而过,朝着尹元齐一众人含笑道,“尹大人,宝镜小姐,你们来了。”
楚荞的笑容僵在脸上,又缓缓沉虚…
“皇上,太后驾到——”殿外传来声音。
众人跪迎,邵容一把拉着怔愣的楚荞跪下迎驾,燕皇与晁太后入殿落座,微一抬手,“各位都平身吧。”
楚荞随着邵容一道入席,皇帝对宁王及出征的一干将领一一封赏,最后望向尹家的人,说道,“此刻能大胜鞑靼,尹大人父女二人治好宁王巫毒,亦是功不可没,尹元齐敕封为沛国公,尹氏宝镜封为宝镜郡主,另外的赏赐内务府会送到府上。”
“谢陛下隆恩。”尹家一干人等齐齐行礼谢恩。
尹宝镜起身时朝楚荞望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些意味不明,让她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不安。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一名大臣朝宁王敬酒,说道,“宁王征讨鞑靼大胜凯旋,再几日又要迎娶王妃,两喜临门,真是可喜可贺。”
说着,一干大臣纷纷恭贺,好不热闹。
楚荞静默不语,唇角的笑意无声泄露了她心中的喜悦。
燕皇这才想起,宁王将要大婚之事,含笑问道,“宁王此次平定鞑靼,功绩斐然,朕已经下旨封王,也赐了你新王府,如今你大婚在即,可还想要什么赏赐?”
凤宁澜闻言,起身道,“臣确有一事,希望陛下能够恩准。”
“何事?”
他起身,行至殿中行了一礼,说道,“臣恳请皇上作主,取消婚事,恩准臣娶宝镜郡主为王妃…”
楚荞不可置信地望着殿中男子的背影,只觉周身的血液寸寸冰凉,一颗满怀喜悦的心,瞬间跌落万丈冰渊…
背情弃爱2
话音一落,大殿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这里的许多人都还记得,十年前,楚氏一门获罪,楚荞本该流放为奴,凤家大公子在雪中跪了三天三夜,求得先帝特赦。
十年前,凤家大公子不顾一切与尹家小姐取消婚约,就是为了那个楚家的罪臣之女。
十年前,先帝寿诞,二人一段绝世剑舞名动天下,得先帝赐婚,传为一段佳话。
如今,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女子会飞上枝头为凤凰嫁入宁王府为妃,他竟又在此时提出退婚,求娶尹家小姐。
一时间,众人唏嘘。
燕皇扫了一眼面色苍白的楚荞,朝凤宁澜道,“朕记得,当年你与郡主本是指腹为婚,是你当年执意解除婚约,后来才有了先帝为你与楚荞赐婚,如今又反悔,岂不是违抗先帝旨意?”
凤宁澜侧头望了望尹宝镜,回道,“宁澜得尹大人与郡主悉心救治,方才死里逃生,当年少不更事,有负于郡主,如今番然悔悟,还望陛下成全。”
楚荞有些茫然地着殿中一脸冷漠的凤宁澜,忆起安阳城那个对她细心呵护的温柔男子,只觉…恍然如梦。
那一字一句仿若是尖刀利刃,一下一下地扎在她的心口…
邵容伸容握住她颤抖的手,却是握住了一片刺骨的冰凉,低声道,“阿荞,你说句话…”
她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个背影,目光茫然而空洞,这样令人伤心欲绝的话,怎么会这个一直对她温柔呵护的男人口中说出来。
尹三夫人深知楚荞对于凤宁澜的情意,霍然站起身来,“皇上,太后,臣妇有话要说。”
燕皇点了点头,“三夫人要说什么?”
尹三夫人走到凤宁澜面前,颤声问道,“你要娶宝镜为妃,阿荞呢…她怎么办?”
凤宁澜沉默不语,她又道,“当年是你在楚家人灵前立誓,说只娶她一人,永不相负,如今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要她?”
“今时不同往日,宁王府的女主人,家世,相貌,才学,缺一不可,她…并不适合。”他冷冷说道。
“大婚在即,你说这样的话,当年你又何苦招惹她?”尹三夫人怒声道。
太后望了望燕皇,出声道,“宝镜这丫头知书达礼,又继承尹院首一手精妙的医术,凤氏门庭高洁,立罪臣之女为妃本就不全规矩,如今宁王与宝镜两情相悦,天作之合,以哀家看,皇下便准了吧。”
尹三夫人闻言,跪下说道,“陛下,太后,阿荞与宁王的婚事,当年也是先帝金口玉言赐的婚,不能取消。”
燕皇闻言点了点头,略一思量道,“拟旨,尹氏宝镜,端庄淑慧,赐婚于宁王,楚氏以侧妃之名入府,十日后行大婚之礼。”
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女人
宫宴结束,看到凤宁澜离席,她不动身色起身跟了出去,在这大殿之上她说任何话都是没有分量的,但她必须亲口问明白。
她刚转过走廊,尹宝镜已经拦住了去路,冷笑问道,“你想干什么?想去告诉他,是你偷七星莲救了他,是我们尹家占了你的功劳,还是你想宸亲王府追查下来,所有人都死了干净。”
灯影下,一身淡白宫装的女子,容颜精致,气质出尘,只是那一双眼睛却阴冷得可怕,她知算准了她不会说,起码她不会置凤宁澜的安危于不顾。
楚荞眸光冷沉如冰,沉声道,“既然占了便宜,你还这么贪得无厌?”
“到底是谁贪得无厌?”尹宝镜冷然失笑,目光陡然间锋芒毕露,“他本与我指腹为婚,若不是你横刀夺爱,我与他早已成婚,双宿双栖,你让我如何甘心被你踩在脚下。”
楚荞冷冷一笑,原来这些年这个端庄善良的表姐,竟是如此恨她入骨。
“你不过是个罪臣之女,若不是攀上了凤家,早就被发配北荒之地为奴,你凭什么和我争,你凭什么坐上宁王妃的位子?”尹宝镜面上渐渐露出得意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的,就是我的,即便你抢走了,我也要拿回来。”
“那么恭喜你,终于如愿以偿。”楚荞笑容可掬,掩去眼底深深的苦涩。
从皇宫出来,天下起了雪,北风呼啸的街头,女子裹着厚实的皮裘缓缓独行,从宫门到宁王府的路程,只需要一柱香,她却摸索走了整整一个时辰。
府内管事出门,瞧见站在门外的她,不由上前:“楚姑娘,你怎么来了?”
楚荞细瞧,原来是凤府里跟随凤宁澜多年的晏九,不由问道,“他…在府里吗?”
晏九面色有些为难,说道,“楚姑娘你稍等,我进去禀报一声。”
楚荞含笑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晏九出来回话道,“楚姑娘,这天寒地冻的,你先回府歇着吧。”
他没有直说,她却已经明了,凤宁澜不见她。
“你告诉他,我就在这里等着。”她站在雪地里,神色平静而决然。
次日,天还未亮,尹府的大门便被敲响,管事的带人开门,门外之人便道,“你家表小姐病倒在宁王府外了。”
管事立即差人将全身冰冷的楚荞送往荻花苑,而后望向不远处停着的马车,看不清车内的人,只瞧见那只拂着车帘的手,指节修长,白若明玉,一看便知是非富即贵之人。
“主子,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了,主子还要看着他嫁给宁王吗?”赶车的人问道。
马车内,一身雪色长裘的男子轻轻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淡淡说道,“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女人,不让她彻底死心,她怎么肯乖乖听话?”
婚期将近
大雪过后,上京的天气转暖。
荻花苑的梅花还未谢尽,玉溪端着药进园便看到坐在花树下的女子,阳光透过花枝在她身上投下迷离而朦胧的光晕,远远望去,恍若遗世出尘的神女,高贵而优雅。
“表小姐,该喝药了。”玉溪上前道。
楚荞静静地坐在那里,手中抱着一只檀木盒子,盒中放着一束早已干枯多年的梅花。
玉溪看着不由鼻头一酸,那是表小姐离京初冬,她临走时说,“冬天快来了,上京的梅花也快开了吧。”
次日一夜风雪,梅花绽放。
那谦谦如玉的少年折了第一束初绽的梅花,冒雪追了一天一夜将它送到她的手中。
他曾那样珍惜爱护的女子,怎么舍得这般伤她。
“表小姐,把药喝了吧,不顾着自己,也该想想你腹中的孩子。”玉溪端着药,上前劝道。
那日,她倒在宁王府外被送回来,便被诊出怀了身孕,邵容不想未婚先孕的流言坏了她的名声,便不准荻花苑上下向外透露一个字。
楚荞敛目深深吸了口气,合上手中的檀木盒,她本以为在安阳的一个月相处,他们都已彼此身心相付,却不料短短数十日成了今天的局面。
“表小姐,你与凤少爷这么多年的情份,不是说变就变的,也许他有他的难处,你不知道而已,等将来孩子出世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玉溪温声劝道。
楚荞扯出一丝苍白的笑,“但愿是吧。”说罢,端起药一饮而尽。
相较于荻花苑的清冷安静,宝月楼却是热闹非凡,上京城中的世家女子纷纷前来向这位新封的宝镜郡主道贺,燕皇和晁太后赏赐的珍宝更是让人目不暇接。
尹宝镜将一干人等送出府,回到宝月楼看到自己的贴身丫环司棋,不动声色地让丫环侍从们退下,方才问道,“可查出古怪了?”
“这几日三夫人不准人出入荻花获,表小姐的饮食起居都由玉溪亲自照料,我观察了几日没发现什么异样,不过带回了些她每天煎药之后的药渣。”说话间,她将一个小纸包拿了出来。
“红参,当归,白术…”尹宝镜闻着药味一一辩别,喃喃道,“这些都是保胎之药,难道…”
司棋面色一惊,道,“表小姐是有孕了,咱们不如告诉太后,让她再也进不了宁王府的大门。”
“谁也别说。”尹宝镜打断她的话,压低声音道,“去把那个人找回来。”
司棋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
尹宝镜眼底渐渐泛起神秘阴冷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楚荞,后天的大婚,我一定让你终身难忘…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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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迷局
大婚当日,满心欢喜来参加婚礼的沁儿和失恋伤心的白二爷在上京街头不期而遇,一人一鼠听到消息,什么宁王悔婚另娶,与宝镜郡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本不相信,可是一到尹府看到苍白憔悴的楚荞,便知传言是真,当即气得火冒三丈,转头就要去宁王府算账。
“沁儿,你干什么?”楚荞皱着眉叫住她。
沁儿和爬在肩头的白二爷相互一望,恶狠狠地道,“去宰了那对狗男女。”
“沁儿。”楚荞面色一沉,拦住她,说道,“这里不是西域苗疆,你若是闯了祸,我不一定救得了你。”
“明明是你出生入死才换了他一条命,如今这功劳被尹家人占了,又是加官,又是进封,现在竟然连你男人也要抢,你忍得了,我可看不下去。”沁儿看着她,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白二爷觉得这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连忙理了理身上的袍子,纵身跳到楚荞肩头,表白道,“跟爷走吧,爷才不会像他那样惹你伤心。”
楚荞看着一人一鼠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
“谢谢你们能来。”她扬起一抹笑,认真说道,“他是凤宁澜,是我等了十年要嫁的人,是我腹中孩子的父亲,虽然现在我们不如从前,但我相信,他有他的难处,相信总有一天,我们能重归于好。”
孩子?!
白二爷如遭雷劈,倍受打击地黯然离去。
楚荞摇头失笑,道,“沁儿,你去找找它,等婚礼结束,你们到宁王府找我。”
“好吧。”沁儿无奈撇撇嘴,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锦盒,“这是父王和母妃让我带来贺礼。”
楚荞打开锦盒,登时一愣,“这不是…”
这是极其稀有的暖玉,是大宛王族给公主的陪嫁之礼。
沁儿将暖玉扳指戴到她手上,含笑说道,“虽然你不能做我的嫂子,父王已经派了使臣前来大燕,上书大燕皇帝陛下,您是以大宛公主的身份和亲大燕,这里再有谁敢欺负你,便是污辱我大宛王族。”
“沁儿。”楚荞不由抱住眼前笑意盈盈的少女,她亲人早逝,可又何其幸运,遇到了这么多真诚待她的人。
沁儿离开荻花苑去找受了刺激的白二爷,宁王迎亲的队伍已经进了尹府,楚荞戴上凤冠,由邵容扶着上了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