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尽管吃,我保证,我们以后再不会饿肚子了!”
陆锦韵端着碗,目光中闪着坚毅的光芒,竟然让这张小脸也看起来别样的出彩,顾氏母子俩都是一怔,他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从陆锦韵摔伤了脑袋之后,好像有什么改变了似的。
原本还是懦弱胆怯,总是低头不语的小女孩,如今竟然敢直视他们的目光,坦而无畏,且充满了一股浓浓的生机与活力,受到这种情绪的感染,陆锦堂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也都沸腾了起来,不由握紧了手中的碗筷,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娘,二丫说的对,我们绝对不会再饿肚子!”
生为这个家里目前唯一的一个男人,陆锦堂觉得自己有责任让顾氏与陆锦韵过得舒坦,奔出去胡乱跑了一通发泄了一番,他也想明白了,与其抱着那虚名空挨饿,不如实际一点挣得眼前的实惠,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还空叹什么理想和抱负。
陆锦堂虽然已经辍学了一月有余,可这段日子他并没有放弃学习,往往是在出去砍柴的功夫也顺道在腰间别了一本书,砍得累了,就坐下看上一会书,他的功课并没有落下,他依然有一颗求学的心。
只是,陆锦堂不忍让顾氏知道这一切,父亲失踪之后,母亲独立撑起这个家,她吃的苦受的累已经够多了,陆锦堂不想让她再添心酸,又暗自怨恨自己的无能。
“嗯,我相信哥哥!”
陆锦韵甜甜地笑了,宁欺白头翁莫笑少年穷,只要有这份志气在,她相信陆锦堂早晚会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娘,哥哥,你们试试这菜!”
陆锦韵乖巧地给顾氏和陆锦堂的碗里夹了地米菜,月色下,菜色看不分明,但那清香的味道却是扑面而来,陆锦堂已经轻轻咬了一口,地米菜那鲜美青脆的味道在口齿中留香,竟然是让人觉得回味无穷。
顾氏也跟着吃一口,随后便诧异地看向陆锦韵,问道:“二丫,这菜是哪里来的,娘以前怎么没有吃过?”
“这叫地米菜,”陆锦韵吐了吐舌,道:“刚才我闷得慌,就出门走了走,看到田坎边长着这些地米菜,便顺道摘了回来,这种地米菜营养价值丰富,娘你多吃一点!”
“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顾氏看了看陆锦堂,见他脸色并无什么不自然,便接着问道。
俩母女言谈中并没有提及陆锦堂奔走寻人一事,显然是想将这些不愉快的都抛之脑后,陆锦韵本就是个聪明的,了解了个中的利害关系后,她又怎么会再提及伤了陆锦堂的脸面。
“爹爹不是在库房里堆了几箱子书吗,我以前闲来无事便随便翻了翻,没想到还真遇到了个有用的。”
陆锦韵眨了眨眼,这是她早就想好的说辞,平白无故的她又哪里能懂这些,今日里暂且一提,也是为了以后她的更多新发现寻找铺垫。
做饭的时候陆锦韵便细细想过,她拥有许多现代知识,也具有科学的头脑,她是药剂师,虽然不会给人看病,但至少她会认药,也知道什么病应该怎么样医,仅仅是拥有这份经验便已是难能可贵,她为什么不能用她所拥有的东西创造财富,给家人幸福的生活呢?
母亲操劳过度容颜老去,她可以让她不再辛苦,静下来好好调养生息;哥哥辍学在家,砍柴赚钱,她便要让他重回学堂,这一切应该是能够实现的,只要她能赚钱,赚到足够多的钱,让他们不用再为生计烦恼,让他们衣食无忧。
第【5】章 采蘑菇的小姑娘
顾氏倒是没有多想什么,连连点头,只道是女儿长大懂事了,能够让她少操几分心,一边吃着饭,眸中却隐有泪光闪过,那却是因为感动和欣慰所致。
而听到陆锦韵的话后,陆锦堂却是微微一怔,眼含深意地看了一眼陆锦韵,却也是低头不语,细细吃起饭来。
一顿饭吃得颇为温馨,虽然没有大鱼大肉,却也是陆家人这么久以来难得的一顿饱饭,收拾妥当了,各人便上榻安眠,一夜无梦直至第二天清晨。
县城里的集市是三天一轮,错过了昨天,也只有再等三天,趁着无事,陆锦韵便要求与哥哥一同上山砍柴,却遭到母子俩的一致否定,陆锦韵眼珠子一转,倒是颇有深意地说道:“若是吃饭被咽着了,难道我今后便不再吃了吗?若是走路摔跤了,难道我今后便不用走了?若是哥哥在求学中被夫子说了两句便厌弃了学业,那么今后又如何能坚忍不拔,考取功名?”
陆锦韵最后一句是看着陆锦堂说的,少年果然是面色一怔,就连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陆锦韵的这一番话不仅是对他的提点,也是对他的鼓励,他不由暗暗握紧了拳头,对妹妹点了点头。
跌倒了爬起来,失败了便再来一次,人生本就是由无数的挫折和磨难组成,哪能够因为一次的意外或是困难便停留在原地,裹足不前呢?
陆锦韵清楚地记得,上一次她与哥哥一起砍柴,不过也只是因为砍柴刀没进了树枝里,她用力一拔却被反作用,这才不慎翻滚下了山坡,若是她注意一些,这些小意外应该是能够避免的。
“娘,你放心,这次我会看好二丫,不会再让她受一点伤。”
陆锦堂显然是认可了陆锦韵所说的话,这才转身对着顾氏保证着,看着两兄妹一样坚毅的目光和神色,顾氏只得点头,细细叮嘱道:“二丫的伤还没好全,若是累了,就坐一旁看着,别动手;堂哥儿,好好照顾你妹妹。”
陆锦韵与陆锦堂相视一笑,点头应道:“省得了。”

其实陆锦韵想跟着陆锦堂上山并不完全是为了砍柴,她毕竟才九岁的年纪,瞧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够砍得动倒真是奇迹了,而且她也有伤在身,这些体力活她就暂时不参与了。
既然砍柴是在山里,这是在古代,许多森林资源都没有被开发,所以对陆锦韵来说,这哪里只是一座山,分别是一座呆挖掘的宝藏,只是她知识有限,也只能找些自己懂的玩意。
果然,到了半山腰上,陆锦堂根本不让陆锦韵做什么,只让她在一旁看着即可,坐了一会,陆锦韵便借故闷得慌,要求到四周遛达一圈,陆锦堂也不阻拦,只是叮嘱她小心一些,万不要走得远了,陆锦韵当然是笑着一口应下,背上自己带的小箩筐一转身便钻入了林间。
这座山林里经常都会有人来,大的野兽早已经被村里的猎户一扫而光,所以倒没有太大的危险性。
春天里万物复苏,而且三月正是蘑菇生长的季节,陆锦韵已经准备采上一些回去做菜吃,顺便看看有没有药草,毕竟只有菜也不行,她估摸着能不能采些有用的药草,过几天拿到集市里一并卖了,好换些米回来。
不过才刚刚走了一段路,陆锦韵便在一颗大树下发现了一丛蘑菇,这些蘑菇颜色洁白,看上去非常鲜嫩,有的蘑菇伞盖有半个手掌大小,看起来真正是秀色可餐。
野生蘑菇不能随便乱采,因为有些是有毒的,所有陆锦韵并没有冲动,采了一株在手中,仔细地分辨着。
记得在前世的生活中,常见的食用蘑菇有香菇、花菇、厚菇、平菇等,但由于蘑菇种类很多,一般人很难辨别有毒的蘑菇。
一般来说,毒蘑菇的颜色比较鲜艳,菌伞带有红、紫、黄或其他杂色、斑点,基部呈红色;伞柄上带有菌轮,根部有囊胞;撕破后会流出白色或黄色乳液,并有股辛辣味。而无毒蘑菇一般较为干燥,折断后分泌出的液体呈白色,有特殊香味,菇盖撕裂后一般不变色。
识别蘑菇是否有毒,还可以在煮蘑菇时加入牛奶,如果蘑菇有毒,牛奶会马上凝固;放进葱,葱会变成蓝色或褐色。
另一种方法是只要看蘑菇背面有没有皱荚,如有皱荚,表明没有毒;如背面没有皱荚,而是跟上面一样光光的,这就是毒蘑菇。
根据脑海里几种分辨毒蘑菇的方法,陆锦韵将这一丛蘑菇看了又看,确定没有毒,这才开心地采了一捧摊在一片片大叶子上,最后再小心翼翼地装进小箩筐。
其实还有一种营养价值丰富的食物也喜长在阴暗潮湿的树林里,那便是野生木耳,野生木耳是一种真菌,又叫黑木耳,长成的木耳像耳朵,也有的像杯,有弹性,不过却要等到七八月份,雨季来到了,森林里面又湿又热,才是木耳生长的好时期,到了那时,在枯朽的死树上,就能捡到一团团的木耳。
虽然陆锦韵也有些嘴馋,但应季的食物她却也是不能强求的,如今能采到这些新鲜的若蘑菇她也很知足了。
虽然采到了蘑菇,但看着天色还早,陆锦韵心中所想也只完成了一半,所以,她还得再往林里深入几分,探寻药草。
山里的空气最是浸人心脾,让陆锦韵这两日来胸中的气闷排解了不少,就连脑袋也感觉没那么晕沉了,紧了紧背上的小箩筐,想起幼时的一个儿歌,她不由来了兴致,放开嗓子唱起歌来:
“采蘑菇的小姑娘
背着一个小箩筐
清早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岗
她采的蘑菇最多
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
她采的蘑菇最大
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哩噻
谁不知这山里的蘑菇香
她却不肯尝一尝
攒到赶集的那一天
赶快背到集市上
换上一把小镰刀
再加上几块棒棒糖
采蘑菇的小姑娘和那小伙伴一起
把劳动的幸福来分享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哩噻箩箩哩噻
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噻箩箩箩…”
------题外话------
月有感而发了,想念小时候的这首歌,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还跳过这只舞,很怀念啊~
第【6】章 冥冥中的初遇
陆锦韵的歌声清脆悦耳,虽然少了几分厚重婉转的音色,但却更显得纯净,尤其是在这青山绿水之间,无疑于是洗涤心灵的天簌。
歌声唱罢,陆锦韵也没有停歇,手持着一根木棒,细细地查探着周围的野草,却没注意到就在她刚刚经过的大树上,正慵懒地倚着一黑衣少年。
这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头发如黑玉般泛着淡淡的光泽,凤眼狭长,淡雅如雾的星光里透着一丝兴味与狡黠,薄唇优美如樱花,肌*肤细致如美瓷,真正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年,只是他的肌*肤显得苍白了些,与一身黑衣形成强烈而鲜明的对比。
“采蘑菇的小姑娘?倒真是个有意思的女娃…”
少年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蹲在草丛里的瘦小身影,不由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身后的偷窥者,陆锦韵倒是浑然不知,只是细细分辨着手中的药草,一边在心中默念着医科书上关于此物的描写。
寸节七,多年生草本植物,高约三十厘米,根茎横生,肥厚,叶基生,具长柄,叶片卵状心形或宽卵状心形,长三至十二厘米,宽三至十厘米,边缘具钝锯齿,托叶与叶柄离生,披针形,花序腋生,花梗细弱,长四至六厘米,花淡紫色。
寸节七味辛、苦,凉,清热解毒,止血,用于疮疖肿毒,麦粒肿,毒蛇咬伤,外伤出血。
这山里的药草不少,让陆锦韵好好兴*奋了一把,对于学医药专业的她来说,这座山就像一座巨大的宝库,拥有着取之不竭的珍宝。
但陆锦韵也深知贪多嚼不烂的道理,目前她还在尝试阶段,也不知道这药草能不能卖得掉,所以,除了寸节七之外,她另外也只采摘了三种。
一种是八角茴香,主治寒疝腹痛,腰膝冷痛,胃寒呕吐,脘腹疼痛,寒湿脚气等;一种是现代人通常都知道的药材板蓝根,可治高热头痛,流行性感冒,咽肿,火眼,疮疹;可防治流行性乙型脑炎、急慢性肝炎、流行性腮腺炎、骨髓炎等。
最后一种名叫半夏,又名三叶半夏,半夏是一种有毒植物,其毒性为全株有毒,块茎毒性较大,生食一点即可引起中毒,对口腔、喉头、消化道粘膜均可引起强烈刺激;服少量可使口舌麻木,多量则烧痛肿胀、不能发声、流涎、呕吐、全身麻木、呼吸迟缓而不整、痉*挛、呼吸困难,最后麻痹而死一,更有因服生半夏过量而永久失音者。
陆锦韵犹豫了很久,却还是决定采上一些,虽然这种药草在现代运用广泛,但若是没有被处理过便食用,它无疑于是一种毒药。
这种药草即使药店不收,她也可以自己留着,虽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对自己最拿手的药类,陆锦韵还是有信心的,这也算是自我防护的一种手段,对自己没有坏处。
越往里走,草丛越深,陆锦韵手里拿着木棒在草丛里敲打开路,也不过是想提前惊走躲在草丛里的蛇虫,对蛇这种东西,她有种天生的畏惧,那滑不溜秋冰冰凉凉的感觉总会让她心里发毛,当然是能避则避。
“嘶嘶…”
一声极细微的响动,却已经惊得陆锦韵再不敢踏前一步,面色瞬间煞白,目光顺着自己伸出的右手向下看去,在木棒的另一端,一条青幽幽的小蛇正顺着棒子缓缓地游了上来。
这只小蛇头较大,呈三角形,颈细,体背呈草绿色,腹面稍浅呈草黄色,一双小眼睛死死地盯着陆锦韵,腥红色的舌杏却随着它的游动而不断吞吐着。
陆锦韵只觉得额头滴汗,面色青白得可怕,她知道这是只竹叶青蛇,毒性一般,极少发生致命事件,但伤口处理不当则有危险,可好生生的一个人,谁又愿意被蛇咬了去?
竹叶青蛇游走了一会,停留在距离陆锦韵的大拇指不过三寸的距离便停止了游动,一人一蛇就这样紧张对峙着,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陆锦韵只觉得四肢越来越软,她真想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晕死过去,但即使这样,相信竹叶青蛇也不会放过她,搞不好还会在她身上多咬几口。
所以,她万不能晕过去!
“一条小蛇也吓成这样?果然还是个女儿家…”
树下不远处的一切当然被那黑衣少年看在眼中,他不以为意地扯下一片树叶夹在指间,手腕一转,指间一弹,那片树叶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直直地向着陆锦韵飞了过去。
陆锦韵只感觉得耳边刮起一道极快的劲风,待回过神时,一片碧绿的叶子竟然已经稳稳地插*进了竹叶青蛇的七寸之处,那小东西“嘶嘶”地扭动了几下,最后瘫软在了木棒上,显然是死透了。
陆锦韵这时才脚底发软,一屁*股坐在了草丛中,她直觉里回头看去,却只能见到一抹黑色的衣角在风中翻飞,再一眨眼,却什么也没有了。
也不知道那人是高是瘦,是男是女,连个谢也没道成人便跑没影了,或许高人都是如此脾性吧,陆锦韵也不多想,遂收回了目光。
“看来我是遇到高人了,幸好幸好!”
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如今放松下来,陆锦韵才发现内里的衣衫竟然被汗水打了个通透,穿在身上湿濡濡的很不舒服,难耐地扭动着身子,陆锦韵的目光却忽地凝在了那片树叶上。
“连叶子也能变成锋利的刀刃…”
陆锦韵起初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用手碰了碰仍然露在蛇头之外的叶片,确定了它的柔软与真实,这才不由得惊叹起来,那得要多深的功夫才能摘花飞叶,看来以前武侠小说里的东西也不全是吹牛的。
蛇死了,倒也没有那么可怕了,陆锦韵壮着胆子用木棒将那条死蛇挑了起来,放进了小箩筐,现好的蛇肉可不能浪费,回去还可以给家人做顿美味的蛇羹。
危险过去,陆锦韵也不敢长留,保不定什么时候又遇到了另外的蛇,而下一次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来救她。
满满一箩筐的东西,倒是收获颇丰,陆锦韵暗自吐了口气,脸上也有了笑容,遂加快了步伐,背着小箩筐向着陆锦堂砍柴的那处地方行去。
第【7】章 刻薄的张氏
看着陆锦韵小箩筐里装着的那些东西,顾氏足足怔了有三秒,这才惊慌地摆了摆手,急声道:“这些东西哪能吃,堂哥儿,快拿去扔掉!”
“娘,你先听二丫说!”
陆锦堂倒是没有按顾氏所说的做,将今天砍的柴堆放在了厨房外墙边的角落里,用木瓢舀了一瓢清水喝了几口,这才衩起衣衫坐在一旁歇息,只是间或抬头看一眼陆锦韵,目光中饱含深意。
陆锦韵所说的话当然不能取信于他,父亲留下的书他哪本没有看过,或许父亲有些杂游怪谈的爱好,却独独不爱这些医药食物之类,他这个妹妹又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知道的,他倒是很好奇。
“娘,这竹叶青蛇的毒液都在牙齿里,去了毒,剥了皮,这蛇肉还可以做成肉羹,味道很鲜美;至于这些蘑菇,也分为有毒和没毒的,你忘记了女儿看过一些书,那里面正好有教人怎么分辨毒蘑菇…”
陆锦韵说完还瞟了一眼陆锦堂,这个哥哥可没有表面看起来的单纯,心思细*腻着,她的说辞看来如今只能骗骗顾氏了,但陆锦堂没有捅破,她也不会主动发招,若是有一天他真问起了,她也自有一套说法,足以让她进退有余。
“真是这样?”
顾氏半信半疑地看向陆锦韵,“前儿个还听说有人误食了毒蘑菇上吐下泻的,咱们可要谨慎些,不能为着吃的伤了身体…”
“娘,你放心吧!”
陆锦韵笑着点了点头,将顾氏挽进了屋里,也是避免她再追问那药草的事,“娘你先歇着,今天的饭我来做!”
顾氏太过操劳,年纪轻轻就容颜老去,陆锦韵已经止不住心疼,如今她伤势已有好转,自然应当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再说年轻不嫌累嘛,她如今有的是干劲。
顾氏看了一眼摆在桌上还未完工的活计,点头道:“你先做着,娘做完这些就过来帮你!”
“嗯。”
陆锦韵点了点头,出了屋,瞧见陆锦堂仍然看着她,眼中泛起一丝狡黠的笑意,靠近了他低声道:“哥哥,眼下天还亮着,你不趁着天色还早,多看看书!”
言罢,目光还瞟向了他腰间一处鼓起的地方,陆锦堂刚喝了一口水,闻言“噗”的一声便喷了出来,脸色涨得通红,看着陆锦韵欢快离去的背影,不由摇头苦笑了一声,看来什么都瞒不过这个妹妹,他们之间想来已是心照不宣。
当时,陆锦韵回去的脚步声很轻巧,也恰好撞见了砍柴后歇息在一旁看着书卷的陆锦堂,她知道哥哥是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所以才不提学业之事,其实他心里也渴望着重归学堂,对于这样有理想的青年,她当然是举双手支持的,就冲着他这份志气,即使未来的路再艰辛,她也定为哥哥铺就一路坦途。
陆锦韵炖了一锅鲜嫩的蘑菇汤,对于那条蛇她到底是没敢下去手,还是等来了顾氏,由她指挥,顾氏操刀,不多时的功夫便做好了一顿香喷喷的晚餐,虽然没有了糙米,但蛇羹与蘑菇汤的美味却是无可抵挡的,全家人食指大动,也不再客气,好好地美餐了一顿。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陆锦堂砍柴,陆锦韵采药摘菜,两兄妹互不干扰,倒是在一同回家时及有默契地对某些事闭口不提,顾氏虽然被蒙在鼓里,可看着一双儿女日渐变得开朗,她心中也甚是安慰,至于那些有的没的东西,她也知道不用深究,只要如今日子能够过得去,她已经知足了。
三天之后又是县里集市的日子,陆锦堂早就垒好了四捆柴,但这次顾氏说什么也不要他去,最终商定的结果是,陆锦韵陪着顾氏去赶集,陆锦堂则呆在家里。
对于这个结果,陆锦堂也没有不满意的,他知道这是母亲与妹妹全了他的脸面,再去那个地方碰到那群无赖,他免不得要置气一回,若是真的动上了手,最后伤心的还是自己的家人,如此想想,他便也不争了。
“陆大娘、韵丫,走了!”
天刚蒙蒙亮,院外便传来张二虎中气十足的唱喝,在这村里,唯有张家有两头老黄牛,平日里除了耕田,遇上赶集村里人也多半坐他家的牛车去,最后只要给几个小钱就当是车钱了。
陆锦堂上次去卖柴来回可都是靠的一双脚,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去坐张家的牛车,倒是顾氏与陆锦韵力气不大,四捆柴也确实太费力了,所以陆锦韵在头天便与张二虎说了,他也一口答应,第二日一大早便赶着牛车过来接他们。
陆锦韵应了一声,便跟着出了去,只是出门这一看,她便愣住了,牛车上除了张二虎还坐着一个中年女子,那女子生就一张圆盘脸,眼睛不大却透着精光,唇角一抿自有一股煞气,正是张二虎他娘。
张氏斜斜地看了一眼顾氏母女,便转过头不与理会,只是那目光中显而易见的轻视与不屑却让顾氏红了脸,踌躇着没有上前。
陆锦韵也知这张氏是个势利眼,这次巴巴地跟着来,许是怕他们家付不起车钱,对于这种目光短浅为人刻薄的女子,陆锦韵是没有半分好感的,若不是张二虎对他们家还不错,她还不屑与张氏同车呢。
对自己母亲的这等态度,张二虎也觉得脸皮有些臊,但无奈在家便一直是他母亲说了算,他也不敢顶撞什么,只得插口道:“陆大娘,韵丫,你们先坐着,我去帮堂哥儿搬柴!”说罢,也不待俩人回话,一溜烟地钻进了院子里。
陆锦韵扶着顾氏上车坐稳,自己也安静地坐在一旁,并没有主动与张氏打招呼,却只听得张氏哼了个响鼻,嘲讽道:“果真是个没爹的野孩子,一点规矩都不懂!”
陆锦韵本就一心忍着,不想多生事端,却不知这张氏为何要不依不饶,专跟他们家过不去,这样伤人的话张氏当着他们的面也能说得出口,陆锦韵登时火了,“噌”地一声便站了起来。
第【8】章 赶集去
顾氏的双手已经绞在了一起,面色苍白,单薄的身体却在隐隐颤抖。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没有提并不代表她忘记了,丈夫的失踪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家里没有了主心骨,她一个女人要带大两个孩子何其容易?
起初,村里人还会关心个一两句,日子久了各种猜测纷纭流言四起,要么说是陆柏松遇到了不测,要么便指责她命硬克夫,私下里她也请人帮忙寻过,可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身边有两个孩子,日子还是要照样过下去,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她才能独自舔舐心伤,这些又有谁知道?
今日张氏话一出口,无疑是在她千疮百孔的心头又撒上一把盐,那种清晰的痛楚迅速地漫延,她一手抚在胸口,只觉得那里生疼。
陆锦韵也注意到了顾氏的变化,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安慰两句,这才转头怒瞪向张氏,冷声道:“张大娘这话说的可没道理,所谓规矩,那是有规才有矩,我们坐你家的牛车最后是要付车钱的,这本就是一项买卖,我们是客,你是主,招呼好客才是你应尽的本分,可瞧你那张不冷不热的脸,难不成坐车的人还欠了你不成,我们犯得着花钱买罪受么?!”
陆锦韵是转着弯将张氏给数落了一通,这些文皱皱的话听得张氏糊里糊涂,最后弄明白了意思,却是憋得满面通红,倒真不知道该怎么样回嘴,只得在心中暗骂句小蹄子,这才讪讪地背过身不再理顾氏母女。
以前张氏也有跟着赶车进县城,倒是没遇到过顾氏坐车,至于张二虎那里也从没说过陆家人欠了车钱,虽然大家都知道姓陆的这一家穷酸装清高,但她如今也是挑不出理来,不过这次的车钱她是收定了,若是回程时顾氏给不出车钱,可就别怪她翻脸不认人,赶他们下车。
张二虎的动作也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将那四捆柴给搬在了车上,张氏瞥了一眼那堆在车板正中的柴,道:“那柴都有人高了,回程的时候可也要按一个人头算。”
“娘!”
张二虎一听急了,瞅了一眼陆锦韵,刚刚退下去的红又臊上了脸皮,心里后悔着早走一刻便好,没得张氏在前自己也不会在陆锦韵面前丢这个人。
“娘什么!亲兄弟还得明算帐,坐车给钱那是天经地义的。”
说这话张氏倒是有底气,言罢还微微仰起那肥厚的下颌,轻蔑地扫了顾氏母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