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太奢侈,即便不是一次性消费。过期也会作废。受过几次伤,她本能地对爱情有了免疫力,虽然心中也不乏幻想和向往,可更多的是漠然,尤其是做了几年售楼小姐,形形色色的男人在眼前过个遍,或言不由衷,或逢场作戏,她早已视爱情如"瘟疫"。一旦沾染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进了办公室,屁股还没坐下,洛宁就扑过来:"哇,翠翠…"

冷翠一把推开她,"神经,什么事?"

"我,我见到了我们的新老板,哇噻,好帅哦,像极了裴勇俊!"洛宁一脸的花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裴勇俊?"冷翠呵呵直笑,"他来当我们老板?"

"是啊,像极了,也戴副眼镜,看过《情定大饭店》没有,就是那个样子,好酷!"洛宁越说越像真的,简直眉飞色舞,她明的暗的敲打冷翠:"今天是刘总最后一天上班呢,他没跟你…单独谈过话?"
第13节:第一章 上帝也疯狂(7)
"没有。"冷翠根本就不想说这事,拿起文件夹敲了下她的脑袋,"干活啦,就是裴勇俊来当我们老板,我们也得干活,白痴!"

正说着,广告部的小王推门进来,"冷翠,刘总叫你。"

"叫我?"

"是的,快去吧。"

"哇,告别?"洛宁做鬼脸。

冷翠懒得理她,自顾出了门。

刘总的办公室在上一层,她忐忑不安地进了电梯。办公室门是关着的,前台秘书罗叶连忙进去通报,一会出来跟冷翠说:"进去吧,刘总在里面。"

还不等她说完,冷翠就大摇大摆走了进去,连门都不敲。她早就习惯了进出自由,在她身上可以不必讲什么规矩,刘凯波特许的。可是一进去她就后悔自己的冒失,里面坐了好几个人,个个西装革履,而且都是生面孔,刘凯波的眼神也有些责怪她太冒失,但还是一一给她介绍:

"这是黄总、林总、裘总…"

见鬼了吗?

现在是大白天,应该不会有鬼啊?

可是在她面前却出现一个"活鬼",上穿米色暗格西服,下面是咖啡色的裤子,戴着眼镜,她瞪着他,他也瞪着她,四目相对,两人都受惊不小。

"哦,这是我们公司的新老板祝总。"刘凯波介绍说。

冷翠只有一个念头,想从落地大窗跳下去。

"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新老板果然跟裴勇俊有几分神似,不动声色,眼中却闪烁着惊喜,瞅着冷翠微笑。

中午,冷翠奉命陪几个老总吃饭。甲壳虫就坐她旁边,刘凯波安排的,意图很明显,希望新老板能照应着冷翠。而冷翠压根就不敢看她的新老板,说是老板,其实也不是直接的。席间,冷翠得知这个祝总是个什么集团的总裁,以给朋友帮忙的形式收购了她现在上班的这家公司,他自己是不会直接参与经营的,他旗下的公司听说有好几个,他派了个老娘们来接管这边的生意。其实也不老,四十岁上下,也是香港过来的,皮肤保养得很好,跟唐僧肉似的,就坐冷翠的旁边,香水用得很浓,熏得冷翠毫无食欲。

怎么是个老娘们呢?冷翠心里直犯嘀咕。

而坐她左边的祝总--甲壳虫,吃饭的时候一直就冷冷的,不怎么搭理人,就是笑,也笑得很收敛。这家伙傲得很。但看得出,在座的几个老总都有巴结讨好他的嫌疑,他说什么,那几个都点头称是,除了刘凯波。

刘凯波的注意力都在冷翠身上,很关照,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就按她的口味点了好几样菜搁她面前,就差没直接给她夹菜盛汤。

甲壳虫还是不动声色,目光却很刺人,时不时地落在刘凯波身上。

午宴过后,冷翠如释重负,拔腿就闪到了洗手间。

这样的场合,她厌恶至极。

从洗手间出来,迎面就跟甲壳虫撞上,确切地说,可能是甲壳虫在走道上等着她,双手抱胸,高昂着头,不可一世的样子真不像是站在洗手间门口,冷翠觉得,他应该站到白宫的草坪上去,跟小布什握个手什么的。

"祝,祝总,您亲自来上洗手间?"话一出口,冷翠就觉得自己该掌嘴,这话是从一个相声听来的,怎么用到这儿了。

甲壳虫一脸愕然,显然没听明白冷翠的话,愣了几秒,明白过来了,脸上说不出是种什么表情,"那冷小姐的意思,我还可以找人来替我上洗手间?"

"呃,不,不是这意思,开玩笑的。"冷翠的脸开始发烧,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撤,刚转过身,甲壳虫叫住她:"冷小姐,昨天谢谢你的盛情,哪天有空,请你喝茶,以表谢意。"

冷翠背心一阵冷汗。不管他了,赶紧走。

可是他又在后面问了句:"冷翠,你有没有去过佛罗伦萨?"

他没有叫"冷小姐",而是叫她冷翠。

冷翠转过脸,连连晃脑袋,"那种地方我怎么去过,我没出过国。"

甲壳虫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变幻不定:"嗯,有机会带你去,很不错的一个城市。"

冷翠回家的时候坐在巴士上,反复回想甲壳虫的眼神,还是捉摸不透,这男人看似难以接近,可目光深处却有种火山爆发般的冲动,压抑着。隔着很远的距离,冷翠都感受到那种灼热,似要跟她同归于尽。

他在冷翠的脸上发现了什么?为何那么兴奋?

冷翠懒得想了,她决定辞职,在那个老娘们手下干活,可不是闹着玩的,女人狠起来比男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那个甲壳虫也不是什么善类,躲远一点为好。进了门,她习惯性地踢掉高跟鞋,就在客厅脱下了外面的连身裙,里面是条白色吊带丝绸衬裙,冷翠经常当睡衣穿的,刚脱下,屋内闪出一个人,吓得她一声尖叫,还能有谁,文弘毅!

冷翠忙不迭地逃回自己的屋,这才想起屋里住了个男人。

活该吧!想钱想疯了,还是想男人想疯了?

换好衣服出来,文弘毅正斜靠在沙发上打电话,不愧是国外回来的,一口流利的洋文不说,浑身上下都洋味十足。这家伙还是蛮帅的,留着个板寸头,皮肤偏黑,但肤色很健康,五官轮廓分明,尤其是眼眶,很深邃,怎么看都有点眼熟,像哪个男演员,冷翠一时想不起名字。"先生,你应该注意,这屋里住着女性,怎么能这么冒失呢?"冷翠瞧他那慵懒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第14节:第一章 上帝也疯狂(8)
文弘毅刚打完电话,愣了愣,明白所指,咧嘴笑了起来:"小姐,我没见过女人的身体吗?在意大利的海滨城市,在沙滩,男女都是不着装的…"

冷翠嘴巴张着,很漂亮的一个"O"形。

文弘毅瞧着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拿起本英文杂志翻了起来,说,"当然,我刚回来,可能生活习惯上还得适应这边,如有冒犯,还请多包括…"

"是包涵。"冷翠嘴巴一撇。

"抱歉,我的中文也要适应。"

"才不过多久,就忘了自己祖宗讲什么话了。"

"你说话很刻薄。"文弘毅有些不满。

冷翠则忽然对他国外的生活很感兴趣起来,"你在意大利?哪座城市?"

"佛罗伦萨。"



"我在那边做建筑设计。"

"佛罗伦萨?"冷翠觉得纳闷,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座城市的名字。

文弘毅自顾介绍起来:"我一直在那边做项目的,这次回来,也不会待很长时间,过两个月还得回去。"

"你在那边薪水一定很高吧?"这是冷翠感兴趣的。

"也不算高,每个月也就八九万的样子。"

"八九万…美元?"

"欧元。"

冷翠眼皮一翻,立即后悔,还当收他每月五千美金的房租已经很贵了,可人家每月八九万欧元呢,早知道就该找他多收点。

第二天,冷翠情绪低落地上班,准确地说,是最后一天上班。她已经下定决心辞职,一进办公室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装箱。她忽然特别理解刘凯波走时的依依不舍,是啊,怎么着也在这干了四年,付出了很多心血,也获得了很多实际上的利益,要说完全没感情那是假的。可人生的变故说来就来,还来得这么快,让人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除了辞职,冷翠想不到还有别的选择。

洛宁瞧着她不明其意:"你干什么?"

"打包,回老家。"

"没事吧你?"

"没事,就是不想干了。"

"毛病吧,干得好好的呢。"

正说着,秘书室的罗叶打电话来,说总裁有请。

十分钟后,冷翠站到了甲壳虫的办公桌前。

甲壳虫穿了件浅米色的夏款西装,带着无边眼镜,手里夹着支雪茄,气定神闲地吞云吐雾:"知道我叫你来做什么吗?"

"不知道。"

"给你看份合同。"

说着把一份文书推到她面前,"仔细看看里面的条款。"

冷翠拿起一看,头皮发麻,这正是当初来公司时跟刘凯波签的合同,期限为五年,除非双方协商,否则若冷翠单方面离职,将赔偿在职期间的双倍薪水,也就是说,如果冷翠现在辞职,她将赔给公司她在这里工作四年的双倍薪水,是刘凯波为了限制冷翠以后随意跳槽的。当时签这合同的时候,她不是没有抗拒过,但条件实在太诱人了,不仅是高于她原来上班的那家公司三倍的薪水,还免费提供公寓,报销交通费、医疗费等等,并将冷翠的户口从老家迁过来,同时,冷翠每在公司工作一年,薪水上浮30%,工作时间越长,上浮的比率越高,最诱人的是,工作达五年后,公司将无偿赠与一定比率的股份,年底可以分红的…

她冷翠不是神仙,当时涉世未深,哪会拒绝得了如此诱人的条件,而且签约后刘凯波待她一直不薄,两人渐渐地也就忘记了合同这回事,冷翠几次提出辞职,刘凯波也没拿出过合同威胁她,只是好言相劝,以加薪水来诱惑冷翠留下。可人算不如天算,冷翠之前拿到的薪水越高,她若离职赔得就越多,这个死刘凯波,明摆着就是设计好了圈套让她往里跳,他原来的用意是希望冷翠永远留在他身边,用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说,"得不到,看到也算是安慰了"。

谁知公司被老板卖了,卖给了甲壳虫,劳苦功高的老刘被调走,如意算盘落空。刘凯波倒没什么,换个地方一样当他的老总,可害惨了冷翠,这纸合同差不多成了她的卖身契,现在竟被甲壳虫翻到了。

冷翠觉得,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应该是刘凯波。

而且,甲壳虫怎么知道她要辞职的?

"怎么样,冷小姐,你是赔呢,还是留?"甲壳虫这个时候是一点也不含糊,手指轻敲着办公桌,指间硕大的蓝宝石戒指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冷翠已经歇菜,怏怏地说:"我卖给公司了,行不?"

"准确地说,是卖给我了,因为公司是我的。"

这男人也太狂了!

"那您是要我给您当仆人呢,还是当门童?"事已至此,冷翠反倒不怕了。

甲壳虫呵呵笑了起来,一口耀眼的白牙,"你猜呢?或者说,你觉得你可以给我做什么?"

"冷翠无德无能,大概只够扫扫厕所,拖拖地什么的。"

"那太屈才了。"甲壳虫连连摇头。

"我只能做这个,明天,不,今天我就去扫厕所。"冷翠说得跟真的似的。

甲壳虫笑得邪乎:"我的女人怎么能去扫厕所,那是别人做的。"
第15节:第一章 上帝也疯狂(9)
"你,你说什么?你的女人?"

"当然,你已经卖给我了,当然是我的女人。"

冷翠牙齿咬得咯咯响,骨头也发痒,多亏是修炼了多年,否则早冲上前就是一拳了,非揍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而甲壳虫这时候已经完全摊牌,微笑着看着她说:"冷翠,你只有一样工作可以做,就是做我的女人,OK?"

"…"

"有什么想法?"

冷翠回答:"我想死。"

"你想死?OK,想死在哪里,怎么个死法,我一定如你的愿。"

甲壳虫冷冷注视着冷翠,眼神透着狠劲:"上帝把你送到我面前,你休想轻易溜走,五年,我等了你五年,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的面前,我要把我所受过的所有的痛全部还给你,连本带利!你懂吗?"

冷翠听傻了,五年,怎么又是这话?

她怎么让他等了五年,此前她压根就不认识他啊。

"别说你不认识我,即便你不是你,但我还是我,你欠我的必须还给我!"甲壳虫凑到她耳根,一字一句地说,"怎么还,你没有决定权,决定权在我,OK,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冷翠完全摸不着方向了。

"不懂没关系,我会让你懂的。"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甲壳虫逼视她:"也许是,但上帝怜悯我,将一个一模一样的她送到我面前,我岂会错过?"

冷翠还是不明其意:"她,她是谁,我怎么跟她一模一样了啊?"

"她是…这辈子我最不能原谅的人。"

这句话从他嘴里吐出来,竟夹着地狱的气息。

一模一样的人?

这世上真有跟她一模一样的人?
第16节:第二章 是谁伴你飞(1)
第二章 是谁伴你飞

1

"你在这世上是独一无二的,我只爱你,Jan!"

碧昂抬头看祝希尧,笑着说。

"碧昂"是她的法文名字。除了他,很少有人知道她的中文名字"徐葵英"。她自己也说,如果不是父亲小时候叫过她"小葵",她几乎忘了自己还有中文名字。忘了的东西很多,可是并非忘了就不存在了,无论是荣耀还是不堪,很多东西一旦跟随过你就休想轻易甩掉。也唯有在他的面前,她才可以暂时忘却很多事,由衷地表达内心的欢笑。

他也是由衷地抱紧她,没有说话,感觉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是空白的。月色多么美,可是这么美的月亮倒映在威尼斯的水域,却很快被水岸繁华的灯火淹没,小小的"贡多拉"荡漾在水面上,一切都美到极致,美得虚幻,美得像一个梦。

自从认识她,他一直就觉得是在做梦。可能是此前的生活太具体,过多的忙碌和压抑让他忘了生活原本还有欢颜,也逢场作戏过,也短暂欢愉过,但那些卑微的激情现在看来只不过是过眼烟云,爱情如狂风中的一尾轻羽,偶尔掠过他心房时,或许有些感觉,时间长了,却都淡忘得了无痕迹。独独她,罗马的惊鸿一瞥,他就像中了一剑,正中心脏,从此就"病"了,她成了他唯一的医者。

爱情原来是这么美。

很多时候他不能相信这是现实,他有这么幸运,他真的拥有了她吗?比如此刻,他拥着她坐在"贡多拉"上,威尼斯如梦似幻的水岸夜景,让他幸福中莫名地平添惆怅,总担心这一刻会突然消失,醒来,会只是一场梦。

"我喜欢威尼斯,一点也不亚于罗马,"她这么说着,更深地依偎在他的大衣里,冬天的夜,水上的气温很低,"Jan,你呢,你喜欢哪儿?"

"有你在的地方,我都会喜欢。"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如果我在巴黎呢?"

"那我也喜欢巴黎。"

"不!她突然叫了起来,坐直身子,转过脸看他,美丽的大眼睛绝望地瞪着,"我不喜欢巴黎,我讨厌那里,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回到那座城市!如果可以…"

接下来的话她没说,表情呆呆的,泪水瞬间涌满眼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她一提到巴黎就好似很受刺激,神经会陡然变得很紧张,好像巴黎是人间地狱般,她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天使。但据他所知,她是巴黎享有盛名的芭蕾明星,在认识她之前,他就曾在海报和杂志上见过她,知道她来自中国,自幼在意大利长大,在法国学习芭蕾多年,十五岁时在莫斯科的一次国际芭蕾大赛上一举成名,此后她辉煌的舞台生涯从巴黎蔓延到整个欧洲,她没有理由憎恶那座城市。

可他不敢多问什么,她没有说,就肯定有她不能说的理由,他爱她,只愿她快乐,她一丁点的忧郁和悲伤都会很快渗透到他的心,让他比她更难过和悲伤。

"好了,亲爱的,你不喜欢巴黎我就不提了,OK?"他又将她搂进怀中,用大衣更紧地裹紧她。

她很听话,安静地依偎在他胸口,泪水已经淌了下来,"可我明天还得回巴黎,我讨厌回去,却不得不去…"

"是演出吗?"

"是的。"

"我陪你去吧。"

[BWS][BWD(]第二章是谁伴你飞[]"不,"她连忙阻止,"永远也别去那座城市找我,即便去了,你也认不出我,因为舞台上的我不是真正的我,灯光那么亮,我也认不出你,那个世界没有我和你。唯有此刻才是真实的,我的脸上没有妆容,没有戏梦的笑容,我对你的每一个表情都是真的,真的,你懂吗?"

"碧昂…"他看着她,一阵抽痛。

她却自顾在哭泣:"Jan,我爱你,如果我不是我,我会更爱你,之所以不能更爱你,是因为很多事情让我无法面对,更无法让你面对,我很感谢你没有追问我,我能感受到你对这份感情的珍视,我也很珍惜,比对我的生命还珍视。可是Jan,舞台上的人生固然是虚幻,但现实中的人生也许会更虚幻,太美的东西总是不能长久,这好像是命运的定律,我爱你,就害怕你承受苦痛,我宁愿承受所有的苦痛,也不愿你承受…"

"碧昂,看着我!"他一把扳过她的肩膀,捧起她的脸,"我能理解你这种恐惧,我自己也恐惧,尤其你不在身边的时候,我夜夜不能安睡,想象你在另一个城市在做什么,围绕在你身边的是些什么人,越想越不能安心。但我坚信,你不会离开我,就如我坚信自己不会离开你一样,所以我打算买栋房子,好好安顿我们的生活,好让你每次远行回来都可以感到温暖,我永远在属于我们的房子里等候你回来…"

"Jan!"她大哭起来。

"房子我原来想买在威尼斯,因为公司在这里,但这里交通不便,我也不习惯水上生活,怕你也不习惯,买在罗马呢,离公司又远了点,我就决定买在佛罗伦萨,你看怎么样?你不是在佛罗伦萨长大的吗?那里应该会比较亲切吧?"

"佛罗伦萨?"

"是的。"

"我,我已经很多年没回去过了。"

"所以我才想带你回去,我今生全部的追求就是让你幸福!"

"Jan,我也是的,我也要给你幸福,这将是我活着的全部意义,活着时给不了,死了,如果有魂魄,我也要追随着你,看着你得到幸福,即便这幸福不是我给予,我也会安息和满足…"

"碧昂!不许说这种话!"

"Jan…"



十年过去了,曾经的海誓山盟只剩回音,伊人却已不见。

祝希尧算了算,他已五年未曾见过她。

五年,他绕着地球起码也飞了不少遍,从来不曾想到,他在地球的这边还能遇到一个跟她相貌如此相似的人。他曾狠狠地将她遗忘在另一个时空。狠狠地,埋葬了他和她的过去。可是,当那天在酒店,那个莽撞的女孩闯进包间跟他大声打招呼的时候,他震惊得忘了反应,心,刹那间被排山倒海般的回忆占满,往事一幕幕回闪,爱或恨突然间变得软弱无力,他像个垂死的病人,一步也不能向前。

那个女孩,他可以肯定不是小葵,但是,看着她的眼睛,他恍然觉得眼前站着的就是小葵。她的眼睛,雾蒙蒙的,像一颗罩着纱的宝石,闪烁在最深邃的夜空。

他把她拖进酒店房间的时候,并非是对她有非分之想,而是想确认她是谁,想跟她说说话,即便不说话,看着她,想象着另一个"她",他也会平静许多。可他是如此失态,发现她逃离房间后,他咆哮如一头暴怒的狮子,恨不得把整个酒店掀翻。他又一次失去了执手相看的缘分。

谁知道,在新收购的公司里,再次见到了她,这时候他才隐约觉得,命运将另一个小葵送到了他的面前。是怜悯吧。老天也被他八年生不如死的焦灼和挣扎所动容。那就像一个漫长的旅途,荆棘遍布,他走出的是一条心灵的血路,走到最后他已经走不动了,这时候,老天送来了个翻版的"小葵"。不是怜悯是什么?

他料到她会辞职,叫人找来她的人事档案,于是就翻到了那份离谱的合同。连这种合同也签,这丫头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看她的样子,也一定是吃过不少苦。

但他岂会轻易放走她,他要她做他的女人,也觉得很离谱,可是他还是没办法放她走,他怕像当年一样,放走小葵,就再也找不回她。

夜已经很深了,他独自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思绪万千。

助理Peter这时敲门进来。

"什么事?"他冷冷地问。

"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这时候说…"Peter跟随他多年,知道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说吧。"

"刚刚得到消息,徐小姐…于两个月前在罗马去世…"

很轻微的,非常的轻微,他的背影颤动了一下。

没有说话,他背对着Peter站成了一尊雕像,无声无息。

Peter默默看着他,黯然低着头。

"怎么去的?"良久,他轻声问。

声音嗡嗡的,仿佛来自遥远的山谷,竟似有回音。

"听说是毒品注射过量去世。"
第17节:第二章 是谁伴你飞(2)
"她…吸毒?"

"是的,据说很多年了。"

"…好了,你走吧,我安静一会儿。"

"还有…"

"讲。"

"听说徐小姐还有个妹妹,她去世前可能知道自己的状况已经很不好,就事先派人来大陆来找她的妹妹,好像是继承遗产…"

"遗产?她能有什么遗产,几年前遇到她,她都沦落到了夜总会。"

"我也不清楚,但那边确实来了人,而且好像已经有了下落。"

"她妹妹?有下落?"

"是的。"

2

夜色还在延伸,无边无际。

夜色的这边,冷翠正跟紫凝在酒吧里聊天,喝了点酒,她口舌不清地问紫凝:"你说,这世上真…真有跟我一模一样的人吗?"

"没准有,你赶紧问你妈,看她是不是有骨肉失散人间。"紫凝听完事情的经过给她出主意,还真够馊的。

"我妈就我一个女儿呢!哪来的骨肉失散?胡扯!"冷翠气得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