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的啜泣声从花房里传出来,孟明远忍不住从窗下的缝隙看过去,只看到一个狼狈的身影蜷缩在地上,小声地哭泣着。
他静静地站在外面的角落,没多久,那个丫环收拾好了走出花房,他趁着月光看清了她的样子,是花房里的小桃,好像今年刚满十二,不过身体发育的好,小胸脯已经鼓起来了。
他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大概也是因为发育的太好才让自家那个大哥给惦记上了,然后就给糟蹋了。
孟明远的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一个人在花园的凉亭里站了半天,最后还是春芽打着灯笼找来,他才悻悻的跟着回去了。
第二天,孟明达果然把小桃要到身边伺候了。
一连几天过去,孟明达的眼下就有些发青了。
“老爷,达哥读书用功,妾也劝过他了,可他上进不肯听,妾想给达哥炖些参鸡汤补补,太太说库里的百年老参要老爷点头才能用的。”张姨娘嗲声嗲气的说。
坐在一旁喝姜茶的孟明远差点喷出来,孟明达那是用功读书累的?分明就是初尝男女之爱控制不住挥霍过多才精力不济的。
这个时候,他真想大笑三声。
“便把那枝参拿给明达补身子吧。”
高氏虽然不悦,到底面上没露,温婉的应声道:“妾身知道了。”
“好了,时间不早,夫人也早点休息吧。”孟老爷看了一眼张姨娘,便起身离开了。
张氏脸上的笑便掩不住,低声做作的给高氏福了一礼,“妾告退了。”
高氏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你们都下去,我跟母亲有话说。”孟明远把屋里的人都撵了出去,坐到了母亲身边。
“远儿,你想跟娘说什么?”
孟明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那事告诉老妈,多少也让她心里舒坦些。
听着儿子低声把事情说了一遍,高氏的眼睛就亮了,脸上也有了笑,拿帕着掩着唇,道:“竟然是这样啊。”小小年纪就学人家偷香窃玉,哼,果然有什么样的娘就养出什么样的儿子。
“娘,你只管把参给大哥,还可以多帮他补补。”孟明远觉得自己在大宅门住久了,心理也有些阴暗了。
“不如我再帮他多挑几个人。”
“别,有些事只要顺势而为就行了,咱们也不必担那个恶名。”
高氏仔细想想,儿子的话也有道理,便笑着点头,拉过儿子的手,道:“我的儿长大了,懂事了,娘这心啊,总算是放下了。”
“娘注意身体,儿子要回去了。”孟明远见她心情好了,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便想回去了。
“好好,远儿也注意身子。”
刘嬷嬷领着人进来后就发现太太的心情变得特别好,心里便也高兴。
伺候太太睡下,她也在床榻下铺好褥子。
“刘妈,以后让厨房给大少爷多做补身子的东西。”
“太太?”
高氏笑着低声把事情说了一下,“那个贱人不就仗着老爷宠她,儿子争气吗?现在她的儿子自己不争气,我这做嫡母的好心可不想大少爷被人掏空了身子,自然要帮他好好补一补。”
“奴婢晓得该怎么做。”刘嬷嬷心领神会。
接下来的日子,孟明达日日补汤喝着,一有精力晚上就挥霍到了小桃的身上,这样荒唐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张姨娘终于发现了儿子的不对劲。
她不动声色,让人炖了补汤自己端了往儿子的院子去。
守门的小厮看到姨娘过来,吓得脸色一变,掉头就往院子里跑。
张姨娘心头一跳,朝边上一使眼色。
“站住,看到姨娘过来你跑什么?”张氏的大丫环香秀娇叱一声喝住了小厮。
小厮腿打着颤在院子里跪下。
张氏把补汤塞给大丫环,疾步朝书房走去。
尚没有走得很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的污言秽语和淫/荡的呻吟。
张氏一张脸瞬间全黑,推开书房的门,往里走去,越接近书房内门里面不堪的声音就越清晰,她气得头直发晕,抬脚用力踢开了房门。
床帷高挂的床上,两条赤裸的身体缠在一起,姿势不堪入目,地下床上一片狼藉,儿子身下的那个丫头兀自因激情而轻颤着胸脯。
这一幕看在张姨娘眼中她一口心血差点喷出来,头也不回的厉声喝道:“把门关了,谁都不许进来。”
本来正弄到兴致高昂的孟明达因为姨娘突然出现而生生停了下来,有些害怕,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不爽,凭什么她跟父亲在屋里可以胡搞就不许他玩个小丫环?
“姨娘你怎么来了?”孟明达扯过被子掩住两人的身子,有些悻悻的开口。
“我怎么来了?”张姨娘气得胸口直疼,手指发颤的指着他们,“你说要好好读书,就是这么读的吗?这些日子炖给你的补汤是不是都补到这丫头身上了?”
孟明达梗着脖子道:“儿子读书读累了,找个人松快下不行么?”
张姨娘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狂怒,耐着性子道:“大少爷,你才十一岁,身子都还没长开,这样是会坏了自己身子的。等你再大些,姨娘自然会挑些好的来伺候你。”
“姨娘。”孟明达摸索着裤子套上,从床上下来。
“快把衣服披上,别冻着。”张氏再生气也心疼儿子,屋里的火盆虽然烧得红火,但到底天寒,她可容不得儿子出差错,急忙从旁边拿了衣服帮他穿上。
“姨娘,”孟明达抱住母亲的胳膊撒娇,“儿子就荒唐了这一回,您别生气,下次再不敢了。”
见儿子撒乖卖巧,张姨娘的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再不许这样了。”
孟明达朝床上的小桃使个眼色,骂道:“还不赶紧给爷滚出去。”
小桃拿了衣服慌张地跑了出去。
张姨娘心里冷笑一声,也没理她,语重心长的对儿子说:“达儿,你好好读个前程出来,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这么个小丫头有什么好的。”
“儿子听姨娘的。”
“以后书房不许有丫环伺候。”
孟明达咬咬牙,点头,“知道了。”
“姨娘跟老爷说过了,今年你就去下场试试。”
“姨娘?”
“没几天时间了,好好养养,咱们今年只是去试试,不怕的。”
“知道了。”孟明达一下子蔫下来,尝过了男女情爱的滋味他哪里还有一心做学问的心,只想天天跟小桃在床上鬼混,对了,房里的那些好不容易弄来的书要藏好了。
张姨娘轻声细语的嘱咐儿子,孟明达则神思不属的在一边想自己的事。
最后,张姨娘见儿子心不在焉,心里叹口气,只能提醒自己要警醒,便不再多说,领着丫头走了。
“香秀,以后给盯紧大少爷的院子,把那些不安分的小贱人都撵出去,我好好一个儿子都被她们带坏了。”
“奴婢知道了。”
主仆两个从回廊穿过时,看到孟明远拿着本书自另一头走过来。
“二少爷真是用功,不过,要小心身子,可别累坏了自己累太太担心。”
孟明远淡漠的看了张姨娘一眼,“姨娘去看大哥了吗?”他就没把你给气着?
他本来对这个时代的小老婆们还抱有一点同情之心的,但是跟老爹这位姨娘相处久了,他对她实在有不了什么好感。他不去找她麻烦就不错了,她还整天挖空心思的想害他,这样的人他只想看她最后能落个什么下场,半点同情心都生不出来。
“大少爷在书房读书,妾给他送了点补汤去。老爷让他今年下场,妾总要帮他好生调理身体的。”
“姨娘真是费心了,大哥聪明好学,一定能给姨娘挣个前程回来的。”孟明远心里冷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你当谁听不出来?现在的老爹疼小老婆生的儿子,对他这个嫡子不大搭理,这满府里谁不知道,就算他如今已经上进求好了,可既定的印象要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还有张姨娘这个女人一直在枕边吹风。
张姨娘笑吟吟的福了福身,说道:“那妾身就借二少爷的吉言了。”
“姨娘好走。”爷懒得搭理你。
张姨娘讨了个没趣,也不介意,扶着丫环的手往花园去了。
孟明远本来想到花园去走走的,一瞧这女人过去了,立即决定就在附近转转算了,省得晦气。
在外面转了一会儿,孟明远就回自己院子去了,他觉得闹心,还是自己的院子清静。
“少爷,您回来了。”
一进屋子,就听到春芽问候的声音,孟明远轻声应了一句,走到桌边坐下。
春芽放下手里的针线,走过去从桌上的保温的瓷罐里提出水壶给他倒了一杯茶,“少爷,喝茶。”
孟明远朝她的针线筐子看了一眼,“在给我缝小衣?”
春芽笑笑,“是的,少爷长得快,以前的小衣有些不合身了。刚打了两个络子,少爷看喜欢不?”她从筐里拿了两个打好的络子过来递过去。
孟明远看着那两个打好的络子,一个鲤鱼跃龙门,一个双蝴蝶,打得活灵活现的,不由暗自赞叹这时候的女人手巧,拿了鲤鱼那个系到了腰上。
春芽伸手帮他顺好,觉得自己少爷自年前落水后醒来就大不一样了,虽然变得不太爱说话,但却好伺候了,人也上进懂事,看了就让人觉得替太太高兴。
伺候的主子有出息,她们当下人的也有脸面。
以前觉得大少爷出息,现在看他私下淫乱的那个德性,可怜小桃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就那么被糟蹋了,她还听下面的人说大少爷从外面弄了些脏药进来,硬逼着小桃吃了服侍他。
春芽想到这里,不由在心里呸了一声,跟他娘老子一个样儿,有姨娘那样的娘他就学不了好。
“少爷身上的荷包旧了,婢子新绣了一只,拿来给爷换了吧。”
“也好。”虽然他不觉得需要换,但是大户人家有些讲究他也只能随大流。
王妈妈捧了晒过的被子进来,看到坐在桌边喝茶的少爷,就忍不住笑开了嘴,“瞧咱们少爷多精神,瞧着就是正经大户人家的少爷。”
孟明远笑笑,没说话。
王妈妈性子忠厚,虽然不是个多伶俐精明的人,但为人踏实,有她看守门户他也放心。
王妈妈一边铺床,一边说道:“太太刚派人送了几两燕窝过来,少爷几时想吃,老奴就去做了来。”
“再说吧,我到书房再看会书。”
孟明远出了卧房,到书房去。
二月天仍然很冷,不过,孟明远习惯了将书房的窗户开半扇。
书僮小安给他铺纸磨墨,看着主子专注认真的练字。
写了两张大字,孟明远抬头从打开的窗子望出去,院子里几个下等的小丫环在院子里走动,活泼年轻的女孩给这因天气而显得有些萧瑟的院子增添了几分鲜活,他不由笑了笑。
其实,没有太高追求的话,生活是可以过得很和乐的。


第 4 章
“子曰:‘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至其严…”
书房里回荡着稚子清脆的读书声,透过敞开的窗户,还能看到二少爷双手捧手端坐在书案前的身影。
双桃坐在书房门口的椅子上做鞋子,以前二少爷喜欢华丽锦绣的式样,可自从去年落水醒来后一些习性便大变。衣着穿戴都素淡了,鞋子也只要求结实耐穿,不要求再在上面绣些繁复的花花草草。
可是,素面的鞋子少爷穿了多不好,她和春芽姐姐便在鞋上绣些竹叶兰草之类的,少爷看了也觉喜欢。
双桃将线扯了回来,扭头朝屋里看了一眼,其实少爷现在挺好的,不再随意叱责于人,安静而沉潜,多余的时间都消磨在了书房,屋里的纸墨便耗得有些快,太太因此甚是高兴。
春芽端着一个托盘从小厨房出来,上面是给二少爷做的一碗燕窝羹,太太说这是好东西让补给少爷,可是少爷却似乎并不是很爱吃,几两燕窝吃了三四个月,今天是最后一点了,想来少爷也会觉得是种解脱吧,春芽想到这里不由轻轻勾了勾唇线。
“少爷,吃点燕窝羹吧。”春芽走过去,将托盘放到桌上,把羹碗端下来递过去。
孟明远放下手里的书,在心里叹了口气,燕子的口水,想起来他就食欲全无。不过,到底是老妈的一片心意,他们这样的人家弄点燕窝也不易,因为这几两燕窝张姨娘那边还闹了,结果还是老爹又让账房买了些给那边送过去才算完结,可这件事也让老妈气了个半死。
这妻妾之争真是自古难解之题啊!
看到少爷额上沁出的汗,春芽抽出帕子替他擦了,有些心疼的说:“这天儿越来越热了,少爷也别总是呆在书房,到园子吹吹风也是好的。”
孟明远随她给自己擦汗,心里也不由撇嘴,谁说不是呢,没有空调电扇的夏天啊真难挨。好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温室效应,否则真要热死了。
他也想干脆光了膀子算了,可是一看到院子里的大小丫环婆子他就立刻把念头掐死在摇篮里。
这万恶的旧社会!
“我一会儿到花园吹吹风去。”他决定听从春芽的建议,屋里是有些热。
这个时候的学堂也还是体贴的,在天热最热的时候还会有一段时间的休堂,跟放暑假似的,但每十天会让学生去一趟,也是个检查督促的意思。
孟明远出去的时候外面正好有风,顿时就觉得身上的汗意一下子消失无踪了。
夏天虽然热,可是草木繁盛,百花绽放,景致却是五彩缤纷的很,就是他们家的花园如今也是姹紫嫣红美得人眼花缭乱。
说起孟家的建筑布局,孟明远就觉得挺有趣的,主子居住的院落格局都不是很大,反而是这花园占了不少的地方。他估摸着最初的主人是个喜爱吟花弄月的主儿,所以特意把花园的地盘弄大了。
大概是天热的关系,家里那帮爱美怕热的女人们来花园也是要到快傍晚的时候,所以这个时候花园里显得静悄悄的,而孟明远对这样的情形很喜欢。
他慢吞吞的顺着墙根走在墙体的阴影里,心情很是愉悦的看着园中景致。
突然,一条雪白的腿从一从花草中露了出来,孟明远吓了一跳。
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心里不由一跳。那腿似乎还在微微动着,一抖一抖的。
他隐约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了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到底还是满满的猎奇心理占了上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偷窥这事其实真的很让人兴奋,尤其是看到某些刺激性东西时,他就当看两性教育片了,权当娱乐。
草丛中打野食的两个男女正干得热火朝天,男的只把裤子褪到了脚根,而那个女的也只是脱了裙下衬裤,长裙高高的撩至腰间,两条腿被男人扛在肩上,因为男人的动作而抽搐抖动。
那个男人穿着府中仆役的衣服,应该是外院伺候的家丁。
终于,男人得到了满足。
两个人沉默地穿好衣物,恢复衣冠楚楚的模样。
这个时候,孟明远终于看清那个一直仰躺在草地上的女人是谁,竟然是——张姨娘身边的大丫环春秀!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给姨娘和春秀姐办事我怎么能不尽心,东西都在这里了。”男人猥琐的在春秀胸脯上抓了一把。
春秀嗔了他一眼,接过那男人从怀里掏出的一个扁平布包,从自己袖子里摸了几块碎银塞给他,“只要你尽心办事,少不了你的好处。”
男人涎着脸靠过去,“那几时姐姐再让我快活快活?”
“去,没脸的东西,我出来时间不短了,先走了。”春秀拍开他的手,揣了布包急急走了。
在那个男人也转过了身子,孟明远看到了他的脸,见过几次,是在大管家身边当差的,似乎也是府里的一个小管事,具体管什么他倒是不清楚。
等到那个男人也离开,孟明远才从藏身的地方出来,蹙着眉头想那个布包里到底放了些什么东西。
当他漫无目的若有所思的走到一株紫色芍药前时,脚步突然顿住,脑中灵光一闪,难道会是那些东西?
张姨娘是惯会撒媚卖骚的,后宅女人为了争宠夺爱有时难免会走些歪门邪道,在房里床上用些情趣的东西难免,可这样的东西在正经人家却是上不得台面的下作东西,她让人偷偷弄来也在情理之中。
孟明远突然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大哥让小厮偷偷去买画册,姨娘让人偷渡情趣之药,这母子俩还真是一脉相承得很。
这府里的这些龌龊糟事还真是多,还是他自己的院子干净些。
孟明远也懒得再在花园吹风,决定还是回自己院子,走到半路,他又改了主意,往老妈院子去了。
他过去的时候,高氏刚午睡起来,正让下人梳理发髻。
屋子里放着一小盆冰,透着几分凉意,驱散了些热度。
家里虽然经济还行,可是夏日用冰到底是个奢侈之物,每个主子都是有定量的,便是老娘这里也是节省得很。
“天气这么热,还到处乱跑,真像个猴。”高氏笑着戳了儿子一指,顺便给儿子擦擦脸上的汗。
孟明远在她身边坐了,眼珠转了转,就低头从她匣子里拿了枝玉簪把玩。
高氏瞧着笑了笑,让梳头的丫环下去,“怎么了?”
“娘,”他的声音故意低沉了下去,显得困惑而无措,“儿子刚刚在花园看到春秀向外院的一个管事拿了一个小布包。”
高氏的表情立时严肃起来,“布包?”
“嗯,不知道里是什么东西,”他停了停,“不过,春秀跟那个管事样子亲昵得很,还…还…”他故意还还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高氏的脸就一阵红一阵白的交错个不停,她已经听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了,果然是那个女人院里的人,毫无廉耻。
“那个管事我以前在大管家身边见过,国字脸,三十岁左右,声音很沉。”孟明远顶着一张八岁孩子的脸天真纯良的描述那个男人的长相特征。
“我知道了,你不要再对别人说起这件事,知道了没有?”高氏摸摸儿子的脸,小心嘱咐着。
“儿子知道。”
陪母亲又说了几句闲话,孟明远便告退了,出了主院,他心里叹了口气,他这个当儿子的能为母亲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希望对她有帮助吧。
回到自己院子,孟明远喝了碗春芽端来的冰镇酸梅汁,便重新坐到书桌开始认认真真的练字。
这个时候孟安就会立在一边帮他磨墨、打扇和更换纸张。
“少爷的字越写越好了。”孟安忍不住夸了主子一句。
孟明远看了他一眼,嘴角弯了弯,比起以前确实好太多了,但进步的空间却是相当相当大的,他要努力的日子还长。
“少爷,你今天写的和昨天不一样呢?”
“你认得出?”孟明远还是有些惊讶的。
孟安老实的摇头,“小的才识得几个字,今天少爷写的字比昨天的少得多。”
孟明远哑然失笑,原来如此啊。看了看纸上的字,他道:“我念给你听。”
孟安猛点头。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报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就是投桃报李的出处啊,哈哈,张姨娘私下小动作针对他的动作不断,他也不是圣人,投桃报李也是习以为常。
不过,老妈的手段不太凌厉,每次都压制不了张姨娘多久,这多少也是种遗憾。
看孟安一脸茫然,孟明远不由又是一笑,“这是诗经里的一首诗,说的是人们那种投桃报李的情操,就是人家对我好,我就加倍对人家好。”同样人家对我坏,我也会加倍还回去。
“少爷懂得好多。”孟安一脸的崇拜。
“换纸。”
孟安一看桌上没有备用的纸了,赶紧从书架上拿下一只盒子,取出裁好的纸张小心捧了过去。
孟明远摸了摸铺好的新纸,随口说了句,“是新买的吗?”
“是呀,大少爷把上次剩下的纸全拿走了,大管家就给了我这个。”
孟明远垂着眸撇了下嘴,这纸明显不如上次的质量好,家里的经济出问题了吗?连书房用纸都开始降低层次了?
“家里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孟安仔细想了想,朝门口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好像听人说,咱们家外面的铺子出了什么问题,似乎要抵了出去。”
果然,还是经济出状况了。
不过想想也是,以他老爹那种追求生活享受,贪图逸乐的性子,又娇宠美妾艳婢,花销自然不少,而他自己的俸禄又不多,全靠着家里的两处庄子和几家铺子支撑一家的花费,庄子上的收成好坏还要看老天爷肯不肯赏脸,这铺子要是出问题,银钱自然就马上吃紧了。
“老爷知道吗?”
“好像不知道,老爷向来是不理这些杂事的,太太让大管家负责处理呢。”
“哦。”孟明远并没有刨根究底的意思,反正状况再差,他这个少爷总还是能过的,可能也就是府里紧缩一下开销用度,更甚者卖几个奴仆婢女出去来填补一下。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顶着,他一个八岁的孩子倒不必操那些大人的心。


第 5 章
没几天,家里请了个坐馆先生。
听说是张姨娘心疼儿子大热天还得去上学堂,小意承欢央求自家老爹之后成功的。
孟明远倒没什么,可自家那个妈却脸色难看了好几天。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老妈早提议过,可是老爹一直没答应,结果人家张姨娘一说,老爹就答应了,这实在是让人不能不生气。
因为有了坐馆先生,孟家的两个少爷不用出府也可以在家中进学,每天都要到外院另辟的书斋去上两个时辰的课,上午一个时辰,下午一个时辰。
“二少爷的字写的用心,虽然稚嫩,但风骨已现。”先生对孟家这位嫡子的表现很是满意,稳重,不轻浮,不像庶出的那个长子好夸夸其谈,学问不扎实,流于浮躁,一笔字更是形散骨松,犹如堆砌在一起的浮木,稍稍一碰就会分崩离析。
“学生还差得远。”孟明远十分有礼的揖手回礼。
孟明达在一边哼了一声。
孟明远微微一笑,坐好继续写自己的字。一边写,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想,也不知道张姨娘那么疼儿子的人有没有发现她的宝贝儿子身上最近的胭脂味挺浓。要知道,夏季高温女子身上的衣料也是单薄得很,若是有心,绝对是很勾人欲望的。
越想心情越好,孟明远手下也越写越顺。
不要怪他心里阴暗爱看人笑话,实在是张姨娘那货让他十分的瞧不上,一个小妾处处挑衅当家主母,她难不成还以为真斗倒了主母,她这个出身低贱的人能当主母不成?简直是笑话,这士大夫人家可是最讲究体统,上下尊卑那是最最容不得混淆错乱的。
写完一篇文章,将笔搁下的时候,孟明远不经意看了旁边的庶出大哥一眼。
一个十一岁的少年,即便在这十三四岁就算是大人的时代,这个年龄也依旧稚嫩了些,再心理早熟,生理上也还没发育成熟到任他挥霍的时候啊,他怎么就那么不知道自爱?
上完了课,孟明远和孟明达两人泾渭分明的各自离开。
孟明远在路过角门的时候,听到另一边有声音传来。
“听说太太已经发卖了几个丫环了,那些小蹄子再不收敛一点,太太一定会趁着这机会把她们卖得远远的。”
开始卖人了吗?
也是,一间铺子经营不善抵了出去,另外几间似乎也清淡,家里又请了坐馆先生,老爹那边又不节省,老妈可不就得内缩么。不过,他觉得趁机处理碍眼的丫头也是不可忽略的主观原因。
天干物燥,很容易天雷勾地火导致云雨大灾的。
孟明远在心里的小人忍不住嘿嘿坏笑了起来,嗓子不经意的轻咳了一下,另一边的声音马上就消失了。
人多嘴杂,宅院大了,这种事是免不了的,也不能当真都去计较,更何况有时这些私下的碎嘴里也还是能让人得到不少信息的。