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感染者爱护自己,也爱护他人,希望他人也爱护感染者。
人类社会里曾经出现过,现在依然存在,以后也仍然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传染性疾病,但我们应该相信可以攻克它们,传染病和人类是共生的,不要害怕,也不要恐慌。恐慌、并因此伤害他人、报复他人,都是比传染病更恐怖的东西。
(HIV感染者并不等于艾滋病人,病人是感染者发病后的称呼,但为了方便大家理解,上面没有做区分)


☆、第3章 第三章

第三章
阳光穿透树叶间的空隙,光斑落在小区里的水泥地上,伴随着夏风,晃动出一幅幅图画。
萧子翀从光线昏暗的楼道冲出来,从穿过树间的阳光里跑过,只短短几十秒钟,汗水已经浸湿他的衬衫。
在这一刻,萧子翀毫无害怕的情绪,他反应极快,又一往无前,在他追上曹俊和闫然两人时,曹俊抵着闫然才走了十几米,刚到一单元的门口。
两人都没有想到上楼了的萧子翀会追来,他追来又是为了什么。
萧子翀目光只在闫然身上扫了一眼,就停留在了曹俊身上,叫道:“曹俊哥?”
虽然几乎没和萧子翀单独讲过话,但闫然对他的声音极为熟悉和敏感,就像记住了他声音里的所有特质,无论他处在什么情绪里,讲什么,闫然马上就会捕捉到,世上千千万万人,但在闫然小小的那方世界里,萧子翀是被特别关注的。
闫然一听到,就停下了脚步,要回头,但曹俊不让他回头。
曹俊虽然被毒品破坏了脑子,正常人的很多思维已经离他远去,但他可是从小打架斗殴的人,他一看闫然要挣扎,就条件反射伸胳膊要勒住闫然的脖子。
萧子翀边跑边把书包从背上取了下来,假装还不知道曹俊对闫然的挟持,说道:“我从海南带了芒果,给你……”
曹俊可能没闹明白萧子翀这话是什么意思,在他十几岁大的时候,萧子翀和闫然只有几岁那会儿,他作为大孩子,也曾经看着两人作为小弟弟在院子里玩过,要不是他在几年前强行带萧子翀跟着他以及他的狐朋狗友去歌厅里玩,那他家也不会和萧子翀家里闹矛盾。
萧子翀要给他芒果这事,的确让曹俊去勒闫然脖子的动作慢了一拍,萧子翀已经拿出了芒果,他脚步没停,芒果从他的手里投了出去,啪地打在了曹俊抓着剪刀的手上。
剪刀飞了出去。
萧子翀朝闫然叫道:“快跑!”
闫然本来就是反应比较慢的人,脑子好像总比别人迟缓一些,加上他已经被吓得腿软了,在这事情变化的电光火石的一刻,根本迈不开腿。
曹俊的脑子也迟钝,但他没有理智,所以发疯只是转瞬间的事,吸毒和多年的胡作非为生涯已经让他抛弃了作为人的很多认知,他并不怕杀人,只怕没钱吸毒。
他手里没了剪刀,但他有力气,就要去拽闫然,去拽闫然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他想到可以拿闫然换钱。
萧子翀没给他再次挟持住闫然的机会,冲过去把闫然撞开了,他手里的书包则挡在了他和曹俊之间。
十五岁的男孩子,有一把横冲直撞毫无顾忌的蛮力,闫然被撞得摔进了旁边的到成年人腰高的绿化带里,他在天旋地转里知道萧子翀是来救他的。
曹俊被萧子翀的书包打得生疼,反应过来就用嘶哑的声音咒骂着要攻击萧子翀。
这时候,萧爸爸也跑来了,他刚才一听到儿子说“闫然刚才是被曹俊挟持了”,他就明白了儿子是要做什么事,萧子翀是要去救闫然,萧子翀这个年纪的孩子,很多都是靠着一腔热血做事,根本不会去想更多。
萧爸爸已经确定曹家的两个人是被曹俊杀的,曹俊连他奶奶和外甥女都能毫不犹豫地杀了,那对闫然和萧子翀更不可能手软。
萧爸爸十分害怕。
萧爸爸和萧子翀他妈都是公职人员,服从独生子女政策,只有萧子翀一个孩子。萧子翀又一直特别优秀,可谓卓卓如鹤立鸡群。不说他这么优秀,就他是个蠢孩子,也没有父母能看到孩子去涉险的。
萧爸爸生怕萧子翀出事,所以一看萧子翀跑下楼,他
就立即追了上来。
萧爸爸扑过去把曹俊扑到了地上,又大叫:“来人啊,来人啊!杀人了!”
闫然从楼上跑下来后,他妈和奶奶总算停止了争斗。
李梅认为婆婆把闫然惯坏了,学习不好也就罢了,但人却越来越叛逆,家里花了多大的心力和多少钱让他去上省里最好的私立中学,他居然敢说不去。
婆婆则认为李梅过分凶悍,把她儿子管着她没办法,但经常打骂孩子这一点,怎么能行。
李梅看婆婆担心跑了的闫然,她虽然也担心,嘴里却说:“然然居然敢跑,这么大热的天,让他中暑算了。”
到底还是不放心,就叫了保姆杜阿姨:“去把他叫回来!”
这么大夏天,胖子都不爱运动,闫然的奶奶和妈都胖,在家里都不想动,杜阿姨一个人从四楼下来了。
她一路走一路蹭,到了楼下,正好听到萧爸爸叫“杀人了”,当即拖了楼道口的公用大扫帚跑了过来。
曹俊被几个人一起制住了,想翻腾也不行了,只是他打了萧爸爸几下子,也被萧爸爸一顿好揍。
杜阿姨听到萧爸爸说曹俊杀了曹家奶奶和外甥女,还挟持闫然后,就嗓子一放开,大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啊!曹俊杀人了!”
这下,全小区的人都被惊动了。
这个年代,小区里大部分住户还是相识的人,一有什么动静,都会跑来关注,不像后来对门邻居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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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被很多人绑了起来,又有人打电话报了警和叫了救护车,小区旁边就有一个派出所,警察在两三分钟内就骑着车过来了,救护车也在赶来的路上,应该能马上到。
警察一来,曹家两人被杀的事很快就侦破了,认定是曹俊所为,而有杀人前科和吸毒史的曹俊也并不否认。
大家都去关注罪犯曹俊和遭遇惨案的曹家了,闫然呆呆坐在绿化带里,一时倒没谁关注他。
他一向也是这样没存在感,虽然在家里是家人最关注的对象,发生一点事都要被家人教育一通,但在外面,却没有谁会去关注他。
小区里小孩儿不少,每次期末考试完,大多数小孩儿都会被问考得怎么样,而闫然连这份待遇也没有。
闫然是被萧子翀从绿化带里扶起来的,在摔进绿化带的过程中,他的额头磕在绿化带边沿的砖头坎上,磕出了一个口子,血从口子里流出来,流了满脸。
闫然摔得头晕目眩,血流下来,他不仅没感受到疼痛,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受伤了在流血。
萧子翀倒是被吓了一大跳,见曹俊被制服了,他就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书包,从包里拿出了纸巾,给闫然擦脸上的血,不让流进闫然的眼睛里。
闫然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子翀,萧子翀白皙的脸上带着热汗和潮红,眉目幽黑,里面好像永远都带着沉稳和坚定,又如秋水长天辽阔,皎月升空一般纯净。
闫然想,他永远也不可能做到像萧子翀这样。萧子翀敢来面对曹俊救他,而他却连反抗曹俊都不敢。
闫然瞬间心跳如擂鼓,一面对萧子翀有无尽的向往,一面又自惭形秽,感觉还不如刚才就死在曹俊的剪刀下更好。
这种受虐和抑郁倾向,反而可以缓解他刚才的紧张。
他经常只能从“我反正不可能更糟糕”里得到平静。
萧子翀发现闫然一直在发愣,他担心地问:“喂,你是不是头晕?”
闫然呆呆地点了头。
闫然的奶奶和妈都跑来了,看到自家孩子出了事,闫奶奶哇一声大
叫后,就开始大声咒骂
曹俊该死,又骂没有教育好后人的曹家。
李梅倒是镇定很多,赶紧来检查闫然的情况,发现他除了额头上的伤口,就只有胳膊上有一点擦伤,她暂时没看到闫然背上有伤。
李梅非常懊恼之前打骂了儿子,此时又心疼又自责,但嘴里说出的话却是责怪闫然:“让你跑!”
闫然呆呆看着李梅,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萧子翀在旁边提醒李梅,“李嬢嬢(niangniang,阿姨),闫然要赶紧送医院。”
李梅恨不得自己代替儿子受伤,替儿子害着疼,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嘴里却说:“这点伤,死不了!”
萧子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见有闫然的妈妈护着闫然,他就不再关注闫然。
正好救护车来了,他想跟着大部队去查看曹家奶奶和小女孩儿的情况,但他爸一把拽住了他,不让他去看,萧爸爸有种预感,觉得曹家的一大一小可能是救不回来了。
看病人还可以,但看死人,很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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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翀离开了,闫然才要推开他妈的手。
李梅皱眉发火:“怎么了,我不该骂你?还不让你妈给你看伤口了?你这个伤,上不了救护车,我开车带你去医院。只是要给你二舅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来,咱们得让警察在,要验伤,不能让曹家好过。”她还不知道曹家有两人受了严重的伤,甚至可能已经死了。
曹俊的坏,在整个小区里都很有名,大家一致认为是因为曹俊父亲搞破鞋,又家暴老婆,让他老婆自杀了,才是曹俊叛逆犯罪的源头,所以曹俊犯下的错,都该他爸曹岩松负责。
而闫然的二舅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所以李梅才说了那话。刚才就来了警察,但来的是小区旁边派出所的片警。要是李梅要给二哥施压,那怎么都能让曹家脱层皮。
闫然身体发抖,小声说:“妈,我可能得艾滋病了,你别碰我了!”
“啊!”李梅震惊当场。
作者有话要说:闫然是因为不懂,所以自己吓自己,其实他之后会没事。大家不要被闫然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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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遇到了艾滋暴露(HIV暴露),也就是有伤口接触到了感染者的血液,或者有高危的性/行为,最好是在两个小时内就服用阻断药,要是两个小时不行,就四个小时,要是四个小时不行,那一定要保证在72个小时内服用到阻断药。
阻断药,可以去当地的传染病医院买药,如果是警/察、医护人员等的职业暴露,可以免费拿药。这个在之前那一篇《在一起》里面详细讲过职业暴露处理、服药、检查的流程。我看到的今年的最新数据,按照医嘱规范服用阻断药的,没有一例发展为感染者,也就是达到了100%的阻断!当然,这个数据是在非大量样本的情况下给出的。所以现在的官方说法是几乎可以完全阻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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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淘宝有那种检测艾滋病的试纸条,其精确度并不特别高,甚至有些是假货,所以要去正规医院检测,现在全国实施检测艾滋(HIV)的基因,其敏感性更高,而且可以排除那些极少数的虽然感染HIV但是人本身不产生抗体的情况的假阴性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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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学会保护自己,爱护自己,管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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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毒毁一生!还会毁家人的一生!

☆、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李梅没敢让闫然在周围有人的情况下讲这事,拉着他到了另一边,惊惶地小声问他:“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得了艾滋病!”
其实闫然的观点是错的,艾滋病是因为感染人类免疫缺陷病毒(Human Immunodefibsp;Virus,HIV)后发病,才叫艾滋病。也就是必须感染这种病毒才行。并不是每一个吸毒的人都会是这个病毒的感染者,要是不是这个感染者,那他没这个病,自然不可能传染给其他人。但因为吸毒人群容易共用针头,的确是艾滋病的高危人群。
再说,即使和艾滋病人做接触,也并不容易被感染。
闫然很害怕他妈,但此时见李梅并没有吼自己,他胆子就大了一点,说了自己背上被曹俊手里带血的剪刀戳伤流血的事。
又惶惶然问:“曹俊哥吸毒,是不是就会让我得艾滋病?”
李梅之前还以为自己儿子到底干了什么无法无天的事居然感染艾滋病了,现在听到居然是因为这个,但这并没有让她松口气,她颤着手捞起儿子的T恤,看了儿子的后背,闫然的后背的确被那把锋利的剪刀戳出血了,出血的地方有好几个,但出血量有限,这么短时间已经凝固,没有新鲜血液流出。
即使不是什么大又深的伤口,但这依然看得李梅一阵心紧,心想这得多疼啊。
她避着儿子用手背擦了擦湿润的眼角,这才开始吼儿子:“胡说八道什么!”
又怕别人听到了,改成小声:“别胡说!艾滋病哪里那么容易感染。最容易感染是吸毒,是出去乱搞。你这点伤,根本不会的。根本不会。你什么都不懂,就胡乱猜测。不准再对别人这样讲了,知道吗?”
闫然战战兢兢点了头。
李梅虽然那么吼儿子,让他不要胡乱猜测,但她心里其实没有底,赶紧拿了手机在一边打电话。
第一通电话打给了她的二哥,就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叫李纲。
李梅无论是能力还是性格,其实都不怎么样,但她却年纪轻轻就到了副校长的位置,实在是她家里背景不错。
她的父母的孩子,活了两子两女,长子李军如今在京城某部门里做科长,虽是一个很小的位置,但是却给李家带来了地位的很大变化。次子李纲,现在已经做到了M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他这位置刚升上去,因为他之前负责了才平息下去的M市的SRAS疫情的工作,冲在第一线,有很大功劳,于是受到了国家级的表彰,然后前不久就升职了。
李梅除了这两个哥哥,上面还有一位姐姐李兰,在省城的医院里工作,已经做到了一家大三甲医院一个大科室的主任了,因为工作太忙,几乎没什么时候在家里待,所以李梅的父母一直在大女儿家里帮她照看家里和孩子。
最小的就是李梅,也最平庸。
李家到闫然这一代的孩子里,也是闫然最平庸。
李军的女儿,自己拿了美国藤校的offer在国外上研究生,李纲的儿子也在前两年考了复旦,李兰的儿子则在香港上研究生。就剩闫然,好像是鱼目混珠,不知道怎么混在了这些人里。其实亲戚们大家对闫然都很慈爱照顾,但这只让闫然很难受,他天生敏感,舅舅姨妈们每次对他说“你要向哥哥姐姐学习啊”,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觉得自己辜负了所有人的期望,同时也辜负了自己。面对学习,他就会想到家人的期望,于是既惶恐又焦虑,成绩总是上不去。
李纲比李梅大了五六岁,加上李梅在兄弟姊妹里年龄最小,能力也最平庸,所以反而最受兄姐们的照顾。特别是李纲,他和李梅在同一个市里,自然就更照顾小妹。
李纲本来在开会,接到妹妹的电话,也赶紧避到一边去接了电话。
闫然那对待事情抓不住重点的问题,极大可能就是继承自他妈,李梅也有这个问题。
她对着二哥说了一大堆话,李纲才闹明白了,原来是曹家的儿子伤了他的奶奶和外甥女,然后还伤了闫然,到底是怎么伤了闫然,为什么会伤到闫然,李梅一概没讲清楚。
要是是下属这么对李纲汇报事情,李纲能把人劈头盖脸骂一顿,但是是小妹,他又知道李梅就是个这样的人,那他就只好忍了,说他马上派人和李梅联系,他的会一开完,也会赶过来查看情况。
因为他的会很重要,不听妹妹继续唠叨些抓不住重点的话语,他就挂了电话,然后给一名非常看重的下属去了电话,让对方联系李梅。
遇到这样的大事,李梅倒没像以前一样抱怨二哥对然然的事不上心,不肯马上亲自过来,她马上又给闫然的父亲闫天华去了电话。
闫天华也在忙,接到媳妇的电话,听她说“然然被曹俊捅伤了”,他当即被吓到面无人色,飞快往楼下跑,要开车回家,边跑边给下属说他家出事要回家一趟。
随即才听媳妇说:“不严重,我已经给二哥打了电话,他会派人过来帮我们处理。我也带然然去医院处理伤口。”
闫天华松了口气,脚步慢了,很着急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梅道:“你朝我吼什么吼?现在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处理这事。”
闫天华:“我哪里是吼你,我是着急。”
李梅朝四处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她才小声说:“你赶紧找个没人的地方,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这什么时候了……”闫天华其实很想朝媳妇儿发火,但他不敢。
李梅道:“曹俊不是有好几年的吸毒史吗,他之前没在市里,不知道是跑去哪里了,今天回来伤了他家里的人拿了钱,又伤了然然,然然说伤他的剪刀上有血,然然又有伤口,我现在担心那剪刀上的血是不是曹俊的,要是是的,曹俊是不是HIV阳性?要是是阳性,然然可就危险了,我要赶紧带他去你们那里,让他吃阻断药啊!这事,你要不要赶紧联系一下吴岚,请她帮忙。这事我还没敢让别人知道,然然也在我旁边,我也不敢让然然知道,以免他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胡思乱想。”
老天!
闫天华眼前一黑,想去杀了曹俊的心都有了。
他小声说:“曹俊之前一直在外面,我不知道他在我们市里做过艾滋病检查没有。我现在就去找吴岚。”
吴岚,是萧子翀的妈。她现在是重大传染病科的科长,主要就负责艾滋病和结核病。
但艾滋病人的信息是保密的,即使去找了吴岚,吴岚也不一定会告诉闫天华曹俊的艾滋病血检情况。
吴岚正在办公室,作为科长,她正好有一间单人办公室。
办公室门开着,闫天华敲了一下门后就进了房,还为她把办公室门关上了。
周围路过的同事看到,不由十分好奇。
这份好奇是非常正常的事,因为吴岚被称为M市疾控的门面,不只是在疾控里面,就是在M市整个卫生系统里,以及整个省里的疾控系统里,她的美貌都是有名的。
有人就传闲话说她是靠着脸上位。虽然这个位,实在算不得个什么位,只是一个服务性质又忙又累又危险还总是负面情绪一大堆的工作岗位。
因为有人传这种闲话,让本是娴静温和稳重的她,不得不生出尖刺来,要是有人敢乱讲,她就必定要刺对方一下,绝对不会姑息,除此,也只能在生活作风上更加严苛地

求自己,在办公室的时候,她几乎从不关门,要是晚上有接待的工作餐,那一定要让她老公去接她回家。
闫天华居然进吴岚的办公室关门,这不是引人闲话的事吗?
要说医疗卫生系统里,工作和人性格之间,是互相选择和成就的。医院里,内外科检验科医政科等等,不同科室,那人的性格往往以群分,很不一样;疾控系统以疾病防治为主,主要部门大多是做社会性质的工作,越是基层,越是面对基层大众人群,和性格各样的人群打交道,那工作人员的性格,必定更加外向和善谈,要不是这种性格,那这份工作也不大可能做得下来。
吴岚鹅蛋脸,桃花眼,乌发如云,雪肤红唇,三十多岁,正是风韵如岚,媚而神秘,浓烈又缥缈的时候,一般人都不敢多看她。每次有大的接待活动,单位大领导也总喜欢让她去做陪客,吴岚因此找领导闹过很多次,这才让她从这出力不讨好极度影响她工作生活的事里稍稍解脱。
她可不是草包美人,不只是面相美,工作能力和办事手腕也没得说,按照别人说她的闲话,是“心比天高……”,后面那句虽然没讲,但大家都会在心里默默念出来“命比纸薄”。
吴岚出身于贫农家庭,从小家境就很不好,她父亲早逝,死于直肠癌,治病花了很多钱,让她家欠一屁股债,她母亲身体也非常差,她上面有一位大哥,没上什么学。因为家里欠债,吴岚十三岁时,就没上学了,来了M市一家有钱的贵人家里做保姆,这家贵人看她十分好学,就收了她做干女儿,让她去上了学,她没有办法让贵人家一直送她上大学,所以就学了中专,学的是卫生检验,她不只是自己上了学,还找关系让大哥去当了兵,她大哥退伍后现在在老家县里的汽车站做董事,她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因为当年没钱上学,现在在做生意,好在是家境都还不错了,算是熬过了最苦的时候。
吴岚一开始工作在防疫站,后来改成了疾控,这种地级市的单位,人人几乎都没什么大秘密,做了十几年同事,单位人人知道吴岚的成长经历,这种经历,加上她的长相,以前还有人说她是和帮过她的那家人有不可描述的肮脏关系。不过,她去给那家人做保姆时,是照顾两位六七十岁的老人,两位老人如今都过世了,而且吴岚的孩子都要上高中了,这才没什么人去纠缠吴岚以前的经历。
木秀于林,不管是长相,还是能力,都更容易遭受风吹雨打。
吴岚至今对此也看淡不太在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位主人公闫然和萧子翀的各自的家庭情况。
因为这章是背景介绍,所以今天有两章更新。以后没有特殊情况都是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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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便于给公共卫生做宣传,所以,这篇文里闫然和萧子翀的成长规矩,是从2004年开始,但是所有涉及公共卫生的知识,全都以现如今的情况为准。
主要原因是现在去追溯十几年前的中国的公共卫生的状况,对读者没有意义。而且也容易给人造成误解。

☆、第5章 第五章

第五章
吴岚极聪明,不仅学东西极快过目不忘,而且也极好学。
她本来是学的检验,但检验在疾控系统里更多属于辅助性质的工作,疾控是以防治、监测、流病为主,吴岚在之后自学了这三大块的知识,因为出色的工作能力,又很拼命,才做了重大传染病科的科长,这个位置,也主要以疾病的防控为主,主要从事流病监测防治等工作,她基本上放弃了自己本来的也喜欢着的检验专业,转到了另外的领域。
能做到这种转向的人,是极少的。
吴岚本来在写一个子项目的实施细则,见闫天华一脸着急地进了她的办公室,她赶紧存了电脑上的word文档,看向闫天华:“闫科长,什么事啊?”
闫天华是免疫科的科长,免疫科主要负责疫苗,当然,不只是负责外界知道的打疫苗这种事,还负责有疫苗的疾病的监测,整个市的疫苗的规划,接种疫苗后的各种情况的监测……
疫苗关系民生,这个位置非常重要又惹眼,算是整个单位的数一数二的红火的位置。要比吴岚这个科室要受欢迎得多。
由此可见,虽都是科长,闫天华地位其实是比吴岚要高半筹的,至少单位里的人这么认为。
他们单位在中心正副主任、党委书记之下,就直接是科长,所以科长已经是中层干部,位置很重要。
吴岚和闫天华两人处在竞争状态,关系算不上坏,但也不好,平常很少交流工作以外的事。
因为儿子的事,闫天华顾不上那么多,上前对吴岚道:“吴科长,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吴岚说:“什么事?”
闫天华道:“刚才曹俊拿剪刀捅了我家然然,那剪刀上有血,我们想知道曹俊是不是HIV阳性。”
吴岚很惊讶,黑如点漆的眸子瞬间瞪大了,她想了想,说:“这个本来就是我的工作,算不上是找我帮忙。只是,曹俊这事,涉嫌刑事犯罪,所以我先给查,但是你们在联系了公安局后,要让他们开证明送来我这里,我才能出正式的情况说明。”
闫天华松了口气,吴岚用她的账号去查了,因为要使用U盾,一人一号,只要谁查了,就会在系统里留下信息,用于保障病人**和杜绝工作人员违法。
吴岚查了后说:“他是记录在案的HIV阳性。”
M市的HIV阳性率,在全省虽然排不上前三,但也在第四位,是很严重的。主要原因是这里的吸毒人群大,不过在对贩毒和吸毒进行打击后,又对吸毒人群做了很多防控和干预的工作,近几年的数据,因性行为感染HIV的人群在越来越大,吸毒人群感染率在下降。
闫天华这下只觉得要昏倒了,他面色苍白,想说什么,嘴唇抖了好几十秒,一句话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