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悠想起来他就是公车上那个人,下意识地不希望他把那天的丑事说出来,不自在地挥挥手,拉着林月珍跑走了。
陈彦铭看着她仓惶走掉,心情突然愉悦起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回去的路上,覃悠心里暗自感叹,这个世界真小。这才几天啊,又遇到了,而且人家还是学生会主席,风云人物,众多人的花痴对象和美女的绯闻对象。啧啧…要是让人知道她在公车上闹的乌龙,她会不会被追杀?她满脸黑线地打了个寒战,摇了摇林月珍的手,笑说,
“还没回神呢?”
那主席…好像是叫陈彦铭来着,虽然是长得好看了点,但见惯帅哥的林月珍也不用惊到这种程度吧?好吧…她得承认,自己第一次见他时,也发了会儿呆。
“小悠…你认识他?”
“啊?!”覃悠转即明白这个他是指陈彦铭,她连连摆手,“不认识不认识…”
林月珍看了她一眼,明显不怎么相信她。覃悠正考虑着要不要把公车那段说出来,身边的林月珍叹叹气,低声说,“我觉得我完了…”
覃悠立马把已经涌在喉咙处的话吞下去,和一个深度中毒的花痴说自己靠在她花痴对象的肩膀上睡了一路,是很不明智的选择。

第四章·国庆
覃悠是第一次住校,家里自然不放心。临近国庆,家里电话成堆地打过来,让她回家。她在电话里跟于灿阳抱怨,说:“这才来了十几天呢,又叫我回去,坐飞机玩儿么?”
于灿阳笑说,“叔叔也是关心你,你如果不想回去可以过来找我,我带你逛逛我们学校。”
“好啊!”
又胡扯了一堆,覃悠满意地挂了电话。爸爸妈妈还是把她当作小孩子,担心她照顾不好自己。殊不知,在他们不熟悉的环境里,他们的小女儿早就是一个很有主见很有思想的少女了。
国庆七天,寝室里的人都不回家,计划着一起去哪里逛逛。覃悠翻完一本无聊的杂志,幽幽地说,
“1,2号不要算我哦,我要去Z大玩…”
林月珍眼珠一转,扑将过来,“去见于帅哥?”
“是啊…他也不回家,我在这里也没什么熟人,就去找他咯。顺便参观下Z大。”
“带上我吧!”林月珍露出小鹿般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覃悠。覃悠用杂志轻轻拍拍她的头,“林大花痴!你要是想看帅哥,我们学校就有很多可供你消遣。要是你真想和我一起去Z大,那也可以一起去。”
“算了…我才不去当电灯泡。”
“什么电灯泡?!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林月珍撇撇嘴,摇摇手指,“No,no,no…你要相信女人的第六感。你一定是期望那种关系的!”
覃悠翻个白眼,对她的一系列花痴八卦理论无能为力。陈诗拉开她,捏捏覃悠白嫩嫩的脸,“你呢…安心地去参观你的Z大!我们呢…要去参观些提高自身修养的古迹什么的…不过…小悠…你晚上也不回学校么?”
“是啊…于灿阳说我可以住他们班的女生寝室。”
林月珍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也捏捏她的脸,“小悠悠…可别被狼吃了…”
陈诗和林月珍一起大笑起来,覃悠摇摇头,“我2号下午就回来,你们后几天的节目算上我啊…”
林月珍不咸不淡地说,“你带于帅哥一起来,我就让你加入啊。”
“唉…月珍,你这样的视觉系,以后不知道要找个什么样的老公才能让你满意。”周亚丽难得八卦地说了句,引来一阵笑。

覃悠是第一次来Z大。Z大不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院校,来来往往的学子,郁郁葱葱的树木,参差错落的建筑物,满溢着最融洽的学习氛围。于灿阳带着覃悠四处转转,看着她一路惊叹,很不能理解地说,
“你不用这么惊奇吧?我还觉得你们学校更好呢。”
“哪会?我觉得我们学校一般,你们学校才是渡过美好大学时光的绝妙场所啊!”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学校多少人羡慕你们的环境呢。”
“行了…我们别互相吹捧了…我饿了,赶紧得,把你们学校最好吃的东西介绍给我。”
“还是这么馋啊…”
“民以食为天…”
吃完了午饭,两人正商量下午去附近逛逛,于灿阳的电话就突兀地响起来。于灿阳走去一边接听,一会儿就挂掉电话,走过来抱歉地对在旁边用脚尖画着圈的覃悠说,
“不好意思,老师让我给一个教授送资料过去…要不你找个地方坐着等我?”
覃悠摇摇头,摸摸肚腹,“正好吃撑了,我跟着你走走…”
“那也行…”
于是两个人去于灿阳系上的办公室领了资料,又走去学校后方的员工住宿区。覃悠看着两边小栋小栋地别墅式的房子,啧啧感叹,
“住在这里的人,得要多能干啊…”
“那是当然…这些房子都是学校里知名的教授学者在住的…”于灿阳扬扬手中的文件袋,“现在我要去见的这个陈教授呢,人虽然年轻,但在专业上的建树已经不容小视了。”
“看你一脸崇拜…”覃悠四处看了看,指了指另一边的花圃里的长椅,“你自己进去吧,我就在那边等你…”
“没问题,我很快就出来,你想想下午想去哪里…”
虽然已是十月,天气却还没有凉爽下来。覃悠在一处树荫下坐了下来,仰靠在椅背上,舒服地叹了叹气,闭上了眼睛。阳光透过树叶在她眼皮上跳动,夏天特有的干燥草香萦绕在鼻间,她微微笑了笑,眼前的光亮却突然消失。睁开眼一看,陈彦铭正面无表情地站在她面前,她赶紧站起来,纳闷怎么在这里也碰见他。
陈彦铭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他人,于是低头轻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还想问他呢。
还没等覃悠回答,陈彦铭自顾自地接了句,“你有同学在这里?”
“是啊…”覃悠低头踩了踩地上的落叶,每次,每次和他面对面的时候,她都有些紧张,这太不像她平日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淡定性格了。
她回答了这一句后,陈彦铭只点了点头,空气又静了下来,只有轻微的风声抚过覃悠耳边的软发。覃悠眼睛在地上飘来飘去,心里暗骂着于灿阳怎么还不出来,见眼前的人又没有走的意思,问了句,
“你假期也过来找同学?”
“我回家。”
覃悠讶异,终于抬起头,有些结巴地问,“你…你家住这里?”
陈彦铭点点头,再看了看周围,“你同学呢?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覃悠连连摆手,脑袋里还在消化‘他家在这里’这个信息。他家在这里,岂不就是说他父母是Z大教授级别的人物?,这四个字咕噜咕噜从覃悠脑海里冒出来,她不自禁地点点头,陈彦铭这气质,果然出来的啊。
陈彦铭皱眉看着她冥想,有些恼怒。为什么每次见到她,她都一副神游外太空的模样?第一次在公车,还可以理解为刚睡醒,有些脱线。第二次呢,她正逃课呢,第三次,他一进门就看见一堆女生在一边嘻嘻哈哈,只有她,单薄地靠站在桌边,嘴角虽含笑,整个人却仿佛不属于这喧闹空间。而这第四次,他只是无意地往这边的花圃扫了一眼,就看见她微扬的侧脸,洁白如玉。他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思考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是嫉妒起那在她雪白肌肤上跳跃的点点阳光。
他很少请别人去家里,但刚才的邀请,那么自然地就脱口而出,连他自己也有些愕然。而这个人,怕是根本没听清楚他的话,只是条件反射式地拒绝吧。
“小悠…”于灿阳的声音从那边的主干道传来,覃悠暗叫一声阿弥陀佛,应了一声又转过来对陈彦铭说,“我同学来了,我先走了…”
陈彦铭跟着她走出来,看见她开心地走上去,抱怨,“怎么这么久啊…”
“和教授说了会儿话…”于灿阳看了她身后的陈彦铭一眼,“你认识?”
“哦…是我们学校的师兄…”覃悠挽起于灿阳的手臂,笑着对陈彦铭说,“师兄,这是我同学,于灿阳。他在Z大读大二了…”
两个男生问了好,各自打量,于灿阳奇怪地低语,“我怎么觉得你很像一个人啊…”
陈彦铭礼貌地笑笑,看了看覃悠挂在于灿阳手臂上的手,“是吗,我也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覃悠被他们说得晕乎乎,只想赶紧离开。于灿阳还在奇怪,陈彦铭却已经道声抱歉,转身离开。覃悠有些小开心,她有意挽过于灿阳的手,他竟然没有拒绝。他们关系虽然亲近,但这样亲密的举动却好几年没有了。覃悠对着陈彦铭的背影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要不是因为在他面前紧张,她也不会去做这样一件让她更紧张的事。
于灿阳却并没有留意到覃悠挽着他的手,嘴里念着,“真的长得好像…好像…”
“像什么?”覃悠拉着他往回走,漫不经心地回应,心里想着的是,也许他们是可以在一起的。
“小悠…”于灿阳转身的同时,挣开了她的手,覃悠脸色暗了暗,他是无意啊…不管是她挽手,还是挣开她的手,他都是无意。只是无意。
“你们那个师兄,姓什么?”
覃悠还沉浸在被挣开的失落中,突然被这样问,她咦了一声,退了两步,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于灿阳,“于灿阳…我认识你这么多年,竟然不知道你是断背!”
“瞎说什么呢!!!”于灿阳一副要过来撕烂她的嘴的凶狠模样。
覃悠笑嘻嘻地来掩饰刚才挽手事件的落寞,调侃道,“那你这么关心我师兄?他是长得不错啊,人也很能干,男女通杀一点也不奇怪。”
“覃悠啊覃悠…真看不出来啊…院里那些孩子都怕你呢,说你看起来不好接近,跟脱俗仙子似的,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八卦细胞…”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
“别贫了,说真的。是不是姓陈?”
“你怎么知道?”覃悠奇怪地看于灿阳一脸恍然,成半仙儿了?
“我刚不是跟你说,我是拿资料去给我们学校一个教授吗?那估计就是你师兄他爸,两个人眉眼表情都太像了…想不到陈教授的儿子居然不在Z大,跑去R大?”
于灿阳念叨着,覃悠哦了一声,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学校里还没听人八卦过他的家庭呢。
为什么她要像是无意知晓了别人的秘密一样不安?关她什么事啊?
国庆节过得平平淡淡,节后的年级集会上,年轻的辅导员语重心长地说,
“半个月了,你们也差不多熟悉了环境,现在得好好思考自己大学这四年,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四年后,想做什么要做什么。不要如脱缰的野马,肆意挥霍你们所剩无几的青春。”
林月珍在下面暗暗咂舌,“看不出刘老师还是一个文学青年。青春这种词信手拈来呀。”
“你判断文学青年的标准真奇妙。”陈诗惯常地和她斗嘴,这两人性格都是活泼外向型,但陈诗显然更放得开些,林月珍虽八卦疯癫,但只在她熟悉的圈子里。不熟的人面前比周亚丽这种内向的人还拘谨。林月珍曾撇着嘴反驳,“亚丽那不是内向,根本就是闷骚。”说完还不放过覃悠,直接指着她的脑门说,“而小悠悠你…是太闷骚!!平时多笑笑嘛,女孩子就要多笑才惹人爱。”
覃悠一脸黑线地收回思绪,旁边的两个人还在低声交谈,不过话题已经换成了接下来的日子想做什么。覃悠撑着下巴,暗暗思考,自己的四年,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呢。她从来不去思考三天后的事情,许多时候是既来之则安之。她信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那套,生活并没有明确的计划。许多事情,只是因为最单纯的冲动去做。比如她喜欢摄影,所以参加了摄影社团。身边有太多美好的事物,他们并不因她眷恋的目光停留,但她总能让他们在镜头下永恒吧?她不喜欢计划太多事情,但若想好一件,便会做到完美。
国庆时她买了一个专业的相机,这几天一直在认真捣鼓。林月珍和陈诗叫嚷着真先进让覃悠给她们拍了几张。正是娇俏少女,一颦一笑都闪着青春芳华。四个人还照了个合照,放大出来贴在了寝室门后,那是她们最初的笑颜。

第五章·靠近
第五章·靠近第五章
国庆后一周的周日下午,覃悠惯常抱着书去图书馆。入秋,路旁的一些乔木已落叶簌簌,覃悠踩得那些叶子嗤啦嗤啦响,下午三点的秋日阳光,不热烈,不冷远,恰好的热度和距离感。图书馆依然没有多少人,安安静静,正合她意,在惯常靠窗的位置坐下,戴上MP3摊开书,开始她的神游之路。
几乎每周日的下午,她都来图书馆看书。她的运气很好,每次都有淡淡阳光,周末人自然也没多少,配着耳畔音乐,她能迅速进入阅读的状态。
这次却不顺心。
角落里有一对情侣,不时有笑声。那女生娇声发嗲的声音传过来时,覃悠皱了皱眉,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调大了MP3的音量。歌曲里浓重的鼓点更加贴近耳膜,她垂了眼继续看书。
十分钟后,身边像是有人落座。再两分钟后,伴随着一声轻叹,一只温热的手擦过她的耳垂摘掉了一边的耳塞。覃悠有些慌乱地转过头,陈彦铭正皱着眉看着她的耳塞,那里面传来的是Nirvana嘶哑的声音,唱着‘rapeme,rapememyfriend,rapeme,rapemeagain.’。
陈彦铭看她张着迷惑无辜的眼睛看着她,心里被挠了一下,轻咳一声说,
“叫了你几声都没反应。”
覃悠没有说话,依旧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周日喜欢来这里看书?我刚进来就看见你,想来找个招呼。”
“哦。”覃悠终于有所反应,“我每周都来,周日比较安静。”
陈彦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他只是碰巧发现有一本书快到期了,正好有空就拿来还。谁知一进来就看见她安静地坐在窗边,耳边依旧是白色的耳塞线,低头认真地看书。她还是那么自得其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仿佛有一个透明的结界,旁人穿越不过。
他在她身边坐下时,她连头也没抬,轻叫了她几声也没有回应,于是才有些突兀地扯掉她的耳塞线。想不到…她竟然听Nirvana的歌。但又有什么想不到的呢?在她身上。
覃悠拿起被拔掉的耳塞,扭回头翻了下书,又转过头来说,
“你要不要听歌?”
陈彦铭不明所以地轻咦了声,耳塞已经递到他眼前。他的心咯噔一下,再次泛起涟漪。只为她看着他时那纯净又闲淡的目光。耳塞塞进耳朵,依然是Nirvana,歌曲换成了smellsliketeenspirit,Cobain的声音通过耳塞线同时汇入他和她的耳朵,他握握拳抑制住嘴边的轻笑。世界跟着她温润的侧脸寂静下来,他凑过去看了看她的书,竟然是《呼啸山庄》。陈彦铭对名著并不怎么感兴趣,但这本书他印象深刻。荒原上的狂风呼啸,主角热烈的情感,有些桥段颇有歌特风味。
陈彦铭挑挑眉,这瘦弱单薄的身躯,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点滴?是不是每发现一个,就可以慢慢将他冰封数年的心湖层层击破?
从图书馆那天后,在校园里遇到陈彦铭,他竟然也会主动过来打招呼。
覃悠都只是淡淡回应,林月珍却是在受宠若惊后开始拷问覃悠,她只得回说他们过来招呼肯定是钟亦晨的提议,因为他们同在摄影社,见了几次面,还算认识,至于她的主席大人只是跟着过来的吧。林月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拍着覃悠的肩膀说,
“我说你什么时候和我的梦中情人厮混上了呢!”
梦中情人?覃悠轻笑,这级升得真快。
十月末,有一个优秀学生巡讲。请了学校各个院系最优秀的几个学生,轮流给大一新生做个励志讲座。大概是讲大学时该如何学习,如何利用课余时间,如何调节社团活动和专业学习。宣传部做了很大很漂亮的宣传海报,正好那天是林月珍和覃悠在办公室值班。林月珍自告奋勇地要去张贴,覃悠想要阻止已来不及。赵雅笑眯眯地把海报和胶水递过来,嫣然一笑,
“月珍真是勤劳的孩子啊,好吧…那麻烦你了。”
林月珍很受用地抱过东西,用眼神示意覃悠和她一起去。
覃悠给赵雅道了别,追上林月珍敲敲她的头,“你还真是积极啊…平时寝室卫生怎么没见你跑这么快。”
林月珍呵呵笑,凑过来小小声,“小悠,你看到没,海报上第一主打是陈彦铭呢!我就想趁张贴时仔细研究下他那张照片。”
神啊!谁来拯救她!
覃悠拿着胶水看林月珍站在张贴栏边调整角度,但眼睛却一直放在左上角陈彦铭的照片上,嘴里还叫着,“小悠,左边是不是太高了啊…”
覃悠都懒得回答她,大花痴啊,你想看就明目张胆地贴好了再看嘛。
讲座到新闻系的那天,覃悠她们去得比较晚,一进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原本对这些活动不是很感兴趣的一些人,居然很规矩地坐在第二排!第一排是给嘉宾安排的。平日集会从来坐不满的教室,居然只余下后面两排还有零落的位置。
“这是吹的什么风啊…”陈诗皱皱眉,“难道老刘威胁了今天一定要来?”
“我的记忆系统里没有这样的数据。”林月珍摇摇头,拉着覃悠去后排寻座位。刚坐下,门口就一阵骚动,礼仪带了今天的嘉宾进来。林月珍的右手狠狠地捏了覃悠一下,双眼迷茫,
“太巧了吧。”
覃悠知道她什么意思。每个系派了一个优秀学生代表来做讲座,谁去哪个系是随机的,想不到她们新闻系运气这样好,呃,至少对一干花痴来说是运气好。分到新闻系的是陈彦铭。他进来后巡视了教室一圈,然后在第一排坐下,身后跟着几乎形影不离的钟亦晨。
“小悠,他刚刚是看了一眼我们这边么?”
“我怎么知道。”
主持人介绍陈彦铭的各项优秀指标时,下面掌声如潮,当然,各位美女的脸也泛红如潮,整个教室的荷尔蒙指数一路狂飙。覃悠啧啧两声,对这种气氛很不适应。这种活动上最无聊的林月珍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眼睛只看着台上温声讲话的那个人。覃悠眼皮一跳,她这梦中情人,不会是认真的吧?
陈彦铭不愧是做到主席位置的人才,讲话条理清楚,该讲的都讲了,不该讲的什么也没讲。覃悠抱着手臂也安安静静地听,钟亦晨突然拿着他的DV走过来,轻声说,
“覃悠,我有急事,你能帮我录完后面这半程么?”
覃悠挑挑眉,这种有什么好录的?像是猜透她的想法,钟亦晨笑笑,“学生会里要留下来以后宣传用的。”
覃悠点点头表示理解,难得地开了玩笑,“师兄,你不怕我这个菜鸟录不稳?”
“哪能呢!”钟亦晨把DV递给她,道谢着从后门离开了。
覃悠端起了DV,镜头重新对准讲台。钟亦晨事先的焦距调得太近,覃悠一眼看过去,整个镜头都是陈彦铭的脸,正好他眼神闪过来,像是透过镜头盯着她,覃悠心一跳,手上一阵猛调,把那个让她心慌的眼睛调远。
讲座结束后,还有很多人围着陈彦铭问问题,他脸上惯常地没有什么笑容,却还是很有耐心地一一作答。覃悠关了DV,四处张望,钟亦晨还没回来。打电话过去,他像是忙乱中接起来的,
“哪位?…哦,覃悠啊…那个先放你那里,等我办好这边的事,回学校找你拿。”
电话又被切断。
覃悠无奈地收好手机,看了看旁边的人,轻撞了下她的手臂,
“想上去问问题吧?那就去啊…”
林月珍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安静地摇摇头,眼神里竟有星星点点的绝望。覃悠收了笑容,右手摩挲着DV机的系带,没有说话。看了眼还在众人包围中的陈彦铭,觉得自己也跟着迷糊起来。
这个男子,杀人于无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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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下午的图书馆,陈彦铭也成了常客。覃悠每次看到他在她对面坐下,只是淡淡笑笑,偶尔瞟一眼,见他面前放的全是厚厚的法律专业书籍。而自己呢,几乎全在看闲书。人和人果然是不同的呀,这样想着,覃悠常常嘴角含笑,看呆了对面心不在焉的人。
11月末,天气渐冷,覃悠偷懒了一周,什么也没有暖和的被窝来得亲热。林月珍进门来见她还窝在床上,惊奇地说,
“你的例行公事呢?”
“冷…不愿出门。”
林月珍诡笑两声,“你那么瘦,脂肪少,怕冷是正常的。再者,这里毕竟是北方,寒冷来得比南方快了不是一天两天。”
“行了行了…林大妈,你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再来说我吧!”
林月珍啧啧两声,“覃悠啊覃悠…你知道我刚从系办公室回来听到什么吗?那几个值班的女生在办公室谈论你呢,我凑巧偷听到两句…”林月珍看了覃悠一眼,期待她追问下去。
“无聊…”覃悠打个哈欠,将书扔到一边,又倒在了枕头上。
“又睡又睡?!!!都几点了!难道她们形容的‘清亮干净的眼睛’就是这么睡出来的?‘白嫩细腻’的皮肤也是睡出来的?”
覃悠靠在枕头上笑了两声,“月珍,相信我,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瞧瞧,你已经有架势了。”
“你都把我当大妈了…”林月珍撇撇嘴,嘀咕道,“她们还说你看起来很酷难以接近呢,要是知道你在宿舍里这么多话,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难以接近?”覃悠暗念,“也许吧…”
给外人冷漠难以接近的印象,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过了一直思考为什么的时期。能怎么样,只能摊摊手说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一张脸,我就是这样的表情,我就是这样的我。
见床上没了动静,林月珍站上她放在床下的凳子,趴在护栏边,吹了两口气,直接把闭着眼的覃悠吓得往后退磕了后脑。
“神出鬼没干什么?”
林月珍眨眨眼睛,甜美一笑,“但是小悠,我觉得你是最容易亲近的人呀。你亲切随和,脾气又好,不喜欢八卦,品味独特,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覃悠跟着眨眨眼睛,伸手捏了捏月珍的脸,说,“我睡会儿啊…”然后翻身。
林月珍看着她短发覆盖的后脑,轻轻笑了笑。她为她越来越了解覃悠而有些欣喜。
覃悠感觉林月珍轻手轻脚地去阳台洗衣服后,仰躺过来,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也笑了笑。
月珍,谢谢你。虽然说着不在乎,但还是对别人的疏远耿耿于怀。我没有故意摆出难以接近的样子,也曾想过更放开一些,柔软一些,但往往在尝试的过程中,先被自己嫌弃。《蓝色大门》里,孟克柔和林月珍在天高气爽的天气里,坐在随性的微风中,闭着眼睛看未来。她们看到了吗?她们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没有答案,也无法控制。
我一直没有多要好的朋友,大概还是我‘难以接近’或者‘难以交心’的缘故。我对这个世界有所防备,常常无法交付真心。而对你,是自然而生的亲近感。所以啊,月珍,感谢你,甜美温柔可爱活泼的你,无声无息地陪伴着我,安抚着我,信任着我。
真希望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能够永远存在啊。
第二周的周五,林月珍拉着覃悠去逛街,说是想买条新围巾。两个人转悠了许多家店,林月珍都没有找到中意的。这个太长,那个太薄,这个上面的花纹很老气,那个上面的娃娃很幼稚。覃悠耐心好好地陪着她,听她一次次地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