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眼珠一转,一挥手:“不卖!”
“你这店看起来生意不是很好。”竺卿宛诚恳地说到。
“那也不卖,我们两口子就指着这客栈过日子了。”老板娘捏着帕子,一副关门谢客的样子。
“我原是打算高价收的,既然不卖就算了。”竺卿宛前脚刚要卖出客栈,那老板娘就喊停。
“高价?”
“对呀,你开价吧。”竺卿宛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摆出一副咱财大气粗手头阔绰你自己开价吧的样式。
“500两!”老板娘一看这样子,乐的眉开眼笑。
所谓还价还一半,竺卿宛看着难掩激动的老板娘,心道我虽然不知道500两是什么概念,但是你当你是宰猪呢,我又不是林路虎。
“250!”
“400!”
“250!”
“300!”
“250!”
竺卿宛咬准了250,“250,卖现在就给地契,马上交接。”
“成交!”
竺卿宛喜滋滋地欣赏着地契,一旁的黄鹂忍不住开口:“小姐,其实,这客栈,200两就能拿下了。”
“那你不早说!”竺卿宛瞪了黄鹂一眼,本来就是带出来算钱的,居然让她亏了50两。
常子御冷眸看着站在前面的人,大翼国,何时出了这样特立独行的女子,真是奇哉,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七日后,皇东境内出现了一家奇怪的饭馆,牌匾上题字曰:肯德饭,麦当菜。
饭馆的女老板解释说,意思叫做:快餐厅。
饭馆分为上下二层,大厨在一楼的入口处当着众人的面烧菜,烧得像是大锅菜,味道却不逊于其他饭馆的单点菜,入门对面放着一条长约五米的木盒,木盒内盛着热水,木盒上用白纱布盖住冒着腾腾热气,上面架着的是比普通盘子大三四倍的菜盘,整个木盒上放了二十多样蔬菜,荤素汤皆全。凡是进来吃饭的,只要端了擦盘去那所谓的柜台,便会有小二给你夹菜,夹完菜便是旁边的收费台,付了银子便可自己寻个位置吃饭了。其出菜速度,是一般饭馆的十分之一。店门口的广告语:速度要快,动作要帅,口味够美,手艺不坏!
正重要的是,饭馆老板还推出了“套餐”,老板预先搭配了一荤一素一汤,不可随意搭配,但价格却比自己选菜要便宜,拿了就吃,省时省力,尤其适合赶路人士,老板说,时间就是金钱,节约时间就是在为你省钱。
皇东境的群众口头禅一度变成:“肯德饭,麦当菜,今天你吃了吗?”
“小姐,真厉害!”黄鹂一脸崇拜地看着竺卿宛。
“这算什么,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迟早要被人学去,等资金周转开来,先去其他街上并购几家店,按这个模式发展,这里不能申请专利吧?无妨,我得观察下等手头够钱投资一些别的行业。”竺卿宛心里打着算盘,衣食住行乃是基本需求,能赚些小钱,想赚大钱还有些困难,论古今最赚钱的行业,莫非:女人、军火、毒品。看来还得在下苦功夫。
至于常子御,这几日自己忙得跟苍蝇一样,这丫的居然从容地一直跟在身上,一副公子世无双的样子,恨得竺卿宛真想拿鸡毛掸子揍他一顿。
竺卿宛想着想着便愤恨地瞪了不远处的常子御一眼。
常子御回了竺卿宛一个无辜的眼神。
“不好意思,我的自杀未遂综合神经过敏症又犯了。”竺卿宛抱歉地对着常子御笑笑。
“哦?什么感觉现在?”
“就是自己没死成想让对面的人去死的感觉!”
“这恐怕有点难度。”常子御风度翩翩的目视这竺卿宛。
竺卿宛保证,洪旖悄会看上常子御绝对是因为这丫的三年才出现一次,她根本没有时间辨别此人的真实面目,这男人绝对是经过十八道净化工序的纯洁伪君子。不然,就是她瞎了她的24K钛合金狗眼。
但另一方面,竺卿宛不得不佩服常子御,这个一眼就能辨别真假,细致超越一般女人的男人,既是在集市都能这么出尘。
竺卿宛站在饭馆内,挑了几样小菜,端了盘子放在常子御面前,“请你吃。”
常子御一脸鄙视地看着盘中菜,淡淡道:“我从来不吃大锅菜。”
竺卿宛盯着那菜,凝聚目光将常子御从头到脚看了个遍,终于恍然大悟,“你有洁癖!”
当竺卿宛穿梭于她的小算盘小账簿,努力朝着7000两银子的目标兢兢业业时,江湖早已风起云涌暗流滚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阳光如往常一般明媚,肯德饭,麦当菜门前围了一群不明群众,原因是饭馆门口贴了招聘启事。
竺卿宛觉得自己一定是一个民主、开放、亲切的老板,员工一律早晚班制,每周轮流双休制外加带薪年假,激发员工的团队意识,提高效率,是以当天饭馆门口车水马龙人潮涌动,热闹程度堪比灯会。竺卿宛站在远处观望着这一空前盛况,心中得意,看来7000两的目标很快便能实现,只要存够钱,她就要背起行囊游历万水千山,纵横江湖绿林。
常子御还住在洪府,但经常不知去踪,许是去办他的私事了,有许是替人看病去了,竺卿宛松了口气,常子御整日盯得她头皮发麻脚步恍惚,还时不时来一句“你到底是谁?”不跟着倒好。如此美男不是她竺卿宛的菜。
倒是路虎来了次,向她表达了爱慕之心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敬仰之情,如黄河奔流不回复,紧接着便将来意说明,他想参股!
开了股份制快餐连锁店倒也不错,况且竺卿宛知道自己不会再皇东境呆太久,需要有人扶持着自己一手经营的心血,便答应了路虎同志,但前提是不许催债,不然之后的所有经营一改不许他插手。;林家在皇东境人脉广,黑白两道吃得开,路虎便高高兴兴地登上了副总的位置,顺道寻了几处店面按着竺卿宛的经营模式运行。
远远地,竺卿宛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走进她的饭馆。
店中的伙计正要阻拦,却一不小心触及了老人的眼,那沉寂如死水,幽暗若玄冥的瞳孔,泛着冷意,让人望而生畏。
“那那那个,我们这这这”伙计的声音越说越笑,看着老人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像被人生生的掐住,连气息都变得急促,那未说完的半句话在最后以没入嘈杂的人群。
“来者是客。”竺卿宛大步冲上前去,示意伙计去忙,自个招呼这位老人。那死水般的眼睛在看到竺卿宛后豁然点亮,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沙哑的声音低低地说道:“我没钱。”
“来份套餐!”竺卿宛向小二挥手,亲自为老人寻了个干净的位置。
老人也不客气,坐在桌前便开始吃饭,“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竺卿宛心觉这老人不是个普通人,但凡是人,看眼睛就行,一如她竺卿宛通透澄澈,一如他常子御宁静致远,一如那老人诡异谲计。
竺卿宛捧了坛梨花酿,为老人斟满。
那老人也不抬头,自顾自拿起碗一饮而下,叹一声“好酒。”
竺卿宛给自己也倒满,抿了抿泛着琥珀光带着梨花香的酒,品酒,可不是牛饮,她笑笑,小啜一口。
老人吃饱喝足,也不离去,只是静静地看着竺卿宛,看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啜着酒,从容淡定。
恍惚间,老人波澜不惊的眸子变得如波光粼粼,摇曳出一片旖旎。
“小姑娘,好定力!”说罢一把抓起竺卿宛向外走去。
正在喝酒的竺卿宛手一晃,碗“啪”地打碎在地上。人凌空而起,确是被人抓住了衣领,就这么直直地拎着。
“老板被人劫走啦!”有个伙计大呼。
“快拦住那老头!”
“快快,快报官,快救人!”
饭馆内乱成一片,唯独那老人拎着竺卿宛,眼神横扫饭馆,如桀骜的鹰,忽的凌空而起,身姿轻盈若风,飞檐走壁,飘然而走。
竺卿宛觉得自己真是倒霉极了,那老头拎着她的样子就像拎了一只鸡,而自己稳稳地挂在他手上动弹不得,只觉得耳边风声鹤唳,人影簌簌倒退,宛如万花筒的影像,转瞬即逝。
竺卿宛默念一句“阿弥陀佛”,不能反抗就享受吧,权当自己在乘飞机了。
不知白天黑夜的交错,朦胧中自己被丢到了一片空地上,竺卿宛扫过睡意,却发现自己立于万丈悬崖之巅,俯瞰众生,浩波碧水苍翠青山,轻纱迷漫,云烟氤氲。而那老头正立于相隔不远的另一处山峰。
“老人家,小女子自觉并未得罪于您,这是何意?”竺卿宛对着远处用尽全力嘶吼。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远处飘来老人的声音,恍如隔世却听得真切,“你空有一副好筋骨,真是可惜了!”
竺卿宛只觉眼前一亮,之前她想干什么来着?如此立于云端,分明佝偻老朽却让人觉得神采奕奕,高人也!莫非自己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
当下卸下心中的不安,冲着远处大吼:“愿闻其详!”
“老朽寻了三十年,而今终于寻到一个颇为满意的骨骼,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废话,竺卿宛腹诽,你把人放在这山顶云端,人家不愿意都必须得愿意,摔下去那可是连肉渣渣都找不到的。竺卿宛偷偷往山下瞄了一眼,心中一颤,好高啊,幸亏没有恐高症,不然得吓死!
“愿意是愿意。”竺卿宛面露难色,闭口不语。
那方老人眉头一蹙,面露不满,“三十年啊,我整整等了三十年,丫头,你只要肯磕头喊一声师傅,愿意替我完成未完成的心愿,我鸦洒这一生功力,全是你的。”
什么!鸦洒!竺卿宛心头一惊,江湖五怪的鸦洒!也是,谁能拎一人如捏蝼蚁,身形仙风登顶万丈如行于平地,若非顶尖高手何以有此功力。作为一个被近现代武侠小说荼毒的人,她默默然笑若明嫣,唇角勾起的线条行云流水铺成一线。既要做规则的制定者,扶摇而上九万里,必先磨出锐气,练就精气。
当下竺卿宛顾不得脚下深渊,少女跪在这顶端,俯下身去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唤一声:“师傅!”
那边鸦洒抚掌大笑,笑声冲破云霄,浑厚如波澜壮阔的蔚蓝深海,与远处地平线的一抹晚霞融为一色。
鸦洒轻提内力,幻影随衣,心念动,身已至。细细观摩着竺卿宛,叹道“禅修说我三十年方可遇,我等了三十年,等到再也等不下去,终于遇见了。”
禅修?竺卿宛回想着,也是江湖五怪之一,听这名字就像个出家人,一算三十年,莫非是个半仙?但这师傅也够奇怪,为何收个徒弟连名字都不问。
“你且听着,老朽我以垂暮之年,阳寿已尽,如今我将全身功力传授于你,还有独门暗器水凝针秘籍,须得你自己好好琢磨,我已无可能教授与你。你须替我做完两件事,一为寻到神风掌、寒魄剑、玄火琴的传人,想办法拿到这三本秘笈的最后一页,与水凝针的最后一页拼在一起,此乃江山社稷图,此中机密须得有缘人破解;二为,”鸦洒顿了顿,叹了口气“寻到妆未,替我将这根钗子交予她手上,告诉她,鸦洒负了天下,未负她。”
竺卿宛接下钗子,黄金龙首衔白珠,暖玉温香透青烟,这等钗子,岂是一般人可用?
未等竺卿宛反应,肩头一重,感觉被人将身体重重扯下,脚盘作莲花状,这是她看武侠小说是看到的,身后鸦洒将内力绕任督二脉,一股暖流夹杂着强大的气体从伤掌心透过少女的背脊进入体内,这厢竺卿宛感觉身体似要被生生撕裂,胸中被外来之气冲击,痛苦难耐,豆大汗珠洒落,经脉被不断地拉扯,那不知名的气流在周身环绕。
“啊——”少女一声尖啸划破苍穹,在浩瀚的夜空中飘散,宣示着问鼎江湖逐鹿群雄的一代侠女即将临世。
那晚,浩波涟漪,蓝衣男子执剑立于山腰见证了这单音节的豪言。
那晚,烟霞妖娆,白衣男子默然举头看那流星飒踏风中盈光涟涟。
那晚,空山晚归,冷峻男子拔剑问苍天雄心壮志驭火行风不见血。
那晚,软红香陨,明媚男子放下手中长卷清雅另云将华辞轻轻写。
紫微星乍明,远处有人扼腕叹息有人抚掌大笑……
“阿嚏”龙座上的香粉凝脂美人怀中的人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竺卿宛那一声只是在发泄,是的,身体沉受不住巨大的冲击她需要借助外力,身后的人动作越来越缓,那苍老的手从背上垂下,他以耗尽全身真气。颤抖着从怀里拿出水凝针秘笈。
竺卿宛抱住鸦洒的脖子,鸦洒将秘笈塞进她怀里,“好徒弟,师傅,师傅不能指点你,你,你一定要用功联系,务必,务必要帮我找,找,找”话未完,那手指指向西,终是落下。
“我会帮你找到妆未。”竺卿宛苦笑,看着手中沉重的躯壳渐渐化作点点星光,凝于水于空气,于万物苍生,于空灵无际。
“师傅——”竺卿宛对着如梦幻影的远方又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这个与她毫无瓜葛之人,将毕生所得就这样传授与她,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徒儿叫竺卿宛。”她对着夜幕呢喃。
她感谢他,不知他所谓的满意的骨骼是何?还是因为那一饭之恩,竺卿宛不拒这个糟老头?又或是人心的恶他看到了善?亦可能是那心心念念的贺兰妆未,因着她的相似?
说不清道不明,有些东西随风而去消逝在历史长河,终有人在有生之年记挂。
人之所谓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帅鬼传说
竺卿宛抚摸着那本水凝针秘笈,鸦洒将它保管得很好,用一层细细的油纸包裹着,大约是怕浸水。
但这不是重点,竺卿宛将秘笈放在怀里,重点是,这么高,她怎么下去啊啊啊啊啊?难道直接跳下去吗?
竺卿宛挪了挪,身体晃了晃,迟早会得恐高症,眺望了下远方。
鸦洒大概忘了这个徒弟是他劫来的,并且,一点根基都没有。
“哎哎哎,绝世秘笈要失传了。”竺卿宛叹道,站起身来,寻找那下山的路。
“呲”不知踩到什么东西,那晚低头一看,“啊,蛇啊——”啊字还没说完,人以扑下悬崖。
完了完了完了,我还不想死啊,我刚死完啊!竺卿宛难得保持着清醒的头脑,在刹那间渴求生的希望。
断翼的蝶坠落点点萤火,“啪”竺卿宛很俗气的被卡在断壁的树上。
微微松了一口气,竺卿宛扶住树枝,去够树枝上的石头,在掉下来的时候,她彷佛看到树上不远处便是一个山洞。
树似乎承受不了竺卿宛的重量,一根树枝断作两截落到无底深渊。
竺卿宛此刻心悬在喉咙里,她害怕,但必须面对。
减慢速度,竺卿宛再次附上身去,摸那凸出来的岩石,哎,又蹦极又攀岩,得多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有什么粘稠的液体顺着手滴落下来,又咸又甜,竺卿宛忍住手上的疼痛,那是手掌的血,在荒芜的断壁残垣描绘的一幅三月桃花。
竺卿宛凝聚下肢力量,猛地往上窜,“咔”,整棵树枝摇摇欲坠,幸好,双手都以攀上岩石,“啪”地一踩,“哗”,树枝连根脱落,消失在苍茫之中。
她不知道这么姿势自己能撑多久。
“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爱情啊,是嘴对嘴。老天你不砸美男,也给我砸个帅鬼。”竺卿宛心知自己的耐力,许是鸦洒的内力全传给了她,竟然在连自己都忘了熬过多久依然坚持着。“我不要变成雕像啊!”竺卿宛苦笑,苦中作乐,聊以□。
手上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被一双暖暖的手握住,“啊——”竺卿宛尖叫,人已飞上空中,稳稳地落在一个怀中。
“是美男还是帅鬼啊?”竺卿宛那一吓以闭上眼,一股淡淡的异香让她心绪渐定,老天不会真听到了她的呼唤,派了个帅鬼吧。
“你有点重。”那声音慵懒迷离,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如一曲“俗世啊”,激起心中的欲望和百转千回的惆怅。
大概是自从穿到这个身体之后整日大鱼大肉的吃着,居然长膘了,丢脸了丢脸了。
竺卿宛跳下身去,睁开一只眼睛,又睁开一只眼。
一抹蓝从眼前越过,照亮了暗夜的雾霭。
这货,帅的不科学!
冰蓝上好绸缎瑞锦纹镶银丝边与修长优雅的身影,月光下身姿秀雅如清丽长赋,笑容清浅风韵如诗如雾。
明明美得无可比拟,却让人无法将那脸仔细描绘,恍若隔了面纱,唯独那眼灿若星河,眼中是日月流转山河锦绣,是亘古轮回斗转星移,一眼望尽漫天月色,似星空物语那端遥远而朦胧,洁不染尘心向往之。
竺卿宛愣住了,手心的疼痛刺醒了她。
“多谢公子相救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吧。”竺卿宛脱口而出,随即察觉有什么不对。好像太没骨气了,就这么把自己卖了?
那男子没料到某色女如此恬不知耻一开口就是以身相许,“想对我以身相许的太多了,我还需要挑选一下。”
“没关系,我把她们全杀了你就不用挑了。”
竺卿宛突然想抽自己一巴掌,这都是哪跟哪啊,嘴巴竟然完全脱离大脑自主运行。
那男子“嗯”了一声,注意是第三声,眯起眼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
身上沾满了血迹,衣服以皱在一处,完全没有大家风范,看起来有点和大翼国的女子与众不同。算得上清秀之姿唯独那眼神采奕奕彷佛能够看穿人心。很有趣,他觉得。言语中不失豪气,勾起他的兴趣。
原本他只是静坐于这山洞之中,猛然觉得有物体从空中落下,像是个人影,以为是“他们”,他便未动声色只是奇怪着那人的手下越发没出息了,难道是想从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然后对准目标曲线进攻吗?等了很久,感觉山洞下有人,犹豫了下,静观其变。紧接着一声悠长的无奈,一个女孩在下面喊了句“大海啊,你全是水。骏马啊,你四条腿。爱情啊,是嘴对嘴。老天你不砸美男,也给我砸个帅鬼。”他未曾听到过这般有趣的言语,顿时玩心大起,也顾不得是不是那人派过来的,出手救了竺卿宛,做了一回帅鬼。
可这女子身上有一股很强大的内力,她完全可以自救,为何在悬崖停留那么久?
“弱弱地问一下,”竺卿宛被看得有点难受,开口打断那男子的X射线般的眼神,“这里是哪里?”
“皇东境和幽冥境的交界,祁梦山。”男子似乎对地形很是熟悉,“你连这里是哪里都不知道,是怎么上山然后跳下来的?”
竺卿宛愕然,我那是自己跳下来的吗?
“纯属意外,意外。”
“我想知道这个意外有多意外,还是设计好的意外?”男子背对竺卿宛,负手而立,那声音却突然冷得像天山之巅万年不化的冰,声声刺骨,竺卿宛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竺卿宛心里顿时没了底,小声嘀咕道:“我哪知道啊,谁叫我时运不济命途多舛,莫名其妙被一糟老头掳来这个地方,还传了我一生功力,我又不懂,还稀里糊涂的摔下山。”
那男子突然转身,“什么老头?”
竺卿宛吓了一跳,被那男子凌冽的目光看得不知如何是好,连谎话都忘了编,脱口便道:“鸦洒。”继而懊悔的给了自己一脑门,虽说眼前这人美得惨绝人寰惨无人道,但若是居心叵测岂不是要了自己的命。
那男子松了口气,怪不得空有一身功力却无法施展,内中气息混乱,原来是鸦洒的徒弟。不自觉的放下所有警惕,柔和地笑道:“我叫荣成臻凉,敢问姑娘……挫名?”
“噗”,竺卿宛一口气没喘上来,“你才挫名呢,你们全家都挫名,姑娘我芳名竺卿宛!”
荣成臻凉,这名字似乎哪里听说过,竺卿宛的大脑处于高速运转状态,突然讶异,“你你你,就是那个幽冥山庄的那那那。”
荣成臻凉将手指触于唇间,示意竺卿宛闭嘴!
洞门口黑影闪过,天际渐渐泛白,将洞门口的人生清晰地折射在地上。“嗖嗖嗖”竺卿宛数着那影子,十八条!像是对着荣成臻凉来的。
“喂,”竺卿宛用胳膊戳了戳荣成臻凉,心中惶惶不安,“我还不想死。”
荣成臻凉未答,“噌”,剑已出鞘,那迫人的凌然之气,使周身三丈温度骤降,洞外的人察觉了洞中的微妙的变化,十八条黑影步伐一致闪现在洞内。
十八道雪亮的剑光将这半山腰的洞织成一张蜘蛛网,照亮黎明的曙光。
荣成臻凉将竺卿宛拉至身后,一手执剑一手拉住竺卿宛,“别松开,跟着!”
竺卿宛点头,此时此刻,对于初入江湖的她,这一切彷佛是死神的召唤,而唯一能救自己的,是眼前这个芳华绝代郎艳独绝的男子,死,也不会放开。
她感觉得到,荣成臻凉手心的温暖骤然变成十二月的雪,与他手中的剑相映成辉。
那十八个黑衣人心知对手的强大,步步警惕,不敢懈怠,他们是荣成臻清培养的死士,是江湖中声名鼎赫的十八夜血,同时出手,从不失手,然后此时此刻,这群久经战场,血染长河的杀手,也不禁战栗。
祁梦山的鹤唳划破既白东方,穿过云层。
山洞中的白练光自天际升起,拂过青山。
那光芒撞击的刹那,剑光如雪,如同清晨的第一道阳光,直刺双眼。
十八道剑光整齐如一,光华倾泻。
而如此臻凉手中的长剑肃然如寒玉,将一曲秋光演绎成冬临。
一剑地动山摇,“哧”一道血迹泼向石壁,染出一片暗红。
十八失一,杀手团转换阵型。
荣成臻凉手中的剑摇曳过流星般辉煌闪亮的光,势不可挡直入十七人阵型。
竺卿宛被荣成臻凉在人群中拖来拉去,转得头晕目眩,晕的是又饿又困,眩的是华光剑气。虽为门外汉,但她也看得出,荣成臻凉的身手绝非那十八人能比。
大放血!
“哧”,又是一条血柱冲天,这回竺卿宛没躲好,血溅在脸上,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低声道:“可不可以不要一剑砍人家大动脉,血不拿去献血站浪费了呢!”
“可以!”决斗中的荣成臻凉还不忘保持着君子风度,竺卿宛诧异,自己被喷的一脸血,为何他身上滴血不沾。
“啊——”山洞中回荡着竺卿宛的鬼哭狼嚎,“我叫你别放血,没叫你把人五马分尸啊!”一颗人头滚到竺卿宛脚边,眼珠直瞪瞪地盯着竺卿宛。
这一声尖叫使剩下十个杀手回过神来,齐齐将剑刺向竺卿宛。
“我是打酱油的!”竺卿宛将整个身子扑倒荣成臻凉怀里,妈妈咪呀,不带这么残杀围观群众的。
“砰”,荣成臻凉手中的剑与十把剑碰撞在一处,擦出星火无数,电光缭绕。荣成臻凉踉跄地倒退一步。
“摩擦生电!”竺卿宛向活着的十一人解释刚才出现电光的原因。
十人面面相觑。
荣成臻凉数了数剩下的人,还太多!
再次提起手中的剑,拉着竺卿宛传入剑网,长虹贯穿,剑锋直直刺入一人的琵琶骨,那杀手甚为强硬,肩部血流泉涌,却未喊出一个字。
“啪”,躲在身后的竺卿宛不知何时出现在如此臻凉身前,上前就是一脚,结果没看清方位,直踢人子孙根,竺卿宛捂住嘴,惊吓状,“啊——”这回不是竺卿宛的叫声,是那杀手。大概是接受了鸦洒的功力,刚这一脚直接把人踹飞,“不好意思哦,我没想让他断子绝孙的!”
荣成臻凉忍住笑,却突然嘴角溢出鲜血。
九人回过神,再摆阵势丝毫不放过任何机会,从四方攻击。
荣成臻凉突然转身环抱住竺卿宛,直冲洞外一跃而起,跌向深渊。
“我不要死啊——”一阵犀利的咆哮惊起千山飞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