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春》作者:乔簌簌

文案
她与她的姑母一般,有一张美丽的脸。
姑母倾倒了后宫,让圣上为她一人独守。
而她面对的却是家族覆灭,被新帝圈为没有身份的私宠。
她多年隐忍,只为将这一刀插入他的心窝,但最后,她结束的却是自己的生命。
浴火重生,她想,她不该那么傻了
金大腿很烦恼:原来是看别人家的未来媳妇儿太傻想帮着养一养,结果养着养着不想放手了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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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索关键字:主角:林锦初 ┃ 配角: ┃ 其它:

金牌编辑评价:
她上世家族覆灭,想以自己的美色复仇却魂断后宫,再次醒来,她在自己的姑母怀中发誓,不会让上世的悲剧再次重演。首先,先让她抱住太子的金大腿…太子冷情冷性,却莫名的被一个从江南小城而来的傻姑娘撞了一下腰。作品文笔流畅,环环相扣,人物形象饱满。从上世女主的死到这世女主的生,从懵懂虚荣到勇敢沉着保护他人的女孩,她一直在成长。女主与太子之间的进进退退的感情让人眼前一亮,引人入胜,而其他配角也各有各的故事,惹人喜爱。

第1章

冬日,雪花一片一片的轻轻的落在小院中,在地上薄薄的掩盖了一层,显得小院格外静谧。
小院中的人并不多,只有一两个小丫鬟端着东西走进了了那孤零零的厢房,若是有人走近了,一定会闻到厢房中那刺鼻的药味。
这是哪儿?从小院中延绵而去,看到的居然是皇宫大气磅礴的琉璃瓦,谁也没想到,在这富贵窝中,居然还有这么清冷的地方。
那小丫鬟思铃端着刚从小厨房里熬来的药,微微的在门口跺了跺脚,走近了屋中,那刺鼻的炭味尽是迎面而来,这么冷的天儿,不点炭火是不成的,可是后宫那些人,居然作践小姐到如此地步!她咬了咬牙,将一股泪意忍了下来,如今她与小姐无依无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只能忍了。
思铃端着药,见到自家的小姐,穿着单薄的白色单衣,披着长发,靠在床栏上,拿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
“小姐。”思铃叫出声,“汤药来了。”
林锦初听到自己贴身丫鬟的声音,抬起了头,任谁看到这一张脸,都会倒吸一口,小小的心形脸,眉目如画,艳若桃李,她脸上并没有施脂粉,只将书放到一边,眉也不皱的将药一口喝下,似乎这苦口的药如同蜜糖一般。
喝完药,林锦初激烈的咳嗽起来,思铃连忙去帮她拍后背,却见自家小姐白色的帕子上,又印了红色的血。
“小姐….”思铃撇了撇嘴要哭,当年小姐是林贵妃的外甥女儿,在圣上在宫中是多么受宠的?如今林家全体覆灭,除了小姐之外,无一生还!
“怎么又哭了?”林锦初拍了拍思铃的背道,她没有激烈的训斥思铃,这个小丫鬟的家人,也在那场灾难里全都没了,只不过如今她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来,就让这个爱哭的小丫鬟,帮她多哭哭吧。
夜了,林锦初被召入宫中,她与其他日日期盼着圣上来宠的女子不同,她心中并不雀跃,但却有着一丝诡异的兴奋,她摸了摸袖子中的匕首,这一天,终于来了。
圣上坐在殿前,低头俯瞰着恭敬地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自林家覆灭以来,她褪下了以前最后的华服,日日以白衣视人,他将她关在小院之中,任其他宫人作践她,不过是想拆了她的傲骨,让她明白,如今在世上,她可以依靠的,只有他而已。
圣上看着跪在底下的林锦初入了神,自己是什么时候瞧上她的?是百花宴上的粲然一笑?还是他与她不经意的相遇?这一切,他都不记得了。他恨着她的姑姑林贵妃,若不是她,他的母亲又怎么会心碎至死?但他却不能否认,自己心心念念的全部都是这朵云。待尘埃落定的时候,他派人让林贵妃上了吊,灭了林家全族,却也舍不得她一根寒毛。
“你终于来了。”圣上在上首似笑非笑,身上的五爪金色黄龙让他英俊的面容贵不可言,
他隔一个月便让人送华服给林锦初,若是她愿意了,大可以穿着华服来见他,从此他便可以丢弃过往的一切,给她至高无上的荣宠。
三年来,自林家覆灭族,这是林锦初第一次穿上红妆,她忍住了喉咙里撕心裂肺的痒意,抬起了头微笑道:“我来了。”
林锦初自林家灭族以来,一直病着,她虽化了妆,但是那病色掩不住的从她的面上浮出,不见憔悴,倒是添了一分异样的美丽。
她与她姑母一样,都是妖精。圣上狠狠的握住了拳,想到自己母亲去世之前说的,一定要为她报仇,可是谁又知道,他也掉进了林家女子的手掌心?圣上沉不住气,往前走了两步,抓住了林锦初的脸。
林锦初的脸上十分柔滑,如缎子一般,因他的母亲与她的姑姑是不死不休的关系,她与他之前,也并未说过什么话,他只能远远的瞧着她,而如今她就在他身边了,他却有一种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情感。这种情感,如同他小时候得了一个喜欢的玩具,他细细观赏着,却怕玩坏了它。
林锦初大大方方的站着,任新帝打量,她从雪中来,陡然进了这烧了地龙的房间,浑身冷热交加,她的一颗心,砰砰砰的跳着,只将手紧紧的收在了袖子里,只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里,露出了不少的怯意。
新帝想到了她那有些心高气傲的性子,便挥了挥手叫这房间中的宫人散去,若是他与她的这些事被宫人听见了,只怕她又要气得好几天不理他。
新帝注视了林锦初良久,叹了一口气道:“前尘已尽,以后你便好好跟着我吧,我不会亏待你。”
林锦初像一只被去了爪子的小猫,只低低应了一声,让新帝有些意乱情迷起来,他等了良久,终于要得到她了么?
新帝看了看自己的书房,又始终觉得这里不太慎重,可是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对自己说过,他可以宠林家的女儿,却不能再如父皇一般,将林家女捧到天上去,若是如此的话,他与父皇有什么区别?
新帝狠了狠心,将林锦初往书房的卧室里拉,林锦初顺着新帝往卧室走去,只是唇角边微微的有了一丝笑容,那丝笑容,在她的芙蓉面上,显得格外诡异。
新帝到了卧室,抱住了林锦初,正欲温言安慰说你别怕,却不料背后传来刺骨的疼痛。他有些不可置信,狠狠的推开了怀中的温软女子。
林锦初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她那白皙前夕的手上尽是新帝的血,她似伤了脉络,狠狠的咳了咳,用手去接了,全是血。
自己的力气还是太小了,压根无法伤到他。林锦初不管自己的境况,只用一双美目有些遗憾的看向了新帝的背后,若是自己再休养久一些,力气大一些的话,能不能一刀致命呢?
新帝善武,身子健壮,林锦初好不容易藏下的小小匕首根本伤不了他,他拿了那地上的匕首,仔细端详了一番,这匕首不似凡物,刀口锐利,上面镶嵌着蓝色的宝石,若不是林锦初力气小,只怕她要得手了。
“你果然喜欢的是程从容。”新帝将匕首狠狠摔在地上道,“他有什么好的?一个纨绔皇子而已!”
林锦初精神有些涣散,大概在林家覆灭的那一天,她就应该跟着姑姑自尽的,而不是妄想有一天能够用这把匕首要了仇人的命。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他被我骗去边塞,被人活活刺成了一个刺猬,最可笑的是,他的身上还带着你绣的帕子。”新帝怒火中烧,怀着而已将沈从榕的死时境况回忆了一遍,“成王败寇,像他那样的废物,注定守不住你!”
若是有人进来,见新帝这个模样,一定会大吃一惊,他双目通红,背上还带着伤。
林锦初跪坐在地上,面上并无任何神情,林家众人的死状,表哥最后的样子,新帝登基后,自有忌惮她的后宫之人日日派人告诉她。若不是她存了复仇之心,只怕她早就被折磨疯了。
只不过如今,在这个情况下,她根本复不了仇。让他碰她,免除一死?林锦初讽刺的笑了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滚到了匕首旁边,狠狠的将匕首插入了她的心窝,罢了,她杀不了他,就让她随家中人去了吧。
新帝正在盛怒,却不料林锦初居然有此举动,他连忙去抱住了林锦初,却不料林锦初对自己十分狠决,那削铁如泥的匕首插在她的心脏间,她脸色苍白,嘴唇微颤,紧紧闭着眼,不愿再看这世间的一切。
“太医,太医!”新帝面如土色,将林锦初抱起,却不料她那红色的外衣下居然还是白色的孝服,她怎么就不能忘了这一切与他重新开始?他什么都能给她!
内室急急的赶紧来,只见新帝的背后居然被人所伤,而他怀中,只一个面色苍白只待咽气的女子。林家女,又是林家女!他心中暗叫了一声晦气,连忙去请了太后主持大局,无论如何,此事他是管不了的!
林锦初只觉得身子一轻,灵魂出了身体,她惶惶的飘出宫城,却不知道往哪儿去。
无人度她,她漂泊了良久,却见整个大梁朝,莫名的多了许多与她一般的游灵,大梁朝新任帝王残暴无情,最终被内侍杀于殿前,拥立他三岁的嫡次子为皇,从此,大梁朝迎来风雨飘摇的乱世。
林锦初一路飘一路看,见哀声遍地,饿殍遍野,不由得留下泪来。
她到了某处,却遇见一个衣着瑰丽的菩萨,菩萨见了她一眼,面色大变,“你怎么在这儿?”
林锦初回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那菩萨掐指一算,皱了皱眉,“你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命格,谁知道那蛟龙居然敢挡真龙的路!”
林锦初自死后,从不信奉什么,对着神神叨叨的菩萨并无好感,正欲离开,却不料那菩萨拦住了她的路,从手中的瓶子里拿出了一跟柳枝,在她的额头点了点道,“去吧,度化终生便是你的责任了。”
度化众生?林锦初抬唇想笑,她正欲问,谁来度化我?却被一到亮光折射,失去了知觉。

第2章

从亮光中坠落,林锦初似落到了一片温暖之地,她睁开了双眼,一眼看到的便是一脸哭相守在自己身边的程从容,“表妹,我求你快醒来,要是你不醒来,我屁股都要被母妃揍开花了。”
程从容,圣上的第五子,因是圣上心尖尖上的林贵妃拼了命得来的,所以这位在宫中可以说得上是千娇万宠的,只不过再尊贵的身份,在林锦初面前,还是要做小伏低。
表姐这么娇气一个小女孩儿,自己就怎么被猪油蒙了心,带她去御花园采荷花呢,还还得她掉进了荷塘中,在床上昏睡不醒。程从容越想越后悔,比起宫中那些娇惯坏了的不知道心中想什么的公主妹妹,他更加疼宠刚从江南回来的母亲外家的表妹,他经常吩咐下人们好好的照顾表妹,却不料自己差点害得表妹去了半条命儿。
宫中的人娇惯着程从容,但林贵妃却不是,当她听说了自己外甥女儿被儿子带得贪玩掉入了荷花池中昏迷不醒时,便气得拿出了戒尺,打的儿子嗷嗷的叫。
程从容一边念叨着,一边小心的将屁股在凳子上换了一个姿势,母亲可真心狠啊,若不是平常她对自己嘘寒问暖,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她捡的。程从容心不在焉的胡乱想到,手上却没忘了给林锦初盖伤被子。
“表哥?”林锦初在床上有些呆愣的叫道,她不是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表妹你总算醒了!”程从容哇的一声,差点跳了起来,他有些扭曲的站了起来,对外面喊道:“表妹醒了,快请太医来瞧瞧。”
说完,他对林锦初灿烂的笑道:“表妹,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了,还劳烦你在母亲面前说说我的好话,不然我的屁股可就烂了。”一边说还一边露出了委屈的面容。
表哥回来了?不再是那具冰冷的从边关送回来都不能瞑目的躯体?林锦初在梦中见到过无数次程从容精神焕发的模样儿,都没有这次的真实。
程从容说到一半,见表妹的精神劲儿有些不对头,他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只见她面色苍白,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活像是中了邪。据说御花园里的荷塘里有不少枉死的女鬼,莫非表妹她?鬼上身了?
程从容哇的一声,不顾自己屁股火辣辣的疼,跑了出去,“母亲,你快来看看表妹啊!”
程从容向来都是吵吵闹闹的性子,林锦初被他吵得有些头疼,她往后靠了靠,眯了眯眼睛,睁开了,却发现这一切并不是梦境,她似乎,真的是回来了。
“初姐儿,你这是怎么了?”片刻,从外面进来了一个美貌的宫装女子,她头上插着五色钗儿,穿着大红色的宫装,指甲上染着粉色的豆蔻儿,身上带着香风,将发愣的林锦初拥到了怀里。“初姐儿,千错万错,都是你表哥的错,要不,我再帮你抽他?”言语中的偏袒显露无疑。
程从容跟着母妃跑了进来,但听到母妃的话却是有些不爽利的,谁愿意被母亲抽啊。
自先皇后故去后,林贵妃荣宠六宫,连寻常妃子不能穿的红色,她也是想穿就穿,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不过由此,也能看出皇帝对她的盛宠。
“姑母?”闻到了熟悉的栀子花香味,林锦初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看到侄女儿认出了自己,林贵妃舒了一口气,刚刚容哥儿跑出去说侄女儿被水鬼晃了神她是吓了一大跳的,万一初姐儿有什么意外,她怎么面对自己的哥哥?
“诶哟,我的初姐儿,姑母在这里呢。”林贵妃将林锦初搂进了怀中,心疼的说道,她没有女儿,早就将这嫡亲的侄女儿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将她疼进了心肝里。
林锦初在林贵妃那温暖的怀中,想起了先帝去世时,林贵妃被新帝活活的挂上了悬梁,挣扎得指甲都掉了的模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林贵妃敏感的感受到了林锦初的颤抖,轻轻的拍了拍林锦初的背,然后狠狠的瞪向了站在一旁的程从容。
程从榕不敢说话,如小孩子一般站着,心中也极为内疚,“表妹,是我对不起你,你罚我吧。”
自己重来了一次,遇见了这些真心对她好的亲人,她又怎么会任性对待他们?林锦初在林贵妃怀中摇了摇头,“我不怪表哥,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程从容听了此话,心中更为难受,自己的表妹从小就是娇娇儿,如今掉入了荷塘中,只怕是去了一半的命。
林贵妃听侄女儿说不怪自己的儿子,她松了一口气,狠狠瞪了程从容一眼,又用手摸了摸林锦初的额头,惊叫道:“初姐儿,你的额头,怎么这么烫?”说完,她对身边的贴身宫女道:“太医,快叫太医来。”
锦绣宫内一阵喧哗后,老迈的太医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林贵妃可是宫中的红人儿,若是得罪了她,只怕没有好果子吃,可是林贵妃身子若有大碍,只怕圣上也会大发雷霆!
太医走进了内室,见到需要诊治的人不是林贵妃,而是躺在床上的一个貌美的小姑娘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
“王太医,你快帮我看看,我的外甥女儿可好?”林贵妃对太医着急的说道。
王太医走到林锦初身边,见她那如雪的容颜,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原以为这世上,林贵妃已经是最夺目的女子,却不料这床上的少女,也如珍珠一般,闪着淡淡的光。
这少女年纪不大,才10岁的模样,她听见响动,睁开了双眼,林贵妃的眼睛中是艳光四射的自信光芒,而这少女的双眼里却是烟雨朦胧的春意,她的眼睑下长着一个幽蓝色的痣,仿佛一眨眼,就会流下泪来。
现在就如此美貌,不知道以后长开了,是如何的倾国倾城,老太医虽然年纪已大,却还是被这少女的美貌给震慑到了。
对于别人的注目,林锦初早已习惯,她伸出了如玉的手腕,让那太医看上一看。
太医见林锦初的动作,才如梦初醒,连忙握上沉吟了一番,“林小姐身子本来有些寒,落入荷塘之后,只怕身子上寒气更重,得好好休养才是。”
女子的身子最怕受寒,林贵妃皱了皱眉,接着问道:“可对以后子嗣有碍?”
王太医听了,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好好调养的话,不会如此。”
这话的意思便是,有碍了。
林贵妃久浸后宫,当然知道太医口中的未尽之意,她沉着脸,猛地站了起来,对身边的宫女道:“拿戒尺来。”
程从容在一边呆了,表妹都说了不计较了,母亲还要罚?
只不过王太医说得如此、,他也只好乖乖的伸出了手掌,林贵妃正欲再抽他两次的时候。
林锦初想从床上爬起来,拦住林贵妃,却被林贵妃按下了,“初姐儿,此事与你无关,若是他以后还是如此大大咧咧,在宫中会吃多少亏?今日我便让他记着,因为他的大意,让你损了身子!”
林贵妃被圣上宠得性子肆意,她发起脾气来,没有人能够拦住她,程从容连忙对林锦初使了一个眼色,让她好好躺着。
林锦初听到姑母的话,也迟疑了下来,表哥向来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若不是这个性子,也不会被人骗去边塞了。想到此,她垂下了眼帘,停了下来。
程从容见劝好了表妹,便一幅豁出去的模样对林贵妃说道:“母亲,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惩罚我吧。”
林贵妃怒道“你这是哪儿学的江湖话?你那作为皇子的尊贵呢?”她狠着心,在程从容手上狠狠的打了十下,才松了手。
林锦初见程从容的手心被打得一条一条,十分心疼,恨不得落下泪来,而程从容虽然疼得呲牙咧嘴,却偷偷的对林锦初笑了笑,安慰似的悄悄说了一句话:“没关系。”
这两个小儿女的情态林贵妃怎么可能看不到?她好气又好笑,如今国事平稳,朝中早就立了太子,她虽然成为宠妃,但也不是有野心的,对儿子的一生只不过希望着他顺遂而已。初姐儿虽然没长在她身边,但她却相信哥哥和嫂嫂的教养能力,若是以后…林贵妃收敛了心神,太子能力卓越,心胸也不是狭隘的,只要小儿不争不抢,以后好日子还在后头。
王太医只认真帮林锦初看病,关于这些其他的,倒是充耳不闻,只有这样,才是他立于后宫的根本。
王太医为林锦初把完脉,刚开了方子,便听见外面有小内侍昂声通报道:“圣上驾到。”
王太医连忙收拾了方子,却见林贵妃面上露出一丝笑容,她先是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就算你父皇来求情,我也不会饶过你!”
说完,她又帮林锦初整了整被子,“等我找圣上要了他私库里的好东西来帮你补补。”这话说的肆无忌惮,但是林贵妃身边的人面上并无异色,仿佛是早已习惯了的。

第3章

严武帝现在正值盛年,大梁朝在他的治理下如一轮升起的太阳一般,蒸蒸日上。宫中众人都对这位严肃铁血统治者有些畏惧,在悄无声息中,圣上面部威严的走了进来。
在最后的时光里,林锦初只记得这位圣上常年卧在病榻咳嗽的情形,却也忘了这位圣上也有如此的好时光。林锦初抬头见圣上,恍如隔世,这位圣上是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的姑姑与表哥的,他在去世之前,曾苦心为姑姑与表哥安排后路,却不料也挡不住那从来没有关注过的儿子的狼子野心。
宫中的人们都怕严武帝,可却有着例外,那便是林贵妃与程从容,程从容见到圣上,只哇的一声,躲到了自己父亲的身后,嘴中连喊着“父皇,救命。”这一声起,让殿中敬畏的气氛顿时打散了,大家只捂着嘴偷偷笑,圣上对后宫众人都颇为严厉,可是遇见林贵妃母子,可是百钢化为绕指柔的。
“你这是又犯了什么错?”圣上看了床上半倚着的林锦初一眼,因为林贵妃的缘故,他对林家人有些优待,对于这个从江南边县回来便经常出入宫中的小姑娘,他是十分有印象的。
“我…”程从容呐呐的站在原地,有些说不出话来,是他不懂事,带着林锦初去花园采荷,又被小宫女叫走,才让林锦初失足落水,若他在的话,表妹定不会这样,想到此,程从容又觉得被林贵妃抽几下,并算不了什么了。
严武帝见自己的小儿子不说话,一幅理亏的样子,又将目光看向了林贵妃,林贵妃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小儿子一眼,对圣上说道:“若不是他带初姐儿去荷塘边采荷,又被小宫女叫走干别的,初姐儿怎么可能落在荷塘中差点被要了小命?”
若是让宫中的老嬷嬷看来,一个表小姐就算丢了命,也不值当皇子被打一顿,可是林贵妃出于微末,从小与大哥相依为命,对大哥与这个外甥女可是格外看紧的。
圣上淡淡看了小儿子一眼,“既然答应带初姐儿去荷塘了,便要好好照顾她,如今她伤了身子,你也要被责罚,那便抄二十遍道德经吧。”
程从容哀嚎了一声,二十遍道德经?那还不如被林贵妃打一顿呢。
既然圣上出面责罚了小儿子,林贵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只走到儿子身后,狠狠地捏了他腰一下,惹得小儿子一阵哀嚎,“抄完了给太子去看,太子满意了才行。”
宫中年纪小一些的宫女们,又偷偷的笑了起来。
程从容听到这话,双腿一软,要知道他在这宫中,天不怕地不怕,只是看到那位高岭之华的太子哥哥就如老鼠见了猫,恨不得转身就跑。
“母妃,你这也对我太好了。”在圣上面前,程从容不好说太子的坏话,只苦着脸,支吾的说道。
宫中的几大巨头就如此决定了如何惩罚程从容,宫中众人都是看碟下菜的,这表姑娘刚刚先于父亲从江南回来,大家心中都有些看低,却不料林贵妃将她看得这么紧?
林锦初低着头,没有管众人的脸色,姑母一直都对她如此好的,她紧紧的握住了被单,脸色有些白。
程从容回头见林锦初的模样,连忙说了句,“表妹,你这是怎么了?”
林锦初有些柔弱的摇了摇头道:“没怎么,就是有些头晕。”
程从容在宫中就是个泼猴,可是似乎这紧箍咒在这江南而来的表妹身上,她一声叹气便能惹得他忙上忙下。
圣上见小儿子这做小伏低的模样,暗叹这孩子实在也太没出息了,他看了林贵妃一眼,见她眉目带笑的看着这两个小的,这个女子实在奇特,明明是宫中最肆意的,却也是最拎得清的,在所有后妃都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给儿子配一个高门妻子的时候,她却将自己的侄女儿叫进宫中,这其中的意思,他自然明白。
林贵妃笑眯眯的看着小儿与林锦初,又见圣上看着自己,她细微的点了点头,走上前,揽着圣上的手臂笑道:“圣上许久没来看我了。”
许久了?圣上摇了摇有些疲累的头,虽然大梁朝如今蒸蒸日上,但前朝却是枝节众多,后宫众多女子身后家族要安抚,他似乎确实有些冷落了林贵妃。
“等我忙完了,带你去避暑山庄吧。”在歉疚中,圣上说道,他还记得第一次遇见林贵妃时,她那洒脱肆意的模样,是他自私,拘禁了她的一生。
“只要圣上能记着我与荣儿就好了。”林贵妃娇嗔着将头靠在了圣上的肩头。
圣上十分受用,只微微笑着与林贵妃走出了宫外。
林锦初见林贵妃与圣上走出了门外,见程从容在自己身边忙着端茶送水,又想起上世他求新帝放过林家,新帝许他如果在边塞大胜,便如了他的愿,却不料他被…林锦初一阵鼻酸,“表哥,你以后可不能这么傻了…”
程从容听到这话,双眼一睁便想辩驳,“我哪儿傻了?”可是看林锦初这泫然欲泣的模样,将这辩驳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只摸了摸头道:“好吧,好吧。”到后面他也回过了神,那小宫女只怕是有人指使的,林锦初的落水并不那么简单,只是这到底是谁做的呢?
林贵妃虽然在圣上面前是肆意潇洒有分寸,但却并不是一个没脑子的,她很快派人调查了,那来传召程从容的小宫女短短几天就因为得急病没了,而一场雨将林锦初滑下去的痕迹打得无影无踪,有经验的老嚒嚒却发现林锦初滑下去的那块泥土有些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