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扫把,扫在…
远处的宫道上,有銮舆行过来,吴娟远远瞧着,对柳依依轻声道:“也不晓得是宫中哪位娘娘?”
柳依依抬头,离的远,看不出是谁的銮舆,但不管是谁的銮舆,柳依依都清楚明白知道,自己不能靠近,靠近就会被赶走。
甚至,会被当做胡言乱语的恶鬼附体,被活活打死。
柳依依又愤怒地扫起地来,吴娟见她这样飞快地扫地,也笑着在那帮忙打扫。
銮舆上的人往远处瞧去,这宫中,看起来还是那样平静,远处的宫道上有两个小宫女在扫地。銮舆上的人轻叹一声:“皇后进了宫,这宫中,再不像以前,人人都似没有头的蜜蜂似的,乱嗡嗡!”
“修仪说的是,这宫中,原本就该这样,原先啊,不过是有人…”接话的是王修仪的贴身宫女,秦贵妃不得正位中宫,最高兴的,自然是宫中看不顺眼她的人了。
王修仪往自己贴身宫女的面上微微一扫,靠在椅上:“罢了,不说这些了,以后啊,我们还是过自己的日子就是!”
已为九嫔之一,再升上去也不想了,就瞧着宫中别人如何折腾!王修仪用手掩住口打个哈欠,可不能像周婕妤、陈美人、王宝林她们一样,无缘无故,为朝华公主陪了葬!只怕周婕妤到死,都不晓得,是她那个好姐姐秦贵妃,在陛下面前若有似无地说了一句,说周婕妤那日,给朝华公主吃了一块糕!
只是,陛下这怒气,来的太快了。昭阳宫已经到了,銮舆停下,王修仪在宫女搀扶下下了銮舆,望着昭阳宫的宫门,微微一笑,面上已现出端庄恭敬神色,低头走进昭阳宫。
昭阳宫正殿,皇后尚未升座,宫中诸妃嫔已在那等待。经过去年的事,此刻宫中剩下的,不过十来个妃子。有两个还是新近被宠幸封为御女的。地位低,年纪小,缩在一边,就更显得萧索。
真怀念文庄皇后在时的后宫啊!王修仪缓步走上前,站在秦贵妃身边,秦贵妃今日严装,端庄秀美,神色看不出任何异样!


、第4章 回忆

“贵妃娘娘果真和别人不一样!”王修仪眼一扫,也不行礼,只懒洋洋这么说了一句!秦贵妃的神色微动,接着恢复平静:“修仪,皇后已正位中宫,以后这宫中,和原先可不一样了!”
“这和我也没多少关系!”王修仪的语气依旧那样慵懒,甚至还能听到一丝挑衅的味道。这让秦贵妃有些不悦,还待再提醒王修仪一句,就听到内侍的高声通传,皇后升座!
秦贵妃深吸一口气,原地跪下,殿内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所有的人全都跪下,侧殿通往正殿的帷幕被宫女掀起,前面四个女官导引,十二个宫女手拿各色执事,皇后朱如玉翟衣双佩,头戴双龙祤凤冠,身后是十二个内侍殿后,被簇拥着走进殿内。
女官、十二名宫女各自两两相对站好,朱皇后这才款款走到宝座面前,坐下面对众妃!
秦贵妃抬头望向朱皇后,皇后很年轻,今年不过十七岁,容貌也很美,唇边的笑容也特别符合一个皇后的姿态。
这一切都像针一样刺在秦贵妃心上!尚仪一等皇后坐好,瞧向众妃,高声:“诸妃行礼!”
这一声把秦贵妃的思绪给拉回来,她低头,拜、起,行三跪九叩礼,带领诸妃齐声颂曰:殿下正位中宫,妾等不胜欣喜!
礼毕!皇后传曰:起!诸妃谢过皇后,这才站起身。
朱皇后往众妃的面上一一瞧去,这才对秦贵妃笑道:“贵妃还请坐!”
秦贵妃忙谢座,坐在朱皇后左手边,剩下的妃子也被赐座,朱皇后又说几句大面上的套话。众妃侧耳倾听,赞颂皇后仁德。
赐宴之后,众妃这才辞去。皇后更衣之后,还要接受各宗室王妃、公主的朝贺。这一日,宫道之中,人车络绎不绝!
“真热闹啊!”将到傍晚时候,吴娟和柳依依总算把该打扫的地方都打扫好了。吴娟忍不住感叹道!
“这样的热闹,一年也没有几回呢!”旧日时光又在柳依依面前浮现,那时一逢节庆或皇后生日,后宫诸位妃子都要去朝贺皇后,还有各宗室王妃,京中五品以上命妇,都要入宫朝贺皇后。
周婕妤也曾站在瑶光阁上,瞧着那来来往往的命妇人群。
柳依依又叹气了,吴娟却会错了意,对柳依依笑着道:“你以前又没来过宫里,怎么知道这样的热闹一年也没有几回?”
“我…”柳依依不由语塞,吴娟用手捶一下腰,又飞快地扫着地下:“想来是杨姑姑和你说的,这也是,杨姑姑喜欢你,恨不得把这些话全都告诉了你。只是也奇怪,罗姑姑怎么会瞧你不顺眼?”
“罗姑姑只怕和杨姑姑别苗头呢!”这些话,周婕妤当然是不晓得的,但偶尔也能听到宫女们议论,不过那时的周婕妤,是怎么也不会把这样的话放在心上。宫女内侍们之间的争斗,瞧在周婕妤和秦贵妃的眼里,就像小猫小狗打架,只能做笑料!
宫女?内侍?柳依依突然察觉有什么事情不一样了,按理说,自己昔日的宫女内侍,应该是被送到别的宫内继续服侍,但这么几天,偶尔听杨姑姑提起那些宫女内侍,却没有一个是昔日|服侍自己的宫女内侍。
难道说?陛下迁怒于宫女内侍,把他们也给杀了?想到这个可能,柳依依又觉得浑身冰冷,不,不,陛下从来不是这样的人!
吴娟把最后一块砖扫干净,回头要招呼柳依依回去,见柳依依面色苍白,吴娟惊讶地去拉柳依依:“依依,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柳依依拼命摇头,吴娟伸手探探柳依依的额头,对柳依依道:“还好没发烧,我们回去复命罢!”
“做的不好,是不是真的会死?”柳依依伸手拉住吴娟的袖子,有些惊慌地问。
吴娟惊讶地瞧着柳依依,突然笑了:“你想什么呢,说不定是杨姑姑吓唬我们的。你想,我们去年十一月进宫,到现在都四个月了,进来的时候是四百个,这会儿还是两百双,不但你病了姑姑们去寻了药来,别人病了也是一样的!”
不,柳依依的惊慌没有消失,这不是吓唬人的话,是真的发生过,宫女们会死在这宫中,死的悄无声息!
柳依依抬头去看那连绵不断的宫殿,那华美壮丽的宫殿,此刻还是和原先一模一样,但在柳依依的眼中,渐渐染上了一丝血色。
这个后宫,原来,真的不是这样祥和平静。
回到住的小屋很久之后,柳依依都抱着双膝,坐在铺上,一点点地想,想周婕妤被赐死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那天是八月十五,逢上中秋,太后下令在御花园内设赏月宴,那日,陛下也出席了。还有,朝华公主,陛下大婚七年,后宫嫔妃也不算少,除了朝华公主和尚在襁褓之中的二公主,剩下的孩子都夭折了。
其中,犹以文庄皇后拼死生下的怀悼太子的夭折,最让皇帝痛心。对两个女儿也就格外疼爱。既然陛下疼爱两个女儿,宫妃们也对两个公主格外慈爱。
那天,是周婕妤好容易逗笑了朝华公主,又喂她吃了一块菱粉糕,朝华公主嘴也很甜,婕妤婕妤不离口。
当时秦贵妃也取笑周婕妤,说她既承恩泽,也该为陛下诞下一个皇子,才不辜负陛下的恩泽。那时的周婕妤,面上是又喜又嗔。
第二天就听说朝华公主有些不舒服,周婕妤还打点着去探望朝华公主的时候,就听到朝华公主不治身亡。陛下大怒,责打朝华公主的保姆奶娘宫女内侍,合宫之中,除了秦贵妃,没人敢去劝说。
没想到,第二天,就是一道赐死的诏书!柳依依的口中开始漫起苦涩,是谁进了谗言,才让陛下怀疑,是自己毒死了朝华公主,这怎么可能?
外面响起王莺的笑声,打断柳依依的回忆,王莺的嗓子原本很粗,可这会儿的笑声里,却掺着几丝故意做出来的娇嗔。
柳依依抬头,吴娟已经把窗关好,鼻子一皱,对柳依依悄声道:“那个小内侍又来了,听说他是在老娘娘宫中做粗使的,王莺只怕想讨好了他,被挑进老娘娘宫中呢!”
柳依依好奇地把窗打开,正好看见王莺面前站了个粗陋的小内侍,那小内侍十七八岁年纪,正对王莺说:“虽然我不算什么,可是我干爹还是和老娘娘的总管说得上话的。到时你放心,定会让你如愿以偿!”
王莺娇嗔地推那小内侍一下:“哎呀,这话说的,我不过是…”
话音未落,王莺察觉到了什么,抬头见柳依依往外面瞧,王莺的脸色立即变了,但为了不把小内侍吓走,又和小内侍说了两句,小内侍欢欢喜喜走了。
王莺这才走进屋,径自来到柳依依跟前,伸手就要往她脸上打去:“你在那鬼鬼祟祟瞧什么?难道是嫉妒我?”
“谁会嫉妒你,不过是…”吴娟忍不住帮腔,王莺像被蜜蜂蜇了一样转身,双手叉腰对吴娟道:“又和你什么相干,你成天护着她,难道以为她这张脸,能被皇帝看上,做个什么妃子,然后你就去伺候她,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今儿我瞧见王修仪身边的宫女,长的跟仙女似的,就她,除了有把娇滴滴的嗓子,还有什么别的?”
吴娟被这番奚落气的脸都红了,柳依依已经站起身对王莺道:“你也没资格打我,要打要罚,也只有姑姑们!”
你?王莺没想到平常怯懦胆小的柳依依这会儿竟然敢还嘴,想了想,王莺跺脚:“我去回罗姑姑去!”
说着王莺就转身跑了,吴娟担心地瞧着柳依依:“依依,罗姑姑不喜欢你,会不会罚我们?”
柳依依咬住下唇仔细想了想才摇头:“没事!杨姑姑不是说了,皇后娘娘进了宫,很快,我们就要被挑去别的宫了,这个时候,罗姑姑不会再做大的惩罚了。”
这会儿做惩罚,遇到个记仇的,万一得了宫妃们的青眼,回头收拾起这些姑姑们,也是很简单的事。毕竟这些姑姑们,只是久居宫中的宫女,地位比起刚进宫的小宫女和做粗使的宫女们来说,不过就高了那么一点点。
一直到了入睡时候,王莺才匆匆回来,狠狠地剜了柳依依几眼,回到自己铺上,蒙上被子睡觉。这让吴娟松了口气。
柳依依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要被挑选,那是想办法进秦贵妃宫中好呢,还是进皇后宫中好?毕竟和别人比起来,宫规礼仪,柳依依还是记得很清楚。
此后几天,日子平静过去,每日洒扫,学习宫规礼仪,柳依依的宫规礼仪,很快就显露出来,这让杨姑姑更为高兴,也让王莺越发嫉妒。本文由魔爪小说阅读器下载。

、第5章 嫉妒

王莺的嫉妒几乎是毫不掩饰的,走路的时候故意绊柳依依,甚至有一次,在柳依依洗脸的时候过来把柳依依的洗脸水给泼掉。
这让吴娟十分生气,有几次还想和王莺吵。但柳依依觉得,这样的嫉妒又有什么呢?很快各宫就要来挑人,那时候各自分开,再多的嫉妒都等于没有。
而对柳依依来说,最重要的事是表现的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样被挑去凤藻宫的机会会更大一些。
秦贵妃做为整个皇宫仅次于太后皇后的女人,必定是先由她的宫中进行挑选的。等进了凤藻宫,也许就有机会告诉秦贵妃真相,甚至能查出是谁进的谗言,甚至…
柳依依越想越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未来。
因此柳依依总是拦着吴娟,让她不要和王莺吵。这让吴娟十分奇怪,在王莺又一次把柳依依的脂粉给倒在地上时候。
吴娟捡起地上的脂粉,对柳依依皱眉道:“依依,再这样下去,我们就…”
柳依依安抚地拍拍吴娟的手,王莺的下巴高高抬起,一脸得意洋洋,她旁边还有两个小宫女也在那挑衅地看着柳依依和吴娟。
吴娟的脸都涨红了,牙咬住下唇:“就算不吵,我也要去回杨姑姑!”
说着吴娟就往外走,王莺冷冷地笑着说:“去啊,你去啊,等到了那里,你瞧瞧,到底是你的话中听呢还是我的话中听?”
另外两个小宫女也笑起来:“还以为杨姑姑会帮着她们,却不晓得,这里啊,管事的是罗姑姑!”
吴娟气的眼泪都出来了,还要往前走,王莺就伸手把吴娟的胳膊拉住,吴娟不防备,差点摔在地上,刚用手撑了下旁边的铺。
小宫女就把吴娟推倒在地上。王莺蹲在吴娟旁边,用手去拍吴娟的脸:“别护着她,你护不住…”
正在把脂粉收拾起来的柳依依瞧见吴娟被推在地上,手握成拳,想了想上前对王莺道:“你欺负我也就罢了,欺负吴娟做什么?”
王莺听到柳依依这娇滴滴的嗓子,心情更加糟糕。前儿听那小内侍说了一件事,让王莺心中的指望全没有了。
王莺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平心而论,王莺生的比柳依依和吴娟要好看一些,这也是罗姑姑看重她的缘由。可是,这把粗嗓子…
王莺瞧着柳依依的喉咙,一个疯狂的念头开始在心中冒出来,把她的嗓子变粗,这样,她就永远不能用这样娇柔的嗓音说话。
柳依依没有得到王莺的回答,把吴娟扶起来,吴娟气鼓鼓的:“依依,你瞧,你还说让着她们,可她竟是这样!”
“算了,我们…”柳依依还没说完话,就感到喉咙一疼,耳边响起小宫女们的惊呼:“姐姐,不能这样做!”
原来王莺的双手,已经卡在柳依依的脖子上,柳依依回神过来就开始挣脱,两个小宫女也忙去拉王莺的双手。
王莺的眼睛都红了,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柳依依觉得自己已不能呼吸,被灌下毒药时候的感觉又浮上来,难道说,这次又要死了!
耳边的惊呼声越来越大,王莺的手终于松开,柳依依感到气进到喉咙里,咳嗽起来。吴娟紧紧抱住柳依依的身子,惊慌地叫着她的名字。
柳依依抬头,想对吴娟笑一笑,表示自己没事。
吴娟的眼泪都出来了,瞧着王莺道:“宫规里可是有一条,不许这样做!我这就去禀过姑姑们,瞧罗姑姑可能救得了你?”
“你敢?”王莺松开手后,也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神过来,听到吴娟这话,王莺就拦在吴娟面前,对吴娟咬牙切齿地说:“我已经注定要被挑进太后宫中,和太后宫中的总管内侍也说得上话,而你们,前途未卜,你以为,姑姑们不会把这件事给压下来?”
吴娟的眼眨了眨,柳依依已经喘息定了,瞧向王莺。那眼神里带着柳依依自己都没想到的怨毒!王莺被柳依依眼神里的怨毒吓了一跳,接着就嚷起来:“你别这样瞧着我,就晓得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前两天还装温柔大度呢,这会儿就又这样了!我告诉你,我不怕你,等我进到太后宫中,得了太后的青眼,你们啊,一个个都要…”
“你别张狂,就算你进到太后宫中,做了太后身边的得力宫女,也是一样的!”柳依依的喉咙有些疼,话差不多是一个个从喉咙里蹦出来的。
听到柳依依的声音不复平日的柔美,王莺心中不由有些欢喜,斜了眼柳依依:“别说的像你亲眼见过一样,我…”
王莺伸出一根手指在柳依依跟前摇了摇:“姑姑们说的,我可不信!”
“我当然…”柳依依又要说出一句,到半途又改口:“各宫有各宫的事,谁还能管到别人宫中?”
王莺的脸上写着不信,外面已经传来说话声,接着杨姑姑和罗姑姑还有另一个姓李的姑姑走进来。
三位姑姑仔细瞧了瞧,罗姑姑已经开口:“柳依依,吴娟,又是你们两个,又在这里闹腾,难道宫规都学忘记了?”
罗姑姑这一开口就颠倒黑白的本领,柳依依这几天已经瞧出来了,吴娟正要辩白,柳依依已经对吴娟摇头。
王莺眼珠一转,对罗姑姑道:“姑姑,你们来的正好,方才吴娟又说我了!”
“这两边的事,罗妹妹你怎么只问一个人?”杨姑姑细细瞧了,这才反问罗姑姑,罗姑姑冷笑:“这还用问?柳依依和吴娟,向来…”
“我倒觉得,杨姐姐说的有理呢!”李姑姑微笑着打断罗姑姑的话,接着李姑姑上前往地上一摸,手上已经多了脂粉印迹,李姑姑笑着道:“这脂粉是谁打翻在这里?”
“是依依的,也不是故意打翻,只是,只是…”吴娟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王莺的眼给逼回去,吴娟不由咬住下唇,面有不服。
李姑姑笑了:“瞧瞧,这在我们跟前都不敢说话的可怜模样,背地里,还不晓得受了多少气呢!”李姑姑的话让罗姑姑皱眉:“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说我处置不公?”
“谁都晓得罗姐姐你是处置最公道的,只是呢,这宫中别的不多,小人却不少,万一罗姐姐你受了蒙蔽,也是有的!”李姑姑浅笑着说完这句,眼就瞧向另外一个小宫女:“你,过来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小宫女往三位姑姑脸上瞧去,被罗姑姑的冷眼吓的差点跪下,李姑姑又笑了:“说说,别怕,我是最能听出好坏的了!”
这一句让罗姑姑没有继续去瞧小宫女们,而是瞧着李姑姑,眼神有些不善。这几个姑姑中,隐约是以罗姑姑为尊的,她们这些积年的老宫女,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出宫,升又升不上去。指望的就是这些小宫女中,有几个出挑的,能在以后照顾她们,免得她们晚景不堪。
原本罗姑姑是看中王莺的,她在小宫女中,生的还算出色,人又能察言观色,欺负下别人什么的,罗姑姑也就睁眼闭眼了。可这会儿李姑姑的口气怎么变了?
那小宫女不敢隐瞒,把方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李姑姑听完对罗姑姑笑了:“这件事,瞧来还怪不得吴娟她们!”罗姑姑不由瞪眼王莺,王莺面上带上乞求。
“王莺,你可是…”罗姑姑想先轻轻发落了王莺,免得被杨姑姑抓住把柄,因此对王莺厉声道。
王莺察言观色,就要给罗姑姑跪下,杨姑姑已经止住:“这一跪就不好说了!罗妹妹,这件事要照了妹妹往日的法度,只怕也要罚王莺两顿不得吃饭,再把外面的院子给打扫干净才是!”
王莺额头出汗,罗姑姑神色没定,李姑姑已经笑了:“说的是,就该这么办呢!”
罗姑姑被李姑姑和杨姑姑这样一说,也不好再轻些发落,只得沉声道:“就依了你们的话!不过这闹事,可不止是一方的!”
“好说,柳依依受了委屈,罗姐姐,也该对柳依依做些补偿!”李姑姑顺口就接下来,罗姑姑的脸色都变青了,瞧着李姑姑,李姑姑却只微笑瞧着她。
这变化让吴娟又惊又喜,柳依依却觉得,事情好像并不那么简单,她咬住唇,看着李姑姑。李姑姑笑的还是那么甜:“柳依依的脂粉既然被王莺扫在地上,那就把王莺得到的赏赐拿出来,赔给柳依依!”
王莺跌坐在地上,满面不相信,杨姑姑微笑:“是呢,罗妹妹向来最公道,此刻也不例外!”
罗姑姑咬牙切齿,喝令王莺:“随我出来!”
王莺忙收起脸上的伤心,追着罗姑姑出去,杨姑姑对李姑姑笑:“多谢了,要不是你…”

 

、第6章 计划

李姑姑面上的笑意没有收,瞧向柳依依:“过来给我瞧瞧,方才那小宫女说,你被王莺掐了脖子?”
“方才有些疼,这会儿已经好了许多!”柳依依的嗓子还是有些嘶哑,吴娟的嘴不由撅起:“姑姑,在这宫中,难道可以不守宫规吗?”
李姑姑拉了柳依依过来,听到吴娟这话就掩口一笑:“对我们来说,宫规自然是要守的,等有朝一日,你们做…”李姑姑停下说话微笑:“这是我说差了,在这宫中,除了有数的几个人,别人,谁不敢守宫规呢?”
贵妃,这宫中仅次于皇后的人,可是仅次于,这一步之遥,就怎么都跨不过去。柳依依耳边,似乎又响起某一天,秦贵妃的轻声叹息。
那时的周婕妤正想问问秦贵妃,秦贵妃已经笑了:“陛下新赏下来的料子,你有喜欢的,就挑一匹去!”这么一打岔,也就忘了。
可这时候想起来,却觉得有些别样味道。柳依依的眉不由皱起。
李姑姑已经抬起柳依依的下巴,仔细瞧着柳依依的脖子。王莺毕竟是个小姑娘,手上力气不算太大,柳依依的脖子上只有浅浅的痕迹。
李姑姑还是瞧的摇头:“啧啧,这个王莺,也太过分了!”
“你又不是不晓得,她偏偏得了罗妹妹的青眼,不过说起来,王莺这丫头,长的还算不错!”杨姑姑也细细瞧了柳依依的脖子,对李姑姑摇头叹息。
“这宫里,什么时候也不缺长的不错的!”李姑姑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对柳依依道:“你再说句话,我听听!”
柳依依虽然觉得奇怪,还是说了一句,李姑姑仔细听了,笑着道:“只稍微哑了点,走罢,我屋里有药,你跟我去,我给你覆上,管保到明儿,就好了!”
柳依依虽然不明白李姑姑突然而来的热情是为什么,但还是行礼下去:“多谢姑姑!”
杨姑姑叮嘱了屋里别人几句,也就追着李姑姑和柳依依出来。姑姑们住在这片屋子的前面一些,和十几个小宫女住一间相比,姑姑们两人住一间,已经算得上很好了。
当然,这和周婕妤昔日住的瑶光阁还是无法相比。
不过当柳依依一走进屋里,瞧见屋里摆设时候,柳依依还是忍不住想起一些往事来。
李姑姑让柳依依坐下,打开柜子拿出一个小小木头盒子,从里面拿出药膏给柳依依擦在脖子上。
这药膏很凉,柳依依觉得一擦上去,脖子舒服极了。杨姑姑已经走进来,瞧见李姑姑手里拿着的药膏就笑着说:“今儿还多亏了你,不然我还真没法和罗妹妹说呢!”
“她啊,是想着王莺十有□□能被挑去太后宫中,对她好些也是平常。却不晓得,去太后宫中,初时倒是风光了,这以后啊,还是难说!”
李姑姑把药膏给柳依依擦好,收好药膏和杨姑姑笑着说。杨姑姑不由轻叹一声:“这宫里,真正风光的,能有几个?”
柳依依抬头,看见杨姑姑和李姑姑额头上的皱纹,还有鬓边的白发。她们进宫来,差不多有三十年了,这三十年,她们不过是从小宫女熬成老宫女,然后得到新进宫的小宫女们一声姑姑。
柳依依低头看向面前的桌子,宫中的东西,就算是这样宫女的屋子里,放着的也是好木头做的桌子,可上面的漆已经斑驳,花纹也不精美。如同这些宫女们在这深宫里,悄无声息的一生。
自己,会不会也这样,悄无声息地过了一生?柳依依想到这个可能性,感到喉头开始有些发紧,却不是方才王莺扼住喉咙的发紧,而是从心里生出的恐惧,让人发紧。
“瞧,不过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就把依依的脸都吓白了!”李姑姑抬头瞧见柳依依的神色,对杨姑姑笑着说,杨姑姑也笑了:“她毕竟还小呢,十三还是十二,比我当初进宫时候还小了一岁。”
“刚进宫的时候,不也有些巴高望上的心,可这三十年一过去,就晓得,这能往上爬的,又有几个?爬上去了,还安安稳稳坐着的,就更不多了!”李姑姑也想起往事,和杨姑姑感慨着。
白发宫女坐,相对说玄宗!这两句诗突然从柳依依脑海深处被翻出来,柳依依有些惊恐地站起身,不,自己不要变成这样的,在许多年后,和同伴,或许那个同伴就是吴娟,在这里说着往事,而身边的摆设,还是这样简陋!
“你这孩子,怎么胆子这么小?”李姑姑把柳依依拉了坐下,杨姑姑也笑了:“这孩子,正经说胆子有些小,人又老实,难怪总被王莺欺负呢!”
“这真老实还是假老实,谁也瞧不出不是!”李姑姑打趣地说了一句,杨姑姑又是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