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不接受。”
“你…”
乔薇道:“打了我娘,一句道歉就完事,那是不是以后谁都能跑来打我娘,然后谁都只用说一句对不起?”
少女的面色涨红:“你不是已经教训过房妈妈了吗?”
乔薇点头道:“是啊,所以你不用道歉了呀。恶人已食恶果,今天的事,到此为止,姑娘,慢走不送。”
少女铁青着脸上了马车。
房妈妈也被人抬到了车上。
望着少女越走越远的背影,乔薇心头涌上了一股莫名的排斥,不知是为了什么。
“哎呀,你们知道那人是谁吗?就敢看她的热闹。”一个坐在街边的老乞丐,一边喝着葫芦里的酒一边说。
一个大婶问:“谁呀,老李头,你认得?”
老李头喝了口酒,道:“她那马车上刻着三七草,这是恩伯府的族徽。”
“恩伯府又是啥?”大婶问。
“连恩伯府都不知道。”老李头翻了个白眼,“恩伯府是京城四大医香门第之一,名气可大了!那个小姑娘,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恩伯府现如今的‘嫡长女’。”
大婶笑道:“老李头你连这都知道?你是不是又去听戏了?”
老李头瞪她一眼:“你才去听戏了!我在京城走南闯北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没出来呢!”
“哎哟你这老李头,敢占老娘便宜!”大婶作势要打他,不过瞧他这么脏,又把手收回去了。
老李头伸出手:“给个铜板,我继续给你说。”
“我才懒得听,你爱说不说!”大婶挎着篮子走掉了。
突然,一个铜板从天而降,不偏不倚地跌进了老李头的破碗中。
老李头忙往上张望,楼上是茶楼,不知是谁给的钱,并没有露面。
乔薇在老李头对面,恰好看到了楼上丢铜板的人,是个戴斗笠的男人。
老李头得了钱,继续说道:“恩伯府原先有三房,长房世袭爵位,便是上一任的恩伯公,但上任恩伯公运气不太好,与妻子出游时遇上洪水,被双双冲入水中,不幸身亡。他膝下没有儿子,仅一个五岁大的女儿,只得由二房继承了爵位。今天这位小姐,便是二房的孩子。”
已经走掉的大婶又回来了:“你不是说上一任恩伯公有个女儿吗?她怎么不是大小姐?”
老李头道:“那个原本是,但前几年犯了错,被逐出家门了。”
第【第十五章】猎物没了
离开摆摊的地方后,乔薇计划着雇一辆马车回去,罗大娘经常会来镇上,倒是知道几家车行。
二人到车行问了价格,竟比栓子爹的贵一倍,当然人家的马车是有棚子的,明显更豪华一些就是了。可问题是乔薇不需要它豪华,只需要它省钱。
大概乔薇今天出门翻了黄历,运气特别好,在转悠了几家车行不满意之际,奇迹般地碰到了栓子爹。
原来,是栓子爹拉了几个人到镇上走亲戚,这会子正愁上哪儿拉人回村儿,可巧呢,就碰上乔薇了。
“小乔,怎么就要回了?生意不好吗?卖不出去还是怎么着…”
罗大娘瞪了他一眼,把空得只剩几个萝卜饼的篮子给他瞧:“早卖光了好吧?”
“这、这就卖光了?”栓子爹简直难以置信,他不是没见过村儿里到镇里卖东西的,可谁第一天不是碰了一鼻子灰呀?
他看向小乔。
乔薇弯了弯唇角,从篮子里拿了个萝卜饼给他。
吃完,他总算明白小乔的东西为何一销而空了。
临走前,乔薇到集贸市场买了点食材,以便能做更多新鲜的花样,还买了一条鲫鱼,晚上红烧给孩子们吃。

却说那边房妈妈受了伤,被带去医馆救治,少女郁闷地等在马车上,一眼瞧见了丫鬟遮遮掩掩的东西。
她眉心一蹙:“你藏什么呢?”
丫鬟硬着头皮地把“一筐小白兔”拿了出来,筐子约莫一只手那么大,若竹叶编织的,很是精致。小兔子就更小了,但做得活灵活现,又软又萌,跟真的似的。
“这什么东西?”少女好奇地问。
丫鬟道:“点心。”
少女讶异,恩伯府都没这么精致的点心:“哪儿买的?”
丫鬟不敢说是那个把小姐气得面色铁青的小夫人,只道:“镇上。”
少女当然想不到是在乔薇那儿卖的,知道的话,可能要吐血。她一般不吃路边的东西,但这点心的卖相实在太好,她忍不住尝了一口,然后,就愣住了。
丫鬟打开一个精致的桃木银食盒:“小姐,这是您给姬老夫人带的四喜归云糕吧?她老人家一定会喜欢的。”
少女沉吟片刻,把食盒里的四喜归云倒了出来,将剩下的四只“小白兔”放了进去。

乔薇买食材略花了些时辰,回到村里时已然正午,罗大娘屋子门口站着一个人,中等个子,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五官硬朗,正是罗大娘的大儿子罗永志。
罗永志看到自己娘和小乔一家从栓子爹的马车上下来,有一瞬的怔愣,村里传他娘认了小乔做干女儿,难道是真的?
“娘。”他看到二人正在从栓子爹的马车上卸货,忙走过去帮了一把。
他是土生土长的庄稼汉,力大如牛,三两下便把二百多斤的货物卸完了。
乔薇感激地欠了欠身:“多谢大哥。”
这声大哥,彻底坐实了罗永志的猜测。
罗永志与小乔接触不多,最直观的印象就是这是一个年轻俊俏的小寡妇,十里八乡的女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她一根手指头。
村里对她传言颇多,大抵是不好的,不过男人的看法永远和女人不同,他就觉得小乔挺好的,又漂亮又可怜。
他娘喜欢小乔,那他也喜欢,以后小乔就是他妹子。
“妹妹。”他大方地打了招呼。
乔薇心头一暖,拉着两个孩子道:“景云,望舒,叫大舅。”
二人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大舅”。
罗永志憨厚老实地一笑:“真乖!改天到大舅家里玩。”
罗大娘瞧着几人如此顺利地改了口,十分地欢喜,笑着问儿子道:“你怎么回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罗永志只顾着认妹妹,险些把正事儿给忘了,忙道:“翠云她弟不是考上童生了吗?她爹让给开个席,给他庆祝。就怕到时候忙不过来,想请您去帮帮忙。”
翠云是罗永志的妻子,她小弟弟今年刚满十岁,就已经能考上童生了,在几乎不识字的村子里算得上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罗大娘问:“是哪天?”
“初三。”他看向小乔,想问她去不去,可一想起她不合群,又没说话了。
罗大娘说道:“那就是大后天了,知道了,我会去的。”
罗永志心疼娘总一个人在家,邀她过去跟自己住几天,被罗大娘拒绝了。
小乔生意刚起步,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她可不能这么走了。
罗永志得知小乔做生意,很为乔薇高兴:“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你嫂子手艺可好了,你不会的就问她,她能教你些花样。”
乔薇笑着点点头:“好的,多谢大哥。”
罗永志帮乔薇把二百多斤的食材扛到了山上,乔薇留他吃饭,他是吃了才来的,道了句下次便下山了。
中午,乔薇把鱼给红烧了,俩孩子吃到最后恨不得舔盘子。
乔薇收拾了碗筷去厨房洗,罗大娘拿开她的手道:“放着吧,我来,你叫孩子们歇个午,长个子呢,要多睡,总一天到晚地睁着眼可不行。”
乔薇一想是这么个理,她自己没午睡的习惯,倒把孩子也带成这样了,忙把孩子叫到炕上,哄着他们睡了。
乔薇来到厨房门口:“干娘,我出去一下。”
罗大娘古怪地看着她:“去哪儿?别告诉我你又要进山啊。”
乔薇被说中,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朵:“我昨天在山林里做了两个笼子,去看看有猎物上钩没,就在边上,很安全的。”
罗大娘:“真是拿你没办法!”
乔薇带上防身的匕首去了,自碰上过一次老虎后,她比谁都惜命,所以她挑选的地方真的不是山林中心。
她进林子后,按照自己做的记号找到了藏在灌丛里的笼子,笼子里放着胡萝卜、碎肉等诱饵。
两个笼子都是开的,奇怪的是其中一个笼子里的诱饵没了。
诱饵没了,应该是有小动物上钩了。
但小动物呢?
乔薇翻来覆去地找,没找到上钩的动物,却找到了一两银子。
这什么情况?
难道是有人把笼子里的动物买走了?
第【第十六章】生意火爆
午后,马车停在了一座大气古朴的府邸前,正门的牌匾上,笔走飞龙地写着两个描金大字——姬府。
这是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走进去的地方,她也一样。只是以她如今的身份,还走不了正门,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就能了。
少女在丫鬟的陪同下,自偏门进了姬府。
古朴清净的庭院中,少女见到了正在赏梅的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穿着一件绛紫色褙子,一条藕荷色襦裙,头戴珍珠抹额,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溪儿叩见老夫人,老夫人万福金安。”少女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娴静而温柔。
姬老夫人面露一丝笑意:“坐吧,冥修种的梅花开了,你陪我看看。”
“是。”少女应声,看向那些娇艳的梅花,仿佛透过花,看到了种花的人,眼底掠过一丝娇羞。
仆妇搬了个绣凳放在姬老夫人的藤椅边,少女温婉地坐下,把手里的桃木银锦盒呈给了仆妇,“溪儿刚从菩提寺回来,没什么好带的,就给老夫人买了些点心。”
仆妇打开食盒,呈给了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是见过世面的,这种小花样还不至于把她给惊艳到,只是看少女的面子,略略尝了一口,只一口,她的神色变了。
少女看着老夫人的反应,轻轻一笑:“老夫人可还吃得惯?”
姬老夫人把一整个红豆糯米糕吃完了,意犹未尽地拿起第二个:“哪里买的?”
少女浅笑盈盈道:“在犀牛镇买的。”
“犀牛镇?”姬老夫人捏着甜糕的手顿了顿,看向一旁的仆妇,“可是我们上次路过的那个?”
仆妇答道:“正是。”
少女微微一愣:“老夫人,您也去过犀牛镇?”
“何止去过?我呀,在那儿遇了一场大造化呢!”姬老夫人神采飞扬地一笑,不等少女问她是何等造化,便话锋一转,“我且问你,若我噎硬食于气管,当如何医治?”
少女想了想:“若确定是气管的话,当割喉,取出异物。”
姬老夫人呢喃:“她起先也是这么说的。”
“他?”少女不明所以地看向姬老夫人。
姬老夫人把自己险些噎死的事与少女说了:“…幸亏遇上一位高人,不然你怕是已经见不到我了。”
少女微微变了脸色,忙直起身看姬老夫人的喉咙,姬老夫人笑道:“不必看了,没割,否则我哪儿还能坐这儿与你聊天说话?”
少女讪讪地坐回原处:“溪儿愚笨了。不过…他既然没割喉,又是如何取出异物的呢?”
姬老夫人道:“她就是给我按了几下,我便吐出来了。”
“按几下?莫非是气功?”少女狐疑地问。
姬老夫人摇头:“这我就不知了。”
少女垂了垂眸,微微一笑道:“不论怎样,您没事就好。”
姬老夫人看着手里的小兔子道:“这点心不错,要是冥修在就好了,他一定也会喜欢的。”
少女心垂眸掩住一抹失落:大人…还没回来呀。

乔薇拿着银子离开了山林。
笼子是藏在一片灌从里,一般人难以发觉,只有觅食的动物能够凭借强大的嗅觉找过去,那个给银子的人是怎么找到的呢?
不会是徐大壮吧?
徐大壮狩猎多年,凭着蛛丝马迹找到一两个陷阱似乎并非难事,只不过…他自己会打猎,干嘛要从别人的笼子里买?还是用一两银子的天价。
那笼子里放的是野兔与野鸡的诱饵,只有它们会上当。
一只野兔在市面上能卖到一百文,一只野鸡能卖到八十文,一两银子是一千文,能买来十只野兔、十二只野鸡。
这些价格还是徐大壮告诉他的,若是他买,绝不会给这么多钱。
可若不是徐大壮,又会有谁进到山林里来呢?
乔薇一直到回了院子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不想了。
罗大娘在算账,算得焦头烂额,倒是没注意她空手回来了:“…一共卖了一百二十文,都是怎么卖的?”
乔薇找来木片与炭笔,一边画一边道:“试吃了三个,单个的卖了十五个,一共四十五文;一双的卖了十组,一共五十文;有人买了十个,送了她一个,一共二十五文。这就四十九个了。”
罗大娘一看图就明白了:“那还有一个呢?不是做了五十个吗?”
乔薇道:“最后还剩五个的时候,我只收了她四个的钱,这就算送了她一个。”
“啊,是的是的。”罗大娘连连点头,想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乔薇道:“你咋记得这么清楚呢?”
她从前就常被人称作行走的计算机,记那些精密的医学数据都不成问题,这点东西就更不在话下了。
她笑了笑,说道:“天生记性好吧。”
罗大娘与有荣焉道:“我闺女儿就是能干!”
下午,乔薇定制的床到了,对方问是否需要拼装,乔薇道:“要加钱吗?”
“要的。”对方点头。
乔薇摇头:“那不用了,我自己来。”
那些人不信一个小妇人能把木工的活儿做了,在那等着乔薇弄不好了出钱请他们,谁料乔薇进屋,不到一刻钟就把一张床装好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晚上,孩子们睡上了新床,都不愿回炕上。
床是乔薇为自己买的,并不算大,又冷,但两个孩子非得挤过来,她说她睡回炕上,孩子们又屁颠屁颠地爬到了炕上。
她算是明白了,小家伙就是想和娘亲睡。
到最后,三人还是在暖烘烘的炕上睡着了…
翌日,乔薇仍是天不亮便起了,昨天做五十个,一刻钟就卖完了,今天她做了一百五十个:一百个红豆糯米糕,五十个香芋雪球。
价格与昨天一样,仍是三文钱一个,五文钱两个,十个就送一个。
吃过早饭后,她和罗大娘带着孩子们坐栓子爹的马车去了镇上,依旧是花二十文租了昨天的摊位。
她把篮子里的点心一拿出来,便被一群人给包围了。
“咋才来呢?”
“是呀,等半天了。”
“今儿还是五文钱两个吗?”
乔薇含笑,一一应答。
“给我来四个。”
“我也要四个。”
“十个送一个吧?”
昨天还有不少一个一个买的,今天几乎一上来便是四个,尤其红豆糯米糕,因回头客多,卖的飞快。
香芋雪球是新品种,乔薇照例切了几个给大家试吃,试吃的最后都买了,没试吃到的见别人买的这么多,也纷纷掏出了腰包。
那场面,火爆得对面茶楼的老板都意外了:“真有那么好吃吗?小六你去买两个来。”
小六忙跑去买,不过等终于轮到他时,已经卖完了。
第【第十七章】山林隐士
今天明明比昨天多做了一百个,却还是很快卖光了,这火爆的程度,老实说,连乔薇都惊讶了。
不是没想过会好卖,却不知如此好卖。
再这么下去,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把明年的田租攒到手了。
乔薇心情大好。
孩子们心情也不错,他们虽然不懂做生意,可是看见别人的摊子上冷冷清清,自家的摊子忙不过来,不由自主地便有一种热闹又欢喜的感觉。
乔薇照旧给孩子们买了三个糖葫芦,之后,与罗大娘开始收摊。
刚收到一半,一辆质地精良的马车停在了摊子前,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穿浅绿色比甲的丫鬟,正是与房妈妈同行的那位。
她急冲冲地走过来:“夫人,我要二十个红豆糯米糕!”
乔薇笑了笑:“抱歉,姑娘,你来晚了,已经卖完了。”
丫鬟失望地皱起了眉头:“啊?卖完了?怎么这么快呀?我可是一大早便从京城出发,专程赶来买你点心的!”
乔薇虽不喜房妈妈与那位千金小姐,然而对这个耿直单纯的丫鬟印象却不坏:“早知道你会来,我就给你留点了。”
丫鬟眼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了一两银子,“那要不你明天给我留吧,我先下定金。”
她们才见过一面,还是在自己与她主子千金发生争执的情况,她居然就敢下定金——
乔薇忍俊不禁道:“我这是摊子,又不是店子,你就不怕我收了你的钱跑掉吗?”
“啊?你会吗?”丫鬟睁大了眼睛。
乔薇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无奈一笑:“不会。”
丫鬟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
乔薇又道:“你预定什么点心,多少个?”
“你不是只有红豆糯米糕吗?还有别的?”丫鬟问。
乔薇把凳子收起来扎好:“今天做了些香芋雪球,卖得也不错。”
丫鬟不假思索道:“那都要二十个!”
“你一个人吃这么多?”乔薇讶异地问。
丫鬟就道:“不是给我吃的,是给姬老夫人。你不知道吧,我上回从你这儿买的糕点,被我家小姐送给姬老夫人了,她老人家可喜欢了,小姐嘱咐我一定要再买些回去。不过今天看来是买不成了,明天你可以一定要来呀!”
“好。”虽不知那位姬老夫人是谁,但能被恩伯府千金卖力讨好的人,想必非富即贵。乔薇把银子还给丫鬟,“一百文就够了,有零钱吗?”
“有有有!”丫鬟接过银子,从钱袋里掏出了一小串钱,正好是一百文。
今天没能碰上栓子爹,乔薇与罗大娘租了趟镇里的马车,如今生意好,倒是不吝啬这点车钱了。
除去来回的交通费,今天赚的还余下三百文,这都能买一百斤大米了。
就在半个月前,一家三口还不敢奢望顿顿吃上大白米,现在,别说米,肉也是顿顿有了,孩子们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就是还是很瘦,得多吃多补。
乔薇割了点五花肉,还想给孩子们买点补钙的虾,但因冬季并非盛产虾类的季节,又不远万里自南边运来,其价格已不能用昂贵来形容。
买个七八斤,她就能破产。
最后还是买了一条鱼。
鱼炖了烫,五花肉与胡萝卜一块儿红烧,一家五口(小雪貂也算成员哦)吃得大快朵颐。
吃过饭,乔薇去了山林,主要是检查一下是否有小动物上钩,顺便换换新鲜的饵。
让她感到十分意外的是,今天两个笼子的门都是关着的,里头的饵都没了。不过一个笼子里有一只野鸡,而另一个笼子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两银子。
这是…又把她的猎物买走了?!
到底是谁呀?
乔薇昨天考虑过后,把村民们一一排除了,大家都是穷苦人,不会花一两银子买个野味,就算要买,也是直接找徐大壮,绝不是直接从某个笼子里“拿”。
难道说…这片林子里还住着人吗?
乔薇疑神疑鬼地回了院子。
罗大娘刚给孩子们洗完头,一个个顶着湿哒哒的头发,跟顶着鸡窝似的,眼睛湿漉漉的,可爱死了。
乔薇情不自禁地在二人头上揉了一把。
罗大娘看着她手里的野鸡道:“捉到啦?这鸡少说有个三五斤,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不卖。”乔薇把鸡装进布袋,递给罗大娘道:“这几天把您辛苦了,您拿去补补身子。”
罗大娘不要。
乔薇就道:“我知道您帮我不是想从我这儿图什么,可我想孝敬一下自己的长辈,您总得成全了我这片心意。”
话说到这份儿上,罗大娘不好不收了,犹豫了一下,说到:“有个事儿吧,我早就想和你说了。”
“什么事?”乔薇问。
罗大娘道:“你嫂子她弟弟的席面,你和我一块儿去吧,我看得出你大哥是想叫你的,怕你为难才忍住没说。”
“她”从前在村儿里出了名的不合群,罗永志怕请了她,她不想去,可是碍于情面又不得不去,那就尴尬了。
她正愁没机会报答罗大娘,就算罗大娘自己不提,她也准备提的,她欣然答应。
罗大娘离开后,她进厨房把明日凌晨要用的食材准备出来,她不卖隔夜的东西,所有点心都是凌晨起来做的。
考虑到后天去翠云弟弟家必须歇业一天,她决定明天多做一点。
准备妥当后她进了屋,不知怎的,想起了猎物的事。
不知明天那个人会不会来。
每次都收他一两银子会不会不太好?
一只野兔一百文,她卖给人家一千文,她这是变相的青岛大虾呀!
良心有点儿不安。
乔薇摸了摸下巴,决定整个价目表。
她在镇上看过这个时代的文字,有点像小篆。她繁体字的楷书还凑活,小篆实在太为难她。
犹豫了一下,她决定用简笔画。
先在薄木板上画一只兔子,再在兔子旁画了一只白色的蚊子,谐音:一百文。
画到野鸡的价格时,她画了只黑蚊子,在黑蚊子下添了八块小石子,这应该很明显了吧。
画好后,她把木牌放到了山林的笼子里。
第【第十八章】惹人嫉妒
翌日,腊月初二,乔薇把做好的糕点装进篮子,照例四口人到了镇上。
今日她又比昨日多做了五十个,其中四十个是已经被人预定的红豆糯米糕与香芋雪球。
她到大兴街时发现用了两天的摊位已经被人占了,幸而旁边的空的,她准备先把东西放下,再去商管那儿交钱,占她位子的大嫂子开口了:“干嘛呢干嘛呢?这儿有人了知道不?”
“可是上面没东西。”乔薇说道。
大嫂子鼻子一哼:“回去拿了,马上就会有!”
这是诚心找茬的,看来这两天生意太好,惹一些人眼红了。
乔薇带着孩子,不便与人争执,便拧着篮子走掉了。
她今天租的是尽头最荒凉的摊位,租金十五文,比之前的摊位的少五文。
这儿人烟稀少,路过的都没几个,东西刚刚摆出来时,基本无人问津。但没过一会儿,便有熟客找过来。
这条街说大不大,仔细找个摊子还是很容易的,第一个熟客过来后,渐渐第二个、第三个也来了,很快摊子前便围满了人。
人一多,生意就好做了。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点心一售而空。
地段的缘故,虽不如前两日卖得快,可租金也不如前两日的贵,这么一想,倒是今天更划算一些。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酒香不怕巷子深,说的就是我家小薇!”罗大娘喜滋滋地数着钱,与有荣焉地说。
一个小妇人牵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我要两个红豆糯米糕。”
乔薇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今天的点心已经卖完了?”
小妇人往篮子里瞅了瞅:“你篮子里不装呢?”
乔薇说道:“那是别人已经预定了的。”
“啊?”小妇人一脸失望。
她手里牵着的男孩儿,和景云差不多年纪,瘦瘦小小的,望着篮子里的东西直舔口水。
乔薇眸光微动:“糕点我是不能卖了,不过我这儿还有些自己吃的萝卜饼,不嫌弃的话,送你两个。”
小妇人一听是萝卜做的,兴趣不大。但也不好拂了人家美意,便从乔薇手里接过了萝卜饼,递给儿子道:“给。”
饼上用胡萝卜做了表情包,看上去十分可爱,小男孩很喜欢,放嘴里吃了一口之后更喜欢了。
这萝卜饼可不是最初的素萝卜饼了,里头是包了羊肉与红烧肉的,可以说是萝卜馅饼了。
小妇人忙道:“你卖我几个吧?”
乔薇微微一笑道:“夫人若是喜欢,就拿些去吃吧,你也是熟客了,多亏你照顾我生意,你就当我在回馈老顾客吧。”
小妇人摸了摸脸:“这怎么好意思?”
“拿着吧。”乔薇从用小棉被捂得严实的篮子里拿出四个还冒着些微热气的萝卜饼。
小妇人感激地离开了。
恩伯府的丫鬟是正午才过来的,一下车,便慌慌张张地地找乔薇:“对不起对不起,半路马车坏了!修到现在!你一定等了我很久吧?话说你怎么换地方了?我差点找不到你。”
“这儿的租金便宜。”乔薇笑了笑,把包好的点心拿给她,“一共是四十六个。”
丫鬟一怔:“你多送了我两个呀?”买十送一,应该是四十四个才对。
乔薇微微一笑:“这两个是送给姑娘自己吃的。”
“多谢你了。”丫鬟甜甜一笑,“我明天还要这么多!”
乔薇客气道:“明天不行,我不摆摊,得后天。”
“后天啊。”丫鬟苦恼地说道:“那行,后天就后天吧。”
丫鬟又留下一百文,带上点心上了马车。
“其实我觉得萝卜饼也会很好卖。”罗大娘一边收拾摊子一边道。
乔薇也想过卖萝卜饼的,但萝卜饼凉了不好吃,放久了也不好吃,一般人买上一两个拿在手里吃吃还行,真让多买几个带回去肯定是不大愿意的,单从这一点来看,就不如糕点的销路。
二人收拾好东西回家,今天仍是从镇上雇的马车,四十文。
回去的路上,一直有辆马车跟着他们,起先乔薇以为对方是顺路,待到行至人烟稀少的地方时,对方忽然加速,绕到前方挡了他们。
马车上走下来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车夫惊恐地看着他们:“你、你们干嘛呀?”
为首的大汉喝道:“不干你的事,让开!”
车夫怂哒哒地让开了。
罗大娘的面上掠过一丝惊恐:“发生什么事了?”
乔薇面不改色道:“我下去看看,您和孩子们坐在车上,不要下来。”
“小薇…”
乔薇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她紧张地点点头,一把抱住了两个孩子。
乔薇从容不惊地走下马车,看了一眼对面的三个壮汉,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云淡风轻地问道:“几位可是找我?”
众人见她如此淡定,不约而同地感到了一股诧异,他们可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恶霸,谁见了他们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你可知我们是谁?”为首的壮汉问。
乔薇波澜不惊道:“不知。”
壮汉一噎。
他身后的小个子男人道:“老大,和她废话什么?赶紧把她解决了咱好回去交差!”
看来,是有人买凶。
壮汉清了清嗓子,道:“你给我听好了,从明天开始,不许再到大兴街做生意!否则我见你一次,收拾你一次!”
这么一说,乔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生意太好,惹人眼红嫉妒了。
她可不是吓大的,今天妥协了,明天即便换个地方,也还是会有人欺负上门。
倒不如,一次性解决干净。
“我不搬,你们打算怎么收拾我?”乔薇问。
壮汉没料到这看起来弱不禁风小娘们儿一点不怕他们,是他表达的不够清楚还是这娘们儿脑子有病?
“臭娘们儿!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他怒喝。
乔薇看了他一眼道:“谁见棺材谁掉泪还不一定呢,想怎么收拾,尽管放马过来,若是只打嘴炮仗,我认输。”
“妈的!”壮汉气得跳脚,啐了一口,张牙舞爪地朝乔薇扑了过来!
乔薇面对一头年轻强壮的成年猛虎,可能会感到害怕,力量上的悬殊,经验上的短板,都让她不愿掠其锋芒。
人却不同了。
人的身上有太多弱点,单是要害穴便有一百零八处,其中有三十六处是致命穴,俗称死穴。
死穴又分软麻、昏眩、轻和重四穴,各种皆有九穴。
有首歌诀是这么唱的——“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
只要掌握了这些技巧,对付起普通高手来不成问题。
壮汉朝乔薇扑来的一瞬,乔薇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风声迎面鼓动,吹起她乌黑亮丽的发丝,如飘扬的绸缎。
她探出手,避过壮汉朝她抓来的胳膊,在壮汉头上轻轻地一点,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壮汉像突然被雷给劈中似的,眼珠一瞪,身子一僵,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两个跟班见大哥遭了对方毒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大哥可是镇上出了名的恶霸,那身手,百里挑一啊!怎么才一招就被这小娘们儿给放倒了?
小娘们儿是不是有暗器呀?
二人面面相觑。
“怎么办?上不上?”
“…当然上啊!没见大哥被她弄成这样吗?怎么也得替大哥报仇哇!”
二人把心一横,朝乔薇冲了过来。
这时的他们并不相信乔薇真的能把他们怎么样,大哥是不小心才着了她的道,他们已经得了教训,会格外当心她右手的。何况二人夹击,不怕拿不下她!
然而二人始料未及的事,他们快,乔薇比他们更快,他们根本没看清楚乔薇是如何动作的,便觉头顶一麻,整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他们倒在地上,惊恐地睁大了眼。
乔薇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还要收拾我么?”
收拾个屁呀?老子们的命都差点没了,再来一次,可以直接去见阎王了…
三人痛苦地摇头。
这种无法动弹的感觉并不像刀子割在身上那般锐痛,却比锐痛更让人难以忍受。
一个人的腿麻了,摇晃它以恢复知觉的那一瞬是异常难受的,试想一下若全身都麻了,全身都在被动地恢复知觉,却又一直恢复不了,平白忍受着恢复之前的折磨——
这感觉,简直不要太酸爽!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壮汉受不了了,他是老大,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苦了,呜呜…
两个跟班儿见老大都投降了,也纷纷求饶了起来。
乔薇道:“若方才我这般求你们,你们可会放过我?”
三人一愣,自然…是不会的。
乔薇将三人神色尽收眼底:“那你们凭什么要求我放过你们?我孤儿寡母一家,一不偷二不抢,凭真本事在镇上做点小买卖,怎么就碍着你们眼了?”
“不…不是我们…”壮汉快哭了。
“我不管是谁,你们回去之后,好生告诉他们,生意我是一定要做下去的,他们再敢找我麻烦,我就不是教训几个打手这么简单了。”
壮汉连连点头:“是是是,女侠的话我们记住了…”
妈的,这女人太难惹了,出再高的价,他们也不敢来找她麻烦了。
乔薇得到了保证,转身准备回自己车上,就在此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老鼠一般溜上乔薇的马车,从里头抓了个孩子出来!
乔薇眸光一颤:“望舒!”
乔望舒哇的一声哭了:“娘!”
乔薇暗骂自己失策,只顾着对付三个打手,以为对方的车夫跟自己车夫一样是个胆小怕事的,没料到这般狡诈!
那人似乎并不想与乔薇纠缠,抱了孩子撒腿就跑。
他速度极快,根本不是乔薇一个女人能追得上的,乔薇心都揪成了一团,就在乔薇被对方约甩越远时,前方突然飞来一道玄色身影,一脚踢飞了车夫!
车夫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松,乔薇大叫:“望舒——”
玄色身影一个利落的跃起,稳稳地接住了乔望舒。
乔薇迅速奔过去,从对方怀里接过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望舒!”
乔望舒搂住了娘亲脖子。
“没事了,没事了,不怕了,嗯?”乔薇轻拍着女儿的手背。
乔望舒红着眼圈点点头。
乔薇这才看向了救了女儿的恩人,竟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少年长着一张精致帅气的脸,眼睛大大的,璀璨而明亮,黑宝石一般的眼珠子滴溜溜地在母女二人身上转,充满了好气。
他把右手的食指放进了嘴里。
乔薇愣了愣,对他行了个福礼:“多谢恩公出手相救,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少年眨巴着一双迷死人的大眼睛,看向乔薇怀里的小糯米团子。
小糯米团子被看得不好意思了,扭了妞屁股,把脸蛋埋进娘亲怀里。
乔薇被逗笑了,正要开口,迎面走来一辆…牛车。
是的,又大又宽,无比简陋的牛车。
车夫是个戴斗笠的男人,穿着粗布麻衣,草鞋足袋,手执一根软鞭,却并未使它,高大健壮的水牛像是认识路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
乔薇在村里也见过别人赶牛,但从没有谁能把赶牛这件事做得像是一幅画。
斗笠遮住了男人大半容貌,只露出一个光洁的下巴,白皙如脂,精致如玉。
好像…在哪儿见过他。
想起来了,茶楼!
他就是茶楼上,丢给老李头一个铜板,让老李头继续解说恩伯府的斗笠男子。
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他?
“十七。”
他开口了。
声音好听得像阳光下的大提琴,低沉而冷静。
被唤作十七的少年跃至牛车上。
乔薇明白了,少年与他是一起的,刚刚之所以出手,怕也是听了他的吩咐。
乔薇抱着女儿走上前,对着他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
男人微微偏过头,戴着斗笠的缘故,乔薇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凉凉的,没有一丝感情。
乔薇迅速意识到,对方出手并非是为了救谁,只是不喜欢被人挡道。
目送男子与少年离开后,乔薇把那个被十七一脚踹飞的车夫给绑了,让自己的车夫去县衙报案。
那车夫对于自己没能见义勇为感到十分愧疚,二话不说地去了。
他去的是附近的县衙,也是罗大叔做长工的地方。
这位县令已经做了个十几年了,不敢说出了多少丰功伟绩,但至少人品过硬,很快便差了捕快前来抓捕罪犯。
“就他一个?”捕快抓起车夫。
乔薇指了指那边刚刚恢复知觉的三个壮汉:“还有他们。”
三人就是一怔,怎么还有我们?不是说好了放我们走的吗?
为首的壮汉道:“哎,女侠,当初咱可不是这么约定的!”
乔薇眸光一凉道:“当初你们也没掳我孩子。”
壮汉哭丧着脸道:“不是,掳你孩子的是他!不是我们呀!我们和他不是一伙儿的!”
乔薇淡道:“这种话,留着与县太爷说吧。”
不行啊,这县太爷可是个清官儿,落到他手上,自己的屁股要开花呀!
他险些给乔薇跪下了:“女侠!女侠!我们还要帮你带信的呢!”
乔薇一字一顿道:“现在不用了,有什么信,我自己送。”
三人拼命求饶——
“女侠饶命啊!女侠饶命啊!”
“女侠,我们真不认识他啊!”
“我们只是雇了他的车!他车便宜…我们是第一次见他啊…”
三条恶霸鬼哭狼嚎的,那车夫倒是一言不发,冷静得很,让人根本看不出来他被十七踢断了两根肋骨。
这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车夫,至于到底是什么人,暂时无法下定论,许是个人贩子,不然为什么抓孩子呢?
三条恶霸混归混,但到底只想威胁她就范,乔薇能肯定他们与此人不是一伙儿的。但毕竟是他们把车夫招惹来的,还是“劳烦”他们在衙门里蹲几天吧。
一行人被衙门的捕快带走了。
回去的路上,罗大娘一个劲地责怪自己没把孩子保护好,乔薇宽慰她道:“那人有武功,我都抢不过他,别说您了,您别再自责了,这不是您的错。”
罗大娘见小薇不怪她,心里多少好受了些,只是依旧十分的后怕:“早知道如此凶险,我便不撺掇你去做生意了。”
乔薇微微一笑:“要想不招恨,就得不赚钱,但我想赚,所以招恨是常理。这些人也就是欺我是个妇人,想把我唬走,我唬不走,他们自然也就没辙了。”
“可是…”罗大娘仍不放心。
乔薇露出一抹令人信服的笑:“您放心,我做的是小本生意,得罪的也就是些小本生意人,他们玩不出大花样,我能应付的。”
只是两个孩子,断不能再带上街了。
她一个人,对付谁都有办法,可若是谁再像今天这样,趁她不备对她孩子下手,那就防不胜防了。
可是,若不把孩子带在身边,又能把孩子送去哪里呢?
“干娘,咱们村有私塾吗?”她问道。
在现代,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在上幼儿园,古代显然没有幼儿园,但她记得古代是有私塾的。
罗大娘道:“村子里没有。”
“隔壁村呢?”乔薇又问。
罗大娘摇头:“都没,方圆百里呀,就镇上有两家私塾,你想让景云去念书吗?”
乔薇摸了摸熟睡的孩子:“他这么小,私塾收吗?”
罗大娘蹙眉:“这我就不清楚了,咱们村儿只有翠云弟弟念私塾,明天正好去他家,你顺道问问他?”
“好。”
路上遭遇变故,比前两日回来得晚了些,到山上的院子时已经下午了。两个孩子饿的饥肠辘辘,乔薇忙进厨房,下了几碗肉丝面。
孩子们吃得挺香,看来刚刚的事并未对二人造成什么影响,乔薇暗暗放下心来。
罗大娘在院子里收衣裳,乔薇带上新鲜的食饵,再一次进了山。
扒开灌从,她找到了自己的两个陷阱笼子,一个笼子里有一只野鸡,另一个笼子里吊着一小串钱,正是一百文。
还真看懂了呀,一只白色的蚊子。
一百文是野兔的价格,看来那人买走的是一只兔子。
乔薇把铜板装进钱袋,将笼子整理干净,换上新鲜的食饵。

姬府
百梅院中,姬老夫人又坐在廊下赏花,手里拿着一只“小白兔”,美滋滋地吃着。
少女抬起玉白皓腕,给姬老夫人斟了一杯茶。
姬老夫人笑道:“把你费心了,每日都去那么远的地方给我这老婆子买东西。”
少女含羞一笑:“老夫人哪里话?能孝敬您是溪儿的福气。”
姬老夫人吃完一块红豆糯米糕,又拿起一个香芋雪球。
少女见老夫人吃得高兴,眸光顿了顿,坐直小身子道:“这都快过年了,大人还没回来吗?”
姬老夫人没好气地道:“是啊,这臭小子也不知给我上哪儿混去了!都一年没落家了。”
更多的话,没再说了。
少女有些着急,自己成天这样巴结老夫人不就是为了自己与冥修大人的亲事吗?
老夫人绝口不提,是还惦记着那个已经被逐出家门的大姐吗?
但大姐做出了那种伤风败俗之事,已经没资格嫁入姬府了呀。
还是说…老夫人想干脆退了与恩伯府的婚约?
老夫人突然道:“不过你放心,冥修若是回来,我一定让他去看你。”
这是变相地承认自己了,少女心头涌上一股窃喜:“多谢老夫人!”

山林深处,一座小茅屋中。
十七正蹲在院子的地上,眨巴着眸子看架在火上的野兔,野兔肥嫩,明火一烤,嘶嘶地冒油。
十七的口水流了下来。
男子把野兔翻了翻,问十七道:“要辣?”
十七点头。
男子刷了些辣椒粉,翻转着烤了一会儿,均匀地洒上芝麻与葱花,撕下一条兔腿儿递给十七:“可以吃了。”
十七抱着兔腿儿,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第【第二十一章】认出
腊月初三,晴朗了几日的天空忽而下起了鹅毛大雪。
今天是翠云弟弟的童生席面,乔薇早早地便起床给自己和孩子们准备了。
乔薇是理科生,历史学得不算精细,但恰巧对童生试了解一点,童生试是明清两代取得生员即秀才资格的考试,多在二月举行。
先是县试,由知县主持,分别考八股文、试贴诗、经论、律赋、策论等。
之后是四月的府试,由知府或直隶州知州、直隶厅同知主持,县试已录取的士子得以参加。
通过县试与府试的,便是童生。
童生若再通过最后一轮的院试,才是秀才。
古代的秀才是可免除赋税的,见了县太爷也不必下跪,是相当长脸的身份。
翠云弟弟才十岁,便已获得了童生的资格,可喜可贺。
只是,翠云弟弟的童生试竟然不是春季,而是冬季开始的,由此乔薇推断,自己很有可能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
乔薇把前几天买的新棉袄拿出来,分别给孩子们换上,哥哥的是宝蓝色,妹妹的是嫩粉色,再梳上漂漂亮亮的头发,整一对金童玉女。
乔薇用剩下的面料给小雪貂也缝了件粉棉袄,小雪貂其实并不畏寒,不过女儿爱打扮它,乔薇就时不时做件袄子,时不时编根绳子了。
给小雪貂换上粉嫩的亲子装后,乔望舒很开心。
小雪貂翻了个大白眼,爷是公的!
一家三口打着伞下山了。
这是乔薇第一次带孩子们走亲戚,孩子们很是兴奋,从前总听村里的孩子们说谁家的席面好吃、谁家的席面热闹,他们就特别羡慕。
但娘亲不爱与人来往,他们住在山上,像个客人。
现在好了,他们也能跟大家一起吃席了。
“二狗哥会去吗?”乔景云问,二狗子是他唯一的朋友。
“应该会吧?”乔薇温柔地摸了摸儿子脑袋。
“铁牛会去吗?”乔景云又问,铁牛是他唯一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