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他要是真有帮她走后门的打算,又何必连夜打印这么多材料给她呢?
苏棠收起手机,逆着还不刺眼的阳光望了望落地玻璃对面华正公司的大楼,深深闷了一口微烫的豆浆,放下杯子,低头整理了一下翻得有些凌乱的纸页,从第一页开始一字一句地认真看起来。
这毕竟是他带病熬夜给她打印出来的,无论如何,她舍不得浪费这番心意。
苏棠就着豆浆油条一直看到八点四十,把最后几页验收报告简单地扫过一遍,就收拾起来朝对面大楼走去了。
面试地点在五楼会议室,苏棠在玄关签了到,乘电梯上去的时候楼道里已经站满了候场的人,男的都是西装革履,女的不是衬衣西裤就是及膝短裙,她这一身白T恤加卡其色棉布裤子的打扮,手里还夹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俨然像是楼下传达室来送报纸的。
输人加输阵,苏棠对自己呵呵了一声,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定,开始沉静地思考未来。
外婆说中午要给她做红烧鱼来着…
面试进度跟苏棠估摸的差不多,苏棠出来的时候将近十一点半,趁着等电梯的工夫给沈易发了条短信。
——面试结束了,谢谢你的资料。现在去医院把车还给你,方便吗?
苏棠承认,被三个面试官冷着脸轰炸一通之后,她有点想念沈易那张始终温和带笑的脸。
苏棠等了足有两分钟,等来一条长长的回复。
——这个时间路上很堵,你也很疲劳了,开车不安全,不要过来了。我的助理就在你面试的地方,她姓秦,马上会联系你,直接把钥匙给她就好。回疗养院可以坐地铁2号线,直达门口,回去好好休息。
苏棠被他细致入微的体贴感动得有点恍惚,连他的助理为什么会在华正这件事也懒得去想了,抱着手机犹豫了一下,选了句最务实的回他。
——说好了要给你把油加满的,就这么便宜我了啊?
这一条沈易是秒回的。
——那就在精神上给我加加油吧。
他这样说了,苏棠也不强求,勾着嘴角丧心病狂地回给了他一串足够占满他手机屏幕数量的“加油”。
苏棠刚把这条发出去,电梯门就“叮”的一声打开了。
下班高峰期连电梯都是堵的,错过这一趟,下一趟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苏棠赶忙收起手机挤进沙丁鱼罐头一样的电梯厢,一路挤到一楼,刚随着人流挤出电梯,手机信号一满,立刻收到了沈易的回复。
——谢谢**谢谢
苏棠哭笑不得地回复。
——你发了什么和谐词啊,被屏蔽成星号了。
沈易还没回复,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突然打了进来。
苏棠猜是沈易的助理,赶忙按了接听键,手机刚贴到耳边,还没来得及张嘴,电话那头的人已经抢先开口了。
“喂,您好,请问是苏棠小姐吗?”
声音清晰利落,带着没有感情的客气,苏棠一时怀疑是搞推销的,犹豫了一下才回应,“是,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在赶时间,苏棠话没说完就被她利落地打断了,“您好,我是沈先生的助理,他的车钥匙在您那里,现在方便找您去拿吗?”
“哦…好,”苏棠下意识地从裤兜里摸出了车钥匙,“您在哪儿,我给您送过去吧。”
“不用,我看到你了。”
不等苏棠再说话,电话已被利落地挂断了。
这句话意味着人就在她附近,苏棠忙抬头张望,就见一个通身黑色正装的高个子女人在十米之外朝她快步走了过来。
她是站在电梯口附近的,同时朝她这个方向走来的女人有好几个,苏棠还是一眼就锁定了这一个,因为她看起来和她的声音一模一样,利落干练,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强有力的职业感,跟她一比,楼上那些精心打扮过的面试者都像是来玩cosplay的了。
画虎画皮难画骨,大概就是这个感觉。
苏棠发现,凡是能被“沈易的”这个定语修饰的,绝对都是高配的。
苏棠暗自感慨着迎上去,客气地把钥匙交给她,告诉她停车的位置,她也没与苏棠过分寒暄,简单地道谢之后转身就往几乎挤满的电梯里走。
“还有件事要麻烦您。”苏棠紧走两步,在电梯门口追上她,把抱在手里的文件袋递了过去,“麻烦您把这个也带给沈先生吧,这也是他的东西。”
“好的。”
看着电梯门缓缓关上,苏棠才拿出手机,查看沈易在她刚才接电话的过程中就震了过来的短信。
——谢谢^谢谢。
苏棠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那两个星号不是什么和谐词,而是计算机编程语言里的乘方符号。
想象着沈易笑得直不起腰的样子,苏棠哀叹着把手机塞回了包里。
大脑配置不同,还怎么做朋友…
苏棠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外婆还在厨房里忙活,苏棠洗洗手凑过去帮忙,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外婆对于这场面试的关心,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一个合适插话的机会,一边捣着蒜泥,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对了…外婆,沈易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外婆完全没有起疑,尝了一口锅里汤汁的咸淡,也漫不经心地回答,“呦,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想不起来了,就记得他是管钱的,工作也不是很忙,老是在白天上班的时候就来看我,我才麻烦他去接你的…要是早知道他在住院,司机还放假了,我就直接找小陈了嘛,还麻烦他跑这一趟…”
苏棠没留意外婆后面的唠叨,在心里盘点了一遍所有能想起来的跟“管钱”有关系的岗位,沈易不像是一般的职员,苏棠索性猜了个级别最高的,“CFO吗?”
外婆一边小心地翻动着锅里的鱼块,一边十分肯定地摇头,“不是不是,不是搞航天的…”
“外婆,不是UFO…我是说CFO,首席财务官。”
外婆满意地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劳动成果,在锅边沿上轻轻地磕了磕勺子,满不在乎地笑着,“差不多,差不多啦…我一个老太太又不懂你们年轻人这些东西嘛…哎,行啦,把蒜泥拌到那盘木耳里面,然后收拾收拾桌子,可以吃饭啦!”
外婆把一切搞不懂记不住的东西都统称为“年轻人的东西”,苏棠怕再追问下去会不小心把昨晚带沈易逃院的事说漏嘴,也就没再提任何与沈易有关的话题,只是悄悄摸出手机搜了一下华正的CFO。
华正的CFO不是沈易,是一个叫陈国辉的中年男人,所有能在网上搜到的华正高层领导里也没有一个姓沈的。
苏棠对沈易的好奇心远远不足以战胜时差效应带来的困劲儿,吃过饭刷了碗就一头钻进卧室补觉去了,一觉睡到太阳西斜,还是被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震醒的。
苏棠迷迷糊糊地伸手抓过手机,发现引发这次震动的是一封邮件,发件人是华正的人事部门,内容简单粗暴至极,一看就是群发的,苏棠点开来一眼扫过去,目光定格在一句话上,半天没挪来。
——请于8月9日(下周一)12 :00前至二楼人事部报到。
这是…
华正的办公自动化系统bug了?
周五下午,刚过四点,应该还没到下班的时间,苏棠打通了邮件里说的那个如有疑问请拨的电话。
“喂,您好,我今天上午参加了华正公司的面试,刚刚收到邮件,邮件上说…”苏棠顿了顿,“我面试通过了。”
接电话的是个中年妇女,声音软绵绵的,态度很是温和,“恭喜你呀,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苏棠突然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傻,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问了出来,“我想问问…我是不是真的通过了啊?会不会是有重名的,或者你们发错人了…”
电话那头的人“噗嗤”笑了出来,“你这小姑娘真有意思…你叫什么名字啊,我给你查查。”
“苏棠。”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鼠标点击的轻响,“哪两个字呀?”
苏棠一紧张,舌头打了个滑,“东坡肉的苏…不是,苏东坡的苏!”
电话那头顿时笑成了一片,苏棠恍然意识到接电话的人为了方便打字按了免提,突然一点儿也不想去这家公司上班了…
“看到啦,看到啦…”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满满的笑意,“苏棠,联系地址是博雅疗养院,手机号是9906结尾的,对吧?”
“对…”
“那就没错,是通过啦。”
“谢谢您,麻烦您了…”
“没事儿没事儿…”
苏棠在此起彼伏的笑声中挂掉电话,一脑袋扎进了枕头里。
这样的几率都能通过,外婆中午炖的那条该不会是锦鲤吧…
锦鲤这个词飘过脑海,苏棠蓦然想起那个在最后关头助了她一叠资料之力的人,赶忙爬起来,发去一条短信。
——我居然通过华正的面试了!
直到第二天下午,苏棠被自己以及外婆的各路朋友的祝贺淹没过一遍之后,才收到沈易的那句祝贺。
——祝贺华正成功淘到一块金子。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一句评,“与君初相识,似是故人来”,突然想泪奔…QAQ 突然说这么虐的话是闹哪样!放学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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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前要更满三万来着,于是今天是加更呢,加更呢,还是加更呢…_(:зゝ∠)_


Chapitre 6

苏棠周一去人事部报到的时候,那个办公室里的人还没忘了东坡肉的事,一听她说自己叫苏棠,又笑成了一片,直到苏棠办完人事部所有的手续走出门去,一张脸还是红扑扑的。
她这辈子大概再也不想见到东坡肉了…
还有些手续要到财务部门去办,财务部的办公室在走廊的另一头,中间路过洗手间,苏棠拐进去冷静了一下,出来洗手的时候,旁边一个正在补妆的女孩子突然转过头来笑嘻嘻地看她。
“你是叫苏棠吧?”
这女孩子大眼睛娃娃脸,跟她差不多年纪,一身西瓜红的连衣裙在装修风格偏冷调的洗手间里格外醒目,苏棠想起来,刚才她就坐在人事部办公室里一张靠窗的办公桌后面,笑得都快抽过去了。
“你好,我叫陆小满,陆小凤的陆,花满楼的满,是人事部里负责打酱油的。”
苏棠被她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逗得紧张全无,索性破罐子破摔,笑着回她,“我叫苏棠,香酥排骨的酥,糖醋里脊的糖,目前还不知道有没有酱油让我打。”
陆小满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涂了暖色眼影的大眼睛笑成了弯弯的两条弧线,“你真逗!华正好长时间没来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难怪陈总非要你不可啊!”
“陈总?”苏棠愣了一下,直觉觉得她的录取奇迹是跟这个陈总有直接关系的,不禁追问,“哪个陈总?”
“华正的CFO,陈国辉啊…”陆小满说着,神秘兮兮地张望了一下空荡荡的洗手间,捧着眼影盒对着苏棠挤了挤眼睛,把声音压得小小的,却还是压不住声音本身的雀跃,“我听内部消息说,你可是陈总钦点的,硬是在最后一刻把华正集团另外一个公司副总的儿子顶掉了,跟商战大片一样,太牛了!”
苏棠愣得更狠了。
“我顶掉了华正副总的儿子?”
“对啊…”陆小满放下眼影盒,在化妆包里摸出一盒腮红,对着镜子边刷边说,“我听我婆婆说的,她昨天晚上还在那儿念叨呢,说不知道陈总是抽了什么风…我倒是觉得陈总难得靠谱了一回,我看过你的人事资料,一看就是技术型学霸,比那个副总的儿子强太多了。”
苏棠在这番诚心度很高的夸奖中捕捉到了一点额外的信息,不禁问,“你婆婆是…”
“咳,我婆婆就是那个副总儿子的亲妈。”
苏棠狠噎了一下,愣愣地看着这个还在坦然补妆的人,“也就是说…我顶掉了你老公的录取名额?”
“是呢。”陆小满爽快地应着,收起腮红,又摸出一支唇彩,皱着眉头抱怨,“我老公那种就是看起来人五人六的,其实只会耍个嘴皮子,我俩大学是一个班的,就他那种考试全靠拼人品的货,理论力学愣是刷了三遍才过,根本不合适这种技术含量高的岗位,他自己也不愿意来,就是我婆婆死要面子…”
苏棠实在想不出下面该接什么话才好,有点无力地拧开了水龙头,在哗哗的流水声里默然苦笑。
这回恐怕真的是在什么环节上出了乌龙吧,那个陈总这会儿也许正在楼顶上风中凌乱呢…
陆小满的好奇心明显没有得到满足,又追问了起来,“哎,陈总是不是你的什么亲戚呀?”
对着这样一个爽快得几乎没心没肺的人,苏棠也不好意思绕弯子,摇摇头,关掉水龙头,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实话实说,“我就只见过他一次。”
“在哪儿啊?”
“在百度词条里。”
陆小满愣了一下,“噗”地笑喷出来,笑得就差躺地上打几个滚了。
“你真是太逗了!咱们中午一块儿吃饭吧,到点我去找你,就咱们那个食堂东坡肉是别想了,糖醋里脊还是天天都有的。”
“好,我等你。”
苏棠几乎整个上午都在各个部门之间折腾着办手续,快到中午头上才在七楼的办公室里安顿下来。
不知道是“东坡肉”的事儿已经在公司里传遍了,还是陆小满的话对她产生了一定的心理作用,苏棠总觉得办公室里每一个人看向她的眼神里都带着诡异的笑意。好在这层楼的办公室是大平面隔断式的,苏棠打了个招呼就往自己的隔断里一坐,觉得像是找着一个地缝钻进去了一样,顿时安心了下来。
屁股还没坐热,手机就震了一下,是沈易发来的短信。
——在忙吗?
自从上周那条祝贺短信之后,沈易就没再与她联系过,她一直在折腾着准备上班的事,偶尔想起这个人来,也只是在心底里笑一笑,没想过再去打扰他,突然收到这么一条短信,苏棠多少有点意外,微怔了一下,才回过去一条。
——刚刚安顿下来,正准备收拾桌子呢,有事吗?
沈易回复得很快,苏棠几乎可以想象到他在这个城市里某个宽敞明亮的地方用好看的手指轻快流畅地点击手机屏幕的样子。
——早上给你发了件快递,大概午休的时候会到,送去华正的快递都是传达室负责接收的,记得去拿。
苏棠愣了愣,沈易给她寄快递?
难不成是那晚在他家落了什么东西吗?
——寄的什么东西?
沈易简简单单地回了一个字。
——花。
苏棠眼前顿时出现了偶像剧里女主人公被一大车玫瑰淹没到傻眼的场面,慌得差点儿把手机摔到地上。
沈易很有这种不声不响就搞出一片人仰马翻的实力。
看沈易的措辞,这会儿让他把快递叫停已经是不现实的事儿了,苏棠一直是S码的身材XXXL码的心,她确实不大喜欢这种没来由的张扬,倒也无所谓被人围观嚼舌,只是一想到如今国内越来越离谱的物价,多少有点替沈易心疼。
这年头没有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他要是挣钱容易,也不会在生病住院的时候还惦记着工作了。
——土豪,这也太破费了!
沈易又简简单单地回了两个字。
——不贵。
直到苏棠被传达室打来的电话叫下去签收的时候,才明白沈易这句“不贵”是什么意思,他送的确实是花,不过不是一车,也不是一束,而是一盆。
一盆含苞待放的玻璃海棠,花农大爷骑着三轮车在街上卖十块钱一盆的那种。
苏棠狠狠地嘲笑了一下自己过于活跃的想象力,啼笑皆非地抱着花盆回到办公室,刚一进门就怔了一怔。
之前匆忙进来没有留意,其实办公室里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摆着一两盆植物,只有她的桌子上是光秃秃的,相比之下了无生气。
苏棠低头看看抱在手里的花,笑得心服口服。
他怎么连这个都想到了…
苏棠小心地把花放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把脸凑到花盆旁边傻笑着自拍了一张,发给沈易。
——收到,非常喜欢!谢谢你,晚上请你吃饭吧。
陆小满上来喊她吃午饭的时候,苏棠才收到沈易的回复。
——先留着,等我忌口少些的时候再说,我要吃好的。
苏棠笑着回复。
——没问题!
陆小满好奇地拽她的胳膊,“发个短信还乐成这样,男朋友啊?”
苏棠收起手机,板着脸纠正,“男的,朋友。”
“真没劲…”陆小满扁着嘴嘟囔,“不是男朋友就不值得为他浪费吃饭时间了,走走走,赶紧着,要不待会儿光剩下白饭了,那些技术宅男们抢起饭来一点儿风度都没有!”
苏棠以为下次见到沈易应该就是自己请他吃饭的时候,没想到这周五的晚上就见到了,虽然不是她请客,却也是因为吃饭。
那天一早她就在办公自动化系统里收到一封内部邮件,署名是华正的CFO陈国辉,苏棠还以为这位陈总到底窝不下这口气,让她下周一开始不要再来上班了,点开之后却发现是一条工作通知,通知她晚上跟他去参加一个酒局。
苏棠有点蒙,倒还没蒙到回复邮件问为什么的程度,给外婆打电话说了一声,下午下班的时候就跟着陈国辉的车一块儿走了,到了酒店才知道,这场出动了华正集团诸多重量级高层的酒局的主角居然就是那个在她入职第一天给她送来一盆海棠花的人。
一个多星期没见沈易,沈易的脸色比之前住院的时候好了很多,身上穿着一件咖啡色长袖衬衣,袖子卷到小臂中间,露出一截肌骨均匀的手臂,站在一群穿着领导味十足的短袖衬衣的中年男人中间,格外引人注目。
也许是为了交谈方便,沈易的助理也在,陈国辉似乎跟她很有交情,见面直呼她“小秦”,听她对其他几个人自报家门的时候,苏棠才听全了她的名字:秦静瑶。
苏棠彻底推翻了之前的判断,沈易一定不是华正集团的人。
但是满场的人明显都对沈易的身份一清二楚,谁也不提他的职务,清一色都称他为“沈先生”,秦静瑶也只说自己是他的助理,要不是苏棠在车里看了一路陈国辉忧心忡忡的脸,真会以为这只是一场单纯的朋友聚会。
陈国辉没说为什么要带她来,苏棠猜大概是因为沈易带了一个女助理来,华正这边也要有个女的陪着才合适吧。
沈易出席的场合,应该不会有什么坏事。
苏棠就是觉得,沈易离如今社会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很远很远,远到她甚至怀疑他未必知道有那些肮脏的存在。
秦静瑶带着不深不浅的笑容利落地说着各种恰到好处的场面话,沈易只是谦和地微笑着,依次跟所有人握手,握到苏棠面前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像是一句好久不见。
苏棠趁没人注意,光张嘴不出声地对沈易说了一句,“今天太帅了。”
沈易眼中的笑意陡然一浓,受用地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 那个…我放学…可以走了吗 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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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玻璃海棠真是种生命力超级强的植物,老妈夏天的时候抱回来弱弱的一小盆,现在已经长成超大的一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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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准备让小易受点了,都没有意见吧…


Chapitre 7

沈易落座之后,陈国辉示意苏棠坐到离门口最近的那个位置,与沈易的距离几乎是整张圆桌的直径。沈易看着她在那个位置上坐下来,浅浅地皱了下眉头,似乎是有些不悦,却也没表达什么。
苏棠猜他是不太满意自己坐得离他这么远,但这个位置是正面观赏沈易的黄金地段,苏棠倒是乐在其中。
横竖都是这一桌子菜,坐哪儿不是一样吃吗?
沈易没带司机,车是秦静瑶开来的,服务生倒酒的时候陈国辉就让他给秦静瑶倒了一杯橙汁,陈国辉本来示意服务生给苏棠倒白酒,服务生刚把酒瓶子拿起来,沈易就摆了摆手,对秦静瑶用手语很快地说了几句什么。
秦静瑶轻轻点头,抬眼对陈国辉苦笑,“沈先生觉得我一个人喝橙汁太失敬了,他有点过意不去,但我今天是开车来的,一会儿还要陪沈先生回公司,实在没办法,您看能不能请苏小姐陪我一块儿喝橙汁啊,不然这顿饭我就吃不踏实了。”
陈国辉明显愣了一下,但见沈易略带歉意地看着他,赶忙陪笑,“哎呀,沈先生真是太客气了,这点小事有什么的…来来来,给两位女士都倒橙汁吧。”
苏棠这才反应过来沈易是在替她挡酒。她的酒量其实还算可以,但喝酒毕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苏棠还是有些感激地看向直径那端的人,发现沈易也在看她,眼睛里藏着浅浅的笑意。
苏棠突然有种感觉,她虽然是代表华正一方参加这场酒局的,但在这张饭桌上,沈易才是跟她一伙儿的。
秦静瑶说吃不踏实,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动筷子的时间。在席的几位华正高层各有各的口音,说的还都是极具中国特色的场面话,沈易无法单靠读唇弄明白他们说的什么,秦静瑶全程都在为沈易做手语翻译,同时也把沈易的手语翻译并加工成毫不逊色的场面话回敬过去,来来往往有条不紊,顺畅得好像沈易亲口在和众人聊天一样,把苏棠佩服得五体投地。
托秦静瑶的福,苏棠在这些源源不断的场面话里总结出了四条有用的信息。
第一,沈易是七月份的生日,上个月刚满二十八岁。
第二,沈易是毕业于哥伦比亚大学的金融与法律双学位硕士。
第三,这一群华正集团的高层请他吃饭是因为有求于他,至于为什么求他,他们似乎早就和沈易谈过,也就没再详说,每次提到都模糊带过,苏棠只隐约听出大概是跟钱有关的。
第四,她之所以被陈国辉带来参加这场酒局,是因为她被华正录取是与沈易有关的,怎么个有关法,这些人也都心照不宣。
这场酒从六点一直喝到八点多,沈易来者不拒,喝到最后散场的时候已醉得有些恍惚了,靠秦静瑶的搀扶才从椅子里站起来,脸色难看得厉害,却依然对与他不停说着越来越不堪入耳的醉话的华正高层们微笑。
秦静瑶一直扶着他,没空翻译这些醉话,苏棠一时间竟有些庆幸沈易是听不见的,好的听不见,坏的也一样听不见,焉知非福。
秦静瑶把沈易进扶车里,刚要替他关门,被沈易拦了一下,苏棠看着沈易仰靠在座椅里用手语对秦静瑶缓缓地说了些什么,然后秦静瑶点点头,转过身来看向她,“苏小姐,我们顺路,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不如跟我们一起走吧。”
苏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醉得舌头已经不大利索的陈国辉推上前去,“对对对,一起走…小苏啊,你去送送沈先生,要照顾周到啊…”
“哎,好。”
照顾醉酒的人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这个人要是沈易的话,那就未必了。
苏棠一上车,秦静瑶就利落地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朝车窗外的华正高层们微笑着挥了挥手,一脚油门踩下去,才淡淡地开口,“沈先生说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跟一群醉鬼在一块儿不安全,我先送沈先生去医院,然后送你回家,不会太晚的。他待会儿可能会吐,储物盒里有塑料袋,麻烦你照顾一下。”
听到“医院”两个字,苏棠忙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沈易闭着眼睛静静地倚在座椅上,眉头浅浅地皱着,一只手捂在上腹,好像是胃里有些不舒服。
他上周还因为胃病在住院,突然喝这么多酒,能好受到哪儿去?
苏棠不禁有些担心,在他手臂上拍了拍,“难受的话就躺下来吧。”
夜间行车,车里光线太暗,沈易没能看清苏棠的口型,露出些疑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