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痛,有被两娃娃踢踩而成的,也有因为这重重一跪,而与地面磕碰成的。
他又恼又羞,恼羞成怒以至于那张本就因为肿了一圈而显得狰狞的脸越发扭曲成了一团。
他下盘用力就想站起来,却不想这个时候端木兄妹两又是极有默契的同时出脚,再次踢在了他的膝弯,让才悬离了地面的膝盖再一次遭受了无情的蹂躏。
“分明是你自己管教不好,让你那没有教养的儿子嘴贱骂我妹妹!”端木璟不温不火的说着,抬脚轻轻的踩在了王屠夫的左边膝盖上。
“我爹爹不过教训了你那嘴贱没教养的儿子,你竟敢跑来趁我爹爹酒醉而将他殴打辱骂,我们不愿与你争执你却还要死抓着不放,被我哥哥打成了猪头也是活该!”端木恬也抬脚,“砰”的一下踩在了王屠夫的右边膝盖上。
“我们不想与你闹,想着那事在我们回家的时候就算是结束了,以后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大家乡里乡亲的能和睦相处就别红了眼伤了脸皮。你却竟还敢跑来我家,撞倒了我妹妹,打碎了我家的碗,还害我妹妹受了伤!”端木璟微微加重了脚下的力道,只听有“吱咯”声从王屠夫的膝关节内传出来。
“你嘴巴还不干不净,满嘴的小子老子小兔崽子还对着我兄妹二人喊打喊杀一副老子天下第一谁敢让我不痛快我就让谁痛快不了的嚣张样,你还真以为你手上有一把屠刀,杀过几头猪牛羊,就谁都怕你,谁见了你都得退避三舍让着你?”端木恬脚脖子一拧,踏在他膝盖上狠狠的踩了下去,好像有“嘣”的一声,似是什么东西崩断了。
王屠夫的脸色倏然苍白又转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滚而下,已然是听不清这两小娃娃在说些什么,但他倒也硬气,刚才还因为被踢跪了下来而痛哼,现在面临着更大的疼痛他却竟反而咬着牙一声不吭。
一直站在那木然看着的端木峥忽然目光一闪,伸手轻轻的搭上了他这对儿女的肩膀。
他有时候总觉得他这对儿女身上的黑暗气息比他这个曾行走在腥风血海中的人还要浓重,就如他们此刻的行为,便是他小时候在他们这个年纪,也从没做出过这般狠辣的事情。
是生来如此,还是被沾染上了那天晚上的血厉黑暗之气?
从他们的动作,以及王屠夫此刻的脸色来看,他能确定他怕是已经被这两个孩子伤到了腿上的经脉,现在就算没人压制着他,他想要自己站起来也是做不到了的。
此刻看热闹的人群一片死寂,都瞪大了眼睛长大嘴,呆呆的看着依然不温不火的端木璟和神色冷峻面无表情形如鬼娃娃般的端木恬,此刻他们看去,就连那个整天都是醉汹汹的,无所事事不事生产还形容萎靡的端木峥,也似乎有点不一样了。
有人从远处奔来,似疯癫般的扯开挡在前面的人群,从中直穿了进来,一眼就看到跪在庭院里的王屠夫,顿时高声哭喊着扑了过去。
“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呀啊啊?”她扶在王屠夫身侧,似乎想要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一拉拉不动,她就更激动了,“唰”的转头盯上了端木峥,指着他便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账废物,打了老娘的儿子不算,还教唆你的混账儿子打了我当家的,现在你们又对我相公做了什么?你们…”
这是一个典型的乡村妇女,那一副怒目圆睁指手划脚口沫飞溅破口大骂的模样,那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喋喋不休不带重复的词汇量,无不在凸显着她的凶悍和泼辣,俗称——泼妇!
端木峥直面如此凶悍与泼辣,刚还有点生气的神情,一下子就木然了。
他虽在这里生活了六年多,也见识过许多妇人骂街的阵仗,但至今他也没有能习惯这样的狰狞。往常他都是直接绕开的,今天却是他想绕也绕不开。
他的夫人是进退有度知书达理的大家小姐,即便是偶尔的调皮淘气撒泼,那也是让人觉得娇憨可爱的,而绝不可能会是如眼前这样的面容扭曲神色狰狞张开血盆大口肆无忌惮的挥洒着口水。
于是,端木峥看着还在不重样的谩骂着的王屠夫家的娘子,呆了。
“你骂够了没有?”端木恬冷冷的看着她开了口,尤其是当看到自家爹爹那越发木然的神情之后,心里更是难以言喻的涌上了丝丝火气,脸色却越发冰冷和漠然,说道,“再骂,我便让你也陪你男人一起跪下!”
“你这个…”
王屠夫的娘子大怒,手指向端木恬就要开骂,可猛然对上那双清冷漠然的眼睛,还有那似乎更加鲜艳欲滴的艳红色胎记,她突然就在心里打了个突,一个瑟缩就住了嘴,只有看向端木恬的眼神,依然恶狠狠的。
又有人气喘吁吁的抖着一身肥肉奔进了她家院子,挥舞着双手扒拉开人群,然后一个小胖墩就出现在了人群的最前面。
他一眼看到院子里的情景,也是一呆,然后颠着他那一身肥肉冲到了王屠夫的旁边,拉着他喊道:“爹,你怎么跪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这人赫然是王屠夫的儿子,就是那个喊端木恬鬼娃娃被端木峥给听到了,于是就被打了的家伙,看他的脸上,现在还残留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端木峥的目光在他脸上的红印上停留了一瞬,然后默然移开视线,将端木璟和端木恬两人拉了回来。
他伸手架着王屠夫的手,想要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女人见状也忙伸手一起扶,可这两人,一个是个女人,一个还是个孩子,王屠夫又偏偏体格颇重,这一扶一拉竟是没有能将他给拉起来。
女人当即又想要大骂,倒是小胖墩心细,一见爹的脸色不对,忙对他娘亲说道:“娘,你先别忙着骂,爹好像腿脚受伤了。”
女人一愣,竟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手哭天抢地了起来。
这下,便是端木恬,也不由得呆了。
小胖墩倒是一脸的平常,只是着急他爹的腿脚,在原地转了两圈,忽然对端木峥说道:“端木大叔,我不该说恬恬的坏话,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求求你,给我爹治一下吧,他的腿脚是不是受伤了?”
终究也是小孩子心性,刚才还将端木峥恨之入骨,转眼就忘了,不过他竟会这么说,倒还是让端木峥意外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去将王屠夫扶起来。
却不想王屠夫竟一把甩开了他的手,强忍着疼痛咬牙说道:“老子还死不了,用不着你假好心!”
端木峥于是又收回了手,木然说着:“伤到了经脉,若不及时擦药酒化开瘀伤,以后的行动灵活恐怕也会受影响。”
正在对峙的时候,突然又有人从外面冲了进来,这次进来的却是“呼啦啦”的一大片,一看那些人,竟还是隔壁村的村民。
他们一进来就着急慌忙的喊着:“端木大夫在不在?有人上山遇了猛兽,受伤严重!”
围在那看热闹的三石村的村民“哗”的一下让开了路,看到那被抬着进来的隔壁村的村民,有人惊讶的问着:“呀,这么严重,这是在哪遇到了猛兽呀?”
“紫霞山…”
第三章 紫霞山
突然出现的伤者,让本是围在这看热闹的人再也无心继续看热闹,就连王屠夫都安静了下来,被几个村民架着拉进堂屋里找了把凳子坐下,而隔壁村的那些人则将那伤员抬到竹榻上放了下来。
那人伤得很重,浑身都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早已陷入到昏迷之中,并且还昏迷得很不安稳,脸上的神色扭曲似在挣扎着什么,口中不时会发出些声响,但谁也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他不仅仅受伤严重,而且在昏迷前定然还受了极大的刺激。
端木峥走到竹榻前,伸手掀开了那人身上已基本破碎的衣服,旁边有两个村民站着好帮个手,看到那掀开的衣服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他的大部分人都被赶出了门外,但都站在院子里谁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将从隔壁村来的那几个村民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问着。
不过似乎并问不出什么来,因为他们也是在山上找到的那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只知道他是昨天与同村的另外几个人一起去了紫霞山,但现在却还才只找到他一个人。
“哎呦,他们没事跑紫霞山去做什么呀?那里最近几年可邪门的很。”有个壮实的大妈摇头感叹着说道。
旁边马上有人应和,道:“那里以前就特别多的猛兽,一般人都不敢靠近,也就偶尔有几个胆子特别大的,才敢与人结伴了进去,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事儿!最近几年,那里是越发的邪门了,周围这一片村落里全部加起来,总共有好几个人进了那里就再没有回来了吧?而且我听人说那里有鬼,稍微靠近些,就能听到鬼叫声。”
“是啊是啊,我上次进山砍柴,还远远的听到从紫霞山那边传来的声音呢,真是鬼叫声没错啊,听着可瘆人了!我当时一听,那感觉简直好像是整个脑袋都一下子炸了开来,连捆好的柴都不要,掉头就跑回来了,之后再也没有接近过那里!”有人现在说起来,仍然是一脸的心有余悸。
“这新子也不是胆大包天的人啊,怎么突然跑去紫霞山了?”有人疑问,而他口中的新子,正是刚才被抬来的那名伤员。
有隔壁村的人说道:“还不是他媳妇,不知是从哪里听说来的消息,说是城里有贵人发出重金来收购黑熊胆,她就吵着让新子去猎熊。”
人群一静,然后有人沉沉的叹了口气,“哎,作孽啊!”
可不就是作孽么?
屋内,端木峥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外面那些人的讲话,一点点的将还粘连在新子身上的衣服布料剥下,那浑身的鲜血淋漓,狰狞的伤口,他看着这些伤口,手忽然顿了一下。
他低垂着头,所以旁边的人并没有能够看到他眼里在那一刹那闪过的惊疑,随后他又恢复了平静,木然到面无表情的做着手上的动作,眼前的鲜血淋漓和狰狞伤口没有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另一边,端木璟在妹妹的手背上了药,然后又走到王屠夫的前面,给他那被他家妹妹踩伤了的膝盖抹药,用力的搓揉着。
刚还咬着牙连吭都不吭一声的王屠夫,却在现在这个时候连连抽着冷气,他的娘子在旁边对端木璟横眉竖眼的,倒是小胖墩缩着脖子站在旁边,不时的朝端木恬的方向瞄一眼。
说起来,今天的这件事,都是因为他的那一句“鬼娃娃”所引起的,如果不是他嘴贱,如果不是他当着端木大叔的面嘴贱,他爹就不会去找端木大叔算账,也就不会被端木璟这家伙打肿了脸,不会越发咽不下气跑来算账结果反而被伤了腿脚,现在更不会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在这里承端木璟这小子的救助。
呃,爹的脸色好难看。
这小胖墩名叫王通,说他是小孩,其实也不小了,比端木璟还要大两岁,今年十二岁的他早就过了懂事的年纪,只是因为家里爹娘的宠溺,有些将他给宠坏了,本性倒是并不坏,否则他刚才对端木峥也说不出那样一番话来。
他脚步挪了挪,一副想要跟端木恬说句话的模样,但在这个时候,从几人的身后,那躺在竹榻上的人忽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并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颤起了满身的肥肉蹦着跳转过身,和其他的所有人一样看向了竹榻,便看到那人突然尖叫着挣扎,看到将他抬来并留在屋里帮手的那两个人用力的将他压制在榻上不敢放松,看着端木先生却竟站在旁边,看着他挣扎什么动作都没有。
谁都不知道这突然的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眼看着那两人就要压制不住榻上的人了,坐于凳上的王屠夫忽然单脚跳了起来,直接就朝那边扑了过去。
只见他双手在新子的两边肩膀上一按,竟一下就将他给压制了回去。
回头,狠狠的瞪着端木峥,道:“你这个庸医,就只会干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的干瞪眼吗?”
端木峥木然的看他一眼,依然冷淡漠然的说道:“我本就只是略通医理,如此严重的伤势,我也只能尽力而为,能不能把他救回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王屠夫不禁又是一瞪眼,有心想要再骂几句,却被端木峥的这句话噎得不知要骂什么才好。
那新子被三个人压制,却还在挣扎着,口中的嘶吼忽然变为几句异常清晰的话语:“鬼,鬼啊…走开走开,别靠近我…怪物,妖怪,怪物!啊…”
然后他又开始了尖叫,挣扎得也越发剧烈以至于身上的那些本已经有些凝结的伤口,又崩出了新的鲜血。
而刚才从他口中说出的那几个字则无比清晰的落入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顿时让人一怔随之心中一寒,尤其是站在院子里刚才还在讨论着紫霞山邪门的那些村民们,更是齐齐打了个冷颤,有人转头看向紫霞山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敬畏。
这新子虽然不是什么胆大包天的人,但也是这周围附近一片有名的猎手,便是想要再找出几个比他更好的,恐怕也难。而他究竟是遇到了什么样恐怖的事情,竟能将一个优秀的猎手也吓成这般癫狂的模样?
鬼?妖怪?怪物?
眼看着若是让他继续这么挣扎下去,让那些伤口全部都给迸裂了开来,恐怕就是神医也难救活他,无论在屋内压制着他的三人,还是等在院子里的那些村民,无不露出了焦急之色。
端木峥目光有些闪烁,有些惊疑不定,他忽然伸手,在新子的身上轻轻一拂,刚还剧烈挣扎的新子一下就安静了下来,似昏迷又似沉沉的睡了过去。
王屠夫和那两隔壁村的村民不由愣了下,可很快,他们的心神就被接下去所看到的鲜血淋漓给吸引了过去。
足足一个时辰后,端木峥才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竹榻上,新子被包裹得像个木乃伊似的,安静的躺在那里,再没有挣扎和梦呓。
新子的老婆已经从隔壁村跑了过来,抱着个一两岁的小娃娃,后面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拉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再后面,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紧紧跟随。
他们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但却被村民们拦在了院子里不让进去打扰端木大夫治病,然后他们娘儿五个就挤在院子里,哭得如丧考妣。
端木恬站在堂屋门口,神色淡漠的冷眼看着,旁边,王屠夫家的娘子狠狠吸了下鼻子,侧目睨了过来,说道:“哎呦我说你这丫头,咋就那么硬的心肠?新子媳妇也是个可怜人啊!”
“不值得可怜。”端木恬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漠然说道,“这附近的人都知道紫霞山上才有黑熊出没,也知道紫霞山很危险,没道理就她一个人不知,但她却还是因为贪图钱财而逼着新子大叔去猎熊,才会造成了今天的这个局面,怪得了谁?”
屠夫娘子一呆,习惯性的嗔骂一句:“哎,你这个…”
这个什么?她却没有能再说下去,好像觉得端木恬说得有道理,可又不想承认,毕竟他们刚刚才吵了架,似乎还没吵完呢。
她掏出手帕捏了捏鼻子,哼唧着说道:“那她也是为那个家着想,为孩子们着想嘛,有了钱才能吃得好穿得好。而且,他们家孩子多,转眼她肚子里就又要出来一个了。”
端木恬这才发现这新子媳妇的肚子确实很圆润,似乎真的是怀孕的样子。这不禁让她有些默然,暗道这人未免也太会生了吧,而且看她的年纪也不大,这么生下去,岂不是很快就能生出一支足球队来?
她扯了下嘴角,没有再说话。心里却仍是不以为然的,因为从他们身上的穿着就能看出,他们家比普通人家是要富裕一些的,还不到为了几个钱就去紫霞山涉险的地步。
说来说去,就是贪心作祟。
那两个隔壁村的村民从屋内走了出来,王屠夫也单脚的跳了出来,在经过端木恬身边的时候,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这丫头当真是狠辣,那么一脚踩下来,让他感觉简直就好像是整条腿都被她给踩断了!现在虽然已经缓和了些,但依然有种落不了地的疼痛感。
端木恬视若无睹,转头看向了跟在他们后面走出来的爹爹。
其他人也都将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新子的媳妇抱着孩子忙上前了几步,眼睛已哭得通红,急急的问道:“端木大夫,我家那口子怎么样了?”
端木峥依然是那一副木然的表情,闻言平淡的说道:“不宜移动,让他暂且留在这里,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自己的了。”
说完,他就直接转身进了旁边小屋,新子媳妇神色越发凄婉,旁边的村民们也是唯有叹气。
“我说新子媳妇,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紫霞山有多危险,尤其最近几年更是邪门得紧,你怎么能让新子去那里呢?”还是那个壮实的大妈,神色不虞的责怪着。
“就是啊,我说那城里的贵人是出了多少钱来收购黑熊胆啊,让你这么折腾新子?”又有另外的人加入了进来。
新子媳妇抽泣着,嗫嚅着说道:“我这不是着急吗?眼看着小娃子又要落地,那就又是一张吃不饱的嘴。我听说里元村的于大叔前些天还从紫霞山寻了支人参,卖了一两三钱银子呢,我便以为那紫霞山或许也没那么危险,谁知道…呜呜!”
端木恬抬头看了还聚在她家院子里不肯离去的村民们一眼,听着那些话,不置可否的轻挑了下眉,然后转身便跟着爹爹进了那个小屋。
“爹爹,你在找什么?”
“有几处伤口太深,一直在渗血丝,找些白及和紫珠,生肌止血。”
这个小屋里就藏着些寻常的草药,还有其他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端木恬得到回答后“哦”了一声,然后就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看着埋在草药堆里寻找着的爹爹的身影。
外面院子里依然热闹得很,甚至本不在这里的都闻讯赶了来。
端木璟也进了小屋,在她的旁边坐下,轻声说着:“也不知道那紫霞山到底有什么东西,竟这么危险。”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尤其是那些深山老林里面,多的是人们所不知道甚至是连想都想象不出来的东西,吃人都不带吐骨头的,这有什么好奇怪?”
“你呀!姑娘家家的,别整天说这种恐怖的东西。”端木璟莞尔,不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道。
端木恬侧头让开,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爹爹,问道:“爹爹,你有没有去过那紫霞山?那里是不是真的很危险?”
停下手上的动作,端木峥转过头来,看着她那微微发亮的眼睛,微敛了眼睑,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去那里做什么?”
第四章 进山采药
为了方便照顾新子,新子的媳妇也留在了这里,端木璟给她找了把躺椅放在堂屋的竹榻旁边好让她休息,也幸好现在是初秋时节,即便是到了晚上,气温也并不冷。
现在已是夜深人静,旁边端木恬和端木璟的卧房内,兄妹两却还没有睡,正赤脚面对面站在地板上,伸出双手轻触在一起,在练…太极拳!
一墙之隔的旁边堂屋内,不时的有隐隐轻泣声传来,不过兄妹两都是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紧抿着小嘴,一本正经的你来我往中。
“妹妹,你这太极拳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有点奇怪。”
端木璟轻声问着,不过端木恬却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漠的说道:“我说这是我从出生的时候就藏在我脑袋里面的,你信吗?”
“我信。”他抽着嘴角,睁眼说瞎话。
于是端木恬抬头瞥了他一眼,道:“那就废话少说,练着就行了,效果怎么样?”
“很好,原本在体内经脉中有些乱窜的劲气都平静下来了,而且还形成了一个跟以往都不同的奇特的回路。”
原来是前几天,端木璟练功练岔了路,内力都在筋脉中乱窜了起来,当时是晚上,爹爹也不知是喝醉酒跑哪里去了,端木恬便用她那与哥哥同根同源的内力想要帮他平复下来,结果却连她自己的内息都被他给搅了个乱。
本来,这并不是什么很危险的事情,因为现在人小,功力尚浅,即便是练岔了路有点走火入魔,最多也就是受伤,修养几天就会恢复了的。可端木恬那么一加入,情况就一下子变得危险了。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脑海中自动的蹦出了前世记忆中的太极心经,便顺着练了起来,没想到那乱窜的内息竟真的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她前世学过许多的全世界各地的功夫,但最主要的还是以中华古武术为主,只不过前一世她练习多年,也不过就是强生健体,招式厉害,从来也没有练出过那传说中的内力。
内力,那是存在于传说中,存在于武侠小说中的东西,一直到穿越重生到这个世界之后,她才发现原来这种一直被她认为是传说的东西是真实存在的。
之后她就每天都与哥哥一起练习,并很快发现将太极心经和他们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练的功法结合在一起能加速他们经脉中内力的运转速度,与以前只单纯的修炼功法相比,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真是意外之喜!
安静中,突然响起“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地面摔碎了的声音,房内的兄妹两不禁停下了动作,对视一眼然后跑出了门外。
这个声音对他们来说,却是无比熟悉的,在过去的六年多里,总是隔三差五的能听到,甚至有时候还是连续不断的。
他们跑出房门外的时候,正好见新子媳妇也似乎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正有些无措的站在那里,看到他们跑出房外,便下意识转头看了过来。
端木恬却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的直接跑到堂屋另一边的卧房门前,伸手就推门走了进去,倒是端木璟礼貌性的朝她点点头,然后也跟着妹妹进了那房间。
一进房内,迎面而来的就是一片酒浊之气,入目看去,所看到的也是一如他们过去几年里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的情景。
端木峥抱着酒坛子醉汹汹的瘫坐在地上,旁边“咕噜噜”滚着几个已经空了的酒坛子,另外还有一个在地上摔成了碎片的。
他蜷缩着坐在地上,低头还在喃喃的说着些什么,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
端木恬皱了皱眉,但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下,伸手想要将他怀里的那个酒坛子拿开。
手臂突然收拢将酒坛抱得更紧,他也不说话,只是身子往旁边挪了挪,似想要让开女儿来夺他酒坛的手。
“爹爹,已经很晚了,外面新子大叔还在昏迷,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这酒等明天再喝吧。”
她从来也没有阻止过爹爹喝酒,或许是因为清楚的记得自己刚出生时的事情,所以每当看到爹爹这个模样的时候,她只会为他感到心疼,又怎么忍心连这借酒浇愁的机会也给他剥夺了?
虽说借酒浇愁愁更愁,可她却觉得爹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如果不把自己喝得醉汹汹神志不清的话,只会更难过,甚至说不定就…
忙摇头将这个突然泛起的可怕念头甩出去,用力抓着他怀里的酒坛子想要夺过来,声音却不自觉的柔和了些,说道:“爹爹,你看天都早就已经黑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扶您上床休息?”
他依然用力的抱着酒坛,闻言还轻微的挣扎了几下,但端木恬却也用力的坚定的抓着酒坛不放,端木璟就站在旁边,并不上来帮手。
爹一向只不会对妹妹发脾气,所以现在这事也只有妹妹才能做到,他若是上去了,保不准爹就会直接一酒坛子砸了过来。
相持了好一会儿,端木峥终于还是缓缓松开手,木然的任由女儿给他擦脸然后扶着他摇摇晃晃的上了床,端木璟就在旁边跟着,防止妹妹扶不住的时候好及时的搭把手。
一直到儿子女儿又出去了之后,躺在床上似已经神志不清的端木峥忽然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死死的抓着被角轻声呜咽。
新子在即将天亮的时候醒了过来,但却神志不清,神色惊惶,口中还不停的说着些什么,躺在竹榻上也不安分,好像在挣扎驱赶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