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的传送门介绍了林果儿的2果之称怎么来的,有亲问到男主的原型。
某小苹果的回答是:我神马都不知道…你神马都是想多了…
不过男主任凭的名字倒是有由来。
有人发现,男女主的名字合起来…是“苹(凭)果”么?(我内涵了么…)
就因为这个ping的音,找了找,发现任凭是个词组,打起来方便(咳咳)…当然,最重要的是它有两个“任”字。
这一大一小的任,是任务,是责任,在任凭心中,哪一个比较大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三)婚事二桩
“爹爹此言差矣,”坐在林森身侧的长女林花迟捂嘴一笑,打破僵局:“守和只围着他果姐姐转,我这个姐姐羡慕得紧,眼见着快出嫁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守和夹的菜呢。”她虽貌不比林果儿,才不过林果儿,却是林森最爱的发妻所出,二十年来得林森亲手拉扯大,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一开口,林森果然表情柔和下来。

“长姐别派遣我啦,”林守和看林森眼色变柔,连忙起身,笑呵呵为林花迟布菜,“在这里祝长姐与未来的姐夫恩爱百年,早生贵子。”

饶是被最好的东西养着长大,林花迟的性格却极其的温顺,端的是贤良淑德的大小姐风范,懂得分寸。只见她腼腆一笑,“借弟弟吉言。”

“什么未来的姐夫,”林守木之妻赵氏故意薄嗔,“这般攀亲,也不怕王爷怪罪?”

林守和睨了她一眼,“我长姐嫁的就是晋平王,他不是我未来的姐夫谁是?”

赵氏笑容一僵,故作无事地乖乖低头吃菜。

站在一边上菜的侍妾楚歌连忙圆场:“大小姐真是好福气啊,能得王爷青睐,且订下婚约来。下个月,我们林家可就要出位王妃了。”

见娘亲圆场,林香叶连忙附和:“是啊,整个林家都要跟着长姐显赫了。”说完,又哪壶不开提哪壶问道:“长姐嫁出去了,二姐就快了吧?三哥可得赶紧去寻一位愿意入赘林家的好男子。要不二姐可就会给人定下了哦。”

“咳咳…”正在安安静静喝汤不想惹事端的林果儿猛地被呛了一口。

林果儿咳完,见众人将目光都放到了自己这里,打起哈哈:“长姐二十岁才嫁,一嫁便嫁了这样一位人上之人。我才十八呢,这两年不急,等着过了二十若还没人来娶,那便央守和替我找一位如意夫君吧。”话题的准头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推给了林守和。

林守和拍拍自己的胸膛,“果姐放心吧,小弟我一定睁大眼睛找世界上最好的男子来配你!”其实这两三年,因着林果儿“第二美”的头衔和她一手的画技,上门说亲的媒婆倒是络绎不绝,皆被她以各种理由回绝了。

送给娘亲的画卷未完成,她还不想那么早就离开她身边。

可有些事,当真是说不得的。

真到了要嫁人的时候,一切回绝的理由,都变得单薄。

就在那一日见长姐林花迟谈起婚事的几天后,她林果儿的红鸾星在动了两三年后,终于按耐不住,跳了起来,顺便牵起一条红线,硬生生将她捆死。

日落枝头,红通通的一片,像是预示着什么,媒婆就这么披着红艳的夕光上门了。林果儿一如既往待在房间里,等候父亲林森派人来问她意思,或是直接替她回绝,但…等到派来的下人,却是来请她的:“二小姐,侯爷请您过去一下。”

林果儿一愣,意识到此次说媒不如以往,踌躇了一下,整了整衣衫随下人过去。

还未走近,便听媒婆三寸不烂之舌侃侃而谈:“公子才智无双,一表人才呢。据说前些日子见过小姐,一见倾心,还留了小姐的物事为念。”

林果儿步子一滞,托腮远目,仔细回忆了一遍前些日子遇上的男子,硬是记不得自己曾留给谁什么东西,于是好奇地快步走进大厅,定睛一瞧那半老徐娘的媒婆手中之物,顿时惊得踉跄了一下——自己前些日子在画尊大赛上急于离开,曾因人过多,走的时候挤掉了一朵头上的绢花,回家后才发现。也不知是当时场上的哪位有心之人捡起,以此物为凭上门提亲了?!

她家老爹应该不会误会这是她给的定情信物…吧?

媒婆见她来了,眼睛一亮,身子一扭走到她面前,“哎哟,这是林二小姐吧,果然是倾城之姿,与公子简直是天作之合。”

林果儿不明所以,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你刚刚说那公子前些日子见过我,可是在画尊大赛上?”

媒婆眉眼一眯,“可不是吗,说起来二小姐与公子颇有渊源呢…据说当时考官说小姐与公子二人画技不相上下,画境相同,只是小姐画了嫩叶略负一筹…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姐与公子彼此心意相通,算得上是画界的伯牙与子期啊…”

林果儿脸色一白,抬手打断她:“你说媒的人该不会…任?”应该…不会吧?绝对不会吧?上天不能这么待她!

媒婆咧开嘴一笑:“小姐果然与公子相识,老身这一提就…”

“我不嫁。”林果儿果断拒绝。媒婆错得离谱,她与任凭绝不是什么心意相通,而是只能存一!

媒婆笑容一僵,不期林果儿如此反应,脸上的浓妆起了褶子,连忙补场:“二小姐,你有所不知啊,任公子可是太子殿下面前的红人,深得殿下器重。虽然此时公子只是一介东宫校书,品阶不高,也是闲职。但这样的官职却是升得最快的啊,日后平步青云…”

“我不嫁。”林果儿不改语气,拒绝得没有一丝一毫地余地。就算他任凭是太子殿下,她林果儿也不会贴他那张活像世人都与他无关的臭脸!

媒婆见她如此顽固地反抗,脑中飞快搜寻着关于任凭的有利言论,“当然,任公子也不是完全依靠太子殿下才有了今天的成绩,公子好歹也是在大殿中被女皇陛下亲点的今科…榜眼啊。”榜眼固然显赫,说出口到底不如“今科状元”有底气,饶是媒婆自己,也在出口的时候舌头颤了一下。

林果儿这次不再看她,直接对着在一旁默默听着不发表言论的父亲林森道:“我不嫁此人。”此时她已打定主意,任媒婆如何满舌生花将任凭捧得天花乱坠,她只有一个回答——不嫁!

“这…”媒婆面有难色,朝林森使了记眼色,“林侯爷,老身的来意之前已经对侯爷讲过了。任公子明日会亲自上门拜访侯爷,若还是不行…还望侯爷届时劝一劝二小姐。毕竟…殿下很希望能促成这门婚事。”

殿下希望?

林果儿眨了眨眼睛,目送媒婆告退,回过头来望向自己的老爹,问道:“殿下是太子殿下?”

林森叹了口气,点点头:“刚刚的媒婆是官家的,名义上为任凭说亲,实则为太子殿下派来的。所以,媒婆只是来探探风…究根结底,是太子殿下做媒。”所以他才不敢轻视,随便将人打发走了,还特意派人去请了林果儿来,让她自己拿主意。

但女儿如此坚定地回绝,令他也很为难。

见林森面有难色,林果儿颦眉:“爹希望我答应么?”

林森别过头,不正面回答,只是问道:“果儿为何不喜此人?”平日里,若是有说媒,次女就算再不愿,也会想着方儿的找理由回绝,绝不会像今日这般连理由都懒得找,直接干净拒绝。

“他是今年的画尊…”林果儿随便扯了一个最先想到的理由。

“画尊?岂不算是个人才…”林森愣了一下,忆及自家次女似乎好像…是第二?于是林家老爹算是明白这其中关窍,低咳了一声:“果儿啊,能捡起你的绢花上门提亲,算是有心之人了。既然都是爱画之人,也算是同道,志趣相投…”

林果儿摇摇头,握拳愤慨:“此人嘴巴极不饶人,不好相与。以后若是待在一起,恐怕不是我冲上去撕了他的画,便是被他气得一口血喷在自己的画上,太凶残了!”

“…”林森又低咳一声,“先去吃晚饭吧。”女儿如此不想嫁的人,他当真无法勉强。

但…

太子殿下做的媒,该如何推得掉?

晚饭间,家里人团团围坐,因着媒婆喜庆地上门,桌上倒是多了个话题。

“据说,今儿个又有媒婆上门来给二妹妹提亲了?”话题,是由一向话不停的赵氏勾起的。

“可不是,”林花迟言笑晏晏,“前几日刚说起果儿的婚事呢…”

“这一桩接一桩的婚事,乃是林家近日的大喜呢。”立在一旁替林森斟酒的楚歌应和道。

“我还没应呢。”林果儿低头用筷子戳了戳米饭,嘟嚷。

林森觉察出次女的不满,清清嗓道:“虽说任凭如今官及正九品,向果儿你提亲是高攀了。但毕竟太子殿下做媒,也算不辱我侯门林家的声威。”

“据说任凭官小,少年时期就是太子府上之人,太子惜才,要不他小小九品官,又怎会有自己的宅子?还不是太子殿下一手的功劳。”赵氏像是什么都知道一般,神秘道:“我前些日子路过任宅,看起来还没林府的两成大呢。”

林森脸一沉,他话语中明显指的任凭的好,赵氏却像长舌妇一般乱嚷嚷,没得让人心烦。林花迟注意到父亲脸色不佳,连忙圆场:“那是林家地大物博,说起来也是天家的恩惠。不过大嫂倒是说对了一事——太子惜才。殿下如此看重一人,这一人必定有他非同一般的才华,他日必可平步青云,位极人臣。”

“大小姐说得可真好,”楚歌看林森脸色缓和,连声赞叹,“大小姐如此的眼界胸怀,必能成为一位得力的王妃。”

“可是…”林香叶听自家娘亲如此说,忽然想起什么,戳了戳自己的脸,好奇:“大姐被王爷下聘,二姐却被太子做媒。若这两兄弟当真要争锋相对…太子殿下怎么不自己娶二姐?”

楚歌神色大变,林森脸上一乱,左右看了一眼无外人,才大声训斥:“这等话也是可以胡说的?!”

但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她并非胡说。

舒帝陛下虽只有一个王夫,却有两个儿子。年长两岁的长子立为太子,次子则为晋平王。太子继位,晋平王辅佐,这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问题就出在,太子生来孱弱,常常流连病榻,即便勤于分担朝政,带给朝臣的却总是一种“活不过今年冬天”的印象。而晋平王则骁勇善战,屡战屡胜,守边护疆,在军中声望极高…

一个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一个是手握兵权的英雄,如此一来,家国天下花落谁手,就变得很微妙了。

而林家,就处在这微妙的分界线上。

二十一年前,林家只是个靠木材发家,后通过做船只生意,掌控水运的大家族。即便富可敌国,却仍旧是低贱的商户。

就在那一年,先皇子女夺位,舒薇公主虽未女子,但足智多谋,才智卓越,声望极高。而驸马冯乐则是林森的表亲,在这种情况下,林森抓住了机会,倾家产助公主夺位。女皇登基后,林家便也显赫了,一举从商户变成侯门,嘉喻侯一衔,由此而来。

但这么多年来,富可敌国的林家一直恪守本分,不骄不纵,安分做着自己的生意,年年向女皇祝寿必是献尽珍宝,以换得全家一个安身。

如今,晋平王首先看破了这层关系,费尽心思与林花迟相遇,让林家长女一见倾情,婚事便也定下了。谁人不知林花迟乃是林森掌上明珠?林花迟若嫁了晋平王,整个林家就相当于被晋平王收入囊下,成为其夺位的利器,少不得会上演二十一年前的一幕。

或许,太子殿下正是看中了这点,才会如此急不可待地来做媒,想把林家次女抢到自己这方。

可…如今在场的林家人心头无不有着与林香叶相同的疑问——这两桩婚事,娶林家长女的是王爷自己,娶林家次女的却来个太子门下的小官,即便林家长女更为受宠,这差距…如何能让林森倒戈太子一方?

就在家中人脸色凝重的当儿,林果儿却“扑哧”笑出了声:“香叶你说笑呢,太子殿下早年便与风丞相的独女订下婚约了。风家姐姐乃是京城第一美人,太子欢喜还来不及呢,又怎会舍一求次呢?”

“可太子能有侧妃啊…”林香叶小声嚷嚷。

林森敛起神色下筷子继续吃,漫不经心道:“女皇陛下登基时,便推行一夫一妻制度,虽不是强制性的,却能在关键时刻决定一个男子是否会得重用。自己的母皇如此推行的政策,太子殿下如何会违逆?”

“就算他日后会有三宫六院,我女儿也绝不做那笼中的一朵花!”一个沉稳清冽的声音忽然出现,众人一愣,纷纷朝声音源头望去——只见钟离氏一袭素衣,神色威严出现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中的官职品阶,大多沿用宋朝体制…
因为某小苹果很懒,写碧门系列的时候查了大量宋朝的资料,这个时候就顺手拿来用用了。。。
(四)二见任凭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CP说女主萌感没出来,于是修了一下前面两章,加了很多东西,又觉得字数太多了,所以砍了一些到这一章,看过亲请不要诧异为什么重复了…
另外就是,我家天然呆毒舌男主患有一种病,大家看出来了么…
下章揭晓!
钟离氏虽为正妻,却常年住在佛堂之中,鲜少与众人同桌而食。她若出现,必有大事。

林果儿跟林守和欢喜地唤了声“娘亲”,紧接着林香叶与赵氏诚惶诚恐站起来,与楚歌一起退到一侧,留出位子。

钟离氏睨了三人一眼,仰着头步履款款走到林森面前,开口便道:“果儿也是你的女儿,是你该守护的人,而不是被你牺牲从而用来稳住林家的手段!”

“娘…”林果儿知道娘亲出现,全然为了自己这个独女,心头颇是感动。

娘亲钟离氏如此强硬维护她林果儿的利益,也正是因为她当年便是因为家族的原因,才成了与钟离家族有密切生意来往的林家之主,林森的续弦。

嫁进来,夫君却一心一意爱着念着已逝去的发妻。这样的感受,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再受一次!

林森叹了口气,抬手摆了摆,“你们吃完都退下吧,我单独与果儿谈谈。”

然后转过身看向钟离氏:“你放心吧,果儿不愿做的,我不会相逼。”

众人陆陆续续退下,房中剩下踌躇用词的林森,与屏息以待的林果儿。

林森沉默后终于开口:“果儿,为父也很为难。一边不想踏进太子与晋平王之争,更不想将林家拉进这摊烂泥里,一边…却又想成全花迟一片痴心。”说着,他低头苦笑了一笑,露出了一个父亲的无奈,“果儿,这么些年,比起你姐姐,为父始终待你…欠些火候,你是否埋怨为父?”

林果儿不期林森会如此问,愣了一下。从小她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过着自己喜爱的生活,却也能感受到,父亲对小妹香叶是责任,对她林果儿是关爱,对林花迟…却是宠爱。

长姐林花迟的母亲袁氏生前身体一直不好,在三十岁时才有了这么一个女儿,当时大夫便说了,林夫人这般身体,在这样的年岁实在不宜生子了。

而她却执意生了,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生下了林花迟。

花迟花迟,用父亲林森的话来说,这朵花儿,开得太迟了。

半晌回过神来,林果儿摇摇头满足地笑道:“长姐自幼丧母,得到的原就比我少,爹多疼长姐是应该的。而大哥与二哥自小扛起家业,守和又是日后继承家业的孩子,爹对他们多下心力也是应当的…至于我,不思进取,不谋家事,承担的少,便也不求能得到多少。”说到这里,她低头看着地板,目中没了焦点:“果儿向来是这般不理事但求日子简单的人,只想着日后嫁一普通待我好的人,然后平凡过下去。但若是嫁了任凭,被拖下水的是林家,而我…势必也得为家族为夫家两面为难…我不愿如此费心。”

她顿了顿,才抬起头,坚定道:“所以,此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嫁的。”

见女儿如此坚定地回决,林森终究还是忍不下心勉强,叹了口气:“其实,为父两年前便替你瞧了一门亲事,所以这些年来你拒了多少公子的提亲,我从未说过什么。”

林果儿瞪大眼睛,没有预料自己这副小身板早就在父亲的心里跟人绑在了一起,好奇问道:“是谁家公子?”林森的眼界向来高得出奇,他能看上之人,必有不可多得的才华。

“汀水乐正家家主乐正辕。为父与他有过数次的来往,此人心眼正,却不失灵巧,少年英才,一人扛起乐正家,使其在成为全国最大的铁矿家族。此人做生意的时候极其看重信誉,行事不急不拖,待人极为的耐心,想来待家人是不会差的。只是两年前他刚刚丧母,此时尚在守孝期,不得婚嫁。因此为父一直未向家里人提起。”

“…”林果儿哑口无言地看着自家父亲对一个人做出了如此高的评价,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那爹…已经将女儿…”许给那个叫乐正辕的了么?

林森摇摇头:“当初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只是乐正公子想来不会赖账,若果儿你当真不愿嫁任凭,为父便替你说了乐正家这门亲,也好回绝了太子殿下。”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林森的语气略微低沉,带了几分涩然。

毕竟,要回绝太子殿下这种事,没有相当的底气无法完成。

林果儿垂眸,心头翻腾如波涛,既是感动父亲肯为自己如此,又是愧疚她一己之私累父亲…乃至全家走到风尖处。

十八年来安稳简单的小世界破了一个小洞,她面临着是抓把土将它填上,任家人晾在日光下,亦或是…干脆一锤子敲垮那面墙?

林森看出她的为难与内疚,拍了拍她的肩:“罢了,明日那任凭会来,你见了他再说吧。”女儿说起任凭时的言词相当的不好,若她届时冷眼相对,想必那任凭也不会执着娶一个讨厌他的女子做妻子。如果任凭能亲自向太子殿下表明自己不想娶的意愿,那就最好了。

这一夜,林果儿将林檎果数到了七千二百二十二,仍旧没能将睡意召唤回来,人生头一回,华丽丽地失眠了。

次日清晨,她顶着萎靡不振地双眼坐在梳妆台前,听着听雨的唠叨像蚊鸣一般嗡嗡在耳边作响,却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小姐,我给你梳个飞云髻吧,保准美美的,让那任公子好生瞧瞧我家小姐多美。”听雨细心为她梳着头发,甜甜地建议。

林果儿猛地醒神:“千万不要。你就随便给我选个弃妇的发髻,怎么狼狈怎么好。”

听雨嘟了嘟嘴,挥挥手将她家小姐的话作了耳边风,虽未盘一开始的飞云髻,也替林果儿梳了个可爱的垂挂髻,将她那一身的灵气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她家小姐虽不在意,但做下人的,总想着主子输人不输阵,即便是去拒婚的,也要漂漂亮亮震住对方!

林果儿浑浑噩噩踏上了去大厅的路,路过后园矮墙,却听到了一些令她猛地清醒过来的话语——“哼,看昨晚上林二果那架势,想必是不愿意嫁那个任凭。她不愿意干脆退下来,让我家香叶嫁去,好歹是个正室。”说话的,是一向在林森面前扮贤惠贴心的侍妾楚歌。

“你就这点出息,”大嫂赵氏啧啧道:“任凭有什么好的?区区九品芝麻官,还是靠太子扶起来的。你看看花迟嫁的王爷威风凛凛,这天下…还指不准是谁的。届时若太子失势,任凭会是什么下场你会想象不出?”

“我家香叶就算是侯门出生,可惜因着我这个娘最多也只能给人家当个妾,若真能嫁给任凭,好歹能做个嫡妻风光几年,到时候任凭的侍妾偏房,不得全看我家香叶的脸色?”楚歌说得得意洋洋,仿佛已经看见林香叶操着鞭子指挥小妾的场景。她作为侍妾,这一辈子都在看别人的脸色,也就奢望着女儿能够不走自己的老路,扬眉吐气下半辈子。

赵氏冷哼了一声,尖酸刻薄道:“我倒是挺想看林二果嫁进任家的。老的嫁过来当个第二,小的又要被送去给个第二,这母女俩就这第二的命。”

林果儿浑身一震,埋着脑袋绕过那片矮墙,出现在二人背后,然后左手托着右手肘,右食指戳着自己的酒窝疑惑状:“可是大嫂若是有女儿也算偏房,到时候也至多给人当妾室,说不定也会是个‘第二’哦。”

赵氏大惊,转身不力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惊慌失措看着林果儿。

楚歌一脸菜色看着林果儿朝自己看来,然后听她神情自然道:“香叶妹妹若是嫁给平民,一定会是正室的哦。不过平民很少纳妾,到时候香叶妹妹去哪里找妾室教训呢?还是说…香叶妹妹会很大度替夫君纳妾?好佩服!”说完,林果儿眼光烁烁地点点头,大摇大摆转身走人,留两个背后说人的女人石化在原地。

另一头,任凭已经等在大厅里,神情自若地接受林森的眼光洗礼。

林森左眉微微抽搐,他驰聘商场几十年,还从未有人能够如此自然地将他眼神施加的压力…无视掉!

他不禁开始暗自好奇,这年轻公子究竟是练成了怎样的定力,可以如此地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而他好奇的对象任凭专注地摩挲着手中的茶碗,研究起其质地与做工,究竟是谁家的陶瓷,能将表面做得如此细腻光滑…?

“…”厅中流溢着一股子古怪的气场。

这种诡异的气氛,直到林果儿走进来,才被打破。

任凭转过头,淡淡扫了她一眼,站起身来,算是礼貌。

林果儿懒得看他,先朝自家父亲礼了一下,然后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任凭。

“…”三人都等着对方开口,却谁都没有开口。

林森终于忍不住低咳了一声,“你们年轻人可以出去赏赏花,老夫就不介入了。”然后,轻轻松松退出了这个尴尬的圈子。

林果儿咬了咬嘴唇,点点头,苦着脸领任凭朝外走。

期间,任凭同初识那般,一直盯着林果儿上上下下地看,仿佛为了确定什么,看得林果儿浑身不自在,终于停了步子皱眉问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任凭丝毫没有觉得冒犯,回答得极其顺畅:“绝不是因为你好看。”

“…”林果儿只觉得自己胸口仿佛冒了一个气泡上来,用力一吞憋了回去,“那你在看什么?”

“你的发髻…”任凭抬手,指着林果儿的头顶,“上次不是这样的。”

林果儿嘴角抽了抽:“我为何要成天顶着同一种发髻呢?”

任凭摇摇头,仿佛极其不认同什么:“长得原本辨识度就不高,没什么特点,还成天换发髻,这可如何是好?”说着,他像是在替林果儿惋惜,竟然出现了一丝“真是不容易”的表情。

胸口那气泡咕噜咕噜直直往上冒,已经到了林果儿压制不住的程度,她又一次握紧了拳,皮笑肉不笑道:“真不好意思呢…我长得如此的路人,让你在人群中认不出来。”

任凭见她这副姿态,眼神一亮,“你还是这样比较好,像是要抓人的母猫,在人群中很夺目。”

他此话一出,林果儿所有的气泡化作一个气嗝冒出,然后整个人打蔫,扶额背对他,一时不知道该高兴他赞她夺目,还是咆哮他竟比喻自己像母猫,而且还是抓人的那种?

她几乎已经很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她与任凭一定八字不合,天生犯冲!永远无法和平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