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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一笑:“那亲家可曾听过,好人教出来的子女,是坏人的?”秦奶奶摇头,王氏拉住她的手:“亲家,你方才也说了,我们都是为母亲的人,难道不知将心比心的道理?我又不是那不讲理的人,我家姑娘,不是我说句大话,也不是那无知识的,娶来媳妇,知疼知热还不够,怎还舍得像那无知识的婆婆,一味刁难,折磨不成?”

说着王氏就落泪:“亲家,我这番苦心,谁知全没人明白。”秦奶奶见王氏掉泪,却也知道,她不是甚恶人,再者自己也常听王舅母说,若不是王氏平日里帮衬着,自己只怕被几个妾教唆着王舅爷,欺负的连衣食都不周了,王氏是个小姑子,还会照管嫂子,她教出来的女儿,想必也不会坏到哪去,只是坊间的流言,说玉莲当日被刘家赖婚,全是刘母嫌玉莲对她不好,才赖的,这。

王氏见秦奶奶思来想去,只是不吭声,擦了擦泪,反来安慰秦奶奶道:“我自己也知道,这也怨不得亲家去想,玉莲被人赖婚,那说什么的都有,全仗玉莲想得开,这才不当回事,若是那小性子的,亲家,你可还记得五年前方家女儿被人赖婚,那男的,说方家女儿和人不清白,硬赖了去,方家女儿气不过,一绳子吊死,方家报了官,稳婆来验了,实是处子,这才罚了那赖婚的,人嘴两张皮,上下一碰,却什么都能说出来,亲家你想想,是这个理不是。”

秦奶奶听了王氏这番话,点头叹息,当日方家那事,闹得沸沸扬扬,有说她和别人,连私孩子都养下了,送到哪里哪里养起来了,说的有鼻子有眼睛,那姑娘气不过,这才以死来证自己的清白,虽证了清白,那赖婚的虽被打了板子,罚了钱,刺配了出去,却也只落的方家二老相对哭泣。

想到这,又想起玉莲往日见过,实是个温柔大方的姑娘,秦奶奶道:“亲家此言,却是对的,众口铄金,却也怪我疼女儿之心太过,只想着自己家女儿不能受委屈,却忘了别人家的女儿,也一般的娇养,还望亲家恕罪。”

说着就站起身,欲给王氏行礼,王氏忙一把搀住:“亲家,你是明理的人,我这才和你说这些,若换了别人。”秦奶奶接口道:“若换了别人,亲家想必也不愿费唇舌。”王氏点头,两人携手坐下,秦奶奶却答应了,让宋家定日子,只是女儿还小,要再留在身边两年,王氏见她不提什么玉莲出阁后,才能完婚的话,自然点头答应。

王舅母这时携着玉莲的手进来,对王氏道:“妹妹,酒席已经备好了,都出去吃酒看戏。”王氏拉了秦奶奶起身,一群人去了前面,吃酒看戏,乐了一日,这才各自散去。

回去的路上,玉莲对王氏笑道:“娘,我还想着,怕秦家不答应,想帮你呢,谁知你不过几句,就说的秦婶打转念头。”王氏点女儿额头一下,笑道:“你还是我教出来的,何须你帮?”玉莲靠到母亲怀里,撒娇地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娘难道没听过吗?”王氏拍拍她的身子:“你不出嫁也好,遇到个恶婆婆,你又是个不吃亏的,到时,只怕都不好看。”

玉莲在娘怀里蹭了蹭,笑道:“娘是怕我和婆婆吵起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就不信,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王氏拍拍女儿的身子:“到时候再说吧,旁的事,都少去想。”

秦家既答应了,宋家也就忙碌起来,这几年年成还好,王氏又是个会过日子的,手里积了些银子,在宅子旁边,又圈了块地,起造个院子起来,预备给芹哥住,等屋子造的差不多了,秦家派人来量了尺寸,回去打家具,玉莲平日里,除帮着王氏料理家务,带着丫鬟,也要做些针线,虽说新娘子的衣裳这些,需新娘子自己做,只是其它的,还要家下人做出来。

忙忙碌碌,转眼就过了两年,这两年间,芹哥也进了学,宋大爷见儿子进了学,更是指望他争气,中个举人光耀祖宗,若是再能中个进士,那更是和族的荣耀,不吝惜钱财,搜罗些书回来,他要去会文助友之事,也全力支持。

离芹哥完婚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了,宋家上下,也忙的不得歇。这日,玉莲正在和王氏说,还缺些什么,就有丫鬟来报,江都知县的太孺人来访。

王氏皱眉,这江都知县的太孺人,不就是刘母,她不好好在江都,享她的清福,这怎么上了宋家的门了,玉莲见王氏皱眉,笑道:“娘,来者是客。”王氏点头,整理下衣服,就出去见客,玉莲在这里和丫鬟们继续整理,才整理了一半,香儿满脸古怪的进来:“姐姐,奶奶叫你去前面。”

玉莲奇怪,这刘母来,娘为甚不赶紧打发了,还叫自己去前面做甚,还是理理头面,来到正堂。

刘母坐在上方,和王氏在那说话,玉莲见王氏和刘母之间,好一派和睦景象,心里打起了小鼓,自己娘的古怪脾气,自己是知道的,却还是上前,行礼如仪。

王氏端着茶杯,对玉莲道:“玉莲,这是你刘婶子,上去见见。”玉莲留心去看娘的表情,见她满脸的笑意后面,有掩盖不住的微怒,心里越发奇怪,还是上前去给刘母行礼。

刘母一把拉住玉莲,赞了又赞,玉莲心里听的越发古怪,却也还是虚与委蛇。

说了一会,王氏咳嗽一声:“太孺人,你的来意,可向玉莲说了。”刘母正待开口,王氏站起身道:“我有些咳嗽,就少陪了。”说着就起身扶着香儿走了。

刘母见王氏走了,招手让玉莲坐到自己身边,拉着她的手道:“玉莲,几年前,却是我刘家对不起你。”玉莲只是微笑,刘母又笑道:“你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不如还是嫁进我刘家去。”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猜猜下面会发生啥
好戏
玉莲听了这话,也没说话,刘母还当她害羞,拉住玉莲的手,款款地说:“你瞧,大智他现是进士,又是知县,也合了你当日的条件了。”玉莲抬头看向刘母,面带惊色:“陈千金是几时没的?怎么我们都没听说,也没去送礼。”

刘母被玉莲的话弄的一头雾水,正打算开口,玉莲站起身来说:“瞧婶子的意思,是陈千金还活的好好的,想让我去做妾?”刘母愣愣地点了下头,玉莲扫了一眼,见旁边还放着刘家送来的礼物,正打算招呼人把它扔了出去,刘母醒过神来,上前拉住玉莲的胳膊:“玉莲,明人不说暗话,是求你去做妾,只是呢,你也知道,我心里对你是怎样的,虽说是妾,那礼数一点也不差,除了名分,你和媳妇是一样的,我疼你的心,比疼她还要多了几分。”

玉莲正准备发作,只是伸手不好打笑脸人,再说,还准备听刘母会说些什么出来,也不出声,刘母见玉莲不出声,以为这么几年,玉莲年纪越来越大了,受不住别人的说,也想找个台阶下,拉了她坐下,继续亲亲热热地说:“玉莲,你放一百个心好了,你嫁了过去,我绝不会委屈你,日后你有了孩子,定和那陈家生的是一样的,不分什么高低。”见玉莲还不出声,刘母掩口笑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也不是我说,这都过了二十的姑娘,心气再高,也没几年的好日子。”

说着就拉玉莲起身,去看刘家送来的礼物,玉莲坐着不动,刘母还当玉莲嫌送来的东西不好,拉着她的手说:“你不必担心,那里的屋子,已经准备好了,和上房是一样的归置。”玉莲冷哼一声,招呼道:“把那些东西,都给我扔出去。”

有两个小厮在门口的,早巴不得这声,立即进来,捧起刘家的东西就往外扔,刘母急了:“玉莲,这说的好好的,怎么就要扔东西。”刘母带来的人,见宋家往外扔东西,忙追着出去了,玉莲这才起身,看着刘母,目光平静,刘母却被她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玉莲抬起手来,刘母还当玉莲要打她,跌坐到椅子上说:“玉莲,你这要干什么?”

玉莲抬手却是理了理头发,双手撑在刘母坐的椅子扶手上,微笑着说:“刘婶,看在你年纪大了,我不说你,只是不管今日是那姓刘的叫你来的,还是你自己的主张,都给我记住,我宋家但凡有口饭吃,就不会把女儿送去给人家做妾,你心里打的好主意,都给我收回去。”

说着站直身子:“来人,送刘太孺人出去。”这时刘母带来的人,抱着宋家扔出去的东西,想是没东西包,却脱了自己的一件外衫包了,只穿了个小袄加背心,风一吹,冻的索索的抖,见玉莲发火,也不敢上前去,见刘家的丫鬟上前去扶刘母,请她出去,自己这才上前扶住刘母:“老奶奶,先回去吧?”

刘母在玉莲这里,碰了一鼻子灰,见了自己带来的人,怎好塌了架子,恨恨地瞪了玉莲一眼:“宋丫头,别以为你好强,刘家的门进不去,你还真以为谁会娶你。”说着仰了下巴:“我们走。”

玉莲还没说话,喜儿早追出去了:“一辈子不嫁,也好过嫁给那个没良心的。”玉莲叫住她:“喜儿回来,穷寇莫追。”喜儿站回玉莲身边,没好气的说:“也不知道姓刘这家是怎么想的,居然好意思开口叫姐姐去做妾,先不说对方那个德行,芹哥还是他学生呢,纳学生姐姐为妾,这大明律还不许呢。”

玉莲拿起喜儿垂下的一缕头发往她脸上一刮:“小丫头,大明律都搬出来了,哪里学的?”喜儿笑嘻嘻地说:“这不是姐姐常看书吗?奴也学着看看。”玉莲点她额头一下:“学的一身刁钻古怪,不怕嫁不出去?”喜儿皱皱鼻子:“嫁的不好,不如自己过了这一世,庵里的姑子,不也这样过,更何况还能到处走。”

两人正在说话,王氏从后面进来,面上哪有半点病容,玉莲忙上前搀住王氏,扶她坐下,王氏拉了玉莲的手坐下,叹道:“儿,你也不怕?”玉莲哼了一声:“有甚怕的,难道他一个江都县令,还能来浙江抢人不成,再说了,谁不知道这点事情,他也要顾忌。”

玉莲正在说,见母亲脸上露出促狭的笑,靠到母亲怀里道:“娘,女儿不依,你又耍我。”王氏拍拍她身子,笑道:“你方才赶人出去的时候,那个威风,这时候又和我撒娇?”玉莲只是躺在王氏身上不起来,王氏默了一会,道:“香儿,你着个人去打听打听,怎的这好生生的,那刘家要姐姐去做妾。”香儿答应着去了。

玉莲起身:“娘,打听它做甚?”王氏点女儿脑门一下:“以防万一。”玉莲眼珠一转:“娘,你只怕是想看好戏吧?”被女儿说破,王氏笑道:“这闲着也是闲着,没有这些消遣,那日子得多寂寞。”玉莲看母亲一眼:“王家舅舅那边的戏,还不够好看?”

王氏叹气:“那边,总是至亲。”见娘这样,玉莲拉了她手说:“娘,舅舅也太过分了,你得空,也说说。”王氏皱眉:“你舅舅,要是能依我说,也不会这样。”回头拍玉莲一下:“好了,提他做甚,不是白生气吗?芹哥日后要敢这样,看我不打折他的腿。”说着王氏又叹:“可惜你外婆去的早,要不然,哪有那些人作乱的机会。”

玉莲任由着母亲抱怨,自那年王舅爷纳了那暗香院里赎出来的,名唤碧桃的,被迷的不知道东南西北,把陈姨娘她们都送回了祖宅,说的好听,要她们去陪伴王舅母,这有眼睛的都看的出来,是碧桃挑唆的,自己好专房专宠,赚回的银钱,也不拿回王舅母那里,只是一味往碧桃手里放,王舅母只能靠家里的田租过活。

王舅母来和王氏哭了几次,王氏气不过,也进城说过哥哥几次,叫他不要宠妾太过,发妻的恩爱,也要有些,王舅爷初时还听,等到回到房中,听了爱妾的哭诉,心肠又转了回来,说自己妹妹可是来分家私的,气得王氏要死,那王家族里的人,受了王舅爷的好处,哪个还来管这些闲事,都说是家务事,王氏要拉着王舅母去公堂上告王舅爷宠妾灭妻,半点不念夫妻恩爱的事情,倒被王舅母拦住,说自己再做些针黹,也能度日。

见王舅母全是那扶不起的阿斗,王氏也冷了心,只是拖家里有事要忙,再不出面管了,见玉莲提起这事,王氏在房中徘徊半日,还是命人拿了五两银子,说芹哥结婚当日,还请王舅母来铺床,这些就给嫂子买些衣裳。

王氏这里安顿好了,香儿也打听回来了,她一路小跑,满脸是笑地走到王氏房里:“报应,奶奶,全是报应。”王氏把针线箩收好,示意香儿坐下说,香儿来不及坐下,就对王氏说:“奶奶,把姐姐也叫来,让她高兴高兴。”

玉莲恰好过来,听见香儿这样说,在外面就扬声道:“叫我做甚?”说话时,已经进了屋,坐了下来,香儿笑着说:“姐姐,你知道今日刘家那人为甚来?”玉莲一笑:“有甚好知道的,提起这事,还脏了我的名声。”

香儿见玉莲不感兴趣,转向王氏说:“奶奶,那老太婆,可遭报应了。”王氏看玉莲一眼,见她专心地只绣着一张手帕,示意香儿继续说。

刘大智阖家到了任上,这知县虽说只是七品,却是个亲民官,进了江都县内,就全听刘大智一人的了,刘大智安顿好了,也要和士绅们来往,刘母在后衙,受儿媳的供奉,不时也有士绅们的妻子,进衙来走动,陈千金是官家出身,应酬这些,自然很是有规矩,只是刘母本是那浙江乡下织网巾的贫人,一时因了儿子的原因,娶了官家女儿做媳妇,儿媳带来的那些家人,对自己虽只是面上恭敬,刘母看在儿媳丰厚的嫁妆份上,也暂时忍了。

等到来到这江都,那士绅家的奶奶们,见了知县的娘,一个个马屁拍的比什么都响,刘母受了这些奉承,身子如飘在半天云上一般,原来看在儿媳嫁妆丰厚,再则家人也是她那边带过来的,还让了儿媳三分,现在衙门里面的使唤人,多一半都是刘大智得中进士,来投靠的,刘大智口口声声,以孝为先,那些人瞧了本官的神色,对刘母也多有奉承。

既这样,刘母看这个儿媳,开始慢慢的不顺眼起来,再则,陈千金带来的家人,对后面投靠的家人不满,反过来也是这样,刘大智常在外堂,里面的事情也一概不管,却是两个女人,在里面,今日你打我的丫鬟一顿,明日你打我的婆子一番,好歹脸皮还没扯破,左右不过拿着使唤的人出气罢了。

时光易过,刘大智上了任,也有一年有余,有那爱奉承的,见刘大智膝下尚虚,送了个妾给他,刘大智初时,还说些圣人的话来推辞一番,等到那女子出来,见那女子,生的水汪汪的眼,细条条的身段,说起话来,如黄莺婉转,自己身子,早酥了一半,推辞几句,却不过,就带了回衙门。
作者有话要说:王舅母同学,你怎么能这样呢,自己糟蹋自己,还以为自己是贤惠,叹气。保佑能顺利更上
窈娘
陈千金见刘大智出去赴宴,竟带了个美人回来,心里的醋坛,早打翻了一缸,只是当着众人面,不好发火,刘大智又一口一个,别人送的,自己不好却了,只得脸上挂了寒霜,受了那女子四拜,命人带下去见刘母。

刘大智见陈千金面罩寒霜,坐到她身边道:“娘子,你我成婚三年,膝下尚虚,这妮子进门,不过是白日服侍你,晚间陪伴我,等得了孕,生下孩子来,那时你或是把她配人,或是卖了,都由了你。”

陈千金听见刘大智这样说,面色才放软一些,正待又说话,就听见外面传来刘母的笑声:“儿,你这事办的,甚和我的心意。”刘大智忙起身迎接母亲,陈千金见婆婆来了,欲坐着不动,只是也不合礼,只得站起身来,却看见刘母和新妾一边一个,搀着刘母进来,陈千金也要上前扶住婆婆,却被刘母推开她的手,紧握住新妾的手,陈千金在众人面前,被刘母这样对待,又想发作,看眼笑的满面开心的刘大智,强忍了下来,各自坐下。

新妾娇怯怯地站到了陈千金的后面,刘母指着新妾对陈千金道:“媳妇,窈娘这孩子,甚和我的心意,你日后定要好好待她。”陈千金气的差点倒仰,当着大家的面,婆婆对媳妇说这样的话,这不是打自己的脸。

见陈千金不说话,刘大智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陈千金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是,刘母见媳妇这样,心里不喜,只是今日窈娘进门,对自己甚是恭敬,她娶了媳妇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了当婆婆的风光,怕陈千金难为儿子,还特意自己亲自带了窈娘过来,又重新声明一通。

也没有发作,笑着拉了窈娘的手:“儿,你在这里安心住下,等到给我添了孙子,我更是高看你。”窈娘低头含羞谢过,陈千金被婆婆这几句不知起倒的话,气的手直打颤,一个妾,对她那么好做甚?

窈娘进了门,嘴甜手勤,喜得刘母一个劲地夸她,却也少去找陈千金的麻烦,刘大智新得美人,自然夜里多去陪伴,陈千金知道了,也夹枪带棒地辱骂了几次,却每次都被陈母拦住:“大智要进哪间房,是大智的事情,捻酸吃醋,是官家千金的样子吗?”

陈千金对刘母越发是旧怨没去,新恨又添,背地里也和秦妈妈抱怨,秦妈妈笑道:“哎哟姑娘,这什么点事,你是主母,一个侍妾,别说骂几句,就是打杀了,也没人敢放个屁。”陈千金皱眉:“打杀了倒不是事,只是婆婆护在头里,我稍使唤那贱人,婆婆就说我不孝顺。”想起刘大智也说自己不够贤惠,不由流泪。

秦妈妈是从小奶大陈千金的,对她是贴心巴肝的好,见陈千金垂泪,忙用手帕帮她拭泪,又骂刘大智:“果是没见识的,那样贱人,那比的上我家姑娘一分,不过略笑笑,就魂都被勾走了。”接着又劝陈千金,附在她耳边如此如此,陈千金听了这话,皱眉道:“妈妈,这是损阴德的。”

秦妈妈嘴一撇:“那样狐媚子一样的人,谁知道是不是妖精变的,再说,这样搅的家宅不得安静的女人,早了早好。”陈千金听了这话,连连点头。

两人正在商量,丫鬟进来报:“奶奶,老奶奶感了风寒,躺在床上。”陈千金忙赶到刘母住的地方,刘母躺在床上,窈娘手里端了碗药,正在喂刘母,陈千金上前去行了礼,问道:“婆婆身子可好些?”刘母睁眼看是陈千金,厌恶地把头转到另一边。

窈娘把药碗交给旁边等着的丫鬟,用帕子替刘母擦了嘴角,给她盖好被子。这才对陈千金福了一礼,道:“奶奶,老奶奶不过是偶感风寒,方才爷已经叫医官来看过,开过药了。”陈千金点头:“老奶奶既有你服侍,那我就先回去。”

说完对刘母道:“婆婆安心养着,媳妇先回去。”刘母哪还理她,只是闭目装睡。陈千金回到房中,气得手抖,秦妈妈笑道:“姑娘,这正是机会。”陈千金看向她,秦妈妈外外面的井边一指,陈千金会意点头。

刘母生了病,窈娘亲自服侍,刘大智也不免埋怨了几句陈千金,被陈千金淡淡一句:“有人服侍,我还前去,这不是找不痛快吗?”刘大智也知道自己媳妇和老娘历来不对盘,想想横竖有窈娘服侍,也就罢了。

陈千金却让人吹了个风在窈娘耳里,说这清晨的井水,熬药最好,窈娘一则要刘母面上讨好,二则也要在刘大智面前挣表现,果然每日清晨,自己去亲自提桶井水来。

头三日却也没事,第四日时,窈娘又提着桶,去井边打水,那井边滑溜溜的全是青苔,窈娘打了一桶水上来,走了两步,踩上了青苔,这日的青苔,却比往日更为滑溜,窈娘哎哟一声,就摔了下去。那井边却恰好有块石头,窈娘摔下去的时候,头又磕到石头上,当时就血出。

站在井边的丫鬟,正准备等窈娘打了水上来,走过这段,自己再提水回去,见窈娘摔倒,还碰到了头,忙跑上前,还没到身边,自己也摔了下去,丫鬟奇怪,摸了摸青苔,呀,不知甚时候,这青苔上被人泼了油,丫鬟顾不得许多,忙起身去扶窈娘,却扶不动,丫鬟扯起嗓门喊人。

有两个小厮听见,忙过来一看,见姨奶奶躺在地上,头上血出,忙要过来扶她,谁知也着了那青苔上的油的道,两个跌做一团,等到挣扎起来,把窈娘扶起,窈娘面色如纸,头上血还汩汩地出,丫鬟用帕子掩了窈娘的额头,三个人背的背,扶的扶,把窈娘扶回上房时,天光都已大亮。

这才忙乱着去找医官,医官开了药,却说是外伤,不碍事,开了药就走了。刘大智听的爱妾摔了,也来看一看,嘱咐丫鬟好生服侍,听丫鬟说青苔上有油,想必定是厨子懒惰,洗刷完了东西,把污水乱泼。把厨子叫来训斥一顿。

陈千金听的窈娘摔倒,医官说不碍事,心里不满,却还是来望了望,想寻机在药里下点东西,摆布死了她,才遂了意。

可巧今日却是一位告老的翰林的寿辰,这人却是陈尚书的同年,早半个月前,就说过,要刘大智夫妻同去贺寿,刘大智见这家里,母亲在病,本来还有爱妾可以服侍,爱妾却也摔倒,正在踌躇之时,陈千金笑道:“王年伯家里,却也有几位哥哥,在京城做官,虽说母亲生病,却不是那种小门小户,自有丫鬟服侍,窈娘这里,医官说了,没有大碍,横竖只去一日,赶傍晚回来,耽误不了事。”

刘大智听她这样一说,功名心又重,也就收拾了起来,辞了母亲,和老婆前去拜寿。这日也作怪,刘大智吃过了寿酒,正打算告辞之时,突然风雨大作,那风刮的,连人眼睛都睁不开,一干吃寿酒的,只得在王家住下,刘大智担心爱妾,不知她们伺候的可好,母亲的病,反而推了一步。

一夜都没睡好,等到清早起来,洗漱了,那风才略停一停,雨虽小了很多,路上却也行人稀少,胡乱吃了点东西,推说自己母亲感了风寒,昨夜如此大的雨,怕加重了,辞了王翰林,冒雨回了衙门。

刚进后衙,迎面就撞见个小厮,瞧见是刘大智,忙跪下道:“爷,姨娘不成了。”刘大智被这盆冷水浇的是透心凉,上前抓住小厮的胸口:“你胡说,昨日医官不是说不碍事?”小厮带着哭腔说:“昨日爷走后,姨娘就额头烧的怕人,药都灌不下去,去找医官,却说也是去贺寿了,街上的郎中,却没有银子去请,等去老奶奶那里拿了银子去请,又风雨大作,连门都出不去,到今日一瞧,姨娘已不中用了。”

刘大智忙丢了小厮,自己连忙去看爱妾,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房里传来哭声,刘大智心疼地叫了声:“窈娘。”丫鬟正打算出去报信,见了刘大智,只哭了一声:“爷,你要早回来一会,还能见见姨娘。”

陈千金见刘大智慌张去了,心里知道是什么事,自己径自回房换衣裳,要去瞧刘母,秦妈妈见她进来,微点一点头,陈千金会意,唇边露出一丝笑容。

刘母病着,也没人敢上去说窈娘已经死了,只说是她伤的很重,背地里,陈千金唤了人来,装裹好了,借个庵堂,摆了三日,就抬出去埋了,这下去了个眼中钉,陈千金对刘大智也温柔许多,刘大智见陈千金俯就,拾了这旧爱,那和自己做了三月夫妻的新欢,也就忘在脑后了。

刘母病好,知道窈娘已死,也哭了几滴眼泪,只是窈娘死后,陈千金在自己面前,还是不那么恭敬,刘母想起窈娘在时情形,想到,何不再给儿子纳房妾,打打陈千金的锐气,一时也没有合适的。
作者有话要说:又杀人了,叹息,其实本来是打算直接打杀的,但是这是陈千金第一次杀人,所以还是阴着点,后面的就一个个来直接的了。
风波
却是刘母的弟弟要娶儿媳妇,早几个月,就命人来请,让刘母回去做上客,好光耀光耀,刘母是个好面子的,这样的事,自然要回家去,带了人从回家,在酒席上听的玉莲还没嫁人,屈指算来,玉莲也满了二十了,不由想到,若能把玉莲求来做妾,能挫了陈千金的锐气不说,玉莲泼辣,自己也有个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