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惜情还记得这个男人,灵魂里还带着对这个人的惊惧。
那一次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可能不会有重生的机会,但是她对这个男人身上的煞气印象太深刻,差点让她魂飞魄散的人居然出现在面前,楚惜情一时间脸色也是煞白。
老天怎么会安排他出现?
前世,她到死之前从来也没见过他,昨天刚刚醒来的时候,她还茫然不知所措,胆战心惊,后来才发现,自己居然复活了,而且,再次回到了十五岁。
她重生了!
面对这个可怕的男人,楚惜情忍不住就想逃避,浑身战栗。
男人看了她一眼,棱角分明的脸庞,色彩冷硬,整齐的眉毛飞扬入鬓,一双幽深的黑眸在微雨中泛着暗色的冷光,望着她时嘴唇微抿,下巴微微上扬,整个人明明站在下方,却透出一种居高临下逼视她的感觉。
清冷,孤傲,威严,身形挺拔如松,好似一把直冲九霄的宝剑,只是此刻这宝剑是收在剑鞘中的,给人的感觉就平和了很多,但那种掌控权势而带来的一种气质却不是可以掩盖的。
他手按刀柄,脚步有种微妙的感觉,仿佛一只栖息的豹子,下一刻就能冲出来给人致命一击。
此刻,他看了眼楚惜情,察觉他们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便转头对那大汉说道:“铁牛。”
平平淡淡的声音,没有多少起伏,但那大汉立刻挠挠头,嘿嘿笑道:“哎哎,俺错啦,刚刚不该射箭,那个小白脸啊,你没事吧?俺刚刚就是看你们在那鬼鬼祟祟的,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兔崽子,就射一箭吓一吓,是不是把你们吓着了?”
楚惜情还没说话呢,一边的梅香就气得大叫起来:“兔崽子,你才是呢!你个傻大个,没事你射箭出来,万一射偏了出人命了怎么办?”
“梅香!”楚惜情吓了一跳,她心中对这个男人很是忌惮,当即就拉住梅香,不让她继续跟这三人针锋相对。
惊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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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敢骂爷们了!”
铁牛大声嚷嚷着,旁边那个少年笑嘻嘻地打趣:“铁牛啊,你瞧瞧你,没事儿放什么箭呢,你当这是打仗呢?”
“那还不是最近抓那些…”
“铁牛!”那男子看了他一眼,接着对楚惜情道:“这位小兄弟,刚刚得罪了,请勿见怪。”
楚惜情深吸口气,拱手道:“小生方才也有不对,几位军爷还请原谅则个,此事就此别过。”
“咦,你怎么知道我们的身份?”
铁牛惊诧地瞪圆了眼。
楚惜情失笑:“看刚刚这位用的箭,便知不是凡品了。”
“你还真有点见识呢。”旁边那少年对铁牛说:“快把你的箭收了吧,我说了换成普通的箭吧。”
铁牛嘀咕了一句:“那普通的箭用着不得劲啊。”
“此事不怪你,既然如此,就此作罢。”那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此时便带着弟弟和铁牛一道拾阶而上。
梅香还有些愤愤不平,楚惜情已经低声跟她说:“这些人太危险了,咱们还是小心些才好。”
梅香心中一凛,这些人骄横得很,谁知道是什么当兵的,碰上不讲理的,那可是糟糕得很呢。
当即闭嘴不言,只是还是忍不住瞪眼看去,下巴气鼓鼓的圆了起来,像只鼓气的小青蛙,随时能够发火。
“走吧,我们也下去。”楚惜情一点也不想跟这个男人靠近,对此人的惊惧是藏在灵魂里的此时看着他,便让她回忆起那种几乎魂飞魄散的可怕感觉,便更不自觉地身体紧绷,姿态带着戒备,脚下步伐加快地走去。
一上一下,并不宽阔的山道很快就因为他们的接近变得拥挤起来。
随着距离的接近,楚惜情越发能敏感地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那种让她紧迫得不能呼吸的煞气,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哪怕他此刻收敛,也总会让普通人无法承受。
梅香脸色也变得蜡白,眼神有些惊惧,但她还是很勇敢地保护着小姐,挡在她和面前这个危险男人之前。
楚惜情感觉到她在颤抖,但却没有躲开,心中一热,这个丫头呐就是这样的傻,要不然前世也不会为了她而…
楚惜情脚步又快,一个分心,脚上的布鞋滑过雨水过后湿滑的山道,顿时一个踉跄往下一头栽去!
“小——啊!”
梅香大吃一惊,急忙伸手去拉楚惜情,可惜她力气小,这一拉却是没拉住,眼瞅着楚惜情要栽下山去,面前横过一道铁臂,直接抓住她肩膀将她稳住了。
那铁臂力气颇大,抓在她肩膀上,势大力沉,顿时让楚惜情痛得差点叫出声来,与这人的距离更是咫尺之间,甚至呼吸相闻,她芳心剧跳,仿佛被电到一样,吓得立刻倒退几步。
香喷喷的像什么样子?
那人倒也直接松手了,方才只是一瞬间的接近,便让他闻到一股幽香,此刻看着脸色苍白文弱的少年,便皱起了眉头,甚是不喜。
好好一个大男人,还佩戴香囊的么,弄得香喷喷的像什么样子!
“多谢这位军爷,小生方才——”
“不必多礼了,书生下山去吧,山路难行,须得强健体魄。”男人说了两句,便大步向上走去,话说完便是已经越过了楚惜情主仆两个。
旁边那少年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眼楚惜情,这才跟着哥哥上去了。
“哥,你怎么今个儿这么好心还对那个小白脸说这么多好话?”这少年名顾炎,这会子满心好奇地追问,在他印象里可不觉得哥哥会这么无聊管别人的事呢。
顾渊淡淡道:“看他太女气,不喜罢了。”
铁牛却是没心没肺地,离得老远还听到他炸雷似的声音:“瞧这个小白脸身子骨弱的,跟娘们似的!”
梅香气不过,骂道:“你才是娘们呢!”
转眼一想,她们可不就是姑娘嘛!
这话说得,她们要是突然间变成了男人,那才算是咄咄怪事呢。
楚惜情回头看了眼山道雨雾弥漫,将那三人的身形遮挡住了,她的心跳到此刻这才平复下来。
这人居然说让她强健体魄…
楚惜情苦笑,他若是拿男人的标准来看的话,她这副身子骨儿可不是地道的小白脸吗?
这人也真是好大的力气,直到现在,楚惜情的肩膀还隐隐作痛着,她揉了揉,便叫梅香来看,结果这丫头便是大呼小叫起来。
“哎呀,肩膀都青了!”
楚惜情蹙眉:“算我们倒霉,先回龙山寺去,可别再出什么事了。”
梅香像护着小鸡的老母鸡似的说个不停,“您看看,他们可真是凶神恶煞的,这些北方佬可真是可恶!”
龙山寺没有多远,回到寺里,也没惊动几人,楚惜情换回了女装,在龙山寺待了一个时辰,便在雨停之后下山回楚宅了。
过了府学宫,到了投醪河畔,河西便是楚家的宅邸,这府邸占地颇广,门前两只白狮子是元代的古物了,楚家世居绍兴,也是山阴本地的名门望户了,这座宅邸也算是楚氏的祖宅了,幽深清雅,古木参天,颇得江南园林意境,像是一座园子套园子。
荣寿堂是楚家的正堂,原是楚老太爷跟老夫人住的地方,自从楚老太爷去世之后,老夫人便独居在此,吃斋念佛,旁边辟了佛堂,整日是不管庶务,只一心念佛。
楚惜情回了湘园换了衣裳,便去了荣寿堂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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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春兰在门前请安,掀了帘子请她进去。
荣寿堂正堂内黄花梨万字不断头翘头案几上摆放着田黄冻佛手、瓶炉三事,香盒,香炉,香著俱都是铜鎏金的,正中间供奉着观世音白玉佛像,大红的花鸟织锦地毯上放了一圈黄花梨圈椅,黑檀桌案。
老夫人半歪在一座插花镂空瓷雕屏塌上坐着,正眯着眼听一边几个孙子孙女说话。
她穿着深紫色的万字福寿纹上儒袄子,杏白色的同样马面裙,头发梳得整齐干净,插着累丝红蓝宝蝙蝠金簪,一抹嵌蓝宝石云缎抹额,容长脸,狭长的丹凤眼,虽是年纪大了,但保养得宜,倒是颇为雍容。
屋子里燃着银丝炭火,因此上十分暖和,楚惜情一进来,抬眼看到二妹,三妹,四妹,六妹,这会子,三妹楚惜忧正说着笑话,凑在老夫人跟前,逗得大家发笑。
楚惜忧鹅蛋脸,五官生得精致小巧,清新柔美,像是朵茉莉花般清纯可人,惯是喜欢撒娇弄痴,虽然是庶女,却也颇得老夫人喜爱。
一边坐在锦杌上的楚惜颜看三妹又在那讨好祖母,暗地里撇了撇嘴,笑眯眯地说:“三妹就是会说话,前个武昌侯夫人定是邀请你去留园做客了吧?啧啧,真是羡慕死姐妹们了,听说留园的景致不比咱们家的霏园差呢。”
正在说笑话的楚惜忧闻言脸色一白,顿时难看起来。
武昌侯夫人钱氏回乡省亲,正好带着武昌侯世子和嫡女,整个绍兴的名流自然都是想去拜访,楚家也不例外,不知道多少官家小姐,大家闺秀巴结在武昌侯夫人身边,想要攀上枝头,做武昌侯家的媳妇儿。
武昌侯夫人正好约定了三月三在自家的园林留园办赏花会,楚家几个小姐都想去,楚惜忧自然也想去,可她只是个庶女,怎么有资格得到帖子呢?
被楚惜颜这么一讽刺,顿时场面尴尬起来了。
楚惜情正在这时候进来了。
“大姐回来了!”楚惜颜笑眯眯地上前迎了她,她生得娇俏,水眸似含情,一双丹凤眼妩媚明亮,唇边还生着一颗美人痣,更添几分媚色,此刻正满是依恋地说:“姐姐可去了好些时候,可算回来了。”
楚惜颜平日里最是喜欢缠着楚惜情了,每每做小妹妹姿态,楚惜情望着面前这张脸,好不容易才忍住撕烂她嘴巴的想法,眸中的阴暗一扫而过,她忍住这种冲动。
来日方长,有的是办法收拾她们!
她笑着说:“这不是回来了么,姐妹们刚刚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楚惜情上前给祖母请安。
“正说武昌侯夫人的春宴呢,姐姐定是会去的,上次武昌侯夫人可是很喜欢你呢。”楚惜颜崇慕地说着,这话却是暗里在挑拨,楚惜情明眼看见楚惜忧绞紧帕子,脸上的嫉恨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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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省油的灯
旁边四妹楚惜莲是二叔楚敬家的嫡女,楚敬是庶子,跟老夫人的关系也就十分平淡,只不过仍然住在楚家大宅里,没有分家。
除了楚惜颜十四岁,楚惜忧十四岁,楚惜莲还差几个月才满十四,她眉目姣好,气质淡雅,书卷气重,平日喜读书,不怎么跟人争执,这会也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性情温和,平日惯做和事老的。
“那是呢,大姐可是咱们姐妹们中最出众的了,能诗会画,乐器也吹得好,有些人想去也许人家还不待见呢。”楚惜忧也话里带刺地讽刺楚惜颜,顺道把楚惜情也给搭进去了,讽刺她做的都不是正经闺秀做的事,太过轻浮。
楚惜情闻言却不生气,只是冷淡地瞧着,现在她早已不把以前在意的事情放在眼里了。
“姐妹们都是好的。”楚惜莲出来当和事老了,笑着说:“反正都比我好多了,我可是事事不成。”
六妹楚惜兰也是庶女,跟楚惜莲差不多大,一身玫红的金镧边撒花紧身褙子更显得她肤色白皙红润,五官也是艳丽夺目,此刻停了楚惜莲的话正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四姐这话说的,谁不知道你书法写得好!”
老夫人眼瞅着几个孙女儿说话,明里暗里带刺,只是耷拉着眼皮,也不表态。
楚惜情心中冷笑,这几个姐妹们谁是省油的灯呢,现在看着武昌侯夫人来省亲,个个都有打算想去,即便是楚惜颜,已经得手了朱昂,看样子似乎也是有些异样心思。
攀龙附凤,本来就是一些人的天性。
重生回来,这些事情却没有什么变化,这个赏花会她前世到底没有参加成,却是因为突然病倒了。
楚惜情当时不觉有异,现在却是知道其中问题不简单。
这时候张氏和妯娌卢氏一起进来了,还带着堂哥楚继宗和堂弟楚继方,弟弟楚原和楚越。
楚继宗和楚继方是二叔楚敬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按排行,他们是大少爷二少爷,楚原十岁,行三,楚越才六岁,行四。
“孙儿给祖母请安。”几兄弟一起过来请安,老夫人睁开眼睛,笑着说:“这是下学了?”
楚继宗和楚继方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五岁,都在绍兴蒙学读书,楚原也入了蒙学读书,只有楚越才六岁,而且身体不好,仍在家中,未与兄弟们一起进学。
“是的,祖母,方才下了学一道回来,正好过来给您请安。”楚继宗国字脸生得方正,为人也是稳重得很,不像个十六岁的少年,一旁的楚继方则活泼的多,嚷嚷着道:“祖母,今个儿我还得了先生的夸奖呢。”
“我也得了,先生夸我文章背得好。”楚原不甘示弱,上前到老夫人跟前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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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妹
老夫人笑眯眯地喜道:“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原哥儿,你记得好好听先生的话,可不要懈怠了。”
楚惜情目光温柔而怜惜地看着弟弟楚原,想起前世弟弟居然落得肺痨要死的地步,心中就越发恨透了张淑媛,看了眼继母,低垂眼帘,掩去那冰冷的恨意。
对于孙子,老夫人显然关心的多了,楚越年纪最小,身形瘦小,面色不怎么好,这时候哼了一声,对一边进来的张氏道:“娘,我也要去读书,肯定会读得最好!”
张氏一身银红面花开锦绣的对襟袄裙,乌发插着喜登枝的金钗,海棠累丝镶红宝石玳瑁发箍,配南珠耳坠,她容貌与楚惜颜是十分像的,只是更加富有风韵。
这会子见小儿子撒娇便是宠溺地拍拍他的头道:“好好,等你身子养好了也去读书。”
旁边妯娌卢秀娘卢氏啧啧道:“瞧瞧咱们家这些孩子,个个争气,还是老夫人福气重,才能得了这样的儿孙呢。”
卢氏三十多岁年纪,穿着一身蓝底碎花度雪的苏绸立领对襟滚毛边褙子,银红面梅开春色白镧边的马面裙,头发上只戴着八成新的金头面,瘦长脸,眼睛不大,倒是透着些精明强干的味道,虽然跟张氏差不多大,但是无论衣着打扮,还是气质都比张氏差多了。
老夫人笑呵呵地说:“我老婆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众人便是说些好听话哄老夫人。
过了些时候,天色渐晚,今晚在老夫人这里摆了晚膳,楚旭外出未归,楚敬也出门去了,用罢晚饭,楚惜情没有回湘园,而是去了桂园。
桂园是五姑娘楚惜梦住的地方。
这里遍植丹桂,整个梦园每到秋季都是桂花的海洋,只是踏入这里,春风未至,天气未免寒凉萧瑟。
楚惜情进来时,正看到三妹楚惜梦坐在木轮椅上,遮掩在冬青旁边的脸庞在日暮的光晕下显得十分阴暗,她低垂着头,白瓷般的脸庞透着常年不见阳光的白,小巧的脸庞,一双丹凤眼像是只怯生生的小兔子,看着人时那样可怜的样子,总是让人不自觉地心生怜惜。
“五妹!”楚惜情叫了起来。
楚惜梦是张氏所生,可是一生下来就天生带着残疾,是个瘸子,患有类似小儿麻痹症的症状,平日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不能随意走动,只能呆在自己院子里。
整个楚家的人都似乎遗忘了这个小姐一样,张氏就算是再照顾,心思也多是花在儿子身上的,可以说楚惜梦是最不被人重视的了,毕竟,这是个身有残疾的女儿。
“呀,大小姐。”一边负责伺候楚惜梦的丫鬟婆子忙过来给二人请安。
楚惜梦回头,似是很惊喜的样子:“大姐,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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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天真
楚惜情顿足,她看着面前的少女,才十三岁的楚惜梦坐在轮椅上,更显得十分瘦小柔弱,她抬头看着她,乌黑的睫毛眨动着,满脸的欢喜,就像个十分渴望亲情的小可怜。
“五妹,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楚惜情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走到楚惜梦面前,拿出那串佛珠:“这是我在龙山寺求来已经开光的佛珠,你戴上,以后菩萨一定会保佑你健康起来的。”
楚惜梦目光一亮:“啊,是给我的吗?”
“是啊。”楚惜情把那串佛珠拿出来戴在楚惜梦手上,“每天我都会为五妹读经书求菩萨保佑的,梦儿你也要努力哦。”
“嗯,谢谢姐姐,我好喜欢。”楚惜梦爱不释手地摸着佛珠,小脸因为激动都红了起来。
楚惜情便推楚惜梦的轮椅沿着小径走着,她心思复杂,面前的少女看着是如此天真可怜,可是谁又知道这个残疾的女孩却是个心思深沉,绝对不简单的人?
这源于一个偶然的发现。
她比很多人都知道,楚惜梦是个并不那么简单的女孩,反而,她十分可怕。
这个总是在阴暗的角落算计别人的女孩,可绝对不是表面上那个被人忽视的对象。
楚惜梦低着头,半晌忽然问道:“大姐,子远哥哥是不是现在跟二姐在一起了?”
楚惜情顿了顿,没说话。
楚惜梦抬头看着她,满是抱歉:“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要说的,我只是觉得很难受,子远哥哥他怎么能这样呢,还有二姐也是,她明知道你跟子远哥哥是…”
楚惜情转过头去,擦了擦眼睛。
“姐姐你哭了?唉,这是怎么了呢…”楚惜梦满是担忧地问着,眼瞳却有幽光闪过。
“那天请姐姐来赏梅,听说那天子远哥哥没找到姐姐倒跟二姐相谈甚欢,二姐也太过分了,怎么能抢姐姐喜欢的人呢?唉,也是我的错,不该找姐姐来赏梅…要不然朱大哥也不会…”
楚惜情似乎眼圈红了,摇头道:“这怎么怪你呢。我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就这样了。五妹,你也知道二妹对我是极好的,我还能说什么呢?他既不喜欢我,见我都要躲避,我何必还上赶着去丢人呢?”
楚惜梦愤愤地说:“那也不能抢姐姐喜欢的人呀。”
但见楚惜情只是悲春伤秋,丝毫没有对楚惜颜怨恨的样子,楚惜梦敛眸,暗地里撇了撇嘴。
“算了,不说这个了,事到如今,再说也是无用。”
楚惜情仔细看了看楚惜梦,心中暗讽,她的这个好妹妹,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她想让自己跟楚惜颜斗起来,目的是什么?
对她有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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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楚惜情心中暗自思量,过了许久,天色已晚,楚惜情便跟她告辞了。
楚惜梦在暮色中神色冷清地望着门口的方向,小脸上的神情跟之前的怯生生楚楚可怜判若两人。
旁边推着轮椅的丫鬟低声问:“姑娘,咱们也进屋吧,外面凉,莫要再受寒了。”
楚惜梦看了她一眼,那丫鬟浑身一哆嗦,随即不敢再多言。
“真是没用。”楚惜梦喃喃自语着,看着楚惜情走的方向,哼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进屋罢!”
楚惜情面无表情地回了湘园,身边陪着的是梅香。
“五姑娘真可怜,小小年纪,只能呆在院子里…”梅香絮絮叨叨地说着,同情心泛滥。
“可怜?”楚惜情勾唇,她黑玉般的眼睛在暮色中迷离起来。
谁更可怜,那可真的不好说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再次回到湘园,早春的这三进的黛瓦白墙,假山花木堆叠的园子仍旧如初,早春的迎春花已经盛放了,鲜红,鹅黄,色泽鲜艳美丽。
园子里用月洞门连着,出来回廊便是个小花圃,里面一株老桂花树,树下凉亭石台,夏日里她常在这里靠在藤椅上看书,一边就静静地睡着了。
江南多雨,主屋建的是二层小楼,底层是会客的客厅,二楼才是楚惜情的闺房,推开窗户便见得假山花苑,亭台楼阁,风景迷人。
“姑娘回来了。”杜妈妈迎了出来。
这位嬷嬷原本是楚惜情亲娘张淑珍的嬷嬷,后来嫁了人就在楚家,楚惜情出生后就做了楚惜情的奶娘。
这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穿着身靛蓝布的长褙子,身形消瘦,脸色蜡黄,是因为今年一直生病未好的缘故。平日里总是喜欢板着脸说教,让楚惜情很是不喜。
前世就是在她跟董其玉在一起后,杜妈妈强烈反对,并总是说楚惜颜和张氏的坏话,让楚惜情很是不满,后来被人设计杜妈妈偷东西,楚惜情就把她赶走了,没多久杜妈妈就死了。
然而此刻再看到这位老人家,楚惜情却是眼圈有些发红,她真的知道错了,真的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听奶娘的话!
她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对的。
现在呢,一切再重来,她还会让一切重演吗?
不会的,再也不会的,到现在,她才真的明白,谁是真的对她好,谁是虚情假意。
“奶娘,你也要好好保重身体才是,惜情可不能没有你。”
杜妈妈一愣,心中一暖,多久了,姑娘就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了。
“好,奶娘晓得的,就是最近吃了药总不见好。”
“赶明儿找大夫再看看罢,可不要积成大病了。”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在一边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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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计
楚惜情作为楚家大小姐,有两个贴身丫鬟,两个二等丫鬟碧柳、红玉,其他做杂役的小丫鬟若干,加上奶娘杜妈妈和其他粗使婆子,倒也是不少。
楚惜情进了厅内,正跟杜妈妈说话,瞥见丫鬟水蓝进来,目光微缩。
水蓝十六岁年纪,穿着嫩绿色袄子,对襟浅灰色棉布狭领褙子,梳着抓髻,生得高挑美丽。
此时水蓝手里捧着个红漆海棠花的托盘,上面放了玉骨汀甜白瓷罐子,笑着说:“姑娘,您瞧瞧,这是大奶奶让厨房特地给您送来的,新熬的燕窝,软糯甜香,顶顶的好。”
楚惜情微微一笑:“我尝尝,倒是让母亲费心了。对了,昨个我绣的那个护膝也是好了,正好你回头送给母亲,正是阴寒的时节,用护膝好些保养膝盖,母亲前些年受了寒,可是得注意着点。”
水蓝放下托盘,忙应了:“还是咱们姑娘最细心了,待会拿给大奶奶,奶奶肯定欢喜得紧。”
说罢,便是从绣篮里取出那缝制好的皮护膝,是貂皮的,用淞江棉布缝上,绣着几朵临水红梅,外面银色丝线抹边,十分漂亮。
水蓝拿了皮护膝,便兴高采烈地下去了。
楚惜情冷眼看她离开,用勺子拨弄了下罐子里的燕窝,也没吃。
杜妈妈奇怪道:“姑娘怎么不用?”
楚惜情眸光异光一闪,对梅香道:“梅香,燕窝端上楼去。妈妈您也来,我有事跟您说。”
梅香恍然大悟,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知道今日小姐上山找药婆婆要了什么,但是还不清楚这是为了什么。
杜妈妈在一边心中讶异,跟着上了二楼。
这二楼上来先是个厅堂,摆放着几把红木圈椅,黑檀卷草纹万字不断头的案几上供奉着观世音像和香炉,西边是个小书房,一排书架、书桌上还放着临摹的字帖,东边是楚惜情的卧室,中间用槅扇和屏风格开了。
正是将傍晚的天,虽然外面天气有些阴寒,但是屋中也点了银霜炭的,楚惜情的卧室里倒是十分舒爽暖和。
卧室里摆着一张海棠花漆雕镶螺钿黑檀拔步床,四周用黄铜的钩子勾起了白棉纱的帐子。
杜妈妈还惦记着之前楚惜情说的话,问:“姑娘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