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想借傅家分一杯羹,那目光自然都盯上了傅家两位夫人的位置。
而这两位之间自然又有了一番比较。
比起傅周深,傅斯珩更为出众。撇去两人的年龄不谈,傅斯珩不靠傅家,那投资也是玩的风生水起,光是面上显露出来的那一点儿,就够叫人眼馋了,更何况傅怀瑾老爷子对这个小的可谓是宠爱有加,未来玩够了还是要回去继承宁瑾集团的。
再退一万步,这么多年来,傅周深三十多岁的人了,花边新闻不断,而傅斯珩身边可是半个女人都没有。
独独就那么一个,最近天天挂热搜上那个。
你说以前吧,那位置空着,大家好歹还能有个盼头,我坐不了,你也坐不了,就这么僵着,大家心里还舒坦。但好端端的,没有半点儿消息,被悄无声息盯了那么久的肥肉说没了就没了。
是个人都平衡不了。
一众被家里长辈派出来探消息的人精反应过来,扼腕叹息的同时迅速打着哈哈:“听说小周总刚签了这位,以后都是一家人,可得好好照应着啊。你说是不是啊,周总?”
又是一番试探。
最后的垂死挣扎。
探这超模在傅斯珩心里的地位,到底是玩玩还是另有其实。
周然心知肚明,虽说他今晚也是为这事来的,但被人当成试探的靶子着实让他有些不爽。
谁跟你是一家人?
哪凉快哪呆着去。
“哪里的话,我们时代资源一顶一的好,又不会搞差别对待,拿什么资源都是公平竞争。什么杯配什么盖。”周然皮笑肉不笑地回。
“哈哈哈哈哈。周总真会开玩笑,谁不知道沈少那位小娇妻——”接话的人话没说完又被人截走了话头,示意他看沈亦白的眼色。
沈亦白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唇角,眼里警告的意味颇浓。
傅斯珩心下了然,搭在椅背上的指尖轻轻敲了下,探身,拿到遥控器将视频关了。
上百寸的曲屏,全是安歌的腿。
白的晃眼。
看的心烦。
一顿饭,不欢而散。
傅家二少和超模安歌地下情多年、貌似是有结婚打算的消息不胫而走,那流言和长了腿似的,一夜之间传遍了沪上、苏淮和帝都的商圈。
而不知道自己即将被结婚的安歌一夜没睡好。
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一个的做。
真假半掺。
梦境的前半段非常真实,和现实里发生的一模一样。
几天前,她刚回国。临走前,老东家还不忘榨干她最后一丝精力,让她连轴转了三天,接连走了好几场秀。而时代影视在当初和她谈合同的时候就接下了艾格的秀,时间上非常赶,她忙得连家都没回,下了飞机又往云来赶。
回国第一天晚上,她整个人困得神志不清,从前台那拿了房卡只想回放假好好睡一觉。在酒店大厅,拐弯的时候她迎面撞上一个人,两人的房卡都被撞飞了。
那人西装革履,行色匆匆,看样子是有急事。帮她捡起房卡后,接连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结果,这也是孽缘的开始。
因为那人拿错了房卡,害得她进错了房间,上错了床,睡了一个不该睡的人。
由于太困,她进了房间后,连灯都懒得开。
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把行李箱拖进了卫生间,开了卫生间的灯,简单地卸了妆洗了个澡,她不想穿酒店准备的浴衣,而她回国的时候也没带睡衣,只带了些她不想丢到的东西。
比如了她第一年走维密,品牌爸爸送的珍藏礼物。
一件定制的Bra。
黑色的。
还是蕾丝的。
中间坠着打磨成水滴形状的黑钻,足足有100克拉。
而困得神志不清可能还吃了耗子药的她就穿了这件bra当睡衣。披了件羽织,她关了卫生间的灯,摸黑爬上了床。
套房很大,空调温度打得极低,床也很宽,宽到什么程度,宽到她完全没发现另一边还有一个人。这也不怪她,她习惯了紧贴着床边睡,再加上又没开灯,她又困…
上了床,她习惯性地卷了一角被子,将自己裹了进去。
这一觉睡到了快中午。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披在身上的羽织被她迷迷糊糊中脱了,而她更是卷着被子一路滚到了床中央,睡进了那人的怀里。
那人侧卧着身子,右胳膊垫在她的脑后,左手搭在她腰上。她意识还在模糊,半睁着眼睛只能看到掩盖在黑色真丝浴袍下一大片肌理分明的胸膛,隐约能看见薄薄的肌肉轮廓,没有半点儿多余的赘肉。
他的体温很高,有些烫人。
视线往上,她一下子撞进了那人漆黑的眼睛里,瞬间清醒了大半。
男的。
还是活的。
她当时直接懵了。
“你是品牌爸爸送的礼物?”
这是当时她唯一能想到的合理解释。
这是品牌爸爸艾格送的,可能是那啥服务,要不然为什么他会那么平静呢,平静地让她枕着他胳膊睡觉。而且,眼前人确实有做头牌的资质,长得确实不赖。一晚估计不便宜。
她在国外只听过把模特往外送,没听过倒过来给模特送那啥的。国内的品牌爸爸真会玩。
那人估计也是刚醒不久,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
那人将胳膊抽了回去,一手搭在额头,半躺着问她:“你穿这样,怎么不说自己是招标方塞过来的?”
“下去。”
招标方塞的。
服务什么不言而喻。
她当时气笑了,半撑着胳膊坐了起来,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穿的,觉得这人没见过世面。
你见过哪家做那行的穿镶黑钻的bra的。
搁她这里装什么呢?
挺起腰,抬起下巴,她指了指自己:“我。”
一个字说完,指尖一转,指头指了指他:“你。”
“玩不起。”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她的指头还在他眼前摇了摇、晃了晃。
“想都别想.jpg”
狠话撂完,她迅速给自己换了家酒店。走出酒店的那瞬间,她竟然还有丝畅快,土包子被她怼得哑口无言。
当天下午,她成了热搜第一。
话题#超模安歌幽会傅家二少,两人酒店共度春宵#高高挂了一晚上。
往下一拉,类似的话题层出不穷,连两人在酒店里共度了多少小时,都是按分秒计算的。
她才知道…她惹了个大佬,还是个高高在上的祖宗。
她猜那人在她说完“你玩不起,想都别想.jpg”后不开口,是因为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
抚着额头,安歌喝了小半杯水,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重新躺下强迫自己睡觉。
入睡没多久,她又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们家最高领导人老安头看完了娱乐小报的头条新闻,立即撂了个电话给那人,按正常的剧情走向,老安头应该用大中华上下五千年的灿烂文明不带任何脏字的问候一顿那男的。
结果不知怎么的,画面一转,出现了高堂红烛。
老安头穿着件红彤彤的唐装,坐在太师椅上笑眯眯地看着她和那男的一拜高堂二拜天地夫妻对拜。
然后她又被那男的推倒在洒满桂圆、莲子、花生、红枣的喜被上,那男的和煎咸鱼一样,对她这样那样,全程连表情都没变,眼神冷冰冰的。
最惊悚的,她还怀孕了!生了个小面瘫,生完小面瘫的她胖到了120斤!
整整120斤!
一斤不多一斤不少!她怎么减都减不下来,喝口凉水都能胖一两。
在又一次上称之后看到那稳如泰山般的120,安歌被吓醒了。
天刚蒙蒙亮,薄纱覆在厚实的青灰色窗帘上,隐隐绰绰透出点白光。室内安逸,助睡眠的熏香燃烧殆尽,Parks London薰衣草丁香只剩后调的清新。
盯着顶上的吊灯,安歌缓缓地眨了下眼睛,抬手捂住了脸,低抵地骂了声。
操啊。
那人简直阴魂不散。
一夜没睡好,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一个的做,直接导致安歌站在酒店楼下等秦湘的时候还在恍惚。
六月天,海边晴空万里,湿润的海风丝丝缕缕的,拂在人身上十分舒爽。
一辆白色的埃尔法稳稳地刹在安歌身前。
车窗降下半扇。
秦湘屈指想叩车窗的手一顿,看着外面的女人眼前一亮。
不亏是登上MDC排行榜的超模,可塑性太高了,什么风格都能轻松驾驭住。
深棕色一次性染发被洗尽,恢复了原本了栗黑。长发被分成两股,垂在身前绑了个麻花辫。靠左侧刘海被隐形夹带上去稍许。
嫩黄色的一字肩短袖,系带略宽,肩带与下面荷叶边的连接处融入了小雏菊刺绣。下面浅色的短裤边缘同样有着小雏菊刺绣,一双腿在日头下白得晃眼。
配上橘子汽水的清新妆容,看着怪乖的。
秦湘欣赏完,满意地敲了敲车窗,示意安歌上车。
“湘姐早。”安歌坐到后面,又和前面开车的人打了招呼,“吴哥早。”
“早啊。”
“给。”秦湘从车载小冰箱里拿了瓶低脂酸奶递给安歌,想想又递了份小份的水果拼。
安歌接过低脂酸奶,说了声谢谢。
“你刚回来,走完艾格的秀可以休息几天,最近都没什么事儿,好好放松一下。往后几天,有个杂志封面要拍。新视觉中国《View》,好好准备一下。”
秦湘尽力用平常的口气说道,仿佛拍《View》的封面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细听,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
这可是实打实的《View》封面啊!不是子刊!不是副刊!不是内页也不是犄角疙瘩!
作为亚洲目前最具权威的时尚杂志,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同样非同凡响,远销海外,官网的电子刊流量节节攀升,甚至隐隐有反超《VG》的势头。
她带得可是眼下炽手可热的超模。
你见过哪个经纪人一上来就带手底下的人去拍《View》封面的吗!
对于秦湘丰富的内心戏,安歌丝毫没有察觉。
她靠在车后座的车窗边,撕了吸管外面的透明塑料包装纸,有气无力地把吸管插进低脂酸奶瓶中,低头咬上了吸管,心里想着老安头会不会把她的腿给打断?
愁死人了。
那破事一时半会又解释不清。
根本没有人会信她和傅斯珩清清白白什么事都没发生。连秦湘都说了,这种同进同出的实锤照片,根本澄清不了。
离S市市中心越近,安歌越烦,咬着吸管的牙齿越咬越紧。
薄薄的塑料吸管早被咬得变形,从圆孔变成了扁扁的一条细线。
市中心堵车,车开得断断续续,快到十点多那会才过市中心。过了市中心,车速明显快了不少,终于不再是龟速腾挪。
白鹭湖庄园,S市有名的老式别墅区。
环境清幽典雅,百年香樟茂密繁盛,桂树穿插其间。低矮的柏油坡道两边砌砖墙,将小院落与路面隔开。
住这里的到见不得有多富,搞文娱艺术的居多。
为了方便以后进出接人,秦湘十分有眼力见地提前做了登记,是以保姆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顺着矮坡向上驶去。
“安歌,你父亲是——”
“写书的。”秦湘没问完,安歌直接给了答案,说完在心底默默地补了句:老笔杆子。
见安歌没有多谈的意思,秦湘识趣地没再继续问下去。
公司给她的资料上并没有写安歌的家庭背景,说到底,她有些好奇安歌到底是什么背景,能让周总连夜打电话给她重新制定她的发展计划,并且特意强调所有的公关必须在安歌同意后进行。
“对了还有,休假也要尽量保证工作号处于可联系状态。今晚艾格的官网会放秀场照,记得营业一下。”临下车前,秦湘叮嘱道。
安歌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关上车门前对秦湘和开车的吴哥说了句:“辛苦了。”
吴哥摆摆手:“客气啥。”
保姆车很快驶走。
安歌站在铁艺栅栏外,晃荡了两圈,愈发地忐忑。
新闻爆出来当天,老安头一通电话打给她,怒不可遏,拎着她在电话中足足训了一个多小时。
让她充分体会体会了什么叫中华文明博大精深、损人不带脏字。
什么叫来自老笔杆子的文字游戏。
要不是她还有工作,不能推,老安头能把她就地正法了。
原地蹦了两下,安歌给自己做了番自我暗示:老安头就这么一个宝贝亲闺女,还能真不要了不成?这么好看的闺女,不要了可就没有了。
自我催眠完,安歌终于伸手推开了自家的院落门。
“叮咚”门铃声响不过三下,门从里面开了。
“哎呀。”开门的女人四十多岁的年纪,保养的相当好,气色红润,见了门外站着的安歌,当下笑开了眼,“这是谁家的漂亮小姑娘啊。”
“老安头家的啊。”安歌上前勾住了女人的脖颈,轻轻晃了晃,“想你了。”
“快进来,进来妈妈给你抱。”南娴爱怜地摸了摸安歌的头,“怎么不带个帽子啊?这身配个小草帽顶好看,像十八岁的。”
“现在不好看吗?”
“好看,我闺女最好看。”
换了双拖鞋,安歌悄悄探头,往家里客厅环视了一圈,问:“妈,老安头呢?”
“他啊?开会去了。昨个儿还在生闷气,气得连饭都没吃好,也不知今早接了个什么电话,手舞足蹈地说要去开会,回来给你个惊喜。”
惊喜?!
安歌一抖。
“确定不是惊吓吗?妈。”
南娴嗔了眼安歌,道:“我还不知道你怕什么?你爸今早气也不生了,腿也不酸了,胃病也好了,喝了碗粥塞了仨包子喜滋滋出门了。”
她更慌了。
“你先歇着,阿姨还在做饭。妈去给你端杯你以前最喜欢喝的奶茶,妈亲手做的,刚冰过。”南娴见安歌回来,根本没问那爆出来的新闻。
“南美人,你越来越厉害了啊。都会做奶茶了。”安歌被南娴一暖,南娴被老安头养得太好,基本没做过什么活,偶尔心血来潮做顿饭也几乎不能下口。
几天下来,不管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在想方设法地问她事情的真假,明明她什么也没做,网上那些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她的人不少反增。
说真不在意是假的。
“去去去,就你一天到晚嘴巴最甜。”
“我不管,南美人最厉害了。”
南娴被安歌夸得喜上眉梢。
“尝尝,妈做的。”
Ins风格的玻璃水杯,经典的港式奶茶。
她以前还在国内读书的时候,特别爱喝奶茶,S市大大小小的甜点店奶茶店她挨个尝了个遍,后来因为职业问题,这些垃圾食品几乎与她无缘。
南娴疼她,从小疼到大,每次她惹老安头生气,都是南娴护着她。南娴知道她要严格控制体重与饮食,做奶茶就是想让她尝尝味。
安歌尝了口。
不是很甜。
红茶味浓郁。
口感爽滑香醇。
“妈,不错哦!”安歌学着南娴的老偶像经常做的比大拇指动作,夸道。
南娴笑着接受了自家闺女周杰伦式的夸赞。
放下杯子,安歌从客厅书架上拣了本老安头写的书,唰唰唰地翻开到某页,等着老安头回来。
没多久,门铃响了。
“你爸他又不带钥匙。”
“妈,你坐你坐。我去开。”安歌将摊在大腿上的书拿下,放到茶几上,急忙跳下来,趿拉着拖鞋去开门。
由于摸不准老安头到底是什么态度,安歌还是老老实实决定喊爸爸。
调整好表情,安歌露了个乖巧的笑,喊:“爸——”
门一开,对上安之儒身后的男人,安歌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一副要笑不笑,快要哭了的模样。
哦歪。
这是什么人间修罗场。
第4章
安之儒看着杵在门口,一副惊喜过度的自家闺女,扭头对跟在身后的男人说道:“小傅啊,我们家闺女那是太惊喜了。”
“你看,已经傻了吧唧了。”安之儒心情极好,背着双手踱进来,笑眯眯地对安歌说:“闺女啊,回神了。”
回过神的安歌已经坐到了沙发上。
傅斯珩坐她对面,靠她手边的位置。
老安头坐在沙发上,时不时瞅瞅傅斯珩,瞅完再瞅一眼自家闺女,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舒心。
郎才女貌。
配的很。
南娴侧坐在安之儒身边,不动声色又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男人比身为模特的安歌要高上不少,目测看来至少188以上。
只坐那儿,无端显一股气势。
矜冷又淡。
家里阿姨适时地添上了热茶。
顶级毛峰,状如雀舌,香如白兰,汤色清澈。
“伯母好。”傅斯珩视线从茶几上摊开的书上略过,落到了南娴身上,“贸然登门,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南娴当下回味过来,问:“小傅是吗?之儒之前都没和我说过,安歌这孩子也是,愣是半个字都不透露给我们。”
“是我的疏忽。”傅斯珩垂眼,视线落到了被安歌打开的书上。
茶几上摊着的那本书是安之儒写的。
拿过大奖。
此刻正大刺刺地摊开到某页,最后一段的内容尤为显眼。
“听闻,那张家的小姑娘早许给了孙家的公子,奈何孙家那公子委实不成个人样,听小曲儿逛花楼,回回闹到夜半三更,丝毫不将那纸婚约放在心上。这天,元月十五,天正黑。张家小姐寻了个由头,早早地来到村头三棵柳下,等人。月圆之时,对岸蹿出个样貌堂堂的青年人,那青年直拉着张家娇滴滴的小姐跳进了早备好的乌篷船内。
月儿躲进云层。
湖面上雾气飘渺。
老旧的乌篷船点了盏马灯,船身吱呀吱呀的,飘飘晃晃了半宿。”
这一段话,写的极为含蓄,但明眼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联系助理发过来的资料,傅斯珩了然。
安之儒,S市作家协会主席,S大中文系特聘教授,兼职编剧。
多年来笔耕不辍,写的小说贴近生活,多反映民国到新中国成立时的那段历史,翻拍成电影电视剧的亦不少,眼下这本反对的便是包办婚姻。
听说,安之儒其人下笔恣意,但现实生活中却是个一丝不苟的,对自己唯一的闺女要求甚是严格,规矩也是甚多。
那这一段追求爱情、婚前性行为的文字,应该是安歌特意翻出来用来提醒自己的父亲做人不能太双标的?
你能写,我为什么不能做?
有趣。
傅斯珩细长的眼睛轻眯下,很快放开,扫了眼离自己不过半人距离的女人。
女人又是一番新的模样。
明丽清新。
安歌瘫在沙发上,思绪混乱。她嘴里咬着玻璃吸管,听着南娴和傅斯珩的一问一答,整个人满脑子都是问号。
他怎么来了?
他凭什么能来?
他们认识吗?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老安头一副笑眯眯地模样,两人到底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老安头是不是被什么妖魔鬼怪迷了眼?
是被下了降头吧!
怎么肥事!
越想越乱,脑子里仿佛有个毛线团散了开来,到处都缠着线条。
安歌咬着吸管,无意识地憋着气,深深吸了一大口冰镇过的港式奶茶。
“小傅啊,你别看我们家闺女这样,她其实很害羞的。”
“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就放心了。”
“你也不小了,是时候安定下来了。我家闺女虽然年纪不大,但该懂得都懂。”
“叮”,轻微的一声响。
玻璃吸管滑落进杯子中。
安歌咕着嘴巴里奶茶,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她悄悄坐直了身子,试图去看傅斯珩。
傅斯珩依旧是那幅眉目冷淡的模样,嘴唇带着料峭孤傲的弧度。
纯色的衬衫,脊背挺直,如雪松。
又冷又傲。
下一秒,老安头像是开玩笑般来了句:“你看你们啥时候领个证?让我和她妈安心安心。”
伴随着老安头的话音,安歌咕在嘴巴里的一大口港式奶茶喷了出来。
正对着傅斯珩。
大概是大惊讶,又或者是太急,安歌喷到一半,把自己呛住了,白皙的脸憋得泛红,眼尾带着股潮湿气。
安之儒和南娴被这一幕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最后还是南娴率先回过神,拿胳膊肘抵了抵还在咳嗽的安歌。
“闺女?”南娴试探地喊了一声。
安歌咬了下唇珠压下喉间的痒意,抬眼去看傅斯珩。
落地窗窗帘被勾上,正盛的日光折进来,男人的唇瓣抿着,居高临下地看她,寒沉沉的。
看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仿佛在他眼里,她已经死了,或者说离死不远了。
透彻感受到那股寒意的安歌窝了火。
当初到底是谁占谁便宜?
拢共见了那么一面,满打满算今天也不过是第三次见面。
怎么事搁他那儿,他就是一副受了欺负被占便宜的样子?
心里有火,安歌俯身从茶几上抽纸盒内抽纸的动作实在称不上温柔。
薄薄的湿纸巾被抽出,安歌右手细细的指头卷着纸巾之交,左手食指指尖垫在了傅斯珩下颌处,大拇指微微压在下巴处。
俯身,安歌对上傅斯珩的视线,心头一悸。
离近了看,不得不承认造物者的鬼斧神工,每一处都是精致的。
他的睫毛纤长,眼型被勾勒地略长,带着某种尖锐的凌厉。深黑的眸子里像覆了层薄薄的霜雪,终年不化。
隔着层湿纸巾,安歌的指尖擦过傅斯珩的眉眼,落至他高挺的鼻梁上。
傅斯珩始终未动,垂着眼看着安歌。
被他这么一看,安歌窝的那点儿火竟熄了些,手下动作轻柔了不少。
离的近,他身上除了港式奶茶中斯里兰卡红茶的独有的茶香,还有着幽淡的木樨香。独特的木质调跟植物调混合,让人微微有些上瘾。
Jo-Malone鼠尾草与海盐。
但又不完全一样。
那种上瘾感中又带着冷淡疏离。
她像是坠落在一片松林雪地中,四周没有声色犬马的喧嚣,雪后的空气清新,细雪颗粒簌簌落下,触感一片清凉。
性冷淡风系的香调。
应该是私人订制的。
安歌轻轻嗅了下,顺势歪过了小脑袋,更加专注地进行手上的事。
傅斯珩微微偏过头,两人的头颅交缠着似乎要碰到一块儿。
落在南娴和安之儒眼里,是小情侣你侬我侬情意绵绵时的模样。
黏缠的紧。
指尖来到最后一寸,安歌看着傅斯珩唇瓣上的那滴奶茶,不由地想舔唇珠。
傅斯珩的唇形很好看。
薄薄的两片,唇角的弧度若有似无。浅褐色的奶茶就挂在他的唇峰上。
“要不,”安歌斟酌了下,开口:“你舔舔?”
声音不大。
说完,安歌去瞧男人反应。只觉得他唇瓣抿地更紧,唇角的弧度像讥讽。
就不该对你好。
甩了指头上的湿纸巾,安歌把小盒子递到傅斯珩面前:“自己擦。”
傅斯珩垂首从纸盒中抽了张纸巾出来,对安之儒和南娴说:“让伯父伯母见笑了。”
南娴笑意盈盈,只当是小情侣间的情趣,而自家闺女面皮子薄。
白鹭湖茶吧。
茶吧背临山坡,门前一汪池水,四周树荫环绕,六月的夏风丝丝缕缕地送入。小木桥吊得略低,岸边铺着整齐的木段。
安歌坐在藤编椅子内,看着悄无声息出现的傅斯珩的助理:“是你啊——”
声音阴恻恻的。
当初她和傅斯珩能有那档子破事,眼前的这位助理可谓是功不可没。要不是他递错房卡,她能有今天?
助理魏舟一手拎着纸袋,一手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是是是,好久不见安小姐。”
可不就是他个倒霉鬼吗。
身为傅斯珩的生活助理,倒霉的几乎全是他。
傅总难得放个假,他以为能跟着歇歇,结果没歇半天,一通电话打进来让他带件新衣服到白鹭湖庄园。
他以为什么大事,送衣服过来后斗胆问了句什么情况。
原来是他们的傅斯珩傅总被人喷了一脸奶茶,衣服也濡湿了。
得,他又撞见了资本市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那位爷的不可说之事第二季。
他当时过来的时候,他们傅总那眼神,就跟冰碴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