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兄弟姐妹又都是隔着母亲的,谁真会去理会他?这才生得比旁人都弱小些,又因长得瘦小,年岁相近的兄弟也多有暗中欺负他的。
又道,自己人在宫中时并不大理会这些锁事,竟一直没发现。直到出宫立府、成了亲后,通了些俗务。十一这时也出了宫,这才时常帮衬着些,他的日子方好过些。
这些话虽是三皇子当年说的,可此时想起,又细看看他的身上——与其它皇子一般的品级衣裳,可穿在他身上竟有些空荡荡的,细细的腕子、细细的颈,脸色也要比常人发白发黄一些,再加上耳后那道红痕,心中不由得渐渐软了下来。
她是厌恶三皇子,也不喜跟在三皇子身边的人。可此时的十一并不是后世站在三皇子身边为他拼血拼命打天下的将军王爷。就算是后世的那个十一,也从没对自己出口恶言,每回见着自己面时,都恭敬垂首站在一旁,口称三嫂。从不像三皇子身边其它那些谋士一般,虽口上不说,可心底却颇有几分看不起女人的模样。
“这会儿罗汉山山坳处的莲花湖正开得好花,不如咱们去那边转转?之后我还要去贵妃那里请个安,你到时可要同去?”一面说着,一面便朝去莲花湖的路转去。
听到“贵妃”二字,十一眼中微微暗了一暗,可却依旧嘴角微弯,“嗯”的应了一声。
骄阳心下已是打定主意要同三皇子对着干,但这位十一皇子…
再度暗中看向他那副瘦弱模样,心中微叹,现下他不过是个没了娘的孩子,怎能迁怒到他的身上?只要他别再想上辈子似的,死死跟在三皇子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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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人收拾些路上用得着的便罢,剩下的东西等骄阳疯够了要回去时再一并带上吧。”见女儿出去门,贺氏这才向下人们吩咐着。
几个妇人一面应着,一个道:“夫人可要带着小少爷一同回去?”
“自然带着。”贺氏眉头一挑,“这山上风景虽好,可到底风大,且骄阳才多大?哪里看得了她兄弟?龙哥儿还是跟着我。”说罢,便命众人尽快去忙。
等人去得差不多了,才朝王妈妈招了招手,低声道:“可叫人看住了?”
王妈妈连忙点头:“自然看住了,老奴找过庙里的小沙弥打听,孙家派人来打点了一年的香火钱,如今她才在这里住了多会儿?想必还要再住些日子。”
贺氏轻轻松了一口气:“派过去的人可别叫她身边儿的人认出来。”
“夫人放心!她身边就带了两个婆子,两个小丫头,咱们家的人原本去过孙家的就少,能见着的又只那几个婆子,也只李中家的这回跟着上山了,她们哪里认得出来?”
“那就好。”贺氏这才彻底放心,靠在枕上心思飞转。方姨娘那事不过是个由头,看在那孩子是个哥儿的份儿上,自己打着他的旗号回去别人也定不会起疑。还是暗里抽些嘴紧的下人赶紧把那丫头的事情给收拾了才是要紧的!
这罗汉山虽人烟不少,可却往年也偶有听说有人失脚落山的消息,自己只要安排好了…不妥、不妥,到底是佛家重地,还是想个法子,诱得她能下山来,安排伙歹人才是最妥当的…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哪能在这清静之地琢磨这些有损功德的法子?还是等回到家中再细做安排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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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罢莲花湖,两人便去姚贵妃处请安问好,人才刚到姚贵妃那里,就见自家下人来报,说贺氏已经走了。
姚贵妃挑眉笑道:“你母亲真真是个大忙人!这才来了没两日,连逛都没好生逛,就回去了?”
许骄阳忙笑道:“早上家里来了消息,一个兄弟生了病——才个把月大的小人儿,母亲心中挂怀,这才连东西都不及收拾就要回去呢。”
“哎呀呀,你母亲啊,就是这心最善了。”姚贵妃弯着眼睛,拿扇子挡在嘴边儿,“正好她从寺里回去,身上带着佛气,指不定你那小兄弟就好了呢。”
“若我那兄弟身子好了,定是托了贵妃娘娘吉言,回头等他能跑能动,我带着他来可是要当面谢您的!”
“你这丫头,几日没见嘴巴越发甜了!”
两个女子在这里说笑,十一皇子仿佛一副板画儿似地端坐一旁,肩、背、腿、腰,从上到下都是直板板的一大块儿,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真真比屋子里摆的桌椅板凳还要稳当三分。
姚贵妃说笑半天有些口渴,转头去拿茶时看见他,这才愕然想起——屋子里头竟还坐着这么一尊呢!
眉角跳跳,八面玲珑的贵妃娘娘竟把屋里还坐着个人的事儿都忘了,这要是说起去可要叫人笑话,更何况坐着的这个说起来还算是自己半个儿子?
“十一这回上山,是哪个跟着的?”
听到问话,十一方开口道:“刘栓。”
“就他一个?”
“嗯。”
顿了顿,送了嘴边的茶愣是半天没送进口中,屋里因这二人的话静了一静,姚贵妃缓缓神儿,喝了一口,笑道:“你是昨儿晚上来的?”
“嗯。”

“都去哪逛了?”
“莲花湖。”

“出宫时可同皇上说了?”
“没。”

“同太后、皇后、娘娘们说了?”
“没。”

放下茶杯,姚贵妃不动声色地揉揉眉角,怪道这孩子在宫里不讨人喜,连原本照应过他一年的宋妃都懒得理会他,问一句、应一声,这叫人怎么跟他说话儿?
姚贵妃干脆不再理他,又把头转回许骄阳那:“你母亲这一走,可就又疯了你了!”
憋笑憋得肋骨生疼的骄阳这会儿一脸笑地冲姚贵妃道:“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往日就是出去游玩也不过是出去一日,到了晚上就要回家,哪比现在得闲儿?母亲可是再管不了我了!”
“说你疯,还真就疯起来了!”
二女说笑着,到了晌午姚贵妃又要留饭,直到起身要去饭桌时,才愕然想起——十一皇子还在呢!幸好,她忘了还有这么一位不要紧,身边儿的宫女太监们记着就好,不过是一副碗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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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里这是怎么了?”到了城门口儿,见那一队队守着城门挨个查问的兵卒,贺氏不由得挑起眉毛。
“听说昨天晚上好像出了什么事儿,早上来的人也没说清楚,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儿,可要小的去打听打听?”
“不必了。”贺氏皱眉摇头,见城门儿细查的都是出城的人,进城的人不过问一下便算,心中就清楚,定是京里出了什么大事。摆摆手,命人只管进去。
果然,见是许丞相家眷的车,问口的兵卒连问都不问一句,便让开了路。一路到许府,这才打听着消息——废太子昨夜被一伙歹人杀了!
心中一惊,就是被废,那也是皇子!连皇上都还没动杀心呢,什么人这么大胆子?!
“可知道是什么人做得此事?”
见夫人问,管家谢诚上前一步,低声道:“听老爷打发回来的人说,好像跟…前朝余孽有什么干系!”
贺氏倒吸一口凉气,只觉着心里砰砰直跳。大成国立国不过刚两代皇帝,可前代吴国却有足足七百年的国祚!就是被大成取而代之,却也并没能彻底灭其根基。
再加上大成国皇室的出身原本并不是什么大族世家,因此几位异姓王爷、分封出去的王爷都可说是一方诸侯,手握重兵。这会儿再加上前朝余孽…
这等事情,平头百姓可以听过便算,不多加理会,可许家却是天子重臣、近臣,若大成国有个什么万一,这就是事关生死之事!
又忙多问几句,让管家叫过许汉派回家来报信的小厮再问上半天,贺氏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听说昨夜当场便击杀了七八个,又拿下了五六人,跑了的虽也有些人,但不少身上都挂着伤,想必一时也兴不起什么风雨。
吩咐多加人手把家中门户看管严紧,刚叫来几个心腹去安排处置那个还在罗汉山上的许清荷的事宜,就听外头下人来报,说是方姨娘处的丫头来了。

第8章 计中连计

听说方姨娘处的丫鬟过来,贺氏挑挑眉毛,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原是打着方姨娘刚生的那个小子的由头回来的,怎么说也得或看上一眼、或叫人去请大夫回来才是。
把小丫头叫进来,随口问了几句,得知,头日已请了两回大夫——一回是管家随意请了位回来,却说不出什么。等许汉回家后,方姨娘那边盯了一整日的丫头才赶紧凑上去,求许汉又请了一位太医回来。
可头天晚上睡前一回、今早一回的药下去了,那孩子却还是不大见好。这会儿方姨娘自然急得狠,听说贺氏来了,忙叫丫鬟又去请示。
“听说昨儿来的是太医院的王太医?”贺氏听罢又挑起眉头,见那丫头点头,脸上挂着一丝淡笑,“那位王太医可是专看小儿的,咱们家的龙哥儿也曾请那位太医看过。你们姨娘也太心急些,不过是才用了两回药。”
那丫鬟只得僵笑道:“姨娘也是关心则乱,哥儿从用了药到现在还没睡个安生觉呢…夫人…夫人看能不能…”
“罢了,我知道了。”说着转过头去冲立在一边儿的大丫头道,“去拿老爷的贴子,请一回太医院的院首武太医过来。”
那丫鬟忙一脸喜色的谢了又谢,这才先退出去,赶忙回到方姨娘的小院儿禀报。
听说哥儿身上不好,这日一早,院子里面几位姨娘便打着闲逛的也是逛、来卖个人情也是卖的主意到了方姨娘这里,丫头回来报信时几个姨娘听见,都笑劝方姨娘道:“还得说夫人心善,最爱惜子嗣的,这一回来就去请院首过来,姐姐便可安心了。”
方姨娘也是心中微松一口气,勉强笑笑:“如今夫人回来了,我这就有了主心骨,若不是这几日我还出不得门,定要好好过去谢过夫人——如今只能再等上一等再这份进孝心了。”
几个姨娘又说几句话,这才纷纷起身离去。一时间,还算热闹的屋子里就只剩下方姨娘主仆,连同吴姨娘。
见人都出去得差不多了,吴姨娘这才笑道:“说回来,听说这回上山,夫人也是去请无为大师给龙哥儿看脉相呢。”说着,又轻叹一声,“只可惜咱们哥儿年岁太小,不然要是能跟着夫人一并上山,哪会像现下这般还要受这些苦?唉,听说那位大师极少进京的,偶有那几次,还是请的人家心诚…”
说罢,细长的眼睛挑起,看着面色微沉的方氏,低声道:“是了,听说之前龙哥儿身上一直不大好,咱们家也请过几位太医吧?这位武院首可曾来过?妹妹进门儿的晚,倒是不太清楚这些呢。”
原本的好心情,这会儿一下子又跌了下去,方姨娘勉强笑道:“武太医也是常来的。”
吴姨娘见她变了颜色,这才又笑着起身道:“都这会儿了,妹妹就先回去,一会儿太医过来,妹妹在此怕也不大方便,姐姐可要保重身子。”
吴姨娘刚出正屋门儿,就听见里面不知摔了什么东西,嘴角不由得又是一挑,扶着丫头的手,一摇三摆地缓缓向自家屋儿走去。
一主一仆一面走着,一面低声说着什么。
“…见过夫人后就出府去了,也不知是去做什么。”
“昨天京中出了那件大事,别是叫人出去打听什么?”吴姨娘状似不在意般地问道。
小春儿撇撇嘴角:“那有什么好打听的?要么是前朝的余党,要么就是哪里的反叛,这些消息往年听说的还少?不过是这回闹到京里来罢了,夫人哪里会因此忙着去打听?”
吴姨娘微微点头:“是了,咱们老爷吃的是天家的饭,又是文臣,就是真有什么事儿忙的也是那些武官,只要不打进京呐,管咱们家什么事儿?”说着,转了转眼珠,“你再去打听打听,看看都有哪些人不在?”说罢,又低声道,“你和方姨娘那里的杜鹃几个混熟了?”
小春儿忙忙点头,一脸的笑意:“我的本事,姨娘还不知?”
“那就好。”说罢,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的笑意愈发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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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贵妃明日就要回去了,你可要跟着一同?”一并用过晌午的斋饭,姚贵妃要歇晌,许骄阳二人自不便久留,随即辞了姚贵妃,出来随意走着。
微微侧脸,看了看骄阳,十一皇子这才又看回前方:“不回。”
虽与之前和姚贵妃同处时一般的寡言少语,可此时他的话却没半分尖锐不耐,更没有之前那气人的架势。
许骄阳并没觉出什么不同来,十一皇子与自己相处时一贯如此,依旧看着远远近近层峦叠嶂的碧绿,心中微痒:“你可得闲…要不要骑会儿马…”重回来前自己都多少年没摸过马了?前两日这才能找回策马奔驰的快意,反把她心底的那点儿心思全都勾了出来。
“小姐!”琉璃一脸不满地跺跺脚。
许骄阳这才想起自己头日装病的事,况且…自己小日子还没过呢,哪能上马背颠簸?
脸上微微一红,指着不远处的凉亭道:“不如去那边坐坐吧。”
她倒是有心去后山转,可难保母亲没在那里留下什么人盯着许清荷,若母亲不清楚许清荷住在那儿倒是无妨,可此时贺氏已然知晓,自己便不便立时再去。
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心如电念,到底要如何行事,才能不让母亲动手杀她、又能让那许清荷能稳妥回到许家呢?又如何才能让她光明正大嫁到三皇子府上?
等等,或许…直接撞上不是更好?!
两眼忽得一亮,是了,自己直接装撞上,直接问出她姓甚名谁,便能出言接她回府!就是母亲知道了也决计不会在自己跟在许清荷身边之时动什么手段!
就算许清荷不跟自己一同回去,自己也能在回到许家之后对父亲提起此事来。就算母亲心气自己乱了她的筹谋,自己亦是“无心之过”。且许清荷但凡进了许家,母亲就是为了名声,也决计不会在许家动手害她!
虽愧对母亲,可到底,自己脱身之事更要紧…他二人既然要做夫妻,自己便帮他们一把,让他们明媒正娶的做那正经夫妻,这般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想着,脸上不由挑起一丝笑来,看着远山的两眼亮亮的,脸上亦如升起一片霞光似的,一时竟明媚得让人错不开眼。
转过头去,笑着对十一皇子道:“许久没上这罗汉山了,倒果真是一片好景色。”
十一皇子微不自在地错开眼去,朝亭外看去,轻应了一声“嗯”。
“对了,我记得后山仿佛有片竹林,不如一会儿…”刚说着一会儿,方觉腿有些发酸发软,脸上一红,看来今天果然逛得久了些,忙改口道,“不如明后哪日过去转转,看可能挖几颗笋出来吃?”
亭子边儿上的刘栓笑着接口道:“竹子定是有不少的,可只怕笋却没有。”
琉璃一直微微皱站在一边,听到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的一挑眉头:“这是为何?我家小姐难道还吃不上一口鲜笋不成?”
刘栓脸上笑得越发欢畅:“莫说是许小姐了,就是万岁爷这会儿上山想吃笋也是吃不着的——晚笋也要在五月间钻,如今都进七月了,哪里还钻得出笋来?”
琉璃一时张口结舌,俏脸微寒,哼了一声,偏过头去不再说话。
“这会儿吃不上不怕,等明年出笋时再上山就是了。”许骄阳不以为意,仍笑道,“我往日就是个俗人,这会儿也学把清雅,等明儿后儿的咱们就去后山竹林中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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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惨呼声从西院儿传出,随之的就是声嘶力竭的哭叫声。
贺氏寒着脸坐在屋中,正屋前面跪着一串儿下人,个个低垂着脑袋,脸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儿?不是昨天吃过药后就安生睡下了?晚上醒时咳得也没头两日厉害,怎么一早起来就说没了?!”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趁自己刚回府的当晚就没了!若是有人背后嚼舌头,自己的名声还能好听得了?白白请了太医院的院首回来,连一天都还没过呢,就出了这种事!
下人们噤若寒蝉,半个敢出气儿的都没有。
“昨儿晚上是谁在哥儿屋子里面守夜?!”
一个奶娘、一个丫鬟颤颤巍巍的跌在地上,连连磕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听大夫说是夜里受寒没挺过去——昨儿武太医走时不是说,半点儿凉气不能受,至少十日后才能见风么?!你们是怎么照看的!”
两人磕得额头冒血,颤声道:“昨儿晚上奴婢睡前还查过窗子,都是关得好好的,今儿一早起来时也不知怎么,窗子半开着…奴婢们不知,真不是奴婢们的过错啊!”
“半夜有人打开窗子你们都不清楚,要是你们主子半夜被人偷了你们也是死人不成?!这等不中用的还留着做甚!”
贺氏气得又一拍桌子,把手边儿茶碗一推,稀里哗啦地摔了一地:“查!到底是哪个黑心烂肺做出此事!”

第9章 遍寻不到

许府刚出生没多久的哥儿没了,到底是姨娘生的,当初生下时就没摆过酒席,不过是亲近些的人家知道个消息罢了。若养得住,到满月时自然要小摆酒席。可这还没到满月呢,孩子就没了,之后自然也就不必理会了。
且许府之中还是有几个孩子的,嫡出的除前头孙夫人留下了个女儿,如今的续弦贺氏也有一子一女,余下的姨娘们零零散散的也有几个哥儿姐儿的,加巴加巴孩子并不少。因此这消息不过听过便算,除那些打着送礼幌子的趁机进了些东西外,并没多少人理会此事。当然,背后乱嚼舌头的,却是谁也管不住。
贺氏倒是气得不行,若不是她一来正忙着许清荷的事情派了些人手出府、二来因为京中出事,因此又安排了不少人去看管门户。结果外院院墙、门里门外看管的人倒是不少,可院子里头反倒没什么人手,一下竟叫人给钻了空子,把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到自己头上,哪能不气?
但就算明知定是不知哪个贱人做下的孽,可没拿着人证物证,她就是想查也没处查!
一连查了两日,半点儿消息没查出来不说,反闹得府里人仰马翻,正自运气呢,自家老爷下朝回府用饭,饭毕后又同她道:“没了个哥儿虽然可惜些,可到底孩子太小、又自生出来时就身子弱,也是没那个缘分。倒是如今京中事多,行事还需小心谨慎,怎能让家里先乱起来?莫要叫人看着笑话。”
说罢,晚上也不在正屋歇,背着手去了外书房,把贺氏气得两肋疼了足足小半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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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起了床,只觉着身上清爽不少,许骄阳这才松口气,起身梳洗,预备一会儿去后山逛逛。
自前日说过要去竹林之后,等第二天姚贵妃要下山时,一大清早便去送行,结果没成想——头一日肚子疼是假,送完了人后竟真疼起来了。直直在小院儿中歇了两日,到今日才算彻底好了,后山之事自然也就一直拖了下来。
人起来后,正用着早上的斋饭,清粥小菜倒也别有风味。
琉璃鼓着张脸走了进来,一副气乎乎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拿帕子擦擦嘴角,骄阳挑眉问道。
“还能怎么了?那位爷又来了呗。”见旁人都收拾东西出了屋子,琉璃才同许骄阳抱怨道,“真是个厚脸皮!这两日天天早上过来,都说了您身上不舒坦,还来!亏他们还是宫中出来的呢!”
听她嘀咕抱怨,许骄阳脸色一沉:“再怎么说,他也是皇子,就连我也要称一声殿下,你胆子倒是大得很。”
琉璃不以为意,只垂着头,小声嘀咕着:“说起身份,他也不过是个奴婢生的,只仗着是皇上看中罢了…”又偏是个短命鬼!
适才那话不过是提点,如今听她说得愈发不像话,骄阳的脸色才彻底沉下来:“入了宫就是皇上的人,你这话说出去,就算他年纪再小也能治你个死罪!”
琉璃这才知道自家小姐是真动了怒,吓得连忙跪到地上:“是奴婢糊涂,小姐恕罪!”
“今日你不必出去了,在院子里面闭门思过吧。”本还想带着她一同去后山的,这丫头嘴快,要是真遇见了许清荷,回来必能嚷得人人尽知。如今看来,这嘴大也有嘴大的坏处!
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儿,略想一想,干脆带着沉稳些的琥珀同小丫头玛瑙一并出门儿。到了门口,见那十一果然又直板板地站在梧桐树下,背着双手,好像在数梧桐树上到底有多少片叶子似的。
“可看见了凤凰?”见到那孩子,许骄阳不由得笑问道,好似一时间自己也变年轻了。
小小的人儿身子一僵,直板板地转过身来,也不抬眼看她,只低声问:“今日身上可好些?”
“不妨事,不过是这两日刚上山,玩得有些疯了,头疼。”带过话头,指着房后头,“念叨了好几日呢,说是要去看看竹子,结果竟拖到了如今。”
“竹林不会跑。”应了一声,十一皇子略靠后半步跟在她身侧。
带上十一皇子,许骄阳一来是为了有个外人在,到时好做个“人证”,免得出个什么意外。二来…也是这孩子实在让人心疼。
头一世时自己同十一皇子是怎么熟起来的已记不大清了,只隐约记得有一回在宫中,见八、九两位皇子,连同十公主正在同十一皇子“私闹”。所谓私闹,不过是几个大的欺负一个小的罢了。都是不大受宠的孩子,年岁相当,那几个怎么说都是有生母在的,这么一个没了母亲、平日又受宫女奶娘轻慢的皇子自然就更不受其它兄弟姐妹待见。
自己当时入宫,正打那处经过。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许骄阳早忘到了九霄云外,更何况重活一世?如今再想不起来。
只这回回来,虽两人年岁相当,可在她眼中,这孩子却还是个孩子。自己上辈子求子而不得,最后好容易怀上一个,还被人下了毒,连自己、带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都一并撒手人寰。如今看到十一皇子一副孩子气模样,就算明知道他日后是三皇子的左膀右臂,却哪里狠得下心讲他推开?
且自己看得清楚,十一皇子并非真是那冷情之人,他若不知报恩,前世也不会如此亲近出宫立府后不过顺手拉巴过他几回的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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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住?”声音微微有些发颤,自己不过两日没来,怎么这里便没人住了?等等,莫非那天许清荷跟三皇子不过是走到此处在此歇息?她并非是住在这里的?那王妈妈怎么说她是住在后山竹林里呢?!
小沙弥合什道:“此处现已无人居住,施主可是喜欢此地清幽?”
“现在无人住?那之前是有人住过的?”许骄阳忙问,现下她不能直接了当问那许清荷还住不住在皇允寺中,只好拐弯抹角打听。
小沙弥略一犹豫,出家人不打诳语:“前不久确是有位姑娘带着下人在此居住,昨日便离去了,施主若是喜欢此地清幽,小僧这便叫人过来打扫干净。”其实昨天那位女施主离去后,这处小院里里外外便已经打扫了两回,只有些大户人家着实爱干净得紧,便是寺中派人打扫过了,他们也要再派自家下人再来收拾上几遍才能住得安心。
“哦?一位姑娘?那位姑娘倒是好雅性,也不知是谁家的千金?”许骄阳装着好奇的模样随口问着,还侧过头去跟身边的十一皇子笑道,“若是京中哪家的小姐,许咱们还都识得呢,只我一时没想起来哪位姐妹如此雅致,莫非是哪位翰林院的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