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玉楼,皇城之内最有名的青楼之一,琉琴查得曾有人将血珠赠予香魂楼的花魁娘子雪海,雪海姑娘名满天下,琴艺无双,封国乃至苍月不少达官显贵都为其倾心,然而此女却一身傲骨,宁愿栖身青楼之中。
听风雅阁之内,烛光摇曳,一室昏黄光影。两名舞姬媚眼如丝,柳腰轻摆,举手投足间风情万千。
软榻之上,一名青衣男子双目微敛,手肘撑着身下的椅榻,一手随意搭着曲起的膝盖,慵懒着却带着极致的优雅。这正是前来封国寻珠的凤家三小姐,凤浅歌。
他抬眸望去便见一双如玉素手拂开珠帘,一身红衣的高挑女子浅笑而出,肤色如雪,黛眉如画,面容精致绝美,一双明眸中溢着万种风情。
青衣公子眼中难掩惊异之色,扬了扬手示意舞姬们退下,坐起身笑道:“久闻雪海姑娘绝艳倾城,果然如是。”
雪海欠身行礼,靠着青衣公子坐下:“得公子厚爱,雪海三生荣幸。”声间绵软,极致魅惑,得美人如斯,夫复何求“公子,雪海为你斟酒。”
青衣公子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与她拉开些距离,试探问道:“在下听说雪海姑娘曾得一珍宝血珠,在下家中是作珠宝生意的,一直无缘见此珠,不知…”
雪海闻言,惊异之色溢于言表:“今天是什么日子,都来打听血珠?”
青衣公子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心下诧异:还有什么人也在找镇魂珠?
“隔壁来了两个公子,也来问血珠之事,怎么雪海如今还及不得一颗珠子珍贵了?”说话间娇躯贴向他。
青衣公子不动声色地微后退了退身子,轻咳一声:“雪海姑娘,这颗血珠对在下很重要,我们做个交易可好?”
“交易?”雪海抬眸望着他,媚眼如丝,撩人心魂“公子想拿什么交易?”
“价钱雪海姑娘尽管开。”青衣公子淡笑言道。
雪海闻言魅惑一笑,再度贴上身来:“雪海不想要公子的钱,想要公子的…人?”一双玉手抚上他的胸膛,笑语连珠:“公子身形瘦弱,没想到胸肌如此健硕。”
青衣公子嘴角抽搐,探手捉住美人玉手,笑语道:“雪海姑娘,可否将血珠取来再谈交易之事?”心底却是哭笑不得,最难消受美人恩,这下他是深有所感了。
雪海抬眸相对,嗔怒道:“公子不愿意便算了,隔壁的两位公子还等着呢?”说着便欲起身离去。
青衣公子悄然在指尖拈起一极细小的银针,面上笑如春风:“姑娘莫急,我们再商量商量?”美人闻言,柳腰那么一扭,转过身便将他扑倒在榻上:“春宵一刻值千金,还商量什么?”
耳鬓厮磨间,青衣公子忽地面色骤变,手中银针抵上对方死穴。几乎在同一时间,对方的金钗抵在他的咽喉间。
“你到底公的母的?”
“你到底公的母的?”
二人异日同时地质问,一字不差,语气神态如出一辙。
第八章 威胁与反威胁1
此时的一幕说不出的诡异,两个人,一个是女扮男妆,一个男扮女装,相互制着对方的死穴,各不相让。
“雪海在哪?”她是来找血珠的,没兴趣跟眼前这个妖精男人纠缠。
美人一笑如百花盛放:“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声音已然恢复成磁性的男声,望着几近恼羞成怒的女子,凤眸之中满是戏谑之色。
“血珠在哪里?”浅歌厉声追问道。他是谁她不想探究,她只关心血珠是不是真的在封国,如果不在又为什么处心积虑将她引来这里。
“在下只是想请姑娘和隔壁的两位到舍下一叙。”对方似旧一脸万年不变的笑容,妩媚动人。
“既然没有我要的东西,本姑娘跟你没什么好叙的。”浅歌目光一凌,对面前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妖精男人她很不爽。
“你以为你走得出这软玉楼?”男人笑颜如花,凤眸中一闪而过的阴冷,让人不寒而粟。
“就凭你吗?”浅歌冷声哼道,从方才那一刹那的交手中,此人的身手远在自己之上,她要从他手中脱身还不成问题。
“在下听说凤家三小姐,要来已经恭候多日,怎么会失礼于人呢?”男人似笑非笑言道,一双凤眸扫量着她,啧啧赞道:“传言果然不可信,奇陋无比的三小姐,竟比那苍月第一美人美上何止百倍。”
浅歌眉心微皱,她回京出京一向都甚少人知晓,他竟知道得如此详细:“你到底是谁?”她自认一向行事小心,可是如今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这感觉…不爽,她沉吟片刻,道:“我跟你走。”以退为进,先脱身再说。
二人同时收手,浅歌抬脚就踹,对方身手敏捷跳下榻,径自朝屏风后走去。浅歌望着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片刻之后,一身墨衣的男子从屏风后出来,如玉的面容,俊美中带着妖娆,嘴角噙着雍容闲适的笑意。浅歌暗咒:黑狐狸。
“怎么不走?”黑狐狸凤眸中凝出丝丝笑意。
“我还不想给外面的人当靶子。”外面布了那么多弓箭手,出去还不射成马跃蜂窝,再说这屋里一直燃有让人失去内力的薰香,她只身一人跑得了才怪。她起身打量着眼前的墨衣男子,啧啧赞道:“有阁下这样的人在软玉楼挂牌,怪不得生意如此兴隆。”
“那让凤三小姐失望了,在下是这里的老板。”
浅歌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圈,一脸失望地摇头叹息:“真是可惜了。”长成这样,不让小倌儿连她都觉得可惜。
黑狐狸只是一笑,便举步朝门外走去:“另外客人就在隔壁,凤三小姐要不要见见?”
“那是当然,身为竞争对手,自然要知己知彼。”浅歌随之前往。
对手吗?有时候对手也可以做帮手的。
————
中午有课,更的晚了点,我这就去码二更。
第九章 威胁与反威胁2
装饰奢华的雅阁之中,一袭红衣的女子静然抚琴,那是真正的雪海,那样艳丽的红竟在她身上穿出清纯的味道。浅歌唇角微勾,低语道:“真人就是比冒牌货来得养眼。”声音并不大,足以传入黑狐狸的耳中。
琴声清婉悠扬,如黄莺出谷,灵动高雅,不愧琴艺无双的天下第一人。
绕过玉雕的屏风进入内室,浅歌被眼前所见的一幕所震憾。乌木软榻之上的男子凤眸轻敛,睫毛如扇,双唇初绽的樱花,黑狐狸是让人惊艳的男子,而眼前的人是耀眼,耀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惊艳,绝美,出尘…
一曲终,雪海一双明眸望着榻上的雪衣男子,她一生之中见过无数男子,高贵的,温润的,绝美的…,然而从未有一个人带给她这样的震憾,生平第一次她在一个男子面前有了紧张的情绪。垂眸间,一张模糊的影响掠过心海,瞬间幻灭。
浅歌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也有被皮相所迷惑的时候。
室内陷入一片沉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榻上的男子身上,没有人发出一丝响动。
正在这时,一个蓝衣锦袍的男子兴冲冲地进来:“四哥——”看到站在屋内的几人,面色微沉。
榻上的男子掀开眼帘,深邃的眼眸恍若千年的寒冰,在这双眼中她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迅速凝结,微一怔便迎着目光直直望了过去。
黑狐狸轻咳了一声,上前道:“三位,在下听说你们都是为雪海手中的血珠而来,但血珠只有一颗,究竟要给谁…”
话还没完,蓝衣男子便打断他的话:“当然是给我们。”那可是四哥等着救命的,怎么可能让给别人。
浅歌扫一眼榻上的男子,淡声说道:“血珠我找了十年,是断不会放手的,既然两位也要夺珠,那就各凭本事。”
蓝衣男子一听便是一脸不悦:“臭小子,你知道…”
“十二弟。”雪衣男子淡淡出声,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威严。目光落在浅歌身上,一双黑眸冷锋如刀,洞人肺腑:“姑娘是苍月人。”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浅歌无奈一笑,暗自叹道,她做男人有那么失败吗?这年头的男人眼睛都被孔雀胆泡过的不成,这么毒。
姑娘?蓝衣公子不可置信地张着嘴,那明明是个男人,连喉结都有,四哥怎么说她是个女人。
浅歌暗自思量,此人眼光如此犀利,可见不是泛泛之辈。有这样的对手,血珠就更难得手了。
黑狐狸扫了眼两人,笑语道:“既然二位各不相让,不如请二位到舍下暂居再作定夺。”凤眸之中一掠而过的锐光。
杀气!浅歌心下一凌,黑狐狸不是要请他们作客,是要请他们去阎王殿,血珠不过是个诱饵。长袍之内的手微微动了动,她淡然一笑便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本人不喜欢寄人篱下。至于血珠之事,改日再议。”说罢便转身欲走。
黑狐狸面色遽寒,浅歌笑容可掬地走到他身旁,附耳说道:“我一向喜欢威胁人不喜欢被人威胁人。”那点薰香的药力,她只需一点时间来解而已。
黑狐狸突觉一阵寒意,压低声音道:“我也不喜欢被人威胁!”
浅歌左手摊开,一只晶莹的蝴蝶在她手心飞舞,笑眯眯地说道:“我方才不小心放了一只在你体内,你现在是不是感觉冷了,明天就会冰冷刺骨,后天全身结霜,三天后你就会成为冰雕一座,这就叫…冰冻黑狐狸。”
黑狐狸面色阴沉:“你想怎样?”
“三天后取珠。”浅歌一脸含笑“最后奉劝你一句,冥蝶是活物,不是寒毒,是逼不出来的。里面的两个就交给你了,三天后见。”说罢大模大样地朝门口走去。
第十章 封国太子
三日后,封国盛京南城,渭水河畔。
一辆马车停在河边,车夫不时望向河面,注视着来往的船只。马车内的男子裹着黑色的裘皮大衣,依旧冷得瑟瑟发抖,颤抖着出声:“人来了没有?”
车夫转身望了望车内的男子,回道:“还没有。”
黑狐狸紧了紧身上的裘皮披风,道:“一切按计划行事。”至于他中冥蝶的这笔账,将来他一定会亲自讨回来。
“是。”车夫躬身回话,打了一眼四周布置的人马。
凤浅歌乘一叶轻舟而来,扫了一眼河岸两侧,足尖一点飞身上岸,关切问道:“黑狐狸,这三天过得可好?”
黑狐狸下了马车,眉宇之间结了细小的冰粒:“还没死。”拜她所赐,这三天他像包子一样在蒸笼里蒸了三天,才勉强没有结成冰块。
“血珠呢?”凤浅歌直言问道。
“先解毒。”黑狐狸道“我信不过你。”
“先交珠。”凤浅歌道“你也不可信。”
二人僵持不下,谁先妥协就是谁输。
“你让人将血珠放到船上,我再替你解冥蝶。”凤浅歌瞥了一眼四周,而后盯着面前的人一字一顿道“如果血珠是假的,你会付出代价。”
黑狐狸微一怔,苍白的唇勾起一抹妖娆的笑意:“女人,今天这笔账,我一定会讨回来。”说话间扬了扬手,让车夫取出锦盒放到船上去。
凤浅歌翻了翻白眼,一脸无所谓:“不要叫得那么亲热,本姑娘跟你没交情。”看到血珠已经放上船,方才走上前去,摊开手右手,十指纤纤,莹白如玉,冰蓝的蝴蝶缓缓凝结出来,在手上下飞舞。
“左手杀人,右手救人,你到底是善是恶?”黑狐狸冷笑问道。
“杀该杀之人,救该救之人,善恶自在心中。”凤浅歌淡淡言道,她从认为自己是善类,虽然这一世不再作杀孽,但前世那血腥的十年永远也无法抹杀。
“那我是该杀?还是该救?”黑狐狸锐眸一扬,逼视着她的眼睛。
凤浅歌凝眸望着掌心的冰蝶,缓缓言道:“我一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把主意打到我头上,绝不姑息。”
黑狐狸默然,唇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冰蝶缓缓起舞,落向他心口的地方。正在这时,一只暗箭射向她的手,凤浅歌一个旋身躲过箭矢,想要收回冰蝶已是不及,冰蝶没入黑狐狸体内,寒流之气霎时变荡然无存。
一个身着封国官服的武将带着百人迅速冲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把这刺客给本官拿下。”而后一转头朝着黑狐狸一脸谄媚的笑,躬身跪下:“参见太子殿下,臣刑部尚书马钰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恕罪。”
凤浅歌一震,暗叫不妙。黑狐狸是封国太子,她在人家的地盘,得罪了人,要想脱身谈何容易。
黑狐狸笑眯眯地下令:“给本宫拿下。”
第十一章 美人出浴
黑狐狸下完令便转身上了马车,只听得马车外刀剑交击,厮杀之声阵阵传来。
驾车的车夫看着人流中起落翻飞的青色身影,不由惊叹这女子身手竟然如此了得,刑部的兵马多是捉拿钦犯的好手,个个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如今数百人竟伤不得她分毫。
只见她手中长剑忽如银蛇疾舞,忽如瑞雪翻飞,进退回旋间只见寒光一片,难见人形,但被她所伤的每个人都未取其性命,然而马钰的兵马却愈缠愈紧,招招毙命。
车夫低声道:“主子,她快撑不下去了,这…”再这样下去,她定会被马钰拿下,计划就会全乱了。
马车内传出的声音却是漫不经心:“杨林,她用的右手吧。”救人的手怎会杀人?
杨林回头一看,缠斗中的女子果真用的是右手,可是左手右手有什么分别。然而片刻之后,他知道他错了!大错特错!
马钰等人的步步紧逼,让她再无退路,当右手的剑转到左手时,那一刻他所看到的仿佛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地狱而来的修罗,手中的剑,没有招式,没有套路,只有不断收割的生命,那样嗜血的眼神,连他这个久经沙场的人看了都胆寒。
一个养在深闺的相国府三小姐,怎么会有如此嗜血残暴的一面?马车的车帘轻轻被掀开一角,一双含笑的凤眸注视着外面的一切,淡淡言道:“回宫替本宫拟道折子,刑部尚书忠君爱国,舍身救主,所有下属厚赏。”
“是。”杨林低声回道,马钰强出头妄想讨好于太子,这下好了,小命都搭上了。
厮杀越来越激烈,马钰生平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不由心生畏怯,可转头一看太子还在一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才等到这立功的机会,若是落荒而逃,不仅立不了功,恐怕连头顶上的乌纱也保不住了。
凤浅歌见马车上的两人根本不见有插手的意思,眸光一凌,脚一蹬地朝河面的船上掠去,手中的长剑破空而去,刺入马车之内。
岂知刚一落船,水面突有异样,脚下的轻舟霎时从中裂开,眼见装着血珠的盒子落入水中,她想也没想便纵身跃入水中,水锦盒在水中翻开,空无一物。她恨恨咬牙:黑狐狸竟也玩这一手,咱们走着瞧。
拔出随手的短刀,最快的速度将潜伏在水下的人解决,便一路顺着水流朝下流漂去。此时尚是冬季,河水寒冽刺骨,纵使她这样常年居住无量那样极寒之地,也难受这样的寒冷,心底暗自咒着那狠毒的黑狐狸,早知如此,她就该直接把他冻成冰雕。
随着水流漂到下流人烟稀少的地方,凤浅歌钻出水面,只听得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好一幅美人出浴图,就是狼狈了点。”
第十二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凤浅歌闻声转头一看,一艘画舫停在身后不远,身着蓝衣锦袍的男子趴在船头一脸戏谑的笑,仔细一看竟是在软玉楼所见的那两个人:“是你?”
蓝衣男子盯着水里一身狼狈的男妆女子:“姑娘好雅兴,游泳呢?”明显地睁眼说瞎话。
凤浅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咬牙切齿道:“你下来游着试试看。”这大冷天的,谁会见鬼地游泳。
“姑娘你继续,本公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蓝衣男子扭头朝船夫吆喝道:“开船。”
凤浅歌差点没气得吐血:“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没见过这么没同情心的人。
蓝衣男子抱拳在胸,一脸得意地笑:“许你借刀杀人,就不许我们见死不救?”在软玉楼的时候她利用那个墨衣男子来除掉他和四哥,现在她被落难,他没拍手叫好就已经很有同情心了,她还有脸说他见死不救。
“你…”凤浅歌气结无语,没见过这么小心眼的男人,小得比针尖还小。
蓝衣男子立在船头,一脸幸灾乐祸的笑,就差没鼓掌庆祝了。正在这时,船内传出一道声音:“让她上船。”清朗若风吟,不紧不慢,沉着而优雅。
蓝衣男子一听便是满脸地不乐意:“四哥!”
凤浅歌一听毫不客气地爬上船,坐在船头拧着衣服上的水,蓝衣男子不屑地哼道:“你不是说各凭本事吗?还要我们救?”
“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凤浅歌一脸无赖地笑,全然撇开自己曾经的恶行“咱们这叫不打不相识。”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蓝衣公子不满地哼了哼,举步朝船内走去。
凤浅歌毫无愧色,跟着进了船,船内陈设简单,暖意绵绵,一身雪衣的男子浅卧在软榻之上凤眸轻敛,冬日阳光透过窗纸点点倾洒在他的身上,一身光华流转。
她进来便搬了椅子坐到暖炉旁,然而一身湿衣粘在身,依旧冷得瑟瑟发抖。蓝衣男子瞥了眼她,看她毕竟是个女儿家便也不再为难,道:“屏风后有衣服,自己换。”
待她换了衣服出来之时,榻上的男子已经坐起身,朝蓝衣男子道:“让船夫靠岸。”
蓝衣男子离去,船内就剩下她与那雪衣男子,他面无情绪,然而一双黑眸冷锐如刃,洞人肺腑:“鬼医是你什么人?”他曾派人寻找鬼医数年而不得,而这个女子的武功路数与传言中的鬼医出奇的相似。
凤浅歌沉吟片刻,回道:“他是我徒弟。”这怪不得她,是他自己跟她打赌输了,说反过来叫她师傅的。
雪衣男子淡淡点了点头,一撩衣袍便站在了她的面前:“你知道你惹上了什么吗?”
“知道。”凤浅歌点了点头。话音刚落,蓝衣男子钻进船来恨恨地说:“四哥,不能上岸,封国太子遇刺,刑部尚书被害,我们三个都成了通缉犯了。”
她一脸同情地扫了眼两人,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这下好了,都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
满地打滚求收藏!!
第十三章 同病相连
蓝衣公子恨恨地侧头瞪着她,凤浅歌一脸无辜地反瞪回去:“瞪我干什么?我也是被人陷害的。”黑狐狸果然够狠把马钰杀了算在她头上,可是没道理把这两个人也一道算进去“对方也未必就冲着我一个人来的?”
雪衣公子闻言眸底一闪而过的清锐,冷冷地望着一旁的黄衫女子:“既然你我对手相同,我便留你,否则…”他能救她,亦能杀她。
“吓唬人的话就别多说了,你肯救我,必有所求。”凤浅歌勾唇一笑,自信满满“可是求医?”方才他特意问自己与师傅的关系,便猜了七八分。
雪衣公子轻轻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缓缓说道:“姑娘果真是聪明人。”
凤浅歌语气淡淡道:“你是什么身份,我没兴趣知道。但我一向不喜受人恩惠,你既伸以援手,我必有所报。”生在这样的地方,如果她不够聪明,早就命丧九泉了。
雪衣公子沉默片刻,出声:“十二弟,让船家沿河继续走。”他们需要一个相对安静安全的环境谈接下来的问题。
蓝衣公子出了船,船内转为一片沉寂。凤浅歌不由猜度着对方的心思,他来找血珠何用,血珠纵然珍贵,对这世界的人而言不过是一颗宝珠而已,此人非富即贵,又何必打这颗血珠的主意?
“是替人求医,还是…自己?”凤浅歌直言问道,可是看他的神色根本不像是个病人?
雪衣公子沉默片刻,踱回榻边坐下,将手探出示意她上前把脉。凤浅歌举步上前,触手的一瞬,二人皆是一震。
因为冰冷,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冷,她是,他亦是。
雪衣公子侧眸望着她,眸光深沉难测。四目相对,一双明澈如泉,慧光流转;一双深邃如渊,冷如寒潭。同样犀利如刃的目光,恍若要望穿彼此的灵魂。空气,寂静无声。
突然,船身微一摇晃。凤浅歌微一敛眉,收回手,声音微微颤抖道:“芙蓉醉。”这是天下最致命的毒,亦是她一生都不愿提及的回忆。
“芙蓉醉是苍月王朝大内禁药,你到底是谁?”雪衣男子眸光在她面上流转,眼底若有所思。
凤浅歌怔了一怔,坦然一笑道:“我自己身上的都解不了,看来…我是无能为力了。”那样的笑,依旧无法掩去眼底那来不及收起的沧桑。她转身准备离去,芙蓉醉这三个字,牵扯出她一生都不愿回顾的过去,从前世的十年杀手生涯,到初生时被母亲所害的种种画面,恍如洪水开闸般汹涌而来。
“你就不想知道害你的人是谁?”雪衣男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知道。”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看见那样一双手,一双母亲的手亲手喂她喝下世间最残忍剧毒,让她十七年来饱受生不如死的折磨。只是,她没想到世间竟有一个人也会同自己一样受着这样的煎熬。
——
满地打滚求收藏哇!亲们踊跃收藏,晴晴才有动力码字加更撒!
第十四章 随处****
雪衣公子默然望着那个薄弱的背影,心中竟有几分触动,与她一样,他亦没有想到世上还有一个人也会同自己一样身中芙蓉醉而苦苦煎熬,沉默良久,他道:“我的母亲,和我妹妹皆丧命在芙蓉醉,我…必须活着。”袍中的手缓缓收紧。
凤浅歌闻言脚下再无力迈出一步,一个人将自己隐藏多年的伤口掀开给一个陌生人,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死者已矣,生者将往。阁下何苦执著于仇恨。”仇恨会将一个人吞噬成什么地步,她比任何人都了解。
话音一落,只闻背后一声刺耳的铮鸣,冷锐的剑锋直指她背心,寒气逼人:“如果你帮不了,留你何用?”他从不留无用之人。
凤浅歌转身迎上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眸,无畏无惧。死有何惧,反正她已经死过了,可是死也未曾让她解脱。
雪衣公子锐眸微怔,从未有一个人如此坦然地面对他的目光,眼神明锐而苍凉,带着彻骨的沧桑,与那张精致而年经的面容极协调,令人心底轻轻一痛,忽地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挖苦,自己居然会为一个陌生女子的眼神,为其心痛。
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似透过他的灵魂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你的选择。”
雪衣男子收回剑,决然道:“至死不悔。”数十年来,这份仇恨已经化为他的血肉,如同他体内的翻涌的血液,与他呼吸相持,他已经没有后悔的退路。
凤浅歌转头望向透进窗纸凉白的光,眼神空茫,唇角扬起一抹冷淡嘲讽的弧度。自己都在仇恨中挣扎徘徊,还有什么脸来劝诫别人。
“你找为什么要找血珠?”凤浅歌追问。
“你又为什么要找血珠?”雪衣男子反问。
二人相对沉默,都未作答。凤浅歌耸耸肩道:“话不投机半句多,那就免谈。”举步朝船外走去,跟这个人交谈太累,听话说话都得费心思量,都是防备心的两个人。
雪衣公子静静地望着那冷淡的背影,恍然间竟觉得几分熟悉…
“你怎么出来了?”
“不出来,还在里面陪你四歌谈情说爱不成?”凤浅歌冲他翻了翻白眼哼道。
“切~,就凭你这德行?给四哥提鞋还差不多。”这么没修养的女人怎么配得上四哥,他第一个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